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劫火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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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劫火鸳鸯-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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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到了!”
  “他怎么说?”
  “目前尚未竟功,还无法来见您老,但他表示绝对照‘无我大师’的遗愿去做。”
  “很好!”
  “天地会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鬼叫化”摇头道:“这实在妙,堂堂一个江湖大帮派的首脑,竟能隐秘住身份而长时期不泄,武林中还很少听闻,老要饭的舍全力查探,非揭开他的真面目不可!”
  突地,武同春想起了丑女“魔音”与紫衣少女素心,她俩是异母姊妹,都是天地会主的女儿。
  紫衣少女曾把一面“彩玉牌”借自己挡过“天地会”高手的追杀,两姊妹久已不见现身。
  记得数月前“魁星娘娘”与丑女设计,以自己作工具,想陷害紫衣少女失身,是“鬼叫化”解的围。
  如找到紫衣少女,就可套出她父亲的来历。
  心念之中,武同春眸光一闪,道:“您老记得送子庵中,紫衣少女那回事么?”
  “鬼叫化”约略一想,道:“记得,怎么样?”
  “紫衣少女自称素心而无姓,她是天地会主前妻的女儿……”
  “噢!”
  “这是条好线索。”
  “好,老要饭的马上着手去办!”
  他可是说走便走,声落,人已疾风而去。
  夜幕已垂了下来,废墟内顿呈一片阴森。
  望着凝碧的墓,武同春心想:“世间根本没有鬼,鬼魂之说是因缘附会而来的,凝碧显魂,当然是人扮的,自己在此地待了四十九天,为什么扮鬼的女人不再出现?遗珠的失踪,必与那装鬼的有关,她是谁?”
  呆立了一阵,他突然想起今天是父亲的忌辰,记得厅地上曾散了祭品香纸,那当是华锦芳来尽人妇之道。
  于是,他弹身奔向前堡旧屋,迳上后楼。
  祖宗龛前,有烧残的素烛和纸箔,看来妻子已拜祭过了,面对父母灵位,他伏跪下去,用泪水来尽哀思。
  就在此刻,一条幽灵似的人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楼廊窗边,向里窥视,武同春懵然未觉。
  尽哀之后,武同春站起身来,望着父母灵位,喃喃地道:“爹,您在天有灵,保佑孩儿找到当年伤害您的凶手。”
  江姥姥临死遗言,又响在耳边:“灵牌……灵座……”
  一线灵光,像闪电般划过脑海,武同春双目放光,若有所悟,立即跪下叩了个头,然后恭谨地捧下灵牌,启开灵座。
  他的心跟手一样在颤抖。
  灵座内,赫然藏有一个小纸卷。
  武同春的心几乎跳出口腔,手抖得更厉害,打开纸卷,是数行蝇头小字,屋里太黑,看不清。
  想了想、把灵位复原,然后移步窗边。
  窗外的人影隐去。
  就着窗户透入的微光,武同春以其超人的目力,辨认纸卷上的字。
  上面写的是:“字遗示吾儿同春,汝见此柬之时,当已艺业有成,香烟有续,余南下川湘,遇‘至上剑客’华容,无理挑战。以无敌与至上不能并存武林……”武同春眼前一黑,打了个踉跄。
  “至上剑客”华容,锦芳的父亲,这太可怕了。
  武同春痛苦地厉哼出声,振起精神往下看:“双方比剑,约定败者必须退出江湖,永远除名,华容在剑斗中,突使‘无影戮心手’,余重伤而退,自知不治,特留此柬,意非报仇的,乃为维护武道,使屑小丧德之徒有所戒。父武进遗谕。”
  像灵魂被聚然撕离躯壳,武同春紧倚窗框,支持将倒的身体。
  太残酷了,仇家竟然是自己的泰山大人。
  江姥姥定然不知道凶手会是“至上剑客”华容,不然她会阻止自己娶华锦芳进门,同时临死时,不会只说灵座,定会抖出凶手之名。
  华容二十年前客死南荒,华锦芳没见过生父之面。
  灰衣人自称是华容生前至友,这一点没错,他杀人旨在灭口,想使这件公案,永远的湮灭。
  凶手已死,血债讨不回,父亲将永远含恨九泉。
  武同春像突然得了重病般,口里发出了呻吟,这是痛苦的极度表现。
  父仇无由报!
  妻罪无从赎!
  他歇斯底里地狂叫出声:“我是人么?我不是人!”
  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无比的怨毒攻心,使他迹近发狂。
  一个冷酷的女人声音隐隐传来:“武同春,你没有人性,根本就不是人!”
  麻木中心头剧震,他昏乱地冲出楼廊,不见人,他停住了,此刻,他甚至无暇去研判女人声音的来源,痛苦与恨,已经填塞了他的心胸。
  冷酷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还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掩饰的功夫还不到家!”声音似远又近,像来自虚无的空中。
  武同春狂吼道:“你是谁?是鬼么?”
