谁知,太后为了避开两兄弟歇在偏殿暖阁的时候,有老鼠将蜡烛咬断,导致走水,萧家两兄弟不计前嫌为救太后导致一位昏迷不醒,另一个则重伤在身。
这样的结果,让慕容风都忍不住为太后鼓掌了,萧家从最狼狈尴尬的地位跃升为救太后差点身死的忠臣良将,原本是因为被长公主做了手脚导致的疯癫,现在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昏迷,到时候势必要派人倾力救治。
若是能够拖到中秋盛会上,那就再好不过了,非但声名不会受损,人还可以清醒,博得忠君爱国和孝道的美名,多好的一步棋啊。
可,仅此而已么?
如今太后狼狈得很,如此模样让人都觉得不忍,牺牲如此,引来那么多妃嫔,还有之前离开的朝臣应该还有进一步的目的。
隐隐的,慕容风发觉有些烦躁,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慕容风走到了御花园内最大的亭子附近,喜公公的一声“皇上驾到!”妃嫔们都自觉让开了位置。
只见萧何兰躺在卧榻上双眸紧闭,刘太医在那里皱着眉头诊脉,边上另一位太医在替萧何于包扎伤口,而太后娘娘则衣着凌乱满身碳黑的在那里嚎啕大哭,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慕容风不禁低下了头,露出了一丝嫌恶,不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幅心急如焚的模样,一个箭步冲上来就对着周围的宫人和妃嫔呵斥——
“母后年纪大了,又受到惊吓也就罢了,你们竟然也那般不知分寸!这么多人围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提醒母后要去换衣服,如今天气已经转凉,万一再落了病你们谁担当得起!都昏了头了,怎么,你们是想看母后笑话么!”
慕容风上来就发作了,并没有前去嘘寒问暖,让太后准备好的说词无用武之地,竟有些愕然,而这时,云贵妃适时地小声嗫嚅地一句:“臣妾适才提醒过,但是太后不允,说是萧公子是自家人,无妨的,等萧公子醒来后再去沐浴更衣也不迟。”
“云贵妃,你的意思说太后故意要在众人面前失仪吗?!萧家两位公子虽然是太后晚辈,但是毕竟也是外男。太后以往每次见朕都要求朕等候在雍宁宫外花园内,由宫人通禀才允许朕进入?!哪一次不是盛装以对,高贵的模样?!如今,你这般说来,是想说在太后心目中朕连萧家公子都不如呢?!或者说连几位太医都不如么?!云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众妃嫔见云贵妃出头本是幸在乐祸的,特别太后,平日里云贵妃仗着先帝御赐的郡主身份和免罪金牌,总是让她没有办法对付,如今见她被皇上训斥了,自然是心情极好。
可是很快,太后就发觉不对了,皇上的话实在是有问题,云贵妃是跪下求饶了,萧何于和太医,还有一杆子妃嫔也跪下了,齐齐在那里嚷着知罪。
想起自己平日里故意摆着太后身份,收拾皇上,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罪名盖上来,今日的雍宁宫不单是白烧了,这名声也别想好听。
太后迟疑了一下,只得咬着牙,恨恨地为着云贵妃开脱:“好了,也是哀家今日慌神了,不怪云贵妃,毕竟萧二公子救了哀家,哀家好歹要懂得感恩,皇上就不用计较这些了。”
“是,母后!”慕容风对着太后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子对着众人吩咐道:“既然太后不计较了,今日就放过你们了,都散了吧!”
“慢着!”
太后见自己好不容易安排了那许多人要被皇上赶走,顿时急了,那些官员不来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妃嫔太医再一走,她的戏也不用唱下去了,当下急得站了起来,虚弱也不装了。
“母后,还有何事?你刚从火场逃出来,熏了烟该好生休息才是,那么多人围着空气闷久了,人都会糊涂的!”
慕容风眸光一寒,看得太后有些心虚,只是闹得这份上了,只能硬者头皮说道:“皇上,今日雍宁宫走水,亏得是萧家的两位公子救的哀家,这才让哀家免于葬身火海,难道皇上你是否忘记了封赏!”
“封赏?萧家二位公子不是来请罪的么?朕记得萧何兰强抢民女,胡作非为,之前甚至对周楚长公主无礼,引来百姓的众怒。既然,母后说要封赏,那就功过相抵吧!”
“你身为一国之君岂能那么糊涂,不过是外人的一面之词罢了。萧家二公子平素虽然风流,但是为人极有分寸,怎么可能如此乱来,更何况那是周楚长公主!再者,周楚长公主身份尊贵,夜半时分外出,本就是失德的举动,真有什么也是咎由自取!”
“是吗?!那母后你不如亲自去和周楚使臣和长公主解释一下妇德,让她检讨一下不该被萧二公子错认非礼的事情如何?!”
“皇上,你竟敢顶撞哀家!”
“母后,你可是在为了个外人教训你朕,别忘记了谁才是一国之君,谁才是你的皇儿!”
