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果然有些诚惶诚恐:“这老奴竟护着一个赫莲族的孩子,按律当罚。”
只是保护了赫莲族人便要受罚,赫莲族人究竟在西夏被怎样的奴役着,紫莲心惊。
“够了,罚也罚过了,你们便下去吧。”
“是。”那两人应了便慌张的走开了。
紫莲忙俯身去扶那老妪,年纪大了的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现下已有些神智不清,只抓了紫莲的臂眯着眼睛激动道:“公主,当真是莲公主回来了吗?公主还记得老奴吗?”
“我是,不过在中原遇到一些变故,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紫莲有些心虚。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公主平安无事就好,没藏王后在天之灵也终于可以安息了。”那老妪说着,面上笑得安详。
“那您是……”
“我是公主你的母亲没藏王后的奶妈啊。”
赫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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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紫莲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此人一定熟知西夏公主的过去,看起来也善良,而从她提起先王后的表情看得出她对那王后母子俩甚为忠心,说不定能从这个奶妈嘴里问出些什么,甚至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
正思索着,那奶妈忽的抓住紫莲的手臂,一脸着急的模样道:“公主,快去救救那个孩子!公主自小就善良,也总是同情那些赫莲族人,一定要救救那个孩子啊!”
“好!我这就去救他,不过你的伤要先医治才行啊!”紫莲一面应着一面握住奶妈的手。
奶妈却用力将她向门外推去:“老奴不要紧的,自己去医官那里看过就行,公主快去救他,若是落到王爷手上就遭了。”
紫莲拗不过她,只好找来个丫鬟吩咐她去给奶妈找医官后就去打探他口中的那个赫莲族男孩的下落。
只是仍然晚了一步。
原来那个赫莲族的男孩本来是在奶妈手底下干活的宫奴,可巧这一日西夏五大王爷之一的西武王来宫里与西夏王议事,路过时恰好见到正在水井边打水的赫莲族男孩,见他生得乖巧可人便起了歹心,当即便欲对其行不轨之事。奶妈看到后抱住西武王的腿苦苦哀求,只道这孩子还小,求王爷放他一马。可到了嘴里的肥肉王爷又怎会放过,只一脚将奶妈踹开,又去扯那男孩。男孩被吓着了,慌乱之中竟咬了王爷一口,于是惹怒了王爷,王爷盛怒之下罚奶妈鞭挞三十,又下令将那男孩洗刷干净后送入王府。
待紫莲追到宫门处,那赫莲男孩已然被送出宫,上了王府的马车。
鉴于此刻自己的处境也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紫莲又岂敢去王府里要人,只得悻悻然回去对那奶妈道出实情,又连连道歉。
奶妈听后只是哀叹:“天命难违,只怨这孩子生错了地方!”说着,竟是老泪纵横,紫莲安慰了许久才稍许平静下来。
为掩人耳目,紫莲此刻也不敢招奶妈到自己殿中,只得塞了些金银给她周围的侍女仆从,命他们好好待这奶妈,自己又许诺日后有空了常来探望,这才离开了。
来来回回忙活了一天,回到寝宫时已是日阳西沉,紫莲揉着酸疼的小腿,一副蔫白菜的模样。
见紫莲如此憔悴,施娜有些为她不值:“公主您是太善良了,向那男孩这般遭遇的赫莲族人多了去了,公主若是一个一个救,岂不是连腿都要跑断了。”
