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道帝君- 第48部分

　　　　不过，叶文很快便把同情心收敛起来，毕竟老黑设局谋害他在先，遭受到如此的后果，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吧。

　　　　再说，对方只怕也由此记恨在心。

　　　　说到底，若不是借刀杀人之计实行失败，老黑也不会被令狐山抛弃，叶文虽然自认不必为对方的惨况感到抱歉，对方的残疾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但从一般常理推论，对方若是由此也把怨恨投放在叶文身上，倒也不奇怪，本来大家就是处于敌对的状态，既然是敌人，那自然容易把仇意转移过来。

　　　　如今在此叫住自己，难道是想报仇？

　　　　叶文脑中瞬间就把各种念头想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却是不解，就算不知道他现在晋升淬体三重，以当初的二重实力，也应该有足够的震慑力，老黑不过是淬体一重的小卒而已，两人的差距相当明显。

　　　　向自己复仇，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是呼朋唤伴，以数量对抗质量，这才有着一丝的可能性，但如今对方已经被令狐山抛弃，只怕是孤家寡人一个，更是不可能成事。

　　　　若是心里还有些许理智，就应该就此罢手，不再招惹是非，安稳的过着普通的帮徒生活才是，残疾的帮徒虽然不被重视，待遇极差，但相应的可以退居后方，不必上前线厮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容易活命。

　　　　帮派厮杀，一不小心就获得断手断脚的下场，却又死不去，每一个帮派都必然会养着一部分残疾的帮徒，虽然待遇会因应帮派而有所不同，但终究不会随意遗弃残疾的帮徒，毕竟这般的行为会让其他帮徒心寒。

　　　　每一个帮徒，都无法保证自己会百战百胜，说不定下一刻就轮到自己遭遇强敌，落得终生残疾的下场，一想到到时候会被帮会随意抛弃，只怕士气大减，不肯奋勇杀敌，帮助帮会开拓地盘。

　　　　因此，再恶劣的帮会，也会在明面上建立收容残疾帮徒的地方，一为彰显道义，二为激励士气。

　　　　叶文上下打量老黑一番，语气淡然的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老黑善于察言观色，当听着叶文冷淡的语气时，心里就是一沉，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接下来的话，是一种赌注，若是有丝毫的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残兵院收容的残疾帮徒，虽然不算多，但分配下来的资源极其有限，僧多粥少，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再无翻身之日，驻守望楼哨岗，在过去是一种苦差，如今却必须多番请求，才求得驻守一两日的委派。

　　　　苦心积累多年，奋斗多年，还抛弃自我，劳心劳力的服侍着令狐山那混帐，干了不知多少辛苦事，本以为可以成为备受重用的心腹，不想一次的任务失败，就落得被抛弃的下场，而且还被逼自断一手，才成功苟活下来。

　　　　可恨！不甘心！

　　　　心中念头百转，见着叶文开始有着不耐烦之意，知道不可再迟疑，咬了咬牙，却是痛下决心，露出一丝恰当好处的恭敬，说道：“叶堂主，小的想投靠您！”

　　　　“投靠我？”

　　　　叶文听了，顿时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以他的冷静，也被突然的一句弄呆了，空地上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本能的反应，是觉得是一种无趣的玩笑，然而，当看到眼前的汉子坚定的眼神时，叶文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几分佩服。

　　　　不是玩笑，也不是陷阱，而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眼神，叶文很明白这种眼神，因为他在贫民窟里头，甚至在望着水中自身倒影时，无时无刻都见着这种疯狂而坚定的眼神。

　　　　“是的，小的以前设局企图谋害叶堂主，实在是不自量力，叶堂主修为高深莫测，轻松的避过一劫，在面对元老一脉的压迫时，又能够泰然自若，实在让人敬仰。”观察着叶文的脸色，老黑小心翼翼的说道。

　　　　叶文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给我几个信任你的理由。”

　　　　突如其来的投靠，难免让人生疑，尤其两人之间还有过冲突，处于敌对的立场，当时在明月楼还狠狠的抽了对方一记，若是说无怨无恨，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他也不急于立刻拒绝，如今实力大增，自然有着应付阴谋诡计的底气。

　　　　见着叶文没有转身就走，老黑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心中一凛，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决定他的命运，顿时态度更加恭敬，语气更为小心翼翼，说道：“想必叶堂主也知道，令狐山那个畜生已经把我抛弃掉，还逼得我自断一臂，从此坠入帮会底层，如此深仇大恨，绝不会再听从令狐山的命令！”

　　　　“我可以发誓，我是真心真意投靠叶堂主，绝非那些无聊的苦肉计，若是真是苦肉计，又有那个蠢货会愿意作出自断一臂的牺牲？”

　　　　“而且，我知道，叶堂主至今还没有收纳手下，虽然有堂主之名，却还未有建立班底，其中的原因，虽然有令狐山从中作梗的缘故，但更多的是，由于是新入帮的成员，未有建立起人脉，无法广招人才……”

