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得有失,它可以帮忙打蛟龙。”谢灵运的语气不容商议。
已经知道他决定好了,阿蛮噘着嘴,也懒得再吵,摆手道:“它留下来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乱跑,不准来桃园这边!就准呆在竹林那边。”要是桃园里整天有个巨人走来走去,她要杀人的。
“好,就按你说的来办。”谢灵运微笑点头,分开来好,不然打起架来就是拆仙宅了。
如此这般,阿蛮又直接给赣巨人说了一大堆规矩,不准怎么,不准怎么……几乎要它当一块石头,窝在那里不动才好。
谢灵运不参与,反正赣巨人多半听不懂。
完了后众人回到了仙宅,赣巨人正式入住竹林,谢灵运为老巨人立了一块墓碑,它就安静的坐在前面,守孝一般,有着稻草人和白马的相伴。
“公子,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此时纯儿忽而支唔说道。
谢灵运疑问道:“什么事?”
“波儿象啊……”纯儿轻声提醒,好像有点不厚道,可她就是惦记着这事儿,这回算是惩恶,应该会有功德值,她怕过后会没有……
“哦!没什么,君子坦荡荡。”谢灵运笑了笑,取出波儿象钱罐让赣巨人点了一下,立时指尖涌出了一股白光窜入钱罐,便见银钱增加了一万,总共一万零一千!一份沉重的收获。
还要找凝琳了结此事,给刘子钰等人报个平安,谢灵运使着仙宅回去城外荒山停靠好,就带上阿蛮和纯儿,再次踏入赣州城,来到了南安客栈。
一入客栈,就有一大群年轻道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谢灵运,你还敢来!?”
第一百零七章 约战()
一入客栈,三人就被众多的年轻道人汹汹包围,他们中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持剑挥符的,吓得周围的店客们都急忙走开,掌柜亦不敢多作过问,盲了般继续擦抹柜台。
为首的正是龙虎宗小三杰,张承宗自然盛怒未消,额头上的青筋隐现,冷傲道:“就不怕我们把你如何!?”
“怎么了?”谢灵运一脸疑惑,环顾着众人,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众人为之气窒,这家伙还装着若无其事!凝琳暗地在心中为之喝彩,还装得这么好!
张英达不禁怒道:“你昨晚勾结妖邪公然伤人和抢掠的事,还用多说么!?”
“张兄你说什么啊?”谢灵运的样子很是错愕无辜,反正咬定不会认,故作生气地道:“前几天被那巨人不知抛到何处,我今天才刚刚游荡出来,得以脱险,一来你们就莫名其妙!真是岂有此理,我是来跟刘道友他们辞别的,你们不要挡着道。”
又有少年喝问:“你懂得什么天遁之法?”这是对他们的凌空消失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众人纷纷逼问起来:“识相的话就乖乖招来,不然你一定自讨苦吃!”、“赣巨人现在在哪里?”、“快说!”
“哟!”阿蛮抬起手背蹭蹭脸颊,嘲道:“好凶啊。”
张承宗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此时打量了她几眼,竟然心生警觉,这个妖女的修为令人难以看透,至少也有着结丹后期的命功……
“你不用抵赖了,大家都知道是你,巨人、关公,还有你喊的阿蛮,是她!”方成业指向了阿蛮。
“指什么指。”阿蛮剜了他一眼,方成业不觉放下手指,她又骂道:“还指,剁下来!”
张承宗敛目望着她,左脸符文泛闪过墨光,就是她使出的天遁之法?
