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先不要问,包管才貌双全。”
“人家愿意么?”
“我自有妙计。”
“妙计,什么妙计?”
“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好事必谐。
“说说看!”
“魁星娘娘”趋近前,低语了一阵,然后打了个哈哈道:“等生米成了熟饭之后,我负责善后。”
武同春采声道:“这不太缺德了么?”
“魁星娘娘”道:“缺德?告诉你,如果不是如此,你这辈子只好打光棍,连作梦都不必想,更别提成亲的事了。”
武同春心里暗笑,故作兴奋地道“到底对方是谁?”
“魁星娘娘”神秘地道:“见了你就知道,如果我说不对,你可以临时打退堂鼓。”
武同春暗忖:“难道会是‘魔音女’?这不太可能,她长得丑,但要找的对象是小白脸不会看上比她更丑陋的男人,而且她是堂堂天地会主的女儿。那该是什么人呢?这妖妇在弄什么鬼?好,假装答应她,看看这将要受害的女人是谁,她引诱自己遂其鄙卑恶毒阴谋的目的何在……”
“魁星娘娘”又道:“如何?主意打好了没有?”
武同春再次转了转念头,道:“是现在么?”
“不,这种事得等晚上才合适。”
“好吧!如何连络?”
拱手一揖,武同春举步镇上走去,心里想:“打尖之后,先去办自己的事,事完再应妖妇之约,时间上正好,非揭穿她的用心不可。”
这是间精舍红墙围绕,修竹环荫.座落在江边的一箭之地,背靠着一座矮山,风景绝佳。
武同春来到围墙至门前,心里不免有些志忑.这就是老叫化指引他查证紫衣少女身份的地方。
武同春已经习惯这种眼光,不以为意,抱拳道:“区区‘鬼脸客’。”
青衣少女一听这外号,粉腮又是一变,目露厌恶之色道:“鬼脸客?”
“不错!”
“找谁?有何贵干?”
“拜访你家小姐。”
“什么?你……拜访我家小姐?”
“不错!”
青衣少女皱眉凝视着武同春,久久才开口道:“你认识我家小姐?”
武同春笑笑道:“当然,她芳名素心。”
看情形,地方没找错。
青衣少女眸光一闪,道:“是我家小姐要你来的?”
武同春一怔神,道:“这倒没有,是区区自己来的。”
“你怎会知道这地方?”
“这个……”头皮一硬,道:“是向人探问到的。”
青衣少女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对不起,此地不准生人出入。”说完,就要合上门。
武同春伸手抵住门扇,心意一转,计上心来,沉声道:“区区是特地来向素心姑娘报告消息的。”
青衣少女眉头一碴,道:“什么消息?”
“抱歉,这必须告诉她本人。”
“她不在。”
“不在?”
“一个时辰前出门去了,说是要行远路。”
武同春心中一动,行远路,难道她是去山中查证自己的生死之谜?心念之中,追问道:
“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
“这……真是不巧,请问,贵主人是否彩玉牌的主人?”
青衣少女显然相当惊愕,睁大了眼,栗声道:“谁告诉你的?”
武同春略一沉吟,说出实话道:“那彩玉牌曾由素心姑娘借给一个人,而那人遭了意外,垂危时托区区奉回素心姑娘,区区此来,就是要告诉素心姑娘关于那人的消息。”
青衣少女犹豫了,喃喃自语道:“这……小姐怎么没提起过?奇怪,小姐不会做糊涂事啊……”
摹在此刻,精舍内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外面是谁?”
青衣少女大声应道:“有人要见小姐。”
“什么人?”
“一个江湖人。”
“小姐不是出去了么?”
“是呀!”
武同春心中一动,道:“说话的是贵主人?”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是管家,小姐便是主人。”
武同春怔住了,紫衣少女就是主人,那也就是彩玉牌的主人,彩玉牌能镇住“天地会”
的太上护法,真是不可思议。
到底紫衣少女是不是“黑纱女”?应该如何查证呢?深深一想,不能放过这机会,试探着道:“你家小姐的师父……名头实在惊人……区区实在……”
“你说什么?”
“区区是说素心姑娘的师尊……”
“咦!你到底目的何在?”
“目的?……。不是说过了么,是来传消息的。”
“那你胡扯什么?”
“区区胡扯?”
“我家小姐根本没什么师父,是主母调教的,主母已过世三年了,生前也没有在江湖走动过。”
武同春愣住了,‘黑纱女’是“接引婆婆”的传人,而这青衣少女却说紫衣少女没有投过师,武功出自母教,她母亲没在江湖走动过,这可就怪了,难道青衣少女故意说这谎言来掩饰?青衣少女冷漠地又道:“对不起,小姐外出,不便接待,请吧!”说完,便转身合上了门。
武同春木立着,想不透其中蹊跷,忽然他想到白石玉,刚才他应该向青衣少女提起的,如果白石玉真是紫衣少女一路,真相便算大白了,现在门已关上,总不能再叫人家开门。对了,白石玉也在追查自己的生死下落,何不把目标移到他身上,一样可以揭开谜底。
主意打定,立刻转身离开,准备起更后应“魁星娘娘”之约。
夜色凄迷,武同春来到日间与“魁星娘娘”约定的地方。
刚刚抵步,“魁星娘娘”现身趋近,笑着道:“你还真是准时!”
