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凌云霄- 第37部分

　　　　“饱了吗？”

　　　　“好饱，好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说着，吴峥站起来就要收拾桌上的碗筷，这已经是吴峥与奶奶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料却被铁凝给制止了。

　　　　“不要你管，去洗洗手，看看昨天从四人身上搜来的钱袋里有什么收获。”

　　　　要不是铁凝提醒，吴峥差点给忘记了。虽然很想说等收拾完了桌子再看不迟，可是等迎上铁凝温柔，却又不容置疑的目光后，只好挠挠头照办。

　　　　“姐姐，这帕子是你夜里刚做好的吗？”

　　　　“是啊，这块是给你的。”

　　　　“姐姐手真巧。”

　　　　铁凝没有回答，只是在端着盘碗走出房门前，回头留给吴峥一个甜美，而又带着一丝小得意的笑容。

　　　　要不是看到帕子的底色，让吴峥想起来昨天在那家成衣铺中铁凝曾经买过的几块布头，还真想不起来手中这块绣了一朵水莲花的帕子，会是铁凝连夜赶出来的。

　　　　所以刚才那句，也是出自吴峥真心的夸赞。

　　　　回身坐到床上，迅速解开包袱，把那四只钱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仔细清点了一下，银钱并不是很多，总共不足五十两。

　　　　除了银两，另外还有三样东西。

　　　　一张折叠起来，比吴峥的手掌略大带有字迹的纸。

　　　　一支黑色的小铁剑，总共没有四指长，两指宽，半指厚，上面清晰写着一个白色的“令”字。

　　　　再就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来，马上闻道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见里面是一些墨绿色的粉末，吴峥急忙又把瓶盖盖紧，随手扔到了一边。

　　　　伸手拿起那张折叠的字纸翻开，一眼看清上面的内容，吴峥竟然腾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吴峥，怎么了？”

　　　　刚好这时候铁凝收拾完厨房走了进来，看到吴峥的异常，不由关切地询问。

　　　　“姐姐，这可是银票？！”

　　　　虽然从未见过银票，可吴峥还是能认出来，手中这张纸就是一张银票。

　　　　当铁凝从吴峥手中接过来一看，小嘴也是陡然张圆了，一双细长而又好看的眼睛，怔怔地看看吴峥，再低头看看手中的纸张，才用力点点头说：

　　　　“是银票，而且是天下最有名的汇通钱庄的银票。”

　　　　“姐姐，若是我们拿这张银票去取钱，能取出来吗？”

　　　　吴峥可不关心是什么钱庄，他最关心的是上面的钱能不能归自己所有。

　　　　“当然能，钱庄只认票据不认人。”

　　　　听到铁凝的解释，吴峥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声音低而急切地又问了一句：

　　　　“那是不是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有十万两银子了？”

　　　　见铁凝再次用力点头，吴峥突然伸手把铁凝抱在怀里，并迅速在房间里转起圈来，直把怀中的铁凝转得有些头晕，吴峥这才停下来，喜不自胜地说：

　　　　“以后让姐姐天天过好日子。”

　　　　还不了解吴峥身世的铁凝，并不十分清楚吴峥此时的心情。

　　　　自从九岁父亲走失，不得不辍学放牛，和奶奶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达四年之久，其中的辛酸外人是很难体会的。

　　　　“好，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铁凝的语气反而显得淡淡的，并没有吴峥那么兴奋。

　　　　当眼睛的余光看到床上那枚黑色的小铁剑时，铁凝反而惊咦了一声，伸手抓起来，盯着上面那个白色的“令”字看了一会，神情凄楚，眼眶里瞬间溢满泪水，等不明所以的吴峥，轻轻叫了声姐姐时，铁凝再也忍不住，一头趴在床上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哭泣的铁凝，吴峥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良久之后，止住哭声的铁凝才坐起来，接过吴峥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轻声对吴峥解释说：

　　　　“这是一枚铁剑令，姐姐曾经就拥有一枚。”