“真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如果是街上百姓说的巨人劫营那事,你们误会了,我哪有那么好的本领!”谢灵运懒得跟他们纠缠,向刘子钰几人点头致意,说道:“刘道友,赵道妹,我们寻个幽静地。”
小三杰都十分憋屈,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人是谢灵运,他不认就好像拿他没辙。
动用武力?此刻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他们以什么理由出手?天下教门有着秩序、有着制衡,作为小张天师,张承宗怎么可能如此行事,传出去个人声望就完了,天师道也无法向丹鼎道交待,无法向朝廷交待。
其他人同样有着这些顾忌,他们不是落草寇贼,都是有名有姓、有家有山门的牒道。
但神秘人骑巨人大发神威之事,今天就已经在赣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过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
其实他们并不想宣扬那是谢灵运做的,太让人笑话了,龙虎宗营地被毁、一堆少年英才被重伤……若然传言中的是什么神秘高人,则没那么寒碜,所以他不认,他们也不逼到底。
而且现在,他们更在乎另一样东西,张承宗沉声道:“你不需承认此事,但要把我的宝物还给我,我们还可以认亏。”
“什么?”谢灵运越发的困惑,听不懂啊听不懂,事实上在心里说道:“你觉得可能么?你认不认亏关我何事,傻痹。”
也知道自己这提议幼稚,张承宗捏紧了双拳,真的气急攻心,寒声道:“如果你敢吃掉那颗树心,你的死期,必将由我择定。”
“小纯儿,我们今晚吃什么菜啊?”阿蛮的粉舌舔舔嘴唇,非常期待的道:“煮了那玩意好不好?”纯儿绷紧脸容,点了点头!
张承宗没有理会打岔,一直盯着谢灵运,忽然竟笑了笑,又道:“此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张承宗誓报此仇。而下次,我还会打败你!”
昨晚那一战,总的来说当然是他们一败涂地;但是二人的魂战,可以说胜负未分,也可以说是先要回神的谢灵运输了。
“明年清明,少年群英大会,金陵。”张英达帮腔说道,张泰宁立即不屑的道:“那不行,以他的自身修为,他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看着那双杀气外溢的冷目、听着对方的狠话,谢灵运的剑眉渐渐扬起,也生起了一股浓浓战意,声坚力重的道:“明年群英会,我定会参加。几位张兄,到时候我们如有机会切磋,希望你们赛后还能暴跳如雷,而不是被人抬出金陵。”
他就要在金陵,在群英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朝天宫子弟之名,堂堂正正地打败张承宗!打败这什么小张天师!
“好大的口气,可惜一些人就只会耍嘴皮。我们走!”
张承宗对他的约战不以为然,就算刚刚才吃了一大亏,谢灵运依然不过尔尔,靠一两个妖法和一个巨人罢了,走迟半步,早就被他打得神魂破灭;就算谢灵运吃掉那树心,他同样不认为能助其到结丹后期,他眼中的对手,是桐柏宫、茅山宗、阁皂宗那几个人,不是这种鼠辈货色。
当下他带头往客栈外走去,临走时,还望了望不跟来的赵凝琳,眼神上铺着一层寒气,一股复杂的情感……
凝琳几乎都没留意到这一道目光,她抿抿嘴,目送着他离去,张承宗,你确是天才,却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你肯听我说,肯谦虚几分,岂有此败……
知道今天无果,诸位年轻道人也跟着走了。方成业几人走之前,不忘搬出关公殿一事,怒骂谢灵运三人:“你们到逍遥山多番捣乱之事,我们也不会罢休!早晚要算账。”又斥责刘子钰几人:“你们别跟这些欺侮山门的人走得太近了,别人还以为你们是丹鼎道士。”
现在正是风头火势,刘子钰虽然仍觉得谢灵运是个值得结交的贤人,但也不便多谈,知了平安作了辞别,就没两句了。
荷香几人更是从开始冷冷淡淡,说话都带有讽刺;只有凝琳态度如初,趁人不注意,她向谢灵运眨眨眼,示意换个地方单独再说。
第一百零八章 德不孤兮必有邻()
赣州城城中最高的山是西北边的贺兰山,山顶上郁林间有一座小亭台,名唤“郁孤台”,望下去正是那东流而去的赣江,远远则是青山重叠,遮去北方的风光。
出了南安客栈后,谢灵运三人、赵凝琳一先一后的来到约好的此地。
这时阿蛮、纯儿都在亭中歇脚,而另两人在山崖石栏边,看着那冬日午后的山水美景,相谈此事的结果。
听到老巨人还是死了,凝琳不禁为之黯然,至于赣巨人去了哪里、昨晚的天遁之法,谢灵运都说因故而不能告知,但到了适当的时机,就会告诉她。
叙罢,谢灵运又端重的向她拱手道谢:“道妹,这次我们能成事,你当记首功!”
