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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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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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谢兄弟提醒。”江逸俊又揖了一礼,轻叹道:“我真不希望那些陈年矛盾,在我们这一代还要继续。”

    “所以大家都要从自身做起,拿出些诚意来,不要嘴上说说罢了。”谢灵运不跟他客气,言下之意很简单,既然有意和好,是不是至少先道个歉?

    郭登高、莫随风都不屑地偏着头,正眼都不看谢灵运一下。江逸俊点点头,一张秀脸似乎充满真诚,道:“我会向家师提议的。其实我们山门极力促成这个斗才会,也是考虑到外界的流言蜚语,于谢兄弟你不利,就想创造这么一个机会,让谢兄弟可以正名自己。”

    正名自己?这么好心吗?谢灵运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傻的,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强词夺理?

    你能打死一只牛魔,那你肯定才华横溢,如果不是,牛魔也肯定不是你打的。一个阴谋,也可以说得如此正义,原来姓江的才得了田成子的真传啊!明明是害你,却说是为你好;明明自己占了大便宜,却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

    这种小人姿态,这些年真是从神乐观这些人里见得多了,谢灵运哈的一声,不多废话。

    “很期待在斗才会上,与谢兄弟的切磋。”江逸俊微微一笑,便转身走开。

    相比这家伙的藏头露尾,有个敌人很明显清楚。

    那就是端坐在一旁木椅的李修斌,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瞟过来一下,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怨恨恶毒,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到时斗才会,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谢灵运没有理会他,不过对于李修痹居然会亲自参赛上阵,倒有些意外,难道他就不怕反过来被人打得他神魂大伤?这事儿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谢道兄。”这时有一声轻淡的招呼响起,转头一看,却是苏薇姿走到了身前。

    怎么今天主动打招呼了,不是以他们的旧识关系为耻么?虽有不满,谢灵运仍然对她笑脸温语:“师妹,你也来了。”少年人难免会有轻浮叛逆之时,如果苏师妹幡然醒悟,他没有理由不原谅她。

    “嗯……”苏薇姿欲言又止地颦着眉,谢灵运鼓励道:“师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是要和解吗?

    然而苏薇姿幽幽一叹,似劝似责的道:“道兄,除魔一事闹得众人皆知,若是冒功而来……你最后还是讨不了便宜的,还有这场斗才会,你真不该参加……李公子、江公子,他们是真的才华出众,性功有修为有功法,而你……你不该来的,陪衬的人够多,不差你一个。”

    敢情他们全是真的,就我是假的?谢灵运无语了,事实证明是自己自以为是了,心里很有些难受,半晌才问道:“师妹,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苏薇姿却摇摇头,似乎没有兴趣去关心他的近况变化,也许是认定了他就不行,叹道:“道兄,何苦呢。”

    你乖乖的待在冶城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的出来献丑?这里不是你可以出现的地方。

    假如甩去一巴掌能抽醒她,谢灵运马上就抽了,但不行,他只是笑道:“有劳师妹费神了,斗才会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也有劳师妹你看着,看看我如何。”

    苏薇姿没再说什么,神情有失望有生气,转身走开。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才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谢灵运并不执着,正要落座饮上一杯清茶,却又被人叫住了:“谢兄,谢兄!!真的是谢兄——”

    “哈哈哈,今天终于得尝所愿,可见着你啦!小生余杭季通,久仰谢兄大名!!”

    季通?谢灵运惊了一惊,只见一个青袍儒生从阁门走进,刚一看到自己,就欣喜若狂地奔来,疯癫地摇晃着手中的一把纸扇,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这不是前些天在城外遇到的那个蹩脚登徒子吗?

    “谢兄的贤内近来可安好?”季通哈哈大笑,当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事来,接着又大赞谢灵运教导有方,又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又大叹都十七岁了,奈何家有严母,别说娇妻美妾,连个婢女都没有!这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以游学为名离开余杭,出来游山玩水,也才算尝到了江南秀色。结果一见到谢兄的妻妾,就如小土堆见到了泰山,开了眼界啊!

    他叹道:“不瞒谢兄,这些天,小生过得是恍恍惚惚啊!子闻歌乐,三月不知肉味,怕且我得半年。”

    “是韶……”谢灵运已经满脸古怪。

    他们毫无意外地成为了邀月阁的焦点,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这边,江逸俊微笑不变;苏薇姿又微微摇头,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对对对!谢兄大才!”季通高兴地一合纸扇,也想清楚那句《论语》来,吟道:“‘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没见过你家贤内,是想不到有女子美之至于斯也!”

    见谢灵运一言不发、脸有异色,季通觉得他大概不喜别人谈论其妻室,便换了话题,乐笑道:“来了金陵多日,领教了众多的风土人情,其中十里秦淮最叫人流连。谢兄,不如我们明晚去秦淮逛逛,唤上几位花魁,为这次斗才会践行?小生家有薄财,愿意请客。”

    “如何?”他嘿嘿地挤眉弄眼,忽然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玉人何处会情郎——”

    本来游河狎妓是个风流事情,却被此人弄得**浪荡,别说苏薇姿这样的女冠,好些自命风流的才子都皱眉不已。

    “败坏斯文!”就有个理学儒生勃然起身,一张年轻的脸庞却紧紧板着,虽然谢灵运没说什么,也一并骂了:“整天花街柳陌,你们着实枉读圣贤书啊!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朱子曰存天理,灭人欲……”

    “哎哟,捉到一只酸儒!”季通立时怒了,拿着扇冲了过去,回击道:“我平生最看不惯你们理学,整天守节守节,暗地龌龊无良!瞧不起妓院?你可知道创立妓院的人是谁?管子!孔圣说过,要不是有管子,我们今天都是野蛮人!你又知道管子创妓院的意义?兴国兴邦啊!”