　　　　怪不得铁凝看到黑色铁剑会突然痛哭失声，原来是想起了被柳史青凌辱至死的姐姐铁线娘了。

第八十章　博野城再现侠影

　　　　不想因为这支所谓的铁剑令再让铁凝睹物伤情，所以伸手接过来，双手猛然用力，吴峥就想把黑铁令掰折。

　　　　“不要！”

　　　　虽然明白吴峥的良苦用心，铁凝还是急忙开口阻止。

　　　　只是，等她喊出口时，吴峥已经连续掰了两次。

　　　　让吴峥没有想到的是，手中小小的铁剑令竟然如此坚固，即便是动用了体内的一缕真炁，依然无法损坏分毫。

　　　　看到吴峥盯着手中完好无损的黑铁令发愣，铁凝幽幽地说：

　　　　“吴峥，留着它吧，将来也许有大用。”

　　　　“有大用？”

　　　　“嗯。姐姐曾经给我讲过，天下武林按区域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势力，而黑铁令正是武林总盟下发给五大区域的身份令牌。其中北部武林门派是黑色白字，西部是白色黑字，南部是黑色红字，东部是白色绿字，中部是黑色金字。”

　　　　顿了顿，铁凝继续解释：

　　　　“每逢武林中有大事发生，各门各派想要参加则必须有相应的令牌为证。而且，平时行走江湖，铁剑令也是区分身份的关键。”

　　　　“那岂不是很多？”

　　　　“恰恰相反，只有经过武林总盟认可的门派，才能得到一枚铁剑令。普天下的武林门派虽然众多，真正得到铁剑令的不过十之一二。所以，江湖中的铁剑令总共只有三十六枚。”

　　　　听完铁凝的解释，吴峥不由开始怀疑起昨天被自己杀死的四人身份来，难不成四人还大有来历？

　　　　“铁剑令除了颜色区别之外，还有其他标记吗？”

　　　　一边询问铁凝，吴峥一边翻来覆去仔细观看手中的黑色令牌。

　　　　“这个姐姐没说，我也不清楚。”

　　　　由于一直围绕着铁剑令说话，铁凝一时半会无法忘记惨死的姐姐，吴峥急忙把东西都收起来，刚要把包袱重新系在肩头，铁凝却说：

　　　　“不要都放在包袱里，一会给你做个袋子，挂在腰间会更方便一些。”

　　　　两个人只是在凤仙镇盘桓了两日，由于担心被吴淦和柳史青找过来，第三天一早，吴峥便用手中的银两雇了一辆牛车，载着身子依然虚弱的铁凝沿着官道一路南行。

　　　　十天之后，铁凝的身体已差不多恢复，便打发走雇来的牛车，两人开始徒步前行，浏览着身边初夏原野里的风景，不论是吴峥还是铁凝，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姐姐，想不想到山野里走走？”

　　　　吴峥是不习惯走官道的，反而是官道两旁，充满生机的山野更吸引他。

　　　　“好啊，现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正适合到野外走走。”

　　　　原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一旦心中没有了挂碍，自然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两个人比起来，吴峥身上的孩子气更浓一些，反观铁凝，则更像是一位大姐姐，总是一脸温婉的笑容，轻声细语尽量迎合吴峥的兴趣和心情。

　　　　由于有铁凝的存在，不方便夜宿荒野，所以吴峥也只是白天钻入山野中，傍着官道前行，晚上便会回到官道旁边的村镇中，或借宿，或住客栈。

　　　　无忧无虑的日子又过去五天，估算一下距离，如今已经离开顺天城近六百多里路，吴峥不由更加放心了。

　　　　傍晚时分二人踏着夕阳的余晖，进入了离开顺天城后遇到的第一座城池——博野城。

　　　　虽然博野城正处于由临山府到顺天府的必经之路上，不过吴峥由铜锣城前往顺天城的时候，因为一直是穿行于荒野之中，所以不仅没有进城，甚至都没有看见过博野城。

　　　　刚刚进入城内没走多远，便被街边拥挤的乞丐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吴峥不由心想，不会是顺天城内的乞丐都集中到了这里吧？

