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薇薇适时站起,轻蔑地弹了弹外套上的皱褶,俯下身端详那张扭曲的脸片刻,轻声娇笑:“林工,你我之间的合作,一直是货银两讫的事,别不识抬举。”
“唔……”林航努力挣扎着,嘴里因为被保镖摁着,发不出丁点声音。
简薇薇抬手作势在他脸上方的空气里摸一把,眸底泛着恶毒的凉意:“听说林工的女儿刚刚满月……”
林航闻言,挥动的手臂瞬间僵住,跟着缓缓落下,面如死灰的闭上眼。
不自量力!简薇薇直起身,婀娜的出了雅间。
回到清华坊,客厅满地狼藉,到处都是她们母女俩的衣服鞋子。
余子莺无头苍蝇一样握着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连她进门都没察觉。
简薇薇心烦的进了自己的卧室,发现余子莺把这里也翻得一团乱,顿时火冒三丈。
气哼哼的跑下楼,她径自走到余子莺身边,劈手夺走她的手机:“妈,你到底想干嘛!”
余子莺楞了下,回过神旋即语无伦次的说:“出大事了薇薇,我今天给房产经纪公司打电话,想出手卖掉几套房子,哪知对方却不接受委托。”
“换一家不就行了,就为这点事,看把你慌得。”简薇薇翻了翻白眼,懒洋洋的躺进沙发。
余子莺喘了口气,急得一头汗:“不光是这样,下午你刚出去,银行方面来电告知,他们接到京都公安局经侦科处的通知,需要暂时冻结我们的账户。”
“什么!”简薇薇惊得立刻坐起来:“你当时怎么没通知我!”
“打你手机一直占线,不信你试试。”余子莺脸色发白,哆嗦着问:“你的手机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简薇薇没接话,兔子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奔到玄关那把自己的包取来。
手机信号满格,电池满格。试着拨了下余子莺的手机,提示正在通话中,稍后再拨。
糟了!简薇薇暗叫一声不妙,旋即抓起家里座机给薛立珩打过去。
座机的反应和手机相同,号码摁完只剩令人心惊肉跳的“嘟嘟”声。
“你包里有多少现金?”简薇薇扣上座机的话筒,扭头就往楼上跑:“马上安排司机,我们先去景安避一阵子。”
“现金?”余子莺一听,转身从行李箱上把自己的Hermès经典款的包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不到5万的现金,瞬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银行账户被冻结,五万块现金在国内,还不知够不够她们母女用上一周。
正发愁,简薇薇风风火火的从楼上跑下来:“妈,你白天收拾行李时,有没有看到我的护照!”
“护照?”余子莺喃喃重复着,双手使劲在包里翻。一秒钟后,她腿根发软的跌坐到沙发上:“没有,我的也不见了……”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没理由进了贼都不知道!”简薇薇的脑袋“嗡”的一声变大,整个人软绵绵的跌坐到实木楼梯上。
余子莺目光闪躲的垂下脑袋,心中悔意丛生。
下午因为定不到出国的机票,加上这段时间,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闷了大半个月,心里烦闷之下便去见了自己的小情人。
想到这,她灵光一闪,飞快拨出小情人的电话。
拨出的结果和简薇薇的手机一样,一直提示占线。失魂落魄的丢开手机,余子莺跟简薇薇交换了下意见,决定先去找薛立珩。
就在这时,厚重的防盗入户门外,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
简薇薇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示意余子莺放心,忐忑走向门后。
到了近前一看,可视门铃的屏幕上,赫然出现简云裳喜怒不辨的清冷面容。
036、腹背受敌
可视门铃的屏幕很小,简云裳的面容看起来并不清晰。
只是简薇薇凝视着画面的人,心底不知怎的,竟生出种她随时会从屏幕里爬进来的惊悚错觉。
怔了怔,她头皮发麻的关了门铃,带上包拉着余子莺往开在楼上的安全出口跑。到了门后,透过猫眼往外一看,走廊里竟也站着几名黑衣保镖。
简云裳果然是有备而来!意识到今天有可能脱不开身,简薇薇心里又气又恨,摸出手机把110和119都拨了一遍。
两个应急号码也提示占线……绝望的情绪,瞬间在母女俩的心头,疯狂蔓延。
底层的入户门外,简云裳面沉似水,安静听着保镖的报告。
少顷,她微微偏过头,嗓音毫无温度的下命令:“送他回锁厂,记得交代那边不要玩出人命。”
“小姐,那留在他家附近的人要不要撤?”保镖恭敬垂首:
简云裳抬了抬眼皮,唇角微微上扬:“暂时不撤,听我安排。”
保镖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约莫十来分钟,简云裳不耐烦的朝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朝着入户门比划。
保镖领会意思,几个人围过去,将随身的工具包打开,拿出专业的撬门的工具,三下两下直接把入户门给撬开。
简云裳迈步入内,晶亮莹润的眸底闪过一丝嘲弄,大剌剌坐进进口的欧式大沙发。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当小三,比起原配,小三所享受的物质,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豪门大户。视线落到满地欧美大牌的衣服、鞋子上,唇角本能抿紧。
一分钟后,简薇薇母女被保镖押着,从楼上狼狈地拖了下来。
简云裳似未看见,一动不动的安静坐着,自顾摆弄手中的平板。
余子莺仗着自己年纪大,而且也没见识过她的狠劲,原先那股子慌乱无措的情绪散去后,旋即变得张狂。
挣扎着让保镖松手未达目的,她咬着牙瞪向简云裳,嚣张的破口大骂:“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贱人生的贱种就是不一样!”