“我真不明白,这里的赫莲族人都要如此被凌虐吗?”紫莲又联想起早上所见到的那些赫莲族少年,不禁问道。”
施娜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了,在西夏人的眼里,赫莲族人根本就算不得人。也难怪,公主失了记忆,想来也不记得关于赫莲族的传说了。”
“什么传说?”紫莲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传说赫莲族人是神的后裔,他们个个都貌若天仙,其中的许多还天赋异禀……”听到这里紫莲忽然响起梦里那个紫衣少年用手指结出紫色莲花的样子,记得曾经听说过麝夜也是赫莲族人,又听施娜继续讲道:“他们原本隐居在天山深处,后来有一日,西夏开国大帝游历到那里时发现了赫莲部落,感叹那里风光和人的美丽,只觉自己是到了桃源仙境。大帝回到西夏后仍对赫莲部落的一切念念不忘,以至于茶饭不思,于是举兵攻打天山,终于占领了那片土地,后来又将那些赫莲族人押回西夏令他们世代为西夏人的奴隶。又因西夏人是神族后裔,西夏历代的大祭司都会从赫莲族人中选出,成了大祭司的赫莲人则算是彻底脱离了被奴役的命运,成为最尊贵的赫莲族人,因此成为大祭司是每个赫莲族人的梦想。然而正因为赫莲族人容貌多生得娇媚美丽,又与神族有关,于是有传言称与他们交合可获取神力,延年益寿。所以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养赫莲族人做娈童。”
没有想到这些愚昧的神话传言竟会害一个民族被践踏和蹂躏长达百年之久,恐怕那些神族后裔,或是与之交合能获取神力之说根本就是那西夏皇帝用来掩饰自己暴行和丑恶的内心的幌子。
“那他们怎么不反抗呢?”紫莲不禁为那些赫莲族人不平。
“哎呦我的公主,您可千万别在宫里提这个。”施娜听了这话忙将手指置于唇边做噤声状。“近些年来赫莲族人的暴动是越来越多了,国王陛下正为此头痛呢,一听到有人提这个准要生气。”
紫莲点了点头,心下却想,西夏国君已昏庸至此,恐怕离改朝换代也不远了。
关于这赫莲族人,两人聊了许久,待到月之中天,紫莲终于熬不住阵阵倦意,屏退左右便歇下了。
又是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畔萦绕,低头看了才发觉原是自己衣裙间的环佩交叠。
满月的夜总是带着些许朦胧的意味。
在那微光中行走,陌生的庭院,偌大的,让人辨不出方向。
漆黑的夜太过安静,耳畔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扇门,华丽的雕饰后是烛火明亮。
心里瞬间踏实许多,向着那雕花门走去,轻轻将门推开,脚步却僵在原地。
华丽的屋子,纷繁的饰物都不足以带来如此的惊异。
目光被紧紧锁在屋子里的大床,和床中两具交缠的躯体上。
那个会用灵巧的指结出莲花的少年,那个仿佛黑夜精灵一般的紫衣哥哥,此刻正在粗壮的身躯下痛苦的挣扎,漆黑的发撒满床铺,与朱红的锦缎融为一体,随着那人每一次汹涌的动作泛起波澜。泪水自他绝美的眼中滑落,落在眼角的朱砂上与之重叠,可他却始终咬着唇,直到鲜血自薄唇溢出也不肯发出那屈辱的声音。伏在他身上的男子却更加疯狂,如兽一般,凶残的将他苍白的身体蹂躏。
想要转过头去,想要逃离,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公主,这里是王爷的寝屋,公主还是去别处玩吧。”侍从陪着笑脸好言相劝,那绝美的双眸却猛得睁开,漆黑若深潭的双眸逐渐放大,被**的男子拼命的摇着头。
“夜哥哥。”痴痴唤着这个名字,脚似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不!公主,不要看……求你,不要看……”他还在摇着头,虚弱的声音却拼了命呼喊。
莲儿要听夜哥哥的话,心里空空的转过身,一步,两步,却忽然停住,耳朵里都是带着哭声的呼喊。
