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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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莲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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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会再告诉别人,永远替我我只当是听故事,决不会再告诉别人。

金克用沉吟了一下,这才轻叹道:“好吧,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必隐瞒了.提起这件恨事,得从四十五年前说起……”

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好像很疲乏的样子,心里却在编织故事:“……那时候,我妹妹才十八九岁,天真烂漫,就跟姑娘现在一样,我们金家又有钱,生活富裕,无忧无虑,过

着安样幸福的日子。”

“千不该,万不该,都怪我生性好武,结交朋友,才发生了这件意外……”

少女突然岔口道:“什么叫做三教九流?”

金克用道:“那就是各行各业,出身很复杂的意思·反正,就是我不小心,交上了坏朋友。”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后来怎么样?”

金克用道:“当时我结交中的朋友,有一个姓白的,表面是个正人君子,在武林中颇有名望,谁知私下里却是个大坏蛋,大色狼。”

少女又忍不住问:“大色狼是什么?”

金克用道:“色狼就是指好色的男人,也就是姑娘所说的臭男人,专门欺负妇女,一见女人,就存着不良的念头。”

少女脸上顿时现出怒容,道:“对,师父说过,男人都是好色之徒,都想欺负女人,都该杀!”

金克用道:“男人之中也有不好色的,只是,这种人太少,大多数年轻的男人,尤其自以为长得漂亮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女点头道:“这个我懂,譬如说是你,虽然也是男人,却不是大色狼。”

金克用道:“正是如此,我非但不是色狼,而且也跟姑娘一样恨透了那些好色的臭男人,因为,我妹妹便是身受其害。”

少女道:“就是被那姓白的大色狼害的么?”

金克用道:“不错,那姓白的人面兽心,竟欺负我妹妹年幼,强暴了她,等我发觉时,姓白的已经脱身逃走,我妹妹受此羞辱,无颇见人,也从此离家出走,四十多年没有回过

家门。”

少女道:“难道你们就白白放过那姓白的坏蛋?”

金克用道:“当然不。我遭此不幸,矢志要杀那姓白的色狼替妹妹报仇,几十年来,我踏遍了天涯海角,一面寻找妹妹的下落,一面追寻仇人,无奈这两件事,竟然都无法完

成。”

少女道:“为什么?”

金克用道:“我的武功太差,根本不是姓白的敌手,尤其姓白的手下有两名帮凶,一个姓郭,外号郭石头,一个姓林,外号飞渔夫,这两人的武功都很高强,我几次寻仇,全

败在这两人手中,后来,姓白的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名叫白玉莲,比他父亲更坏十倍,

她凭着美貌妖媚,创立白莲宫,竟成了武林中有名的女色狼!”

少女吃惊道:“女人也有色狼?”

金克用道:“怎么没有,男色狼专门欺负女子,女色狼却专门玩弄男人,遇见面色清秀的男子,便百般引诱,逼人歧途,不仅毁了人家的身体,甚至断送了人家的性命,其行

径作为,跟男色狼一样可恶,一样该杀!”

少女摇头道:“这我倒没有听师父说过,反正那姓白的色狼既是坏蛋,他的女儿,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女色狼”这名称,她显然不感兴趣,话锋一转,又接着道:“这几十年来,难道就没有你妹妹的下落?”

金克用道:“有的是一点消息,但只是传闻,无法证实是真是假。”

少女道:“传闻怎么说?”

金克用感慨万分道:“有人说她矢志报仇不成,已被妖女白玉莲害死;也有人说她受辱之后,恨透了天下男人,已经投入了魔教。”

少女神情一震,惊问道:“你说什么教?”

金克用道:“魔教。据说那是一种武功高深诡异的教派,教中人大多是愤世嫉俗之辈,受了侮辱无力报仇,只要投入魔教,便可练成奇诡武功,快意私仇。”

少女脸色连变,道:“这么说,魔教究竟是好教派?还是邪魔组织?”

金克用道:“任何教派组织,都有它创立的宗旨,也有它的因果境遇,所谓人各有志,不能以好坏作为分别,我觉得魔教并不是坏教,只不过它太神秘,外人不能了解,才以歧

视的眼光看它。老实说,有一段日子,我屡次报仇不成,也真想加人魔教,可惜未遇机会,

不得其门而人。”

少女听了这番话,脸色才渐渐恢复平静,于是又问道:“你说你妹妹已经离家四十多年,如果再见到她,你还认识不认识?”

金克用肃然道:“兄妹同胞,骨肉相共,即使再过四十年,也一定会认识,何况,我妹妹上有两处特别标记,只要见面,绝对能够辨别。”

少女神色忽然又紧张起来.低问道:“那两处标记是什金克用毫不思索道: “第一,她眉心之间有一粒红痣;第二,她左手天生晴指,共有六个指头。”

他每说一句,少女便浑身一震,及至听完,不由骇然失声道:“你……你是说的……

我师父……”

金克用吃惊的道:“怎么?你的师父也是眉心有痣,左手有六指?”

少女连连点头

金克用喃喃道:道:“一点也不错。”

“这就奇怪了,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巧事

突然,他好像背上被人戳一刀似的撑坐起来,神情激动的道: “姑娘,你师父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想见见她,行吗?”

