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和奇哥抖开革囊,从里面取出一大瓶黑色粉末,洒在土坑内,然后盘膝分坐坑左右,各由怀中抽出竹笛,鸣鸣地吹奏起来。
片刻,石门隙缝下黑影蠕动,钻出来’
随着竹笛声,向土坑缓缓爬去。
那毒蝎之后,又跟着大大小小的蝎子然一只接着一只,向土坑爬去。
百余只毒蝎,跌落土坑随即僵硬而死不迟疑,即使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也决没有这样的勇气。
转瞬间,毒蝎已经全部死亡。
香奴推土埋了蝎尸,奇哥又在新土上色药末。
竹笛声再起,音调一变。
却前仆后继,毫有如此视死如归这一次,由缝隙中出来的,竟是成群的毒蛇,众人目睹这诡异的奇景,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金克用也看得暗暗一惊,趁白玉莲全神注意着施术除毒,悄悄移近铁羽身侧,低语道:
“毒物除尽,咱们就用不着白莲宫了,铁老弟,动手吧”
铁羽摇头道:“不能。”
金克用道:“怎么咱们协议的事,你又反悔了”
铁羽道:“咱们协议是在宝藏出土以后,不让白莲宫逞强豪夺,可没说要中途联手暗算谁。”
金克用道:“铁老弟,你看看眼前形势,白玉莲若不是胸有成竹,她会心甘情愿替咱们除毒开路欲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若等宝藏出土,恐怕就来不及了。”
铁羽笑笑,道:“我正是看清了目前形势,才不愿贸然动手。”
铁羽道:“金兄认为白玉莲仅带三四名贴身侍从人谷,宫中其他高手,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克用一怔.道:“你是指巫山二怪他们可能已藏身在石门之内,专等咱们进去好突起发难。”
“错了。”
铁羽摇摇头,道:“巫山二怪根本无法在毒雾之内久留,当毒雾消散时,谷中蛇蝎又涌人石门,他们更无法与蛇蝎共处,怎能藏身在石门里面。”
金克用道:“那么,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铁羽道:“如果我推断正确,巫山二怪和白莲宫高手必然都隐伏在谷外,只等宝藏出土,就抢占谷口,接应白玉莲,同时防止咱们截断退路。”
金克用吃惊道:“果真如此.咱们的计划,岂不要落空了”
铁羽道:“看情形,白玉莲的确是棋高一着,咱们想到的,她早已想到,而威宁侯府留在谷外的武士,绝非巫山二怪的敌手,如今咱们已处在劣势。”
金克用急道:·铁老弟,你既然发现情势不妙,怎不早说”
铁羽道:“我也是在入谷之后,役看见巫山二怪,才想到情形不妙,所以,咱们此时绝不可贸然动手。”
金克用道:“可是,咱们决不能就这样听凭白玉莲摆布铁羽点头道:“当然不能。白玉莲虽然狡猾必要时,咱们还有最后一着棋可以制住她。”
金克用忙问道:“哦那是一着什么棋”
铁羽淡淡一笑,道:”白玉莲将实力布置在谷口,却忽略了自己也在谷中,咱们若不能平安离开这座山谷,她又怎能独自脱身。”
金克用大喜说道:“对只要宝藏出土,咱们就联手合力制止她,不怕巫山二怪敢不让路。”
铁羽道:“所以我要劝你,宝藏出土之前,务必要忍耐,须知此时节外生枝,徒增混乱,并无益处。”
金克用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我听你的就是了。”说到这里,竹笛声戛然而止。
土坑中,已经装了满满一坑毒虫尸体,两名昆仑奴正忙着洒药末,填泥土。
白玉莲道:“现在毒物业已除清,宝藏就在这座石门里面,谁有意想先睹那些罕世珍宝,可以请进了。”
魔刀崔平等人听了这话,都跃跃欲动。
金克用忙道:“清除毒物,全靠白莲宫出力是礼让白莲宫先行。”
崔平等人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这样谦让用童何在。
白玉莲也有些诧异,笑了笑道:“这倒奇怪,金庄主今儿个怎么忽然对人这样客气起来了”