武同春点点头,道:“现在就办事么?”
“魁星娘娘”一偏头,道:“随我来!”
武同春随着“魁星娘娘”朝旷野奔去,心情下意识地感到紧张,这妖妇到底是什么居心呢?很快就会揭晓。
不久,来到一座小小的庵堂之前,“魁星娘娘”止步道:“到了,就是这里。”
意外地一震,武同春道:“这是尼庵?”
“不错,送子庵,供的是送子娘娘,图个吉兆。”
“芳驾……安排的对象是尼姑?”
“乱讲,当然是俗家女子,而且是个江湖高手。”
“噢!”
“你记住我嘱咐的话了?”
武同春期期地道:“在尼庵里做这种事?不怕……”
“魁星娘娘”邪意地一笑道:“放心,这里的尼姑本来就不干净,如果神佛有灵,早已搬家了。记住,佛堂后面的东厢房。我在外面等你。”
武同春心里另有打算,并非真想做这种人神不容的事,所以胸怀坦荡,当下故作惶恐之状道:“在下有些怕!”
“怕什么?一个鲜花儿也似的少女。”
“不,在下……是怕事后难以收拾场面。”
“说过有我,你不必担心。”
“如果事情不如劳驾所预计的发展,又当如何?”
“放心,我保证她会嫁给你。”
“这……似乎太冒险?”
“什么,你想打退堂鼓?”
“倒不是,只是……对方也是个武林人,如果她在羞愤之余走极端……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魁星娘娘”声音一寒,道:“‘鬼脸客’,你如果怕事就拉倒,我另外物色人选,反正这心愿我是非了不可,怎么说?”
武同春心念疾转:“如果这妖妇另找别人,那女子必然受害,自己的武功升高,全凭‘无我大师’遗赠的‘玄黄经’,圣僧一再的说结善缘,这未始不是善缘。”
当下深深一颔首,道:“好,在下就进去,芳驾可要在外面等着。”
“魁星娘娘”道:“当然,事完你出声招呼一下。”
武同春又道:“庵里有别人么?”
“魁星娘娘”道:“没有,全安排好了,你见了对方,定会惊喜如狂。”
武同春弹身入庵。
就在武同春进庵之后,竹林里飘出一条身影,赫然是丑八怪“魔音女”。
“魁星娘娘”压低了声音:“小妞,好戏开场了,准使你消尽心里的积愤。”
“魔音女”脆生生地一笑,抖出银铃般的声音道“大娘,等事后……哈哈,那贱人的表情不知有多好看。”
“魁星娘娘”道:“那还用说!”
“魔音女”突地想起一个问题来。扫帚眉一聚,道“大娘,这事情不妥。”
“魁星娘娘”一怔神,道:“什么不妥?”
“魔音女”沉声道:“如果那贱人拚着硬到底,疤脸的说出实情,大娘跟我岂不……”
“魁星娘娘”沉吟道:“是呀!得防这一招,我倒是没想到。小妞,你有什么计划,倒是说说看。”
“魔音女”用掌在空中作了个切式。
“魁星娘娘”栗声道:“你的意思是灭口?”
“魔音女”点头道:“不错,这才是上上之策。”
“魁星娘娘”道:“对象是谁?”
“魔音女”道:“当然是男的,留下女的慢慢消磨失身丑怪的滋味。”
“魁星娘娘”想了想,道:“那疤脸的身手相当不赖,我亲眼见司马巡监栽在他手下,要杀他灭口恐怕不容易?”
“魔音女”道:“大娘,事情是您促成的,他定然衷心感激,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要下手还不简单,用您那枝……”
“魁星娘娘”点点头道:“好,我会处理,你可千万别让他看到,免他起疑。”
武同春绕过佛堂,来到后进,目光扫向东厢房,只见居中一间,隐隐透出灯光,门口站了个人,仿佛是女的。
悄然迫近一看,登时心头剧震,坐在门口的,赫然是紫衣少女的侍婢小青,她像发了痴两眼是直的。
既然小青在此,那“魁星娘娘”设计毒害的对象定是紫衣少女无疑。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如果紫衣少女就是“黑纱女”,她怎会听别人摆布?再说,彩玉牌那镇慑得了“天地会”的太上护法,“魁星娘娘”竟敢肆行无忌么?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心念之中,上前开口道:“小青姑娘,怎么回事?”