少女为难道:“这……这……”

金克用暇中闪着泪光,用近似袁求的声音道: ’姑娘,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或许她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心满童足了,无论是与不是,我都不能错过任

何一线机会,今年,我已经快七十岁,在世的时日越来越少,还能有几次机会呢,姑娘,求求你……”

少女惶急地道: “我也很愿童让你见我师父,可是她……她……”

金克用道:“她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今后生生世世我永远感激姑娘的大恩。”

少女讷讷道:“并不是我不肯已经死了……”

“什么?已经死了?”

金克用分明已见过卧室中的尸体,表情仍然十分逼真, 既震惊又失望的呆了呆,泪水竟夺眶而出。

他仰面长叹了一声,哽咽着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残忍,连这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到?我苦寻了几十年,受了多少风霜折磨,老天爷,你就这样狠心……”

少女也被搐动得热泪盈眶,急道:“你不要太伤心,其实,师父虽然死了,你想见她一面还是可以的。”

金克用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张大了眼睛道: “真的么?姑娘,你不会是在宽慰我吧?”

少吱道: “我是说的真心话,因为我和师父相依为命,这儿又没有别的人,师父死后,

我仍旧留她老人家跟我住在一起,可以说说话,解解闷儿。”

金克用愕然遭:“姑娘的意思是……”

少女道:“她老人家现在还睡在卧室里可以带你去。”

金克用似乎已迫不及待,投再多问,急急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无论是死是活,我一定要见见面,姑娘,请带路挑起房门口的布帘,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来,使人欲呕。

少女却浑然不觉,扶着金克用直到床榻前,对榻上死尸低声说道:“师父,有一位姓金的伯伯来看你了。”

那老妪的肌肤已变成酱黄色,就像一块风干的腊肉,脸上眉毛也开始脱落,因为山顶气候寒冷,尸体表面尚未腐烂,但内腑五脏必然早已溃腐。

金克用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借着灯光,低下头仔细端详老妪的尸体,突然浑身颤抖,“噗通”跪到床边,放声大哭道:“妹妹,你让我找得好苦——”

少女吃惊道:“师父真是你的妹妹?”

金克用不答,却紧紧拉住老妪的双手,热泪纵横的道:“玉贞,玉贞你为什么这样忍心?

就算哥哥对不起你,事情已经过了几十年,你也该回家来看看,或者给哥哥一点音讯,你

这一死,叫我做哥哥的还有什么脸苟活下去!”

他边说边哭,眼泪就像决堤河水般滚滚直落,大有悲恸填膺,痛不欲生的童思。

少女劝道:“你先不要伤心,或许认错人了不是你妹妹。”

金克用道:“绝不会错,你瞧她眉心上的痣,左手的畸指,还有这面貌,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我们是一母所生同胞兄妹,绝不会认错了。”

少女道:“可是,我师父分明姓赵,名字也不叫金玉贞。”

金克用道:“那一定是她认为玷辱了金家的名声,才改名换姓的。”

少女道:“师父以前常跟我提起往事,但从来没听她老人家提过离家出走的话。”

金克用长叹道:“唉!姑娘你好傻,那件事,是她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她连真正的姓名都不让人知道,当然不把平生恨事告诉你了。”

少女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你就是我师父的哥哥?”

金克用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恨只恨我迟来丁一步,她已经含恨而逝,当年一件无心之错,竟害了她一生,我……我真的好恨!好悔!”

接着,又问道:“她去世多久了?”

少女道:“大约三个多月。”

金克用道:“这就是人死数月,姑娘尚未将尸体掩埋,这必定是她的英灵主使姑娘这么做的,她必定知我终会寻来,才留下遗体,跟我见这最后一面。”

少女点点头,道:“唔,你这么说,平时我见了雀鸟的尸体,都会掩埋起来,在家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舍不得埋葬。”

“倒真的有些道理,只是对师父她老人家....”

金克用趁机道:“姑娘,你从小跟我妹妹作伴,名份是师徒,情谊就是母女,我妹妹终身未嫁,那是因为她受了男人的欺骗,恨透了天下男人,你可愿意承继我妹妹的香火,做我们金家的女儿?”

少女遭:“什么叫作承继香火?”

金克用道:“就是认我妹妹做母亲她的遗体人葬。”

少女道:“我当然愿童。”

金克用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侄女儿,我就是你的伯父,我来替你取一个名字,以后你就是金家的人。“少女道:“你不是已经替我取名黑凤凰了吗?”

金克用道:“那是你尚未嗣金家以前,今后只能算是外号称呼,另外还得取个正式的名字。”

少女道:“什么。”

“我觉得黑风凰这个名字很不错,何必又再取名字呢?”

金克用道:“你若喜欢凤凰两个字,就叫金凤凰好了,从今以后,你是金家的女儿,自然应该姓金才对。”

少女道:“我不管金也好,黑好也,反正我是金家的女儿就是了。”

金克用忙道:“对!以后凡是有人问起,你就是金家的女儿,有人问起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就说是伯父,这两点,你千万要记住。”

少女却迷惘地道:“谁会问我这些呢?”