这是真心话,虽然是他的计划、他拿出的法咒,也是他和巨人冲锋陷阵,不过如果没有她的破解和制符,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那你要怎么好好答谢我?”凝琳盼目巧笑,其实亲历了昨晚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劫营大战,也已经够了,可谁叫他自己说过了呢?她负着双手摆着身,笑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哦。”
谢灵运笑着点头,他当然记得自己的话,转动眼珠,思索着道:“嗯,到底要怎么答谢你?你说说?”
“由我定吗?”凝琳打量着他,越发兴致盎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儿。
生怕她让自己从郁孤台再跳下山去,谢灵运从腰包取出几块备好的精美玉石给她,说道:“这是巨人给我的报酬,分你一些,财宝是俗了点,你找玉器店琢磨琢磨,戴着会很好看。”
“好,我要了。”凝琳果真毫不客气,将玉石全然收入囊中,又是一笑:“俗的有了,也该来点雅的吧?”
“怎么?”谢灵运疑惑,就见她乌眸发亮,提出道:“我要一首诗歌!现在我一想起‘我爱月’,就会不寒而栗,神魂好像受伤了。而最好的疗伤方法,就是你用你的一斗才,为我作一首诗歌,消去那些念头阴霾。”
她说得正经,笑容却更绚烂,分不清是真有魂伤,或只是要诗。
“啊!”谢灵运闻言笑了,不由想起什么,少女慕才啊,他点头道:“好,我想想,一定给你一首好诗歌。”
在凝琳的注目下,他走来走去,酝酿着诗兴,一边想着劫营的事,一边看看美景看看她,也真是赏心悦目。
这少女长得极为清雅秀丽,身姿亭亭玉立,明眸不时流盼过一丝黠慧的光彩,十分动人。
不过相识时日甚短,他们并非有什么旖旎情爱,却又有一种投缘的感觉,经过此事也有一层特别的关系。想想这次,他们结识短暂、非亲非故,还有“冲突”,还不是一个道派,虽说是为了大义,她就如此相信他,他也如此相信她,要知稍一泄露就全军覆灭的,感觉真有些奇妙……
这一酝酿品味,就过了许久,凝琳也不说话更不去催他,反倒是阿蛮带着纯儿跑来几趟,每次杵上一会嫌闷又走。
随着时光的流逝、眼前风景的变化,谢灵运忽生感慨,继而心里的缕缕灵光渐渐融合到了一起,又走了几圈,腹诗就打好了。
当下问她有没有笔墨纸砚,而她只随身带有制符的黄纸朱砂,也行。
很快,黄纸铺石栏上,佳人玉指作镇,他一边挥毫,一边吟道:“
德不孤兮必有邻,唱和之契冥相因。
譬如虬虎兮来风云,亦如形声影响陈。
心欢赏兮岁易沦,隐玉藏彩畴识真。
叔牙显,夷吾亲。
郢既殁,匠寝斤。
览古籍,信伊人。
永言知己感良辰。”
看着黄纸上的豪字,凝琳微微一品赏,就已经痴了,如此的巧妙绝伦,如此的情真意切,“好诗……”
这是一首乐府诗《鞠歌行》,净明道主张三教合一,她自然也通达儒学,全然看懂。
“德不孤,必有邻。”出自《论语》,有德之人是不会孤独的,必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来和他为邻为友。
他们一唱一和的契合,在冥冥之中早有因缘了。就好像云从龙,风从虎,相互之间有着感应;又好像形有影,声有响,双双去陈述事物。
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去,到了玉石隐藏光彩的危急关头,也识得谁是真挚的同伴。
