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丧心病狂。
山寨里,一些女子衣不遮体,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们二人。
寨中空地,架着一口大锅,下方灶火未熄,咕嘟嘟地煮着肉。
香气和热气四溢飘散,当时就勾起了刘海的食欲。
陆北一把拽着刘海向大锅看去,刘海赫然发现其中竟然煮着……一大锅人肉。
从滚滚的肉汤中,一个娇小的骷髅头骨,不难看出……简直不忍卒读。
念及此处,刘海面上尚存着惊异与不适,突然就问道:“陆公子,你是怎么看出,他们吃……哪种东西的。”
陆北身形挺拔,目光悠远,神色渐现缅怀,似乎想到了什么。
幽幽回道:“他们的眼神不正常……那不是看同类的眼神。”
刘海默默地咀嚼着陆北的话语。
陆北前世在非洲小国作佣兵,那是个饥荒与战乱常年连绵不绝的神奇地方。
这样的人间惨剧,他早已屡见不鲜。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
车内,气氛渐渐安静沉闷起来,只有马车咕噜转动的声音回响在心思各异的二人耳畔。
第85章 因酒邀二仙()
衡阳城西城门洞。
夕阳西下。
一辆马车寂静驶入衡阳郡城。
此时距离从武陵县城出发,已经过了十余日。
陆北将剩下的五两银子付给车夫。
陆北沉吟片刻,转而望向刘海,微微笑道:“刘海,既然衡阳已至,你我就在此地分别吧。”
说着,当先向衡阳城的一处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一家酒楼前,陆北似有所觉,猛然回头。
发现刘海正在不远处跟着自己,陆北眉头一皱,沉吟道:“你可是囊中羞涩……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能够你在衡阳寻找一段时间的。”
说着,陆北探手入怀,就要掏出银子给刘海。
刘海忙摆摆手道:“陆公子,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陆北微微一笑道:“我就暂且在衡阳逗留一二,不会久待,你跟着我,也找不到仙人为你娘治眼啊。”
见刘海沉默不语,陆北笑了笑,无奈道:“好吧,我本打算在这里逗留一天,既然你愿意跟着我,先吃完饭,再找家客栈住下。”
刘海神色一喜,忙要跟随着陆北进了旁边的酒楼。
还未到门前,突然发现隔壁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前,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只见一个年轻伙计嚷嚷道:“去去……你们两个老乞丐,没钱还学人打酒,老不知羞。”
陆北闻声望去,只见夕阳明黄,晚霞红光斜照。
一棵大榕树下,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此时正一脸笑意盈盈地望着那个年轻伙计。
那个拄着扁拐,拿着葫芦的老者笑道:“小哥,你如何知晓我二人没钱买酒。”
另一人身形挺拔,右手摇着芭蕉扇,袒胸露乳,手中拿着一只鸡腿,满手油污,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乐呵呵地望着那年轻伙计。
正是铁拐李和汉钟离二人。
年轻伙计沉着脸,冷哼一声道:“看们两个一副破落户的样子,能有什么银钱。”
铁拐李目光一闪,笑道:“那可不一定。”
汉钟离撕掉一大片鸡肉,吐出一块白色的鸡骨头。
上前一步笑道:“小哥,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汉钟离摊开油乎乎的左手,一枚黄橙橙的小锭金子,出现在汉钟离的掌中。
围观人群都是惊呼道:“金子啊……”
一个农妇道:“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金子呢。”
汉钟离右手芭蕉扇轻摇,笑着道:“这锭金子,你看能否为我二人打一壶酒来。”
年轻伙计用袖子搽了搽眼睛,再三确认之下,忙换了一副笑脸道:“当然……可以,好咧,两位稍等。”
当即接过铁拐李递来的黄皮葫芦,转身就要去灌酒。
这时,铁拐李面露微笑,手指屈起,还未掐动。
就被汉钟离按住臂膀。
汉钟离笑着道:“道兄,莫要动怒嘛。”
铁拐李收回手指,眼眸转动,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没多久,年轻伙计拿过来打了满满一葫芦酒的黄皮葫芦。
笑逐颜开道:“二位接好,这是上好的竹叶青酒。凡三斤六两,小店诚惠,收银四两五钱,钱货两迄。”
说完,汉钟离微笑着将金子递给这年轻伙计。
年轻伙计笑盈盈地接过黄橙橙,分量十足的金子,正待转身给二人找零,汉钟离笑着摆了摆手道:“小哥,不用找了。”
说着,不顾一脸惊异继而转作狂喜的年轻伙计,径直拉着铁拐李向远处快步走去。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艳羡道:“人家别看这身行头破破烂烂,身上倒是真有钱。”
