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杀意之灼热,毫不逊色于背后的那个偷袭的人。
几乎是同时间,面容扭曲,眼眸中满是杀意的乌卫,仿佛是从预演了千百次似的,配合着背后的那个杀手,趁着叶文无法调整身躯的一刹那,狠狠地刺入叶文的肩膀位置。
乌卫并不是不想刺入心脏,直接把叶文这个眼中钉拿下,但就在他的剑尖即将抵中那个致命的要害部位时,一抹冰冷的剑芒已经封锁住前路。
或许能够突破,又或许不能突破,仅仅思考了百分之一息的时间,乌卫就做出了决定,不求一击必杀,但求稳妥地把敌人的战力一再削弱,最后的结果自然不会有所变化。
胜利者依然是属于他,而失败者的头颅还是会被他踩在地上,而且,比起让人不知痛楚滋味地死去,他还是喜欢狠狠地折磨猎物,让这个不把放在眼里的小子下了地狱也忘记不了他的恐怖。
假设——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地狱。
“哈哈!”
乌卫狂笑着把道力灌入剑尖,瞬间就把叶文的肩头撕裂到血肉模糊的地步,并且朝着骨头迈进,嚣张的笑声之中弥漫着快意。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夺臂之仇岂能不报!乌卫的心声,那膨胀起来的恨意,在脑海里疯狂回荡着。
叶文闷哼一声,在肩头连肉带骨被彻底粉碎之前,顺着入侵体内的力道,激发着庞大的冰寒道力,浑身骨头咯咯作响,身周的空气不断地爆出冰霜气流。
肩头上的骨头仿佛是剑刃似的,而且不是普通的剑,而是由极寒的冰块组成的冰剑,原来叶文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把寒流渗入被瞄准的骨头,虽然以他的实力也难以彻底地把全身骨头冰化,但仅仅覆盖渗入一个剑尖大小的位置,却不是不可能之事。
不过,要实行这一种抵挡的招数,并且成功地化解危机,无论是技巧、心志、眼界、道力都必须达到一定的高端水准,再加上运气,才有着那么一丝的可能。
锵!
仿佛是两口锋利的剑在交锋,当乌卫的剑刺中骨头的一刹那,冰化的坚骨表面稳稳地抵挡住,并且爆发出反震之力,而趁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叶文的身影猛的往左侧的位置撞去,暂时脱离了前后两人可以夹击的位置。
由于之前摆放在中央的桌子被乌卫踢碎,叶文在不必撞中家具的情况下狼狈地滚落地面,随即又捂住肩膀单膝跪地,唯一不变的是手中那冰寒的长剑,这一口剑是他唯一能够依赖的东西,也是那一线的生机,敲开生门的唯一可能性。
“颜仲之——”
叶文抬起头,仿佛像是要咬碎牙齿似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而又极其愤怒失望的语气,一字字强而有力地把偷袭者的姓名说出。
没错。
整个房间存在的人数,从一开始便是三人,在叶文被偷袭的瞬间,也依然是三人,而偷袭叶文的人,正是那个不被叶文所戒备,甚至认为可以信赖的伙伴——
颜仲之!
叶文死死地盯住那个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面孔,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并肩作战,以及把酒言欢的一幕幕,还有从出发以来的合作无间,纵使叶文自认是个防备心思极强的人,也不由得被这些看似真实的经历所软化,不由得卸下戒心。
叶文曾经为自己的多疑而感到惭愧,而现在却感到无比的庆幸,若非他由于那过于多疑的性格,也不会你在那一瞬间联想到乌卫的不妥之处,以及颜仲之的破绽,只怕那一剑就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第二百八十四章 揭晓()
颜仲之静静地看着叶文,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涟漪,说道:“叶小兄弟,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不要忘记,修士的世界是极为残酷,就连亲人之间的残杀也多不胜数,又更何况是你我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没错,我们固然有着并肩作战,痛饮几番的时候,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军队士兵常有之事,既不是出于偶遇,也不是源自于趣味相投,纯粹就是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成为临时的伙伴罢了。”
颜仲之目视前方,毫不忌讳叶文那几乎喷出火来的杀人目光,淡然地说着让人心凉的无情话语,语气和内容之中不见丝毫愧疚之意,就仿佛是刚刚做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若是仔细分辨,还能够察觉出里面的几分自豪。
他之所以会愿意多费唇舌,不是因为对旧友的怜悯,只是认为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是胜劵在握,就宛如能够居高临下,俯视蚂蚁,高高在上的主宰一般,在品尝着胜利的果实的同时,也不妨多花点时间,欣赏一下坠入陷阱中的猎物的绝望神情。
无论是交情颇深的杨拓,还是积威甚重的秦莫飞队长,都完全不了解他这个人的真正品质,真正的本性,在嬉皮笑脸,貌似乐天知命的背后,其实是隐藏着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欲、望。
那就是——
把人类那绝望的神情烙在心头。
颜仲之目光移向叶文那渐渐流逝血液的身躯,胸中无边的兴奋之意在沸腾着,下一刻却又调整了呼吸,使得心境再次平静下来。他是不为人知的专业的暗杀者,在几年间不知杀过多少把他当成可以信任的朋友,每一次都是力求做到完美,让猎物在垂死挣扎之余又无法挣脱牢笼。
在品尝对方绝望的甜味之后,才施施然地让那些悔恨之人,带着怨恨无声无息地死去。