正如鲍叔牙和管仲,如果没有叔牙不计前嫌的帮助和信任,管仲也不会当上齐国宰相,他的光彩也不会显现出来。后来在管仲的主持下,齐国大军迫使南方霸主楚国订下召陵之盟,正式成为天下霸主。
楚国败了,军匠们也放下了伐木斧头,不需再造船打仗。这时候,也可以悠游地阅览古籍,寄信伊人,永言知己,感受良辰。
“真好……”凝琳越品越醉,谢灵运是把她喻作鲍叔牙,自喻管夷吾,龙虎宗喻楚国……
这诗不但感谢她称赞她,而且也诉说了一份期盼,希望他和她可以永言知己,无论岁月沦逝世事变迁,都是一对互相扶持、彼此信任的真挚伙伴。
从小净明忠孝、循规蹈矩,何时有过此等良辰?简直整个人都被这股美好的诗气诗意融化了,看了看他,凝琳痴痴的道:“我定不负你这首诗……”
见她这般痴醉欢赏,谢灵运也很开心,大笑道:“那你的魂伤治好了没?”
“好了,全好了。”凝琳连连点头,真的是心情舒爽至极,现在她也爱月。
望着广阔的蓝天、奔流的江河,她突然却一叹:“可惜我们马上要辞别了。”
他们还没如何了解过彼此,而“管鲍之交”乃是指最好的朋友,她竟然忽有一股感慨,自己暂时配不上这首诗……她不禁道:“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我这样当叔牙可不够。”
谢灵运嘿嘿一笑,既然诚心相待,就有什么说什么:“你有没有弃置不用的普通法器……”
“我的法器都输给你了啊。”凝琳望向他腰侧垂着的佩箓,“那佩箓可是我从小戴大的呢,不过我会把它制成佩箓,再随身佩带。”她拿起那张《鞠歌行》黄纸,一脸笑容。
“什么都行的,我因故急需。”谢灵运上下扫视着她,凝琳嗔道:“难道连我的经箓都要拿走吗?你还得了树心呢,别的,别的。”
“那你帮我再破解几个法术吧。”他取出了一叠记着数个法咒的纸给她,却是早已准备有此请求。
凝琳顿时更是大发娇嗔:“真不知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才故意哄我……”谢灵运点头道:“道妹明鉴。”凝琳噗通失笑,拿着纸抽打了他几下,他呜呼地躲避:“此法神异,甚痛!”
直至她翻看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才渐渐停下,而柳眉倒竖,疑道:“这些法术好难,我看着也没有头绪,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难也不会找你。”谢灵运毫不失望,笑道:“它们全是我因缘得来的,你慢慢破解,不急的,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保密好,省得惹出事端。”她点头应下,他又道:“有劳道妹了,有什么收获下次见面时给我,明年清明你会来金陵吧?”
“会的,我参加不了群英会,就去给山门助威。”凝琳并不提他向张承宗约战之事,因为她也觉得他无法参赛,无关信不信任,着实她想不到有何法能让他的修为快速增长得足够参赛,还得赶路去岭南。
她在乎的事是另一件,认真道:“你记得真要寄信给我。”
“行!”谢灵运笑着答应。
凝琳迟缓道:“那……后会有期了?”忽然之间,她很是不舍,心生闷气,好似有些后悔得到这诗似的,不过若是有谁想拿走,她也不肯的。
“除非你还想要什么答谢。”谢灵运道。
“要,我要……我要跟你拥抱一下!”凝琳双眸一亮,来了精神。
“什么?”谢灵运却惊讶张口,又图什么刺激啊!
凝琳是打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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