猛的回头,跑向床榻边,抓住那臂膀便咬下去。
抬头是王叔因盛怒而烧得通红的脸
“夜哥哥,跟我回宫!”向着蜷缩在床榻里的美丽少年伸出手,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这般大胆和不计后果,不禁朝着那少年微笑,直到他装满惊讶的眸子在自己的眼中模糊……
再次睁开眼,是满目自窗阑流泻的月光,和月光下漆黑的影。
紫莲慌忙坐起,抱着被子往后缩着,黑暗中的男子面容绝美,漆黑的眸子若深潭。
“你怎么跟个鬼似的,半夜不声不响的跑别人屋子里看人睡觉,这是什么变态嗜好啊?”紫莲被吓得不轻,几乎带着哭声斥责道。
“你刚才说……夜哥哥?”蛊惑人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越发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梦里的话,做不得数的……唔”紫莲心虚的嘟囔着,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吐出就被薄唇堵回了口中。怎么总是好好的就突然啃人,紫莲心下怪麝夜是变态,手上则不停挣扎。
那唇却又忽然离开了,下一秒,怀里竟多了一个脑袋,绸缎般触感的发绞着她的指。低头一看才发现麝夜已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此刻竟是拿了她的腿当枕头,埋首于她怀中,清浅的呼吸间似已睡去。
本想推开他,却想起方才梦境里那个可怜的少年,心又柔软下来,摩挲着手边的乌发,浅浅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占了西夏公主的床榻,便替她安慰下她这可怜的小情人吧,也算是扯平了。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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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夜似乎对紫莲在梦里叫他的名字这件事情甚为满意,难得的没有为难她,天一亮便离开了。
紫莲便也松了一口气。
每天例行公事都是给国王王后请安,被麝夜拉去询问是否又记起些什么,而后便也无事可做,紫莲于是常常偷跑去奶妈那里听她讲故事。
呆在西夏王宫的这些日子,紫莲到真知道了不少关于西夏公主的事情。
原来西夏公主是前任国王和王后的女儿。前王后没藏雪亦是上一任幻莲圣女,同时与当时江湖第一有着剑仙之称的白子兮甚为交好。二十年前,也就是西夏公主拓跋莲出生的那一年,先王突患疾病身亡,没藏王后自尽殉葬。而后由于先王只得拓跋莲一女并无子嗣继承王位,便由当时的未阳王,也就是拓跋莲的王叔继承王位,便是现在的西夏国王。
这些是紫莲从史官那里听来的,可在奶妈这里,她却听到了不同的版本。
比如先王其实是被现在的国王下药毒死的,比如先王后其实并不是自尽的,再比如先王后在先王死后就发现了他们的图谋,然而却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女儿拓跋莲的性命,又叫人将幻莲偷偷运出西夏交到已成为慕雪山庄庄主的白子兮手里,所以幻莲才会在白府……
看来帝王家兄弟间骨肉相残的戏码无论是在西夏还是中原,抑或是在历朝历代,始终在不曾间断的血淋淋的上演着。但当真发身在自己身边,紫莲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忽然又想起老庄主白子兮口中的雪儿,莫非他一直在等的那个女人就是西夏公主的母亲没藏王后。
“其实慕雪山庄的前庄主与我母后是恋人,对吗?”