更有一个老夫子模样中年人,摇头晃脑地笑道:“诸位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某在白话文本中,经常看到一些大人物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只为那个……扮猪吃虎。”
陆北闻听此言,面色古怪地看了那老夫子一眼。心道,你看的是白话文本,还是……
这时,陆北远远见那买酒的二人迎面走来。
陆北心中一动,上前一步,不顾在一旁惊异不定的刘海,拦住二人去路,低声道:“两位先生,使得好一手障眼法。”
二人微微色变,铁拐李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陆北一眼,待感知到其身后灵宝的微弱波动时,清声问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陆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陆某见二位先生气度不凡,仙风道骨,想请二位先生上楼一叙而已。”
说着,陆北伸手向身后的酒楼指去。
铁拐李犹豫半晌,望汉钟离询问地看了一眼。
汉钟离爽朗的笑道:“正好,方才的那个鸡腿没有吃饱。走吧,道友。”
陆北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先生随我上楼,保证先生吃饱。”
三人相继上了酒楼。
刘海在远处见着这一幕,目光微闪,似有所悟。连忙跟上三人步伐。
二楼之上,一处僻静所在。
一张梨花木桌案。
陆北与汉钟离与铁拐李二人相继落座。
酒楼小厮将酒菜一一端上,几杯浊酒下肚,气氛渐渐愉快起来。
陆北笑道:“陆某能与二位先生不期而遇,实在是莫大的缘分啊。”
铁拐李神色间仍有着一丝警惕,沉声道:“道友,若有什么事直言即可。”
陆北淡然笑道:“先生,我并非修道之人,最多算一求道之人,当不得先生道友之称。”
说着,下意识地握了握掌中的赤霄宝剑。
汉钟离目光一动,双眸青气,幽深如灯,望陆北看去。
果然见陆北周身毫无法力波动,显然并非是隐匿法术所致。
汉钟离与铁拐李相互交换了眼色,微微讶异。
此时,铁拐李方注意到陆北放在桌上右手处的赤霄剑,目露震惊之色,低声惊呼道:“人道气运。”
先前陆北拦住去路,他本以为是被同道之人识破【点石成金】之术,铁拐李心中暗自警惕,也不好轻易探出神念感知对方修为底细。
不想眼前之人根本毫无丁点儿法力,不是什么修道之人。
铁拐李与汉钟离对视一眼,顿声道:“道友,汝虽非修道之人,但能有这人道神兵在手,称一声道友也过分。”
陆北微微抿了一口酒,笑道:“两位老神仙,实在抬举陆某了,若是不嫌,称一声小友即可。”
此时,刘海也是坐在一旁,目光不定地望着陆北与两位貌似是神仙的人物谈笑风生。
见此,铁拐李和汉钟离也不再坚持。
毕竟此时探查之下,看着陆北骨龄也不过十五六岁,也不是什么大能人物幻化。
若是自己不知也就罢了,但已然知其本为一凡人,这道友之称,自然休提。
汉钟离这时方道:“小友,贫道观你眉宇煞气隐隐,为何如此。”
铁拐李也是神色疑惑道:“小友,汝两颊苍白无血,呼吸中气不足,咳嗽不断,似有寒症在身啊。”
陆北放下杯盏,拿起赤霄剑,轻轻抚动剑鞘道:“陆某自蜀中而来,求道而行。偶得此剑,凭此一路斩杀妖魔,然而不想中了妖毒,肺寒已然入体矣。”
铁拐李奇道:“斩妖除魔?”
陆北解释道:“都是些阴神妖修,不是什么大妖。”
听完此言,铁拐李再无怀疑,知道其人既然能手持人道神兵,斩妖除魔之语,当不是虚言诓骗。
汉钟离放下酒杯,笃定道:“阴神妖修,的确挡不住赤霄人道气运一剑之威。不过也得是小友剑法精妙绝伦,已达至境才行啊。”
陆北叹道:“终止于人间极境。”
闻听此言,汉钟离若有所思,铁拐李微笑不语。
第86章 钟离权之意()
此时,正在二人谈话之时,突然,蹬蹬的一连串脚步声,响彻在二楼。
正是先前在酒馆的那个年轻伙计,这时气呼呼地冲了上来,见到钟李二人,就是怒道:“我可找到你们两个老东西了。快说……你们到底变了个什么戏法,竟然拿个鸡骨头,冒充金子蒙骗于我。”
说着,拿起一截鸡骨头,就向陆北等人扔去。
见众人躲过,脸上犹自不解气,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打算上前找钟李二人的麻烦。
这时,刘海目光一转,站起身来,上前拦住道:“唉,唉……你怎么说话呢。”
“上一边去。”
这年轻伙计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一拳向刘海脸上打去。
背对着陆北那一桌的刘海,胳膊微动,下意识地想要格挡,但眼底光芒一闪,终究没有动作。
噗……嘴角鼻梁眨眼间便被打到。
血流如注,嘴角乌青。
眼见这年轻伙计怒火上涌,打倒刘海,还要上前行凶。
刘海这时不顾伤势,从后边扑过来,急切道:“陆公子,你们快走,我拦住他。”
年轻伙计冷哼一声,猛地伸出腿,想要向陆北一桌的桌腿踢去。
这若踢到实处,桌子非被其掀翻,饭菜汤汁横飞四溢不可。
陆北目光一沉,连鞘长剑,轻出格挡。
碰。
啊。
酒馆伙计向后倒退两步,捂住小腿,疼道:“你……”