金克用道:“金某诗人一向客气,何况咱们事先已经说好,宝藏出土之前,大家都不许存异心,彼此客气些原也是应该的。”
白玉莲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大伙儿千辛万苦,为的不过就是宝藏,如果宝藏没见到就争先恐后,那多没意思。”
回头对夏姥姥道:“去试试看能不能启开石门。”
夏姥姥应声上前,用拐头抵住石门竟“呀”然而开。
白玉莲道:“咱们的运气总算不错先走一步了。”
带着四名随从,举步跨进了石门。
金克用立刻唤过来飞狐白风,铁鞭丁阳和阴阳双剑马氏兄弟道:“你们四人随沙家堡两位堡主先行,务必要紧盯着白玉莲,别让她玩什么花招。”
沙镇山等人才进石门,金克用又对魔刀崔平等道:“崔兄带领众位也随后进去,要特别注意白风他们四人的行动,若有变故,就将他们当场处决。”
魔刀崔平吃惊地说道:“连飞狐白风也在内”
金克用道:“不错,这家伙很可能就是白莲宫的奸细。”
魔刀崔平骇然一震,来不及细问,带领众人匆匆进入石门。
黑凤凰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金克用拦住,低声道:“这儿的事,不须你帮忙,你赶快退出谷口,防范巫山二怪截阻咱们的出路。”
黑凤凰道:“伯父,你不怕白玉莲会对你用诡计,”
金克用道:“她的诡计就在巫山二怪身上,你不要多问快去吧”
黑凤凰本就不愿进谷里来,这样正合心意,转身而去。
金克用轻吁了一口气宝藏之谜,转瞬就将揭晓,要错过大好时机,”请”含笑向铁羽拱拱手,道:“太行三个时辰,弹指即过,咱们也不铁羽欠身道:“金兄先请。”
金克用不再谦让。
铁羽回顾花翎兄妹道:“咱们也进去瞧瞧吧”
花翎道:“好!”
突然井指疾落,点在铁羽左背风府穴上。
铁羽猝不及防,身躯一震,萎然倒地。
花贞贞大吃一惊,道:“哥哥,你这是于什么”
花翎不答,挥手道:“多玛,发出号箭,将炸药去埋在石门门座下。”
多玛应诺,挥手发出一支带风笛的号箭纷从革囊中,取出一包包炸药,奔向石门口,花贞贞喝道:“站住你们想炸塌石门,点也不错,正是要他们全部活埋在石门花贞贞道:“那……宝藏的传说岂非永远无法证实了”
花翎道:“对,他们死了以后,世上就再设有太行宝藏的传说,也永远用不着去证实,威宁侯府的名声,才会永远受人崇敬。”
花贞贞茫然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翎道:“妹妹,现在别问我原因,等咱们炸毁石门之后,我会原原本本全告诉你,反正,这是为了威宁侯府和爹的清誉,你一定要相信我……”
花贞贞道:“不除非你先说出原因,我决不让你炸毁石门。”
花翎道:“妹妹,求求你,现在不要逼我,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花贞贞一翻手腕,双刀同时出鞘寒着脸道:”哥哥,你知道我的脾气,谁也别想走近石门—步,否则的话,就叫他试试我的双刀利不利。”武土们一向畏惧花贞贞,面面相觑,
都不敢妄动。
花翎顿脚道:“好吧,你一定要逼我说,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外间传说的宝藏来历,大部分是事实,爹爹他老人家当年的确掳掠过财物,而且就埋藏在这座山谷石门里面。”
花贞贞惊道:“这……这话当真”
花翎道:“半点都不假,但有一件事,金克用却不知道,那就是当年所埋的宝藏财物,早已被爹爹暗中取走,他老人家就是利用那笔财富修筑了威宁侯府,把我们养育成人,让我们过着富贵舒适的生活……”
花贞贞道:“你胡说,爹绝不是那种人。”
花翎道:“妹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绝无半句虚假,你再若不信,等一会可以当面去问老哈图,话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当年埋宝,掘金,他都曾经亲身参与,还有那位夏老爹,也是证人之一,夏老爹本来是爹爹部下译员,他就是奉爹爹之命,留守在宝藏附近……”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花贞贞的双刀已经虚弱地垂落下来泪,脸上是无尽的羞辱,无限的悲痛。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敬爱的英雄父亲,竟会是一个烧杀掳掠的强盗,自己的锦衣玉食,竟是用如此可耻的方法获得。
