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晟惊怒,“你们好大的胆子!奉谁的旨意,胆敢拦截本王!”
但见夏侯芊一身戎装,笑里含威,“盛王,对不住了。盛王夏侯晟,昌王夏侯崛接旨!”
夏侯晟和夏侯崛不得已,翻身下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擢盛王夏侯晟,昌王夏侯崛,任北尧左右大将军职。领兵待命,围歼上瑀、夏宸所留残部,不得有误!”
夏侯晟拿过圣旨,“眼下骞人遇困,情势危急,为何不派兵增援?”
“盛王多虑了,”夏侯芊笑道,“旨意一下,本郡主即刻动身前往骞人郡,以解承王围。”
夏侯崛一听,出言恼道,“希望你所言非虚,承王若有不测,本王定不饶你!”
夏侯芊一声冷哼,看着两郡援兵撤离,转而带兵同观璞郡守军,将骞人郡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夜之间,两国大军蜂拥而至,黎关顷刻间四面遇袭,举城惶恐。
骞人郡驻军三十万携当地百姓,全数被逼进黎关城。
夏侯梨见势不妙,连夜从密道出逃,赶赴南祈郡调兵增援。
修鱼寿闻势大惊,命人出城查探,三国兵力百万之众,对黎关虎视眈眈。
看着黎关城内燃起的信烟,夏侯芊眼睛眯成一条线,“承王殿下,这次你还能死里逃生么?”转而对属下道,“起烟!”
“将军,是援军!”申章锦站在城楼上,喜出望外。
“今天什么风向?”看了烟势,修鱼寿心觉不对。
“东南风向,怎么了?”
“信烟至南而北,正向不偏。”修鱼寿大惊,“是狼烟!他们要攻城了!”
“可信烟是从骞人郡外点燃的!三国兵力都在黎关城外,怎么会。。。。。。”
申章锦话未说完,便见漫天箭雨,齐shè黎关城楼。
“趴下!”修鱼寿一把按下申章锦,转而对城楼下吼道,“弓箭手近卫兵拿盾上城楼,快!”
“跟我下去,四城门各调五千jing骑五百铁骑,城门待命。”
“将军!”申章锦急声相劝,“降了吧,拼死力战,死路一条啊!”
“你说什么?”修鱼寿猛地站住,回头厉声质问,“我北尧jing骑何时降过!又不是第一次四面遇敌,难道申章彦死了,你就软了?”
“对,我是软了!”申章锦双眼通红,“你看看下面!看看下面几十万百姓!我们拼死一战,他们怎么办?难道跟着我们一起送死?”
修鱼寿仰天大笑,“罢了!不就想要我修鱼寿的项上人头么?给他们便是!”
“将军!”申章锦当下跪地,泣不成声。
“你给我起来,”修鱼寿一把拽起申章锦,“别跟个娘们儿一样!去,让他们挂白旗,我修鱼寿降了!”
“降了?”夏侯芊听闻一惊,“未战而降,可不像承王作风。”
“城内还有几十万百姓,怕是。。。。。。”禁卫军统领副将左司黯,心生无奈。
“百姓?”夏侯芊一声冷哼,“起烟,攻城。”
“郡主?!”
“难道黯将军要教本郡主,该如何用兵么?”夏侯芊眼底一寒,“如不拼死一搏,如何消耗三国百万兵力?本郡主此战,势在必得,定要让三国有来无回,一雪前耻!”
“郡主,那可是几十万条人命!”左司黯劝道,“先让百姓撤出黎关,再行攻城。。。。。。”
“左司黯!你年纪轻轻,怎么跟夏侯酌一般妇人之仁!”夏侯芊起身怒斥,“没有百姓牵制,那修鱼寿怎会全力以赴,以死相拼?他能为百姓不战而降,也就能为百姓力战到底!”