  冷酷的声音应道:“不错,我是鬼,鬼!哈哈哈……”厉笑声远去。
  武同春发了狂,跃下楼廊,冲到前厅,奔出,冲向后堡废墟,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到了凝碧墓前,他栽了下去,又爬起,扶着墓碑狂喘。
  气氛死寂而阴森,仅有的,是武同春的喘息声。
  可怖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偿付代价的时候到了,凝碧不能白死!”
  猛打了一个震颤,武同春清醒了些,他听出声音了,粟声道:“‘黑纱女’!”
  “不错,是我!”
  “你……要替凝碧报仇?”
  “不,她会自己来报!”
  “她……她……自己来报?”
  “你等着吧,怨气可以使精灵不散,不报仇她不能投生。”
  恐怖的厉语,使人不寒而栗,但武同春没有怕的感觉,赎罪的心理,使他产生了一种求解脱的意念,咬着牙道:“你……是凝碧的什么人?”
  “代言人!”
  “什么样的关系?”
  “你不必知道。”
  “好,你说,要我……付什么样的代价?”
  “你后悔了么?”
  “后……悔!不,这两个字不足以代表我对凝碧的亏欠。”
  “你怕了,是么?”
  “怕?”
  “如果你不是怕,不会说出亏欠这两个字,她是淫妇,她不守妇道,她辱没了武家的门楣,她该死,她……”
  武同春掩耳狂叫道:“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不想听?你怕听?武同春,这是八年前你口里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加以复述而已。”
  武同春坐了下去,狂乱地道:“说吧,你准备如何折磨我?”
  “那是凝碧自己的事。”
  “为什么……还要假托鬼魂?”
  “不信么,转头向后看……”
  武同春回转头,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结了,五丈之外,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影,身体的确像凝碧。
  鬼?世间真的有鬼?擦擦眼睛再看,白色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化去。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看到了,她随时在你左右,她不会放过你。”
  武同春厉叫道:“没有鬼,世间根本没有鬼,‘黑纱女’,你说好了,要怎样报复我?
  要我付什么代价,我……完全照办,只要你说出来。”
  一阵冷极的笑声,“黑纱女”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代言人。”
  难道凝碧没有死?不可能,是自己拣的骨,而且在七年之后才出现。不错,是“黑纱女”故弄玄虚,目的代凝碧报仇。
  武同春站起身来,努力一咬牙道:“好,算凝碧英灵不散,她要我如何做?”
  “要你活下去!”
  “活下去?”
  “不错,好好地活下去,慢慢地的品尝你一手造成的恶果。”
  惨酷的报复手段,比杀人还残忍。武同春凄厉地道:“再重的罪,再严厉的惩罚,没有大过死的,我在墓前用死赎……”
  “你不能死!”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死不够代价……”
  “我只能付出这么多了!”
  说完,举掌拍向天灵。
  “经渠穴”一麻,武同春拍向天灵的手垂了下来。
  不见人影,对方是如何打的穴?夜暗之中,认穴如此之准,的确骇人。
  “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你想死么?堂堂无双堡的继承人,未免太丢人了吧?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不见得毫无牵挂,死了,留下的未了之事,由谁负责?”
  居心恶毒,但说的却不无道理,武同春窒住了。女儿遗珠下落不明,江姥姥的血债未讨呀,“无我大师”的遗愿未竟……的确是还不能死。
  “黑纱女”又道:“对了,你是被谁毁了容的?”
  戮中了武同春的痛处,也激发了他生的意志,寒声道:“这不干芳驾的事!”
  “黑纱女”无情地道:“当然不干我的事,随口问问而已,毁容也好,残肢也好,与旁人无涉。”
  武同春心念一转,道:“芳驾凭什么带走遗珠?”
  这一问是单刀直人,而且出其不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问的心理上没有准备,很容易露出马脚。
  果然不出武同春所料,“黑纱女”没有立即传回答话,半晌才道:“你似乎很笃定?”
  一阵激动,武同春紧迫不放地道:“芳驾想否认也不成,事实非常明显!”
  “我不想否认,不错,有这回事。”
  “请把她交还在下。”,“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
  “是办不到。”
  心火骤发,武同春厉声道:“芳驾凭什么要虐害一个无知幼女?”
  “虐害,谁说的?”
  “在下只问芳驾,拆散人家骨肉,居心何为?”
  “骨肉?”
  继之是一阵刺耳的厉笑。
  武同春狂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黑纱女”敛了笑声,冷酷地道:“骨肉?武同春,你们心自问,你把她当作骨肉么?
  你妻子对她有过怜悯么?她是孽种,自小就被遗弃,你只差没除掉她……”
  像无数把利刃,插在武同春的心上,脱口大喝道:“住口!”
  “黑纱女”分毫不让地道:“你敢否认?”
  武同春像斗败了的公鸡,咬着牙,垂头道:“我不否认;当着凝碧的墓说,我是亏待了遗珠,但那已经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是的,那是个可怕的误会,误会已经澄清了。”
  “什么误会?”
  “八年前用恶毒阴谋陷害凝碧的,是本堡被逐的师爷段秀峰……”
  “谁说的?”