这一刹那,她的骄傲,尊贵,自负和自尊,就像被一只无情的手,扯成粉碎,蹂踏在污泥中。
眼泪在眶中转动,她已经无颜让它滚流下来,从谷口飞奔而来的人群,她也丝毫未有发觉……
来的是老哈图和那位夏老爹,带着其余留守在谷口的侯府武士。
老哈图目睹现状,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低声对花翎道:“侯爷,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还不快些动手。”
花翎尚未回答,却听花贞贞截口道:“哈图,你来得正好,我要你告诉我实话,爹爹他老人家真的做过那件事吗你说。”
哈图躬身道:“郡主明鉴,这是何等重大的事,老奴怎敢捏造胡诌。”
花贞贞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些说”
哈图惶恐地道:“事关老侯爷清誉,老奴不敢说……”
花贞贞叱道:“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哈图道:”回郡主,现在宝藏秘密已传扬天下,地图也被白莲宫得去,事已急迫,老奴只好说出来,郡主,为了老侯爷和侯府声誉,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这些参与寻宝的人,全部埋藏在石门内……”
花贞贞不敢再不相信,却又倔强地不愿承认这些可耻的事实,更不愿为了掩蔽可耻的事施展卑劣的手段。
她一向很坚强,此时却忍不住流下了羞辱的泪水。
花翎道:“妹妹,时机稍纵即逝,家丑不可外扬,再不动手,就要来不及了。”
夏老爹也从旁催促道:“郡主务必要当机立断,这是形势所迫,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为了诱使白玉莲和金克用人彀,哈图不惜冒死前往沙家堡,使用苦肉之计,将秘图留给金克用,又暗示白玉莲,以交换小薇为借口,约同白莲宫在藏宝窟中合力夹击金克用,费尽心机唇舌,才将他们诓进了石门,郡主,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哈图这一片苦心。”
花贞贞心里一动,道:“原来你由沙家堡负伤逃回,竟是苦肉之计”
哈图道:“老奴为了博取金克用的信任,不得不如此。”
花贞贞又问:”你对白玉莲又是怎样个说法呢”
哈图道:“白玉莲惮忌黑凤凰武功,本想跟金克用合作共分宝藏,是老奴私下去见她,对她揭穿金克用的真正身份,并且代表侯爷跟她约定,进入石门后,就联手夹击金克用,事后各取宝藏一半。小薇姑娘,则由威宁侯府抚养。”
花贞贞回顾兄长,道:”这些安排,你想必早已知道了”
花翎道:“妹妹,我也是为你着想呀”
花贞贞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刚才你出手暗算铁大哥,一定也是事先安排的计划”
花翎忙道:“我们对铁大哥并无恶意,这样做,愿他干涉反对。”
花贞贞惨笑道:“你也知道他一定会干涉反对”
花翎道:“铁大哥是个正直的人,站在的立场,对我们用这种手段。”
花贞贞道:“可是,你忘了连我也对的事,我也同样会反对。”
花翎道:“妹妹,你——”
花贝贞截口说道:“我也是人,也一样有羞恶之心,当年若真是爹爹他老人家错了,我们就应该有勇气承认过错,力求补偿,怎能够再用这种无耻的狠毒手段,加重他老人家
的罪孽……”
回头对哈图和夏老爹喝道:“你们身为侯府旧人,理当实情实报,对主人劝善规过,竟然怂恿哥哥用这种手段,永遗千秋后世唾骂,不问可知,当年私取宝藏,也必然是你们这两个东西,从中鼓动煽惑,如此恶仆,留你们何用!”