说着说着,皇上和太后的语调都拔高了,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吓得不少人开始偷偷离开,识趣的云贵妃更是借着皇上刚刚吩咐的“都散了”,带着一杆妃嫔尽速离开,使得御花园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太后和皇上身边各自带了的随从和几位太医以及萧家的两位公子了。
“哼,皇上,你别忘记了,玉玺还在哀家的手中,你要亲政必须等到诞下皇子,由哀家亲自下懿旨,怎么,最近哀家放权放得你没有分寸了么!当哀家归天了么?!”
妃嫔们走开也好,太医都是太后的人,所以都知道两人间的母子关系是表明上的和谐,故而太后说话极为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摆明了厉害关系,让萧何于着实一惊,没想到太后竟然和皇上硬碰硬。
出乎意料,慕容风并没生气,反而一脸和煦,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面前咄咄逼人露出本性的太后,问道:“那,母后想要怎做,或者说想要朕怎么做!”
萧何于见着这样的皇上,想起他这段时日的变化,总觉得有些不对,那样的笑容和气息不像是受了威胁后的妥协,更像是在爆发的前兆。而太后浑然未觉,只当是她刚才的威胁有了用,想着皇上最终还是要听她的,不免得意了起来,说话有些不经大脑。
“皇上,你与哀家是母子,应当比别人来的亲厚。哀家不是想威胁你什么,毕竟这江山是你慕容家的,哀家不过是太为保管玉玺而已。这次中秋盛会,你大可以选择心仪且医术超群的女子为后,犯不着为了一个拜过堂失了名节的异国女子和哀家起了嫌隙。再者,周楚对尧舜虎视眈眈,弄得周楚长公主在枕边也是个威胁。这次既然是萧国公家二公子拼力救的哀家,他既然心仪长公主,便为他们赐婚吧,到时候给萧二公子封个闲散的爵位,也算是给周楚一个交待,既不违背两国联姻的初衷,又能够防止公主窥探我尧舜虚实,算是两全其美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慕容风禁不住想要大笑,看来太后是活得太舒坦了些,不过,萧何于敢一直在边上不离开,怕是对于太后的计划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萧家看来是不想太平了。
不过,见着太后自得其乐成那般,慕容风决定再加把火,不然,摔下来的时候不够疼,故而做出了为难的样子,说道:“可是,母后,萧何兰目前昏迷不醒,让朕如何为他们赐婚?再者,萧何兰已经有了三房小妾在,如何匹配周楚长公主?怕是洛家先会闹起来,更别说周楚使臣了,这样算得是羞辱,弄得不好会引起两国纷争!”
慕容风很“好心”地提起了洛家,洛宣要是得知长公主会被赐婚到萧家,还是那个京城第一恶少,以他之前为公主花的心思,怕是会不太平,洛家和萧家的联盟也会有所松动,不若以前那样牢固。
果然,太后总算清醒了些,没有忘记自己和洛家其实是相辅相成,若是自己做了绝了,引得洛家反感,怕是自己行事会更艰难,对于萧何兰怕是没有好处。
想了想,太后只得勉强退让了一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公主赐给萧国公家的长子萧何于吧,他是京城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至今别说小妾,连通房都不曾有过,算得上洁身自好的,再封个亲王给萧何于,掌握些实权,到时候由不得周楚使臣不愿了!想必洛相也不敢有意见!”
太后其实是觉得可惜,明明是萧何兰先看上周楚长公主的,如今让他的兄长娶了,醒来后估计会和她闹。不过,她会将萧何兰先行安抚,等到婚礼那天做个手脚,或者找机会让公主和萧何兰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来个珠胎暗结,到时候由不得皇上再找理由反对了,萧何于那么疼爱弟弟,一定不会反对如此做。
对于太后的无耻,慕容风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应对了,能够忍着不将人扔湖里已经是极致,便将注意力转向萧何于,问道:“萧何于,太后似乎对于你评价很高,看来你还真有着惊世之才呢,竟然要朕给你和长公主赐婚,你倒是福气不浅呢!”
“太后缪赞了,臣年纪尚轻资历也浅,无法担得重任,如今能够在军机处占一席地位已经是皇上看重了,再不敢求其他。至于长公主才貌双全,臣弟若是未有妾侍也算般配,但是如今这状况怕是会委屈了公主。臣斗胆进言,不如趁着这次的中秋盛会,在年龄相仿一辈中找些同样洁身自好的才俊,选出最为出色的与公主联姻方才不会引起周楚的反感,太后娘娘想必一定也赞同。”
萧何于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来宫里就是个错误,失去了容嬷嬷这个谋士还有雍宁宫的主管公公,太后根本就是个草包,尽出些搜主意。这样堂而皇之地贬低公主为弟弟请旨赐婚,为他谋求爵位权利,用意是好的,但是做法绝对愚蠢。
虽然皇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萧何于绝对感受到了皇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意,他若是敢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若不是为了那位公主殿下,怕是他会直接找借口待着弟弟离开,绝对不会再次惹皇上嫌弃,太后娘娘今天烧了雍宁宫烧得火太大了,不顾自己劝阻连正殿都祸及,怕是接下来会自顾不暇,依照父亲的平日的作为,定然会弃了太后这枚棋子。
萧何于此刻提出的选拔才俊联姻,算是考虑到了双方的感受,也给自己留有了机会,京城中他们这一辈,出色且没有通房小妾的寥寥无几,除却他还真难找出第二人,到时候正大光明地赢了公主,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从来未对女子上过心的萧何于,竟然对着接下来的可能产生了无限遐想,突然发觉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这位公主产生了征服的心思,有种迫切想得到的心理,以致于失去了以往的判断力,认为他这点心思皇上并不会看出。
慕容风神色暗了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萧何于,似乎在确定什么,那股子压迫的气势让萧何于有些透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慕容风才缓缓说道:“容朕考虑一下吧,况且还要征求公主殿下的意思,只是,母后,你真能确定朕大婚,公主下嫁后会将亲政大权交还给朕么!”