紫莲忽然这般问,那奶妈有些无措,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缓缓道:“唉,其实我一直劝你母后,她却不肯听,她说这一生只钟情于这一个男人。”
“可是她们最后没有在一起?”紫莲很是惊讶,原本猜想是否这一切只是老庄主一厢情愿,可如今看来,两人确是相爱的。
“那是当然,其实从早从开始就注定了这结果,只是你母后总是不肯认命。公主你想啊,王后是没藏王爷的独女,又是幻莲圣女,肩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又怎么可能和一个江湖中人厮守一生,况且王后自小就与先王订了亲。”奶妈说着,语气里都是惋惜。
“可我在慕雪山庄里却听说前庄主娶的是另一个西夏女子,这又是为何?”紫莲继续追问着,只望乘热打铁一次把盘在心里的疑问都解决了。
那奶妈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这都是些人命关天的秘闻,公主听过了可千万就要忘了。”
“我保证一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句。”紫莲忙举起掌做出盟誓的动作。
“公主可知西夏律法有令西夏子民不得与赫连族人通婚,违者处以绞刑,这也是王爷贵族们都在府里养赫莲族少年作娈童却不养赫莲族侍妾的原因。然而幻莲圣殿里的神官却违背了这条律法,那神官与没藏王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与宫中的赫莲族男宠相恋,竟然两次珠胎暗结。第一次她侥幸生下了孩子让宫中当差的赫莲族下奴带出宫去抚养,第二次却是逃不过了,眼看就要被发现,便去向当时身为圣女的没藏王后求助。没藏王后便将她嘱托给白子兮,让他带她逃到了中原,置于后来结为夫妇,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白雪卿竟真的不是白家亲生的,紫莲惊讶的张大了嘴。脑海中忽的又浮现出那日梦中的场景,那个女子临死前曾对自己说莫要叫她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如果说她就是白雪卿的母亲也就是这个神官,那么白雪卿应当还有一个亲哥哥在西夏国。
“那个神官的第一个孩子呢?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紫莲有些激动。
奶妈却皱了眉,无奈的摇摇头:“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知道那孩子下落的只有神官和那个男宠,现在神官已逝,而她直到最后也不肯说出那个赫莲族男宠的名字,现在便是想寻也无从寻起了。”
紫莲只好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这边紫莲正和奶妈聊着,那边却见施娜正朝这里一路小跑,四处张望着,似乎很是着急,见了紫莲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公主,您快随奴婢来,陛下、王后还有祭司大人都在大殿等您。”
“等我?”紫莲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奶妈,只见她的面上也透着些惊慌。
路上问了施娜西夏的三位大人物召见自己是为何事,施娜却道她也不知原有,只是一早国王那边遣了内务官员过来传见公主,却未见着她的人,施娜这才急匆匆的来找人。
施娜将紫莲送到正殿的门口便退下了,紫莲忐忑的回头朝施娜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跨进殿内。
殿中正前方的王座上分别坐着国王和王后,麝夜则坐于王座下左手边的椅子上。空气似乎有些凝重,紫莲提了提裙角,朝着王座一拜,抬首间,仰视逆光端坐的二人,竟有种熟悉的错觉,动作便不自觉的停滞了,直到王后威严的声音自王座上传来。“慕雪山庄集结江湖各派及中原诸侯举兵入侵我西夏,打的是夺宝寻妻的名号。”
紫莲猛然抬起头来,身上的环佩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宝指的自然是幻莲,至于妻……莲儿,你果真还是背叛了西夏。”王后的声音带着宛若冰封的寒凉,然而国王和麝夜却都未做言论。紫莲有些惶恐的往后缩了缩。
“公主拓跋莲勾结中原匪寇,致使我西夏国百姓受战乱之灾,其罪当诛,但念其乃先王独女,暂且先押入牢中待审。”王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似一方巨石压下,紫莲的心便一沉。
殿下的士兵便来架紫莲,似已在殿外候了多时。紫莲这才慌了神,看向麝夜,可他却低着头,漆黑若深潭的眸子意味不明的沉吟。
“这件事和我无关,麝夜你知道的,你告诉他们啊……”紫莲一边挣扎着,一边呼喊,可殿中三人却都无动于衷,王后面上露出带着恨意的笑,国王手撑着下巴似在发呆却不时向麝夜那边瞟去,麝夜则仿佛沉浸于另一个世界,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似乎耗尽了力气挣扎,紫莲却还是被拖到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那两名士兵也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只架着她经过地底一个长长的甬道,最后将她推入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紫莲不死心的在门上拍打许久,终是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地上,这才发现眼前所谓囚室与普通的牢房甚是不同。或者说,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囚室,到更像一个位于地下的密室。这间屋子除了没有任何窗户,与普通的卧室并无区别。床榻,书桌一应俱全,地上甚至铺着细绒地毯。床畔燃着龙涎香,清雅的香气浅浅的逸散开来,令人错觉床榻中的织锦上还残留着人身体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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