“禀郡主,西贡狼烟,拒绝受降。”左司黯还想再劝,忽闻信兵扬声来报。
夏侯芊眯起眼,“左司黯,这下怪不得本郡主心狠手辣了。”
左司黯忙问道,“那西贡领兵总将是谁?”
“连晋胞弟,连易。说是要血洗黎关,为他哥哥和西贡冤死将士报仇。”信兵报完,转身退下。
左司黯叹口气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黯将军,说话可要小心。要是说错了,脑袋就没了!”夏侯芊yin冷的声音,让左司黯心底一寒。
狼烟四起,三国力伐。
骞人驻军困守黎关七ri,死伤过半,力守城门不破。三国协商,转变战术,围而不攻。待到黎关弓尽粮绝之ri,再举兵齐伐,一击而下。
骞人守军终于得以喘息,全军休整。
修鱼寿命士兵将屋舍营帐全数让出,半数军粮接济百姓。全军将士两ri一餐,青壮年男丁一ri一餐,老弱病残幼,一ri两餐。
军令一下,众将哀叹。黎关屯粮最多维持一个月,如今分与百姓,减餐缩食实属无奈。
初低温,大雪封城。
驻军里冻伤士兵无数,修鱼寿夜间巡查,常有士兵犯困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乡亲们看不过眼,便要将士们一道进账取暖。
于是,除jing骑队外,其余士兵轮换进账,不再露宿。jing骑队只在白天轮换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流动巡防。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申章锦递给修鱼寿一本名册,“死的死伤的伤,还能打的不到七万。余下的粮草撑不过三ri,必须得想办法求援。”
“求援信烟,每ri不停,能来早来了。”修鱼寿拍了拍申章锦肩膀,看着残破的城墙,“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战了,等死的滋味,怕么?”
“怕什么,”申章锦笑笑,“我就是觉得这几十万百姓无辜受累,皇上怎么能放着他们不管不顾。”
“又不是第一次了,”修鱼寿叹口气,“当初你哥被谁抓的,忘了?”
正说着,忽见一众百姓行至修鱼寿面前,齐身跪地。
修鱼寿大惊,忙同申章锦扶他们起身,“你们这是做什么?”
“承王殿下,”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扶着修鱼寿颤声求道,“让我们随军一同杀敌吧!与其困在这里等死,不如一道杀出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申章锦一愣,转而道,“是啊将军,趁现在还有兵力,和乡亲们一道杀出去,也许。。。。。。”
“混账!行军打仗,你我分内之事,岂能连累乡亲?”
“承王殿下!”
“别说了,但凡我修鱼寿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申章锦无奈道,“但是这样下去一样是死啊!”
“那就让jing骑队去送死,”修鱼寿眼底一伤,“乡亲们回去准备下,今夜突围。”
“承王殿下!”老人当下泣不成声,“您的心意我们领了!jing骑队的那些将士,都还是些孩子,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我们于心何忍啊!承王殿下,您就让我们帮把手吧!”
“老人家,真要帮我们,就听我安排。别让我手下的将士,白白送命。”
没等老人回话,修鱼寿便下令全军集合。
骞人郡守军各部集结完毕,皆是满面疲惫,身心狼藉,全军士气低迷。
修鱼寿敛目一扫,厉声喝道,“怎么了?困了十天,就把你们困成这副德行了?抬头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些乡亲,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么?”
众将士摇头不解。
“他们来请缨来了!他们要陪我们一起去送死!”
看着众将士满目惊愕,修鱼寿咬牙道,“堂堂男儿,保家卫国!我们能让乡亲们陪着一起去送死么?”
“不能!”众将齐声。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八万将士,杀声撼青天,震落满树碎雪。
“众将听令!”
一声之下,各部将领齐身跪地。
“李鹜领铁骑营为先锋,从西门突围。jing骑队众将领jing骑一万,出了西门兵分四路随后跟上。申章锦同我领余下一万,出了西门兵分两路左右突围。余下守兵,在我们全数出城后,掩护乡亲从南门突围,一定要护其周全!”