太后听到交权两个字,猛地后退了一布,似乎慕容风是要生剐下她的肉一般,戒慎地看着他,敷衍似地回了句:“哀家自会按照先帝的意思来行事,皇上请放心,等到时机成熟了,哀家自会让你亲政。”
太后哪里想到皇上竟然要拿赐婚和亲政来交换,之前不是没有大婚过,但因为皇后难产母子双亡,才将亲政的事情搁置起来。当时的皇后是她的人,连朝政都把持在她手中,她都没有交权,如今情势对她根本不利,这个时候交权等于将自己置于死路。
亲政,怎么可能,她都想废了这个皇帝立其他人!
“呵呵,母后何须那么紧张,朕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与朕有养育之恩,一直扶持朕在身边,朕自然会听从您的意思。今日雍宁宫走水,母后想必需要好好休息,萧国公家两位公子救母后有功的确需要嘉奖,就歇在宫里吧,由太医照料着朕和母后也能放心,等到中秋盛会后再回府,朕到时候会好好赏赐他们。这段时日,要委屈他们陪着母后居住在广和宫一段时日了,雍宁宫需要修缮,暂时无法住人了。”
慕容风有些低眉顺眼的,还将太后安排在了已经过世了的太妃居住过的宫殿,离雍宁宫并不远,环境十分清幽。
到此,太后也累极,见天色开始晚了,折腾到现在还未用膳,腹中饥饿不已,也没有了心思再去和皇上周旋。
又想到被烧毁的那些东西,不免有些心疼,而且栽赃皇上刻薄她藐视先帝的恶名也没有散播出去,等于是白白损失了。不过,皇上安排她居住在广和宫也算满意,到时候修缮雍宁宫的时候好好捞上一笔补上损失就可以了,有着萧何于和萧何兰在身边她行事也方便,算是有得有失了。
太后一走,边上的太医也匆忙跟了去,不过,他们对于皇上的妥协都是将信将疑,毕竟之前因为周楚长公主的事情他们没有少被折腾,如今转了性子应该不是在服软。只是他们即便和太后说了,太后也不会相信,想着皇上至今还没有真正亲政,应该翻不了天,也就没有去多事。
这下,御花园彻底恢复了平静,慕容风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压抑感觉充斥在心里,不明白当初的父皇为何要将亲政大权给了这野心勃勃的女人,平白给他设置了许多障碍。
虽然他现在并不是完全受到钳制,也有着自己的势力,并且在一步步地扩大开来,但是太后终究是他的阻碍。
幸好,过了今夜以后,便是这如同毒瘤般存在的太后彻底倒台的时候,明日一早,这位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就会身败名裂,连同萧家一起。
“皇上,公主殿下来了!”
“好,你们且退下,若是有人靠近,一律杀无赦!”
“是,皇上!”
喜公公的声音让面目狰狞的慕容风清醒了过来,稍稍平复了下心绪,转过身来,满怀着情意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从小径上翩然而至的素色身影。
秋叶静美,白衣胜雪。
在日暮余晖下如玉的佳人有着别样的风采,尽管那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意,依旧让慕容风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终于,暗香微风袭来,引得慕容风发自内心的盎然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声音也温温润润的。
“朕想知道,你缘何想通了的!”
“皇上误会了什么?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你需要你的皇图霸业,本宫也有自己的人生和需要守护的人,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交易就交易吧,随你了,只是你别忘记了你承诺!朕自然也会信守自己的承诺,若是有一天你愿意走近朕一步,朕会允诺你给所能达到一切。包括——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
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让慕容风再一次失了神色,随即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皇上,本宫若是你,该想想明日之后该如何应对哪些流言蜚语,或者说该如何给太后一党有所交待!至于本宫要的,你永远给不起,江山美人从来无法兼得。”
“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女子,慕容风越来越无法生气,再过分的话语,他都能含笑置之,只剩下满心地宠溺,以至于轻易拿着尧舜至宝雪澈珏来达成两人之间的协议。
“本宫想要什么,到时候皇上自当明白,别忘记事成之后交出雪澈珏即可!”
玄墨对于突然好脾气的慕容风还是相当谨慎,他应该想起了许多事情,不然也不会有意无意试探着她,但是却又没有记起雪澈珏,应该是这至宝还未被开启的缘故。所以她必须尽快将东西得到,不然真等到那人恢复全部记忆,怕是没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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