不过,这次的猎物有些特别,警惕性较高,耗费诸多的心机和时间,才堪堪勉强地打破那一层厚厚的戒备心态,而即便如此,本应该可以让对方彻底瘫痪,进入垂死状态的一剑,最终还是功败垂成,若非前后夹击之势相当完美,说不定就让对方逃了过去。
“我其实是很佩服你。”
颜仲之语带真诚地赞叹着,接着又缓缓说道:“你的戒备心之强,绝对是我平生罕见,而能够在绝境之中寻觅出一丝生机,虽然结果必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但能够亲手杀死这样的高手,也是一个暗杀者的最高荣耀。”
听到颜仲之的话,乌卫笑了笑,瞥了堵住门口颜仲之一眼,叹息着说道:“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啰嗦。”
顿了顿,乌卫又转过头,踏前一步,手中的剑牢牢地锁定叶文的身影,一丝冷笑浮上了脸庞:“不过,我这倒是合我心意,让这个家伙如此简单地死去,也未必太过便宜他了,如果没有让他感受一下千刀万剐之痛,绝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你们……是认识的。”
叶文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把沸腾的血液冰冻下来,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刻,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不带任何情感,又不像是问话地说道。
乌卫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嘲讽,颜仲之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颜仲之,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杀我,只不过因为我的警惕性太高,在那个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便一直在等待着,你一边刻意跟我交好,一边等待着机会,而这次让我接下任务的人,并不是秦莫飞队长,而是你一手主导?”
叶文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心灰意冷地说着:“而在路途上你跟乌卫的冲突,就是一场演戏,为的是让我入局,你在大厅刻意出言挑衅乌卫,也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跟乌卫联手,并且让我落单,纵使是杀人灭口,也能够推到不知名的敌人身上。”
“嘛,大半是对的。”
颜仲之的唇角微微一挑,怜悯地看着叶文:“其实想想也知道,哪里有暗杀者会那么露骨地展现敌意,乌卫的态度就是一场烟幕,让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这样才能够掩护我的暗中行动,但是——”
顿了顿,颜仲之的面上保持着笑容,笑得灿烂无比,继续说道:“你的死亡确实是注定的事实,但是下手的人到底是通玄城的人,还是我们两个,其实在进入哨所之前,还是未知之数,毕竟我们也没有想得到……这里还真是空无一人!”
“没想到……空无一人……?”
叶文喃喃自语,半响之后,身躯猛的一震,瞳孔一缩,目光死死地盯住颜仲之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是通玄城的间谍?!”
“啧啧。”
乌卫面上泛起嘲讽之意,口中却是说道:“小小年纪,你的心思倒是灵敏,等一会不如就把你的心挖出来鉴赏一下,看看像你这种少年天才,到底是不是从身体结构开始就跟常人不一样。”
仿佛是想起某些不好回忆似的,随后他的面容在一瞬间又变得些许扭曲,面目狰狞地说道:“老子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少年天才,见一个杀一个!现在能够亲手处置,真是痛快!”
“呵呵,我不过是小人物,得罪的人也应该就青蛇帮和慕容家而已,没想到他们居然跟你们有所勾结,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能耐可以让你们这些通玄城的间谍,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出手来刺杀我,我自己该感到无比的自豪吗?”
叶文似乎是万念俱灰,不无自嘲地说道。
“呸!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
不知道叶文这句话哪里刺痛了乌卫的痛处,乌卫顿时暴跳如雷,眼眸闪过浓烈的杀机,以及难以掩盖的嫉妒之意,恶狠狠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就凭你这个臭小子?而且,就凭青蛇帮和慕容家那些废物,也配驱使我等为他们服务?天大的笑话!”
“……原来如此。”
叶文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得到答案似的,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颜仲之和乌卫两人,冷冷说道:“并不是青蛇帮和慕容家有能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但大概确实是有发表任务,请动你们出手暗杀我,但却没料到,在一件简单的暗杀任务背后,隐藏着通玄城的阴谋。”
“我不过是顺带的棋子,杀是要杀,但不会是真正的目标,真正的目标是……趁机坐实青蛇帮和慕容家甚至他们背后的靠山,勾结通玄城,企图背叛千叶城的罪名,然后……逼反他们!让他们成为跟你们一样的间谍!而我这等角色的分量其实也太轻,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我,就连秦莫飞队长,杨拓他们,以及这里死去的军人,都是计划中的牺牲品!”