　　　　待两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后，稍作打听，竟然被吴峥给猜对了。虽不能肯定博野城内的乞丐都是来自顺天城，可听当地人说，最近半个多月，城内的确多了许多乞丐，几乎是平时的三倍还多。

　　　　至于让周边乞丐闻风而来的原因，吴峥初听之下顿时被下了一跳。

　　　　原来博野城二十天内竟然连续发生了六起入室盗窃案，而发生在这里的盗窃案竟然与顺天城内的如出一辙，无一不是城中的富贵之家被盗。而且，窃贼同样是把盗来的财物细软全部施舍给了乞丐和穷苦人家。

　　　　“不会是吴淦和甄玉儿提前赶到了博野城吧？”

　　　　吴峥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吴峥，你说什么？”

　　　　年前就已经落入柳史青手中的铁凝自然不知道顺天城内发生的入室盗窃案，于是吴峥详细给铁凝解释了一遍。

　　　　“你是说和柳老贼打斗的那个吴淦，与跟在青莲身边的女孩子甄玉儿是师徒关系？”

　　　　“嗯，我也只是猜测。”

　　　　“为什么不是师兄妹的关系呢？”

　　　　“啊？”

　　　　吴峥因为受两人年龄差距的影响，还真没往这方面考虑。

　　　　“若说吴淦和甄玉儿提前赶到了这里，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吴淦很清楚你的身世来历。不过，以吴淦的所作所为，他能做出如此侠义之事吗？”

　　　　是啊，铁凝的怀疑不无道理。以吴淦煞费苦心骗取柳史青手中《玉、女心、经》，以及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一路追踪自己到顺天城，无非是想要得到自己身上《凌霄九式》的作为来看，顺天城以及博野城发生的盗窃案极有可能不是他所为。而不论两人是师徒也好，是师兄妹也罢，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甄玉儿怕也有着与吴淦相似的心性。何况，以甄玉儿的身手和力气，没人从旁协助，独自一人应该没有能力做出这么多入室盗窃案。

　　　　心中原本已有的判断被推翻之后，吴峥反而难以压抑自己的好奇了。

　　　　“姐姐，我今晚想出去看看。”

　　　　铁凝盯着吴峥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会，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从吴峥对自己叙述的，前往顺天城第一夜遇到的情况中，不难猜出吴峥想要夜里外出一探作案者真容的用心。仅仅因为自己是其父绝笔信中交代，前来投靠而从未谋面铁线娘的妹妹，就会拼着性命搭救自己。尽管接触不长，铁凝还是能够认定眼前比自己小两岁的吴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少年。

　　　　毕竟顺天城那个入室盗窃者曾经为吴峥解围，还扔给他十两银子，吴峥怎能不想法报答呢？

　　　　“那就去看看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姐姐会一直等你的。”

第八十一章　引火烧身

　　　　入夜之后，吴峥收拾利索，等到子时末丑时初，摸了摸挂在胸口，装有母亲留下的菱形标记，父亲绝笔信的小布袋，把铁凝在凤仙镇帮他缝制的，盛着散碎银两和那张十万两银票，以及铁剑令，白色小瓷瓶的袋子交给一直守候在身边的铁凝，轻轻说：

　　　　“姐姐，我去了。”

　　　　“一定要小心，记得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这天刚好是月底，不仅没有月亮，天空中还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连微弱的星光都给遮住了，是一个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站在房门口，一直看着吴峥略显瘦小的身影彻底淹没在夜色之中，铁凝才回身关上房门，只是躺到床上却怎么都难以入睡，心里总有一种惴惴的不安感觉。

　　　　离开客栈来到漆黑一片街道上的吴峥，并不能确定连续出手的暗夜盗窃者今夜会不会再次作案。也无法确定，如果对方出手，又会选择在从何处。同样，吴峥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发生在博野城与顺天城内的盗窃案，是同一人所为。所以只能沿着街道小心翼翼四处溜达。