“末将领命!”
众将领命起身,但见老人领众乡亲,面向八万将士齐身跪地,行叩拜大礼,无人能劝。
修鱼寿仰首向天,一声长叹,转而向众将道,“告诉我,你们用什么回应他们!”
“用我们的生命!”
“好!还有多少粮草,全部吃饱喝足!今天,我们同乡亲们,好好吃完这最后一餐!”
语落,便闻一伤兵急报,重伤士兵集体自杀,无人生还。
众将惊愕,转而一片啜泣。
修鱼寿命申章锦,将所有士兵记于名册,皆以阵亡名。
第二十二节 兄弟沙场 黯反将令()
ri已西斜,孤城殁阳。
黎关城内,篝火四起。骞人驻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当地百姓一起围火而坐,共食一餐。
“孩子,你多大了?成家了么?”
“我才十七,家里就nǎinǎi一人。”
“可怜,来多吃点。”
“不可怜,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呢!”
jing骑队铁骑营五队骑兵,张武生。十五岁当兵,十六岁考入铁骑营。黎关突围任五队先锋,身中数箭而不倒,手握长戟卒于马上。
“这孩子长得真机灵!哎,好久没见着我儿子了,不知道他长成啥样了。”
“你还有儿子呢?”
“废话,谁跟你们一样,光杆子就来当兵了。我到jing骑队那年,我儿子刚出生,还没听到他喊声爹呢!”
“爹!”
“哎!这干儿子我收了,哈哈!”
jing骑队铁骑营一队领带,上官霖。十九岁入选jing骑队,二十三岁任铁骑营分队领带。黎关突围带一队杀入重围,遭乱刀重伤。临死怒喝,众敌兵围而怯步,随持剑跪立而终,卒年二十五岁。
“多吃点,吃饱了多杀几个贼兵,赚够本!”
“大婶别堆了,这几天饿惯了,吃多了难消化!”
jing骑队六队管带,司徒云。十八岁入选jing骑队,十九岁考入铁骑营,二十五岁因伤退出,任jing骑队分队管带。黎关突围带六队解铁骑营重围,四面遇敌,被乱枪挑下马。随挥枪退敌,多处重伤,终持枪立亡,卒年二十七岁。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哟,那你好了。哎,可怜哥的小媳妇儿了。”
“那等下出城,你躲哥哥后面,哥罩你。”
“得,指不定谁罩谁呢。”
jing骑队铁骑营二队骑兵,严子珩。十七岁当兵,十九岁考入铁骑营。黎关突围任二队先锋,出关遇袭落马,遭投掷长枪惯胸,后挥刀夺敌首级,握柄站立而终,卒年二十岁。
jing骑队铁骑营二队骑兵,花弈。十七岁当兵,十九岁考入铁骑营。黎关突围任二队先锋,出关遇袭,见严子珩落马遇险,下马相救,砍伤数十敌兵,遭乱枪毙命,背靠严子珩持刀立亡,卒年二十岁。
“将军娶亲了么?”
“这一辈子都给军营了,哪有那功夫!”
“将军要不嫌弃,就娶了我家这闺女,也不至于到死都。。。。。。”
“大娘,您这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呢!得,本将要是能活下来,就应了这门亲!哈哈!”
jing骑队铁骑营四队领带,柏劭桐。十六岁入选jing骑队,二十一岁任铁骑营分队领带。黎关突围带四队杀入重围,右手被断,吃痛下马。随单手挥矛,力击敌骑兵战马,斩数十骑兵,遭乱枪挑死,至死不跪,卒年二十六岁。
一夜血博至天明,北尧jing骑力战不降,各路敌兵悉数调往西门增援围剿。
驻守南门外围观望的北尧禁卫军,眼见一行残兵带一群百姓,自南门杀出。南门敌兵所剩无几,终不能敌,悉数溃散。
左司黯见势,忙命人上前接应。
半路遇见夏侯芊,就听她一通怒斥,“若是敌军趁乱逃匿,尔等岂不是罔顾军令!”