  “在下结拜兄弟许中和,他也是被害人,是他调查出来,并手刃了段秀峰,在下……亏负了凝碧,要在遗珠身上补偿。”
  空气突趋死寂。
  久久之后,才又响起“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就凭你几句轻松的话,能安抚屈死之魂么?”
  武同春沉痛地道:“在下愿接受任何酷烈的惩罚,只请把遗珠交还在下。”
  “我说过办不到!”
  “你……”
  “凝碧不愿再离开她的骨肉。”
  “你……别太残忍,为什么假托鬼魂……”
  “凝碧刚才已经显魂,你看到了,我只是代言人。”
  “那是假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交人办不到。”
  武同春双手握拳,挥动着狂叫道:“我求你,‘黑纱女’……我求你把遗珠还给我,我……你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称心,你说吧?”
  “黑纱女”道:“我没资格说,那要看凝碧的意思。”
  情绪有如鼎沸,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尽说鬼话,你代凝碧报复我,我接受,我罪有应得,请把女儿还给我,别的我全认了。”
  “黑纱女”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武同春的理智崩溃了,狂喊一声:“还我女儿来!”
  身形弹起,在废墟中盲目奔撞,他要逼出“黑纱女”,他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他又回复不久前的意念,愿以死作代价。
  一圈又一圈,他发狂地游奔,但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他没带面具,如果他脸没被毁,此刻,他的神情不知有多凄厉可怕。
  “黑纱女”再没声息,她是走了,还是蓄意折磨他不得而知。
  最后,武同春又回到墓前,颓然木立,是狂激之后的消沉,此刻,恨也没有了,怨也没有了,脑海呈现一片空白。
  突地,一个声音道:“注意!”
  是“黑纱女”的声音,是用传音之术发出的。
  本能上的反应,武同春闪电般斜里弹开八尺,一看,骇然大震,但随之的是浓炽着杀机了。
  眼前站着两条人影,不知何时来的,一个是不久前铩羽而去的童光武,另一个赫然是他誓要得之而甘心的灰衣人。
  目中杀芒一闪,道:“来得好!”
  灰衣人嘿嘿一笑道:“能一找便找到你,的确是很好!”
  童光武接着道:“该叫你‘冷面客’还是‘鬼脸客’?”
  灰衣人会与童光武走在一道,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两对目芒,如冷电交辉,武同春在狂激中还保持了三分冷静,心念疾转:“两人的功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单打独斗,绝无问题,如果对方合手,情况便两样了,两人武功之和,当然是超过自己……”
  心念未已,灰衣人开口又道:“冷面客’,老夫查实你是武家仇人之后,坦白说一句,武氏遗孤武同春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武同春猛一挫牙,道:“灰衣人,用不着鬼话欺人了,你杀害武氏管家江姥姥,又一再追杀本人,是为了灭口,想掩盖二十年前华容以卑鄙手段,暗算武堡主的公案,对不对?”
  灰衣人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老夫不懂你在胡诌些什么,华容暗算武堡主,这倒是稀罕事?”
  “你不敢承认?”
  “笑话,老夫与华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赴南荒之前……”
  “那你杀人的目的何在?”
  “维护武家!”
  “放屁,江姥姥是武氏三代管家,你……”
  “‘冷面客’,别狡辩了,那老虔婆是你一路的,老夫干脆点明,老虔婆是‘九指剑客’的师姐,你是‘九指剑客’的传人,而‘九指剑客’的一个手指头,是堡主‘无敌剑’武进所削落的,你受备索仇,对不对?”
  说的凿凿可凭,武同春愕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九指剑客”的事。
  童光武似已不耐,冷声道:“他已经默认了,动手吧!”
  武同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照对方的说词,江姥姥是被误杀,这笔帐该如何算呢?灰衣人沉声道:“冷面客’,你拔剑保命吧!”
  “呛!呛”两声,灰衣人与童光武齐齐亮剑,站成犄角之势,不可言喻,他俩个准备联手合击。
  武同春骑虎难下,不应战,便得抖出真面目,不抖出真面目,便得应战。
  灰衣人又道:“你真是鬼话连篇;华容的女儿,是武同春的妻子,你说华容二十年前暗算武堡主,根本就不像话。”
  童光武大声道:“拔剑!”
  武同春目注童光武道:“姓童的,你不是专程找武同春寻仇么,现在跟着起哄,为什么呢?”
  童光武阴声道:“我的事你少管,武同春死在你手下,我现在杀你,天公地道。”
  有理说不清,武同春无可奈何地拔出剑来。
  二对一,三剑相峙。
  武同春突发豪性,他要试一试玄黄剑法在全力施展下的威力,于是,他摒除杂念,凝神抑志,把功力运至极限。
  可怕的沉默,但为时短暂,因为灰衣人与童光武自认稳操胜算。
  暴喝声起,二青一白三道剑光碰击,绞扭,分开,剑气四溢,裂空有声,泣鬼惊神的一瞬,像一块巨石,投人熊熊的火堆,星火怒迸,又趋于沉寂,但那厉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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