　　　　“在下虽然左手残废，又被令狐山一伙遗弃，但终究是打滚江湖多年，不是一无所得，愿意为叶堂主效犬马之劳，从中拉线，在下可以保证，必定能够为叶堂主拉来诸多帮中兄弟。”

　　　　叶文闻言一怔，又仔细的打量了老黑一眼，当初的印象，是一个鲁莽的粗野汉子，如今看来，却显得粗中有细，一下子就命中最关键的部分。

第一百零一章　决定（）　
他入帮的时日太短，若是有苏玲珑全力的支援，或许有可能整合出一股力量，但事实偏偏并非如此，苏玲珑从未有提供过这方面的支持。

　　　　而且，在苏玲珑的改革下，帮派内部必然会产生一定的反抗声音，平日潜藏于暗处的团体，由于利益的重新分配，磨擦也会增多，旧有势力的分裂难以避免。

　　　　帮派内部的分裂，却代表着各个小团体的凝聚力在提升，各自为政，尤其是元老一脉的势力，更是把亲近自身阵营的团体拉拢起来，统一战线，犹如铁桶一般，就连苏玲珑一派也无法伸手挖角。

　　　　他作为根基薄弱的新任堂主，恰好不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尽管有不少抱着中立态度的帮徒，在见着叶文孤立无援的处境下，也不愿意主动投靠。

　　　　毫无疑问，他已经陷入了僵局。

　　　　叶文心如明镜，很清楚自身的短板，但若是想亲自解决，却是不太现实的想法，作为一个出身贫民窟的贫民，论人格魅力以至于统率力，自是无法跟一般的堂主级人物相比，甚至连香主、精英帮徒也比不上。

　　　　在注定没有天赋的领域里挣扎，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可悲的，叶文对此深有体会，既然做不到，那就索性不去想，也不勉强自己去做。

　　　　唯一想到的破局办法，就是突破三重境界！

　　　　然后，以强横的力量，狠狠击败挑衅者，压服帮中群英。

　　　　此法粗暴直接，可以预料到，必定会引起很多的反抗，混迹江湖的人，尽是一堆桀骜不驯的亡命之徒，各有理念，各有谋算，实力再强，也无法让他们心悦诚服。

　　　　但终究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也是一个最为妥当的选项。

　　　　之于其中的弊病和后遗症，就只能够忽略漠视，力量，就是一切的根本，就算暗地里有反抗的声音，只要力量的差距没有缩短，再有不满的声音，最多只是演变成无意义的叫嚣而已。

　　　　说到底，苏玲珑之所以能够压服一切，元老一脉之所以不敢公开撕破脸，也就是因为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所以，他这个新任堂主，从来没有做过招揽人才的举动，只是静静的专注于自身的修炼，企图尽快的突破境界，然后以绝对的力量横扫一切。

　　　　如今，他终于成就七品符箓，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以在诸多阻拦下，压服中立的帮徒，但不得不说，最为稳固的做法，就是有人主动投靠，以此破开僵局，毕竟比起力量的压服，诚心投靠的人更少了几分背叛的可能性。

　　　　老黑的提案，使人闻之心动。

　　　　想到此处，叶文略一沉吟，扫了老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以你如今的处境，又能够做些什么？”

　　　　闻言，老黑心中一紧，知道对方不是可以轻易唬弄的人，如果没有实际的投名状，怕是会断了唯一的翻身机会。

　　　　他在江湖上打滚多年，尽管实力平平，但说到察言观色的工夫，又是何等了得，不然也不会一度被令狐山重用。

　　　　见着叶文的表情，他就知道，刚刚自己的言语，在对方看来还不够诚意，机会一瞬即逝，若是无法立即给出让人满意的回答，结果不言而喻。

　　　　“没有回答的自信么？”叶文盯住了老黑。

　　　　被叶文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看，老黑心里一哆嗦，总觉得对方的压迫感远比之前强烈很多，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不止是力量的层面，而是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既然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想想也没有了退路，老黑好歹也是帮派的亡命之徒，渡过了各种生死难关，心思不乏果断一面，念头一转，就咬着牙，说道：“我可以提供令狐山在堂口之外的据点，正所谓狡兔三窟，他的日常居所，并非只有一处，各种不见得光的事情，也是在各个据点上进行。”

　　　　“单单是三十六巷附近的地带，就购置了五六处房产，以叶堂主跟令狐山的恩怨，相信难免有一战，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若是有在下的指引，绝对可以找出令狐山的破绽，到时候，想要擒杀令狐山，自是手到拿来。”

　　　　说着，老黑脸皮一抽，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恭敬的递上。

　　　　地纹符？

　　　　叶文眼前一亮，伸手接过老黑递上来的符箓，道力一催，意念一沉，里面的信息一一抽调出来。

　　　　一眼看去，符箓中显出一张地图，地图上绘着各种粗细不一的线条，念头一转，就知道这是西城的地图，上面注明了一些房产位置，信息颇为详细，就连布置的守卫数量叶标注清楚。

　　　　凭着三重境界的意念，叶文转眼间就把地图扫了一遍，心中又是一阵惊叹，令狐山不过是香主级别，竟是拥有着十余处房产。

　　　　“令狐山不学无术，能够有今天的威风，不过是仗着帮中元老之一陈叔的支持，以及手下的得力相助，在下帮他做事的时期，曾经暗中记录了各种重要机密，为的就是在被出卖抛弃的时候，能够掌握着谈判的资本。”