话还未说完,嘴角抽搐,又是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北轻轻放下酒杯,望着铁拐李和汉钟离二人平静无波的神色,微笑道:“两位前辈,这些小事,让陆某处理可好。”
铁拐李笑了笑,眼皮耷拉着,也不说话。
汉钟离摇了摇扇子,大手挠着背后痒痒,呵呵笑道:“陆公子,你是此间主人,自然是你处理最好。”
陆北站起身来,此时酒楼的一个面相富态的胖掌柜,闻声赶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面容微变。
就是冲陆北等人拱了拱手,陪着笑道:“诸位客官,还望海涵。这人是隔壁酒馆老刘家的混小子,若是冒犯了诸位客官,还望原谅则个。”
说着就要去拉那坐在地上的酒馆伙计。
这酒馆伙计仍梗着脖子强自道:“他们用根鸡骨头变作戏法,欺骗于我。”
胖掌柜闻听此言,忙转过脸来疑惑地看向陆北等人。
陆北走上前来,冷声道:“并非这两位前辈欺骗于你,只是见你狗眼看人低,出言不逊。两位前辈想给你个教训,若非如此,我们何必在这里安坐等你。”
闻听陆北这解释之言,铁拐李与汉钟离相视一眼,皆是微微有些尴尬。
他们其实本来想离开来着,但这不是被陆北拉住了么。
“这是五两银子,你收好,莫要再冤枉了好人。”
陆北沉声道。
说着,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了胖掌柜,顿声道:“你先带他下去吧。”
胖掌柜见此,忙自过去搀扶那个还在愤愤不平的酒馆伙计,低声道:“走吧,别在这儿闹事了,人家拿着兵器呢,是个练家子。”
酒馆伙计接过银子,哼哼唧唧地下了二楼。
陆北回到原处落座,咳嗽几声,歉声道:“搅扰了两位前辈的雅兴,却是陆某的不对了。来,我们接着喝酒。”
这时,刘海脸上的鼻血横流,被其擦过,笑着插言道:“陆公子好功夫啊。”
陆北扭脸冲其淡淡一笑,关切道:“你脸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刘海忙捂住嘴角,支吾道:“不碍事的,陆公子不必担心。”
汉钟离见着刘海嘴角乌青,鼻子流血不止。
再待细观,见其浓眉大眼,双目淳朴灵动,印堂上有着一股福缘之气萦绕。
心中一动,咦。
方才还未留意,此人有趣啊。
念及此处,向铁拐李看去,见他也是盯着刘海的面相,高深莫测地微笑不语。
这时,汉钟离笑着道:“你这伤势,也算与贫道有关,来让贫道看看。”
刘海闻言,心中大喜。
但仍是低头推辞道:“不敢当老神仙关心,刘海年轻,这些轻伤不妨事的。”
刘海么?
不知为何,越是咀嚼这两个字,汉钟离心中就是难以自持。
不过神色不变,仍是笑道:“莫要逞强,让贫道为你治下。”
刘海不再推辞,走上前来。
汉钟离含着笑,手掌轻轻在刘海,眼前晃了晃,淡青色的乙木之气若溪流一般在掌心中吞吐而出。
刘海面上只觉的一阵清凉之气,若冰水流淌其上,原先嘴角的微微抽痛和鼻中的酸涩辛辣之感,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汉钟离收回油腻的蒲扇大手,笑问道:“不疼了吧。”
刘海摸了摸脸上,果然不见血迹,目光一喜。
退后一步,噗通跪下,拜道:“刘海多谢老神仙出手之恩。”
汉钟离微微讶异,站起身道:“使不得,这些都是小事。你怎么还跪下了。”
刘海目光真挚,神情郑重,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汉钟离身形忙向一旁闪去,上前一边搀扶刘海,一边神色大惊道:“你这怎么还磕上头了。使不得啊,小兄弟。”
咳咳……
陆北正在仰头饮酒,还未饮下,拿起酒盏的手,就是一个哆嗦。
放下酒盅,旁若无人地搽了搽胸前洒落的酒水。
而铁拐李望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幽幽,微笑不语。
此时汉钟离还真没意识到,刘海竟然给自己磕头。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汉钟离可不敢轻易受这刘海的重礼。
只见此时刘海抬起脸来道:“老神仙,刘海求您救救家母。”
汉钟离疑惑道:“你先起来,起来说,怎么回事。”
刘海在汉钟离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
额头上,已然青紫一片,看来方才磕头是用了真心。
刘海娓娓道:“老神仙,家父早逝。我由母亲一手拉扯成人,为了生计,家母日夜为大户人家,做些繁重的针线活计,银钱给的少不说,还动辄出言喝骂。家母日夜劳作,以致于年不过五十,就眼盲成疾,而今已有数年矣。”
说到此处,铁拐李似有所悟,汉钟离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刘海说到此处,又是想要跪下,不过这次却被汉钟离拉住。
刘海顿了一声,诚恳道:“方才见老神仙,妙手回春,因此刘海斗胆请求老神仙能够出手救治家母的眼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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