话音落地,简薇薇尚未来得及求情,余子莺已经被保镖摁着头,强制押到简云裳脚边,恭敬等着她发落。
简云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放开平板,抬眼定定审视余子莺一秒,展颜笑开:“没刷牙是吧?”
余子莺见她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怄火又心虚的威胁道:“小贱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虚张声势的人,总喜欢让别人试试,真是无知又可怜!简云裳朝保镖摆手,不咸不淡的吩咐道:“给她刷刷牙。”
简薇薇想起自己两次被她报复的情形,禁不住吓得魂飞魄散,姿态极低的哀求:“简云裳,我妈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
“长辈?”简云裳反问一句,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动人:“既然母女同心,就让她们一起刷。”
语毕,再次摆手,平静的把平板拿回手中。
新仇旧恨,该还的该报的,一样都不会少!
一个小时后,余子莺母女俩披散着头发,浑身虚脱的被保镖从洗手间里拖出来。简云裳淡淡的扫了一眼,起身往外走:“带回去。”
为首的保镖点头,指挥人将那对母女架起来,毕恭毕敬的跟着她一起下楼。
此时的顶层3701室客厅,薛立珩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停车场,后背隐隐发凉。
简薇薇在清华坊的住所,是自己一手安排的。简云裳亲自上门抓人,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怕了?”一旁的赵子敬抿了口红酒,忍不住对屏幕中的简云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薛立珩回过神,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哂笑:“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天的碰面要不要取消?”赵子敬打趣笑开:“同床异梦不外如是,话说,你真的是她男友吗?”
薛立珩没吱声,说实话,简云裳的心思他从来就没猜透过。
从她愿意公开露面,这一个月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至少需要一年,或者两年以上的时间来筹谋。
他陪在她身边,有段时间甚至日日相伴,居然毫无觉察,足见其的可怕和深沉。
然而简云裳之于他,就如同罂粟与瘾君子,明知该远离却越陷越深……
一旁赵子敬见他愁眉不展,刚想开解两句,忽然门铃大作。
两人心头俱是一凛,对视一眼,立即扑到监控屏前。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居然谁也没注意到,有人进入了大厦,并且还是一队荷枪实弹地站着数名警察。
看情形,似乎是冲着上次深发行保险库丢失的齐白石赝品而来。
“shit!”赵子敬低咒一声,迅速关闭电脑往楼上跑。
薛立珩紧跟着他,俩人上了楼走暗门进入紧邻的另一套房子,乘专属电梯直接抵达地下停车场。
片刻之后,一辆的黑色捷豹从出口滑出来,迅速没入夜色。
清华坊对面的劳斯莱斯车上,蒋牧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的开口:“去王府井。”
卓辉应了声,忍不住问道:“老大,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蒋牧尘眯眼瞟向窗外,故作神秘的摇头不语。
自己家银行的保险库让人给踩了遍,还顺走了东西,这口气他断然不会忍太久!
037、不能承受之痛
吩咐随行的保镖,将简薇薇母女送去简家大宅,简云裳独自驾车返回王府井。
行至半道,忽而瞥见后方不疾不徐跟来的劳斯莱斯,眉头本能皱起。
蒋牧尘对自己没恶意,这一点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只是总被人跟踪的糟糕感觉到底郁猝。
明知甩不开,简云裳还是加快了车速,水润嫣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其实时间还早,她原想约上墨珍、萧碧岚和顾旭之一起,到涮味斋去搓一顿,奈何放心不下何家大娘。
老人家昏昏睡睡十几天,这两天兴许是天气好转的缘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来长。
照着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陪一天就少一天。别离迟早会来,在那之前,她能做的,也只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尽量让她走得无牵无挂……
灯影明灭,一阵强过一阵的气流,不时从车旁越过去。
简云裳抬脚,暗暗将油门踩到底,不料后方的劳斯莱斯亦不断加速。
随着前行的道路变窄,飙车的场面,顿时变得惊险又刺激。
一个急转之后,闭目养神的蒋牧尘,终于觉察到车速不对。他睁开眼看了下车外的情形,戏谑勾唇:“抄近路去门口等着就行了,追什么追!”
“哦……”卓辉尾音拉得长长的,一脸尴尬。
蒋牧尘的困意消了大半,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随意把玩着手机:“晚上我开溜的事,老头子发脾气没?”