　　　　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过了丑时，来到寅时初。算计时间，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博野城内还是静悄悄一片，没有丝毫动静。吴峥心想，也许今天夜里那人不会再出手了，所以已经在心里打算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回客栈去。

　　　　一直在博野城白天比较繁华街道上转悠的吴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城西北角一片平民区，听着住户家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吴峥掉头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却突然从不远处一座破败的院落里传来一阵人声鼎沸。不假思索，吴峥抬脚就奔了过去。等他赶到的时候，院子里不仅已经灯火通明，而且发现正有九名劲装打扮的大汉在围攻黑巾蒙面，身形小巧的两位黑衣人。

　　　　在九名大汉四周还站着一圈手持弓箭的弓箭手，而且，无不是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只等一声号令，便会乱箭齐发。

　　　　而院落北侧大开的房门前还站立着三人，当中那名气定神闲，双臂抱在胸前，一身官服打扮差不多三十来岁的人，显然是今晚行动的领头之人。

　　　　打眼一看，吴峥已经在心中确认，被围攻的两位黑衣人一定就是在顺天城的第一夜，自己被四名捕快围住找麻烦时，替自己解围，并最后扔给自己一个十两银锭的身影。只是因为两个黑衣人的身形极为相似，吴峥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当时出手的究竟是哪一个。

　　　　一脸轻松看着场中的打斗，那位官服打扮的人突然开口：

　　　　“宵小之徒，你们如今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束手就擒？！”

　　　　的确，伏在暗处悄悄观察的吴峥也发现，被围在核心的两个娇小身影的确不是九名劲装大汉的对手，如今早已没有了还手之力。两人只能背靠背，拼劲全力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

　　　　“本官再给你们三个呼吸时间，如若还不放下手中兵器投降，哼，弓箭手准备！”

　　　　随即，那人真的数了起来。

　　　　“一，二，……。”

　　　　没等到他数到三，暗中的吴峥已经出手了。

　　　　不是没有犹豫，尤其是经过上次在吴家堡东山东麓，目睹吴友仁和柳超峰打斗时，差点贸然出手从而葬送自己的经历后，吴峥已是很慎重。只是，眼前的两个黑衣人不仅帮过自己，从两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也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举。再说，现在已经学会三式凌霄九式，以及九十步凌云步法的吴峥，难免内心会有所膨胀。何况，还有曾经接连两次由柳史青手中逃脱的经历呢？

　　　　所以，不想看着两名黑衣人被乱箭射死，吴峥左右手同时连抖，数十枚石子登时激射而出，目标正是站在战圈之外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以吴峥的准确度，面对毫无防备的弓箭手是不可能落空的。随着一连串啊呀声响起，那一圈弓箭手人人鼻头都挨了一下，一时间鼻疼眼酸，泪水直流的他们哪里还拿得稳弓箭？

　　　　“三，……。”

　　　　几乎是在同时，那位官服打扮的人也喊出了最后一声，只是并没有来得及下放箭的命令，因为吴峥也额外照顾了他一下。

　　　　当然，吴峥也不会放过正在围攻两名黑衣人的九名大汉。

　　　　让吴峥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官服打扮的人竟然没有中招。只见对方百忙之中脑袋一偏，便躲过了吴峥势在必得的一颗石子。这还是吴峥出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柳史青和吴淦都因为大意，而吃过亏。这不能不让吴峥心生警觉。

　　　　“快走！”

　　　　无需吴峥提醒，场中刚才岌岌可危的两名黑衣人已经在第一时间动了。

　　　　不约而同探手入怀，并同时单手连扬，顿时无数暗器分袭身前已经挨了吴峥一石子的九人，以及站在房门口观战的三人。

　　　　显然场中之人对于黑衣人的底细早有了解，所以两人的偷袭并没有得手，不过还是为两人又多争取了一点时间，以至于能够得以纵身翻过院墙，分头朝博野城东西两个方向脱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