小青木然地笑了笑,没答腔。
事情大有蹊跷,看样子,小青显然受了禁制。
武同春感到无比的紧张,他作梦也没估到对象会是紫衣少女,下午往访时,应门的青衣少女说她已离家,将有远行,怎会落在“魁星娘娘”的手中呢?他进入房中,目光扫处,连呼吸都窒住了,只见紫衣少女仰卧在一张云床上,罗衫半解,双眸紧闭,充满了诱惑与挑逗。“魁星娘娘”这一着够毒辣,如果换了别人,紫衣少女算毁定了。
武同春存心正大,毫无邪念,他有些失措,不知该如何救她,难在男女有别,他不能冒昧。
毫无疑问,紫衣少女是遭了暗算。
“魁星娘娘”所说的心愿,是真还是假?她怎敢把目标指在彩玉牌主人的身上?难道这当中另有文章,所看到的全非想象中的事实?武同春想不透,心里疑云重重,他自己目前是“鬼脸客”,而非武同春,与“天地会”可说毫无纠葛,如果对方动自己的脑筋,目的何在呢?“素心姑娘!”他忍不住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喃喃地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如果她是个男的就好了。”说着,怔住无计可施。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道:“老弟,要饭的没看错人,你是个正人君子。”
武同春大喜过望,他听出是老叫化的声音,等于来了救星,忙道:“您老“嘘!别出声,先灭了灯火。”
“灭灯?”
“快些……”
武同春依言灭了灯火。一条人影,闪现房角,正是那老叫化。
武同春走近那老叫化身边,悄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恶毒的阴谋,现在先不要问。”
“该怎么办?”
“人交由要饭的处理,以免伤了大姑娘的自尊。你有能耐收拾那妖妇么?”
“怎样?”
“做了她,她该死一百次。”
“好,在下去办。”
“记住,注意她的魁星笔,别给她出手的机会。”挪步到窗边窥视了一下又道:“去!
把她引远些再动手。”
武同春出房,只见那婢女小青仍未然痴呆地坐在门边,既然有老叫化负责,他就可以不管了,匆匆转到佛堂前的院子里,“魁星娘娘”正好进来,“魁星娘娘”惊声道:“你怎么回事?”
武同春出来时已打好了主意,脱口便道:“有了麻烦!”
“什么麻烦?”
“在下进入房间,正准备……忽然有暗器从后窗射入,在下几乎中了。”
“有这种事?”
“是芳驾安排的么?”
“胡说,我费尽心思,才安排的一着妙计,哪有自己破坏的道理!走,我们一起到后面查查。”
两人飞身越院墙到了外面,扑向厢房后窗方向,竹影摇风,不见半个人影。“魁星娘娘”道:“你还是进去照计行事,像那种美人,你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放过,我在外面把守。”
武同春声音一冷,道:“在下先要办件事。”
“魁星娘娘”道:“办什么事?”
武同春一字一顿地道:“先宰了你……”随说,随把剑横在胸前,一手执剑柄,一手抓剑鞘。
“魁星娘娘”大惊意外,向后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剑离鞘一尺,武同春冷森地道:“你居心恶毒,想害那紫衣姑娘,也想坑我,所以你该死。”
“魁星娘娘”眸光大盛,厉声道:“好小子,是什么使你中途变卦?”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天理与公道!”
“魁星娘娘”厉哼了一声,伸手便抓,凌狠厉辣,令人咋舌。
武同春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白芒乍闪如迅电般划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招式,“魁星娘娘”亡魂大冒,收手暴退,但来不及了。
惨哼声中,“魁星娘娘”五个指头已经离开了手掌。
武同春一个大跨步……“魁星娘娘”咬紧牙,左手在怀中一摸,一扬,尺来长的魁星笔已执在手中,随即闪电般点出。
武同春鉴于老叫化的警告,心头一凛,长剑划出,同一时间,只觉胸腹之交似被什么东西击中,麻了一麻,招式不由一滞。
“魁星娘娘”电退八尺。
一股锐风,由身后袭来,武同春连想都不想,反剑疾挥。
“呛嘟!”挟以一声惊叫,武同春换位一看,偷袭的是“魔音女”,手中只剩下了半截剑。
“魁星娘娘”急叫一声:“小妞,走!”走字余音未绝,人已弹起。
武同春本能地跟着弹射而起,凌空飞扑,一样光闪闪的东西,斜里射到,武同春用剑格开,人也跟着落下地面,一看,是“魔音女”的半截断剑,并非什么暗器。
就这么一折腾,“魁星娘娘”和“魔音女”已逸去无踪。
武同春吐口气,把剑回了鞘内,检视胸腹之交,用手一摸,手指触及一样如同铁钉的东西,似已入肉,但不感觉痛,探手从怀中取了出来,一看,大吃一惊,是寸许长的一根锥尖似的钢针,正好穿在“天地符”上。
“天地符”是不久前“天地会”传出要他命的东西,现在却救了他的命。
钢针能贯铜牌,劲道之强可知,“魁星娘娘”这东西够阴毒,任何人只注意她的魁星笔,绝未想到笔内暗藏这致命的钢针,照那力道,足可穿射人体,心念之中,连“天地符”
一起丢弃。
重回庵内,已不见小青的影子,房内也是空的,看来主婢已被老叫化救走,此地的事情算结束了,但已树了强敌,“天地会”是不会放过他的。
离了庵,武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