金克用道:“目前虽然没有人会问,等咱们下山以后,难免就会有人要问的。”

少女诧道:“下山,”

金克用道:“不错,你为能永远住在荒山上呀。”

“你是说要我离开这儿?”“玉贞已经去世了,你总不能....”

少女摇头道:“不,我不要下山,师父临终前特别叮嘱过我,要我永远别下山,免得被臭男人欺负。”

金克用叹道:“那是玉贞痛定思痛,愤世之词,当时她也想不到我们会相遇,现在有我这伯父在,任何臭男人都不敢欺负你,你年纪轻轻,怎能终老荒山,伯父替你做主,你

师父绝不会怪你。”

少女仍然摇头道:“不行,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于不离开这座木屋于。”

金克用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先别谈这件事且等埋葬了你师父的尸体,那时再问她答不答应。”

少女愕然道:“师父已经死了,怎么能回答?”

金克用道“就是了。”

“人死还有魂魄在,伯父自有办法请她回答。”

独居荒山的少女终于有了名字,但因她本没有姓氏,而金克用并非她真正的伯父.为了便于识别,仍称她为黑凤凰比较恰当。

黑凤凰从未做过棺木,可是,第二天一早,却在金克用的指导和协助之下,开始伐木削板,钉制棺木。

金克用尾上根本没有伤,血迹只是吴涛用鸡身替他染上去的,而且,吴诗正藏身暗处,以便配合进行这条“苦肉计”。

他们起初并不知道山顶上只有黑凤凰一个人,“苦肉计”只不过企图接近对方手段而已,不料一切竟然如此顺利,一番谎言,就使黑凤凰信以为真了。

黑凤凰虽然纯真易骗,人并不笨,武功根基尤其深厚,才大半天工夫,就钉妥了一副松木棺材。

金克用却诿称时间已晚,不宜落土人葬,先将老妪的尸体移进棺内,又在松林内挖好一个墓穴,用树枝掩盖,准备次日一早入葬。

当天深夜,金克用借口人厕所方便吴涛偷偷见了一面。

落葬的时辰到了,金克用抚棺大恸口声声要在有生之年,替妹妹报复血仇,黑凤凰见他如此伤心,更加深信眼前这姓金的陌生老人,就是自己师父的胞兄。

等到棺木放到坑穴,尚未掩土,金克用带着黑凤凰跪在墓前,含泪祝祷,道:”妹妹,你安心去吧,你的血海深仇,愚兄会和你的义女同去报复,只是,得亲口答应让凤凰侄女儿随愚兄下山,废弃当时的禁誓,妹妹,你愿不愿意,

请给我一个答复。”说完,顶礼膜拜,一片虞诚。

黑凤凰在旁凝神倾听,却没有听到回音。

金克用道:“魂魄不比肉身,时散时聚,难以捉摸,你回房去取一件她生前穿过的衣物来,她睹物生情,魂魄才会凝豪,才能出声说话。”

黑凤凰点点头,返回木屋,过了一会再来墓前,克用正在坑边为棺木掩盖浮土。

黑凤凰将一件用花线系着的东西给金克用看“用这个不知道行不行?”

花线是人发和彩色丝线混编成的,线端系着半枚闪亮的金钱。

那分明是从整个金钱切割下的一半,金钱上铸刻着一些古怪的图形和文字。

金克用看不出那些图形和文字的意义,不觉诧道:“这是哪一个国家的钱币?怎会只有半枚?”

黑风凰道:“我也不知道,师父生前一直挂在胸前,临死时才取下来给我,要我仔细收好,看见这半枚金钱,就好像看见师父一样,用这东西来请师父回答,一定会有效。”

金克用道:“好吧,你要紧紧握着它,俯跪在墓前,将耳朵贴在地上,千万不能随便抬头,须知阴魂畏惧阳气,惊动了阴魂,对你师父很不利。”

黑凤凰一面答应,一面将半枚金钱套在自己颈上,双手紧握,俯跪下去。

金克用又喃喃祝告道:“玉贞,玉贞英灵,发尔声音,你若愿意让凤凰离山,吧。”

睹物生情,聚尔就请快些告诉她黑凤凰紧贴地面,耳中突然听见一阵极轻微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急促而低沉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地底喘气,又好健在抽搐哭泣。黑凤且顿时毛骨悚然,她做梦也没想到师父死了:月,果然又能发出声音了。

金克用低声问:“凤凰,听见你的师父声音了么?”

黑凤凰连忙道:“有,有,可是她老人家只在哭,说话……”

说到这里,自己倒流下眼泪来,金克用道:“我来问她让我仔细听清楚了——玉贞,你还认得我这个哥哥吗?”

地底竟然传来回答:“认得。”

金克用又道:“你含恨终生报仇雪恨,你愿不愿意现在愚兄要带凤凰去替你报仇?”

地底答道:“愿意。”

金克用道:“那么,你是答应让风凰随愚兄下山了?’地底传声道:“是!”

金克用再道:“你放心吧,凤凰跟着愚兄,我会像{侄女儿一样待她,她也会永远听从我的话的,等报了仇,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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