话落,刀光闪处,将夏老爹砍翻在地上。
哈图大惊失色,连忙屈膝跪倒,衰求道:“请郡主息怒,老奴这样做,纯出自对威宁侯府——片忠心。”
花贞贞啐道:“你陷主于不义,居然还敢以忠心自居”
一个欺身上步,刀光再起……
花翎疾闪而上,举刀架住了花贞贞的双刀,沉声道:“妹妹,你这样太过分了,难道,你宁愿让威宁侯府数十年声誉毁于一旦,使后世人永远耻笑”
花贞贞遭:“你若炸毁石门,行此卑鄙手段,才是真正自毁侯府声誉,图遗后世耻笑唾骂”
花翎道:“不论你同意不同意,今天势在必行,他们,就先杀了我这个哥哥。”
花贞贞道:“无论如何,我决不让你炸毁石门除非你先杀了我这个妹妹。”
花翎目光转动,厉声喝道:“多玛得迟延,否则,按府规抗命罪处置”
多玛应诺,带着武士奔向石门。
花贞贞厉声道:“黑骑队武士一律不准擅动我的命令,休怪我刀下不留情,当场格杀”
多玛和武士已到石门前,忙又收住脚步。
黑骑队武士都是花贞贞一手选拔训练,谁敢的令谕,花翎虽然袭承爵位,但在武士们心目中权威无疑更在花翎之上。
花翎顿足道:“反了。”可是,除了愤恨之外竟束手无策。
哈图低声道:“侯爷,事急了,请别顾老奴的生死快亲自动手吧”
一句话提醒了花翎,立即撇下哈图,自己奔过去,从武士们手里夺了炸药,冲进石门。
花贞贞拦阻不住,一脚蹋倒哈图,急忙回身替铁羽解开穴道。
铁羽适才穴道受制,神志仍然清醒,一切经过全都看在眼里,忙道:“贞贞,你先带着武士们退到谷口去,我去阻止翎兄弟。”
花贞贞道:“他已经疯了,恐怕不会听人劝阻只好出手制住他,将他强迫抱出来。”
铁羽道:“我自有分寸。”
可是,当他赶到石门之前,却听花翎在门内喝道:“站住谁要踏进这座石门,我就立刻引爆炸药,宁可连自己也一齐炸死在山腹之中。”
铁羽只得停步,轻唤道:“小翎,我是铁大哥……”
花翎道:“我不管你是谁,谁也不能阻止维护威宁侯府的清白声誉,否则,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铁羽柔声道:“好我不阻止你,我只想跟你谈几句话,小翎,你平时不是很相信铁大哥的话吗”
“那是平时,现在我们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小翎,你错了,我和你的想法诚然不尽相同,立场却绝无不同,我从小在威宁侯府生长,难道我不想维护侯府的声誉再说,白玉莲和金克用都是卑劣奸险的败类,我又何尝不愿意让他们一齐埋藏在山腹中。”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拦阻我。”
“我说过不会阻拦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人的手,永远无法掩尽天下人的耳目,我们现在纵然将山腹中的人全都炸死,谷口外还有巫山二怪,还有黑凤凰,还有许多白莲宫门下,他们已经知道了太行宝藏的事,小翎,你能将他们也——齐杀光吗”
花翎没有出声,显然,他是无法回答这句话。
铁羽又道:“我们即使将谷外的人全部杀光,谁人能保证威宁侯府中,就无人把这件秘密泄漏出去即使无人泄漏,我们也会永远受良心的责备。当年的耻辱,虽不为外人所知,仍然会永留在我们内心里,将来,我们还有什么脸教育自己的儿孙,要他们做一个正直无私,俯仰无愧的人”
石门内毫无回声,这个问题,无疑又将花翎问住了。
铁羽轻叹一口气,接着道:“小翎,人谁无过,但不能一错再错,弥补过错最好的办法,绝不是掩饰隐瞒,而是勇于认错,勇于改正,所以圣人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门内传来花翎哽咽的声音,道:“你要我怎样认错难道我要对天下承认父亲是个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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