第二百八十五章 剑压()
狭小的房间里,此刻弥漫着森冷的杀机。
乌卫脸色微微一变,就凭听着他们两个几句话泄露的信息,眼前这个叶文就能够推断出近乎事实的结论?此人果真是不可留,必须彻底灭杀,不然说不定会成为一大阻碍!
颜仲之听到叶文的这一段话,脸上浮现一丝赞赏的笑容,不过望着叶文的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怜悯,缓缓说道:“聪明,可惜聪明人通常是死得很快。”
“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但在这种地方,你就像是孤立无援的残兵败将,四面楚歌,又哪里能够找到人在解救你?而且以你的伤势,调养几天几夜只怕也难以彻底恢复,在这个时候你又在指望着什么?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够败中求胜不成?”
说到这里,颜仲之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暗算战友,但每一次看到这些战友的垂死挣扎,最终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慨叹一声,明明是知道毫无胜算可言,又何必多费力气呢?
顿了顿,他又轻轻地低笑起来,犹如毒蛇吐信一般,声音虽然细微如蚊呐,但其中酝酿的杀机却是货真价实,就像是饥饿的汉子见到一顿大餐,又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几乎难以压制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你的本性么?”
目视着眼前的两个敌人,叶文缓缓地站起来,肩膀上的血已经被冰霜冻结住,算是暂且让伤口停止恶化下去,不过,正如颜仲之所言,如果要让伤口彻底痊愈,却是连几天几天的时间也不足够。
“能够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杀人是家常便饭,而人杀多了,自然也就成了习惯,习惯日积月累,也慢慢成了乐趣之一。我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但在某一次战场上捅了战友一刀之后,就意外地发现其中的乐趣,自从之后欲罢不能!”
颜仲之淡淡说道,语气无比平静,仿佛在述说着一种积极向上的娱乐活动,就连一丝的恶意也没有泄露出来。
闻言,叶文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有微微寒意掠过,难怪就连自己也无法识破对方的真面目,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颜仲之话语里的真实性,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一番话,那种扭曲而疯狂的观念,几乎要从平淡的语调中满溢出来。
叶文可以肯定,颜仲之对于出卖朋友这种事情,就连一丝一毫的惭愧也不会存在过,在常年的嬉皮笑脸下,是隐藏着狰狞而森冷的魔鬼面目。
“……闲聊也差不多了。”
颜仲之瞥了那一边满脸不耐烦的乌卫一眼,心知乌卫之所以不插嘴,是看在他的地位稍高一筹的份上,但若是再把正事拖延再去,这个不知趣的家伙接下来说不定会在当场翻脸,于是对着乌卫说道:“既然你这么痛恨着叶小兄弟,那我只好把机会让给你。”
“哼!本该如此!”
闻言,乌卫的面容扭曲起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源自于发自内心的喜悦,在情难自禁之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他冷冷一哼之后,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提起手中的黑剑就直接掠到叶文的身前,单手紧紧握住的黑剑猛然涨大,不仅仅是剑身上的黑色光芒,而是连同整个剑身都扩张起来,从一口单薄的长剑,变成一把能够把人砸成肉酱的重剑。
黑色的重剑当头砸下!
房间里犹如停滞的空气骤然碎裂起来,掀起了漫天的狂风,从剑刃的左右两边倾泻出去,而凝聚在风暴中心的黑色剑芒,就宛如一只巨大的黑色秃鹰似的,凶猛地扑向身受重伤的叶文。
这才是乌卫的真正实力,比起队伍中的任何一员,都毫不逊色半分,甚至有可能犹有过之,就算是以力量著称,秦莫飞队长手中的大日剑符,也未必能够正面地把这道黑色剑芒压下去。
若不是意外碰上了恐怖之极的六重强者,那个神秘莫测的白袍鬼卫,也不至于失去了那只重要的左手。
乌卫心中无比地痛恨着叶文,认为这一切都是叶文的阴谋诡计,是在看穿他的真正实力的情况下刻意设计的结果,但这一臂之仇,只怕今生今世也难以让那个该死的白袍鬼卫偿还,既然如此,就必须让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尝试一下真正的绝望。
“臭小子,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一下子杀死你,力道我会控制到刚刚好,让你处于半死不活的残废状态!不过——”
在重剑狠狠劈下的一瞬间,乌卫的眼眸倒映着叶文半跪着的身影,嘴角掀起意味着无边快意的笑容,他虽然不像颜仲之有着那种喜欢折磨猎物的习惯,但也不介意偶尔客串一下,尽情地欣赏着仇敌痛苦**的姿态。
“——我是很仁慈的人!第二下,不,第三下就会让你痛快!”
“是么?”
叶文仰着头,任由剑压狠狠地撞落下来,整个人微微颤动着,却仿佛是激流中的岩石,虽然被不断地冲击着,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压在那里。
锵!
伴随着一声金铁般的震鸣声,叶文的身前仿佛是掀起了暴风雪一般,冰冷的气劲疯狂地往四周涌动着,而后他所在的地面四周,骤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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