“您觉得可能不发脾气吗?”卓辉的嗓门下意识变大:“宋小姐坐了不到20分钟就走了,夫人气得饭都吃不下。”
“我没和他们说过我要娶云裳的事吗?”蒋牧尘轻描淡写的笑开:“我以为你一早跟夫人报备了。|”
卓辉抹了把冷汗,嗓音小得他自己都险些听不见:“这是一等机密……”
蒋牧尘懒得和他计较,双臂叠到脑后舒服的枕着,眸底笑意隐现。
几分钟后,劳斯莱斯停进简云裳居住的院子。蒋牧尘下车,自来熟地迈开长腿去了主屋。
简云裳十分钟后才进的门,将车丢进车库,她带上自己的包和电脑,看都不看边上的劳斯莱斯,皱眉径自前往南院。
她走得很急,心里乱糟糟的。
从清华坊回来的这一路,左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像似某种不可抗拒的预兆,诡异又煎熬。
魂不守舍的进入院子,竟迎面遇上,负责照顾何家大娘的医生。她心里一突,嗓音禁不住有些发颤:“怎么了?”
医生轻轻摇了下头,语气低沉且充满了悲悯:“病人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刚想找保镖通知小姐过来。”
“……”简云裳心里咯噔一下,一言不发的埋头往房里奔去。
进门的刹那,悲伤的神色迅速收敛,就像以往的无数次陪伴。
病房的壁纸应景的换了春暖花开的颜色,冰冷的白色灯光打在上面,却依然带不来丝毫生气和暖意。
简云裳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缓缓蹲下去,极力荡开轻松的笑脸:“大娘,我回来了,今天云容有没有来。”
何家大娘费劲的喘了一阵,艰难握住她的手:“云裳……”
简云裳忍住眼泪,故作撒娇的强颜欢笑:“今天去了妈妈开的餐馆,生意还是很好,大娘你病好了一定要教我新的的菜式。”
何家大娘目光慈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云……裳,你靠过来。大娘……大娘有话说。”
“您别动……”简云裳动作小心的俯下身,眼底泪水早已泛滥成灾,唯有不断的掐着手心逼自己坚强,才没哭出声。
一句话,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将近五分钟,才彻底说完,简云裳含着泪,除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何家哥哥当年怎么死的她都不知情,就算背后的指使人真是简薇薇母女,这么多年过去,该毁掉的证据也毁得差不多,要将她们绳之于法谈何容易。
“姐……”压抑中,简云容随着蒋牧尘一起,大概是接到了医生的通知,突然出现在门外。
简云裳迅速把眼泪逼回去,淡淡扭过头点了下,温柔俯下身,贴着何家大娘的耳朵轻声说:“大娘,云容来看您了。”
“好……”何氏闭着眼,枯干苍白的面容,隐约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简云裳心里狠狠的抽了下,一旁的仪器却相继传出警报。
“大娘……”简云裳怔怔望着床上的消瘦身影,眼前一黑,竟直直倒了出去。
038、再添新仇
眼见简云裳晕倒,简云容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生根似的杵在原地忘了反应。
所幸一旁的蒋牧尘眼疾手快,在她倒下的瞬间敏捷接住,珍宝一般抱进自己的怀里。
此时,一直静候在外的数名专业医生,护士,在警报响起时,第一时间将病人推入隔壁的急救室急救。
这间病房,无论仪器设施还是人员配备,具是京都一甲医院的标准。趁着医生有条不紊抢救,蒋牧尘抱着简云裳去了一旁的沙发坐下。
“姐……”简云容回过神,手脚发凉的绕过病床跟上去,焦急抓住她简云裳的手臂轻摇:“姐!”
“她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蒋牧尘稍稍松开手上的力道,扶着她靠在自己肩上。
简云容低下头,自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含糊应道:“经常熬……”
蒋牧尘心疼的叹了口气,肩头依稀传来的温热触感,如同烈火,隔着布料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他垂眸,稍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目光温柔地打量怀里的人。苍白的小脸上,眼眶底下明显的一圈黑影,两道黛眉更是紧紧的拧着,锁满了忧愁。
指尖落到她的人中上停了片刻,终究不忍心掐,迟疑收回抬头招呼简云容:“云容,何姨应该还有遗言,你来掐醒你姐姐。”
简云容讷讷应了声,等他扶好姐姐的头,小心翼翼的曲起大拇指,别过脸朝着发红的人中掐了下去。
简云裳幽幽转醒,黑眸空洞洞的望着房里的一切,恍如隔世。
定了定神,她挣扎坐直,有气无力的朝简云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眯眼挪离蒋牧尘的身体。
蒋牧尘见状,好气又好笑,却又舍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她,闷闷坐直。
简云容的注意力此时都移到了病床上,丝毫没注意到俩人之间的暗潮。
他嘴唇哆嗦着,脑海里隐约浮现母亲去世之前,最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何伯夫妻是好人,将来我若是不在了,你们姐弟一定要好好给孝敬他们。”
当时他还嫌妈妈的话晦气,没想到本是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
“病人醒了,不过已经放弃求生的意志……”片刻之后,房里所有的杂音忽然停歇,主治医生疲惫脱了手套,开口打破沉默凝滞的气氛。
蒋牧尘偏头望一眼边上的简云裳,见她睁开眼,干燥的大手在她肩头拍了拍,嗓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你已经尽了全力,好好跟何姨道个别。”
简云裳咬着唇,凝视他深情的眸子一秒,转开脸浑身虚软的走向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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