左司黯当下急道,“外围皆兵,内间皆民。这分明是骞人守军,护当地百姓突围,怎会有敌军在内?”
夏侯芊拍案怒斥,“你怎知不是敌军乔装?若是混入我军,岂不是要我军营大乱?”转而厉声下令,“弓箭手准备,全部乱箭shè死!”
“住手!”
“左司黯!宁可枉杀千人,不可漏网一人!执行军令!”
“我看谁敢动!”左司黯怒目圆睁,一声大喝。
北尧禁卫军和观璞守军,齐齐拔剑,两部对峙。
夏侯芊见势震怒,“你们要造反么?”
“要造反的是你!”左司黯说着一把拽过夏侯芊,“你给我看清楚了,那些百姓里有老人,女人和孩子,那些士兵在给他们当肉盾!蝼蚁尚且偷生,若不是我北尧士兵,若不是我北尧百姓,岂会如此舍命相护?”
夏侯芊怒不可遏,“本郡主是领兵总将!大敌当前,抗命不从!左司黯,这个罪你背得起么?”
“我背不起!但是我更背不起叛民的千古骂名!”左司黯激愤难当,“当年禁卫军和jing骑队同守黎关,当地百姓待我们亲如己出,你现在让我们弟兄恩将仇报,要陷我们于不仁不义!”说着,看向夏侯芊身后的观璞守军,“我北尧将士,衣食住行皆源于百姓!他们一针一线一米一粥,养了我们这些看门的,就是要我们保护他们!如今,你让我们反过来对他们痛下毒手!你要我们亲手杀了我们的衣食父母!”
一翻激言,观璞守军纷纷放下武器,面面相觑。
夏侯芊见势不妙,急道,“你休要以一己妇人之仁,乱我军心!”
“妇人之仁?”左司黯一把扳过夏侯芊脑袋,“那步履瞒珊的老者,那嗷嗷待哺的幼子,他妈的会是敌军么?谁他妈出门打仗,把自己一家子都带上的!你自己也带兵,你看看那些百姓走路的样子,那是当兵的该有的样子么?谁他妈的能乔装的这么忘本?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你放肆!”夏侯芊一步退后,怒视左司黯,“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一声之下,竟无人听令。
夏侯芊急道,“怎么?难道你们都想反了不成?”
“来啊,把这个蛇蝎女人给老子绑了!”左司黯一声冷笑,“有什么罪责,本将一人担着!”
夏侯芊转眼间便被禁卫军五花大绑,押至左司黯面前跪下。
“左司黯!阵前反将,你可别后悔!”
“老子已经后悔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放了我,服从军令,本郡主既往不咎!”
左司黯一声大笑,“老子后悔的是,没一开始就反了你!芊郡主,你是不是忘了,那jing骑队跟我们禁卫军同属禁军?你让我们放任自己弟兄四面遇敌,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们每天都盯着黎关的信烟,心惊胆战,就怕哪天看不到了!”
“堂堂男儿,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你怎么不去送死?!”左司黯一脚将夏侯芊踢倒在地,“他妈的,带着八十万禁军,二十万观璞守军,隔岸观火!自己不出兵就算了,还把盛王和宁王的援军拦在外面,差点兵戎相见!你根本就是存心,想让我们jing骑队全军覆没!”
“盛王抗旨,圣上定会法办!如今你临阵倒戈,也难逃一死!”
“他妈的,那堰城曜城关外的敌兵,早就被昌王和盛王给灭了!等你下令?怕是等到jing骑队全军覆没也等不到!就算遵王在场,她也不会任你妄为,滥杀无辜,见死不救!”
语罢,左司黯命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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