　　　　见着叶文眉毛一挑，忐忑之中，老黑立刻开口，做出解释。

　　　　闻言，叶文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眼眸微微一眯，笑道：“如此看来，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老黑干笑一声，知道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处，老实的回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然是为自己多作考虑，江湖险恶，也不可能献出绝对的忠诚，若是令狐山还有一旦良心，老黑我自是不会出卖他，但如今他把我废物随意抛弃，他既然不仁，我自是不义。”

　　　　叶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这种说法，沉吟着。

　　　　老黑心中忐忑，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这张底牌，本来是不应该就此轻易的抛出来，依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要待价而沽，这些机密的价值远在想象之上，若是泄露出去，若是被令狐山知道，只怕会派刺客杀人灭口。

　　　　这一次的赌注，是一注定生死的大赌博，对方如果无耻到某个地步，收了信息却不给出庇护的承诺，那自己真是自寻死路。

　　　　想着想着，老黑才不过片刻，便又心生绝望了，他又不是天真的傻子，谋财害命的事情见多了，因为利益而互相出卖的事情也见多了，当然明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愚蠢。

　　　　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一个输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的赌徒，期待着这唯一的一枚筹码，可以押中获益最多的一处，就此再次翻身存活。

　　　　生死不由己，已无半分退路。

　　　　就在老黑万分紧张的时刻，沉默终于被打破，叶文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将来，必定会佩服自己这一刻做出的决定。”

第一百零二章　惊变（）　
此时夜色更浓，叶文微微一笑，收起了地纹符，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

　　　　老黑恭敬的站着，目送叶文的离开，待那个背影远去，没入黑暗之中，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总算是过了一关，希望不会是赔本的买卖。”

　　　　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老黑吞了吞口水，就转身走向望楼哨岗，擅离岗位的问题，可大可小，视乎有无人通风报信，如今攀上新靠山，但也不必太在意，但多一事不如小一事，还是回去尽忠职守。

　　　　刚回来，却见到楼下驻守的一位帮徒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嗨！老黑，你可以真不够义气，刚才是出去找哪个大人物了？怎么不叫兄弟我一起迎接，好歹留点印象。”

　　　　说着，以目示意，把视线转向后方，却见到那里有人影两个，也是值班的帮徒，正用兴致勃勃的眼神注视着老黑。

　　　　见此，老黑怔了怔，顿时明白这三人的心思，会在这里驻守的人，通常不会是备受重要的人，待遇和回报都相当一般，算是帮派中的底层人员，为了改善前途待遇，向来有着攀附高层的心思。

　　　　又听对方笑着说道：“月黑风高，会在这种时间出现，难道是长老级的人在巡查？老黑，你看，咱们好歹也是朝夕相对的好哥们，你怎么也不能够把好处独占吧？喝了头汤不要紧，但也该分点肉碎给兄弟吧？”

　　　　老黑思量片刻，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楼上，见没有其余人留意，这才正色道：“不瞒古兄弟，老黑确实有好事分享，只是，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其中的风险和回报，就看各位如何掂量了！”

　　　　此时，那两个帮徒也走上前来，闻言就是也怔，狐疑的打量老黑一番，刚才是在半真半假的试探着，未料老黑又如此回应。

　　　　以他们的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但见老黑脸色镇定，没有丝毫异样，三人对视一眼，忽然一笑，他们本就是被遗忘一群人，地位卑微，一无所有之人，又有何畏惧？

　　　　“老黑你就别装模作样了，立马细细道来！”

　　　　听着眼前三人斩钉截铁的回答，老黑整了整衣服，微微一笑，所谓打蛇随棍上，既然有人自投罗网，那又何必客气，自是要说得口沫横飞，把他们通通收拢住。

　　　　叶文出了北段的区域，沿着僻静路径走着，脚步在寂静中响起，沿路巡逻帮徒不时出现，显然是盘查甚严，但对于叶文这种名声在外的人物，自是不怕是奸细潜伏。

　　　　加之定神看去，只觉得一个少年走来，一袭青衫，面容稚嫩，眼眸中却闪烁着精芒，浑身的气度实在不像是少年人，加上那隐隐弥漫出的气息，怎么看也是头目级的人物。

　　　　巡逻的帮徒自是不会上前盘问，自讨无趣。

　　　　叶文修为三重，七品符箓初成，身法符纹镌刻其上，两者融会贯通，此时在脚下运使道力，裤子无风自动，寒气隐隐，一路疾行，又没有人上前阻拦，不用多久，便回到了住宅区域。

　　　　此地带的帮徒以及家属，在此刻大多已经抖完铺盖，入睡已久。

　　　　叶文浑身来劲，精神奕奕，全无睡意，此时疾步回去，自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三重初成，正好有人自动来投，一直以来的问题迎刃而解，心中实在喜悦，又挂念着小倩，一心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