    “各位,有话慢慢说。”谢灵运大声劝解,无端端被人扯下水,说又不是,走又不是。

    季通和那个理儒都没有退让,继续闹闹嚷嚷,又逐把其他几个外乡儒生拉进来,骂声更甚,拍桌拍手,茶会马上要变成全武行了。

    看着口水飞溅的儒学心理之争,谢灵运咬了咬牙,毕竟此事算是因自己而起,够了,他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够了,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众人寂静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他的震天大喊,而是突然有一阵威严的通传声从外面走廊传来,李修斌、苏薇姿也率先起身去迎接,似乎早已知情。

    “太子妃驾到——”

第五十二章 太子妃() 
“太子妃驾到——”

    听到这一声通传吆喝,除了李修斌、苏薇姿,众人都愣住了,就连江逸俊几个神乐观弟子也大感意外,谢灵运面露疑惑,季通则完全目瞪口呆,太子妃?

    是来人姓太名子妃,还是当今皇太子的妻子?

    踏踏的脚步声响,首先走进阁门的是五六个穿铠挂刀的威武护卫,一看那摄人的气势、鹰锐的目光,就知道是命功不低的修士;然后是几个身着锦华宫装的倩丽侍女,这些女子同样散发着修士共鸣的气息,英姿勃发,显然亦有着一定的性格修为……

    真是皇太子妃!她怎么会在金陵,怎么会来这里!?

    还坐着的人都急忙起身,众人纷纷迎去,谢灵运也定睛而望。

    只见一个碧玉少女款款步入,她穿着一条鹅黄绣花留仙裙,双手挽着一条淡紫色绸带,与裙裳的薄纱飘带一起随风轻舞,既雍容华贵,又十分灵动飘逸,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柔顺乌黑的长发绾了个朝云近香髻,髻中珠花玉簪,额垂珠串,又有瀑布青丝披于香肩之上。

    她的身姿娜婀姣好,再看那面容,令见惯绝色的谢灵运也心头一跳,天香国色!他生起了几分诗兴,想去赞叹那雪肌冰肤,那晶莹透红的脸颊,那抿着的樱桃小嘴,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一双有如灵珠的杏目,眸中清澄得不染世间一丝尘埃,不食人间半点烟火。

    高贵典雅,娇媚动人,淡淡的神情下,又仿佛藏着一丝哀伤。

    美得就像画中人,又如一朵雪莲花。

    她正是当今的皇太子妃,也是大黎朝“王谢之家”的王氏一族族长的独女,王神爱。

    “参见太子妃娘娘!”众人不敢多看,都低头弯身地揖手行礼,只有谢灵运行礼的同时也在看个饱,有美如此,怎敢不看?

    这种关头顿时就高下立判了,季通明明很想看,却又因为美人身份而不敢造次,偷偷瞥到谢兄竟然如此坦荡豁达,他在心中又写下了一个“服”字。

    “不必多礼了,本宫此次出游,不愿张扬。”太子妃玉手微抬,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轻淡而清脆的声音流露着一股尊贵。

    出游?怎么会在这个时节?

    众人不清楚,李修斌、苏薇姿却知道。

    太子妃是这两天才到达金陵的,因为行事低调,所以没有惊扰百姓。她来是因为听了清静师太的提议,要亲自到天妃宫给妈祖娘娘上香,求妈祖保佑太子的病早日康复。

    说是拜神,其实是散心。虽然此乃皇室讳禁,但稍为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是个痴呆儿。他现在也有十八十九的年纪了,却只有两三岁的心智,而且蠢得厉害,说话都说不清楚,据说是出生时神魂因故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治不好的。京城那么多的高道高僧,皇室这些年又遍寻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她来金陵祈福又有什么用?

    因此这趟离京出游提议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足够理由,现在临近中秋却能出来散散心,正是得了许祖飞升的便宜,金陵仙气浓郁啊。

    王神爱十三岁出嫁,至今已经三年了,当然是没有子女的,可笑又可怜的是太子连什么叫妻子都弄不清楚,连男女有什么分别也不知道,只当她是一个大姐姐,这也是京城人所皆知的“秘闻”。

    真是宁愿嫁个清贫放牛郎,都不要嫁个痴呆皇太子。

    “太子妃娘娘,请上座。”李修斌热情地引路,满脸的痴心爱慕,那一份暴戾早已藏到了内心深底。

    京城多少的世家公子,都为了太子妃而朝思暮想,花尽心思就为搏神爱一笑。要知道那太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就算谁成了她的入幕之宾,以王氏的权势,只要不过分的胡闹,皇室都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太子妃向来冰清玉洁,没有半点与男子逾规的传闻,甚至没有人搏得她的高兴,十三岁后无笑颜。

    她总是那样如风如云,就好像她那手一脉继承的神妙书法,不属于人间。

    “娘娘,请。”苏薇姿也伸伸手,不经意就露出艳羡的眼神,太子妃乃是她的偶像。一年前到了京城、见过太子妃,她才知道有另一种世界,另一种美丽……

    有些心思无法与人细说,但她觉得现在谢道兄有幸看过太子妃,应该会明白什么了吧,距离。

    然而众人都没有留意,王神爱的眸光不怎么去看两位旧识,反而停在谢灵运那里最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连连打量。

    谢灵运也听说过皇太子是个痴呆,以前尚不觉什么,此时见了,却也不禁为这少女扼腕,美人何辜?竟嫁痴儿!

    忽然,他感觉她好像对自己微微笑了笑……没理由啊,也许是错觉吧。

    “各位好生热闹啊!”随着一声笑语,与太子妃等人一并前来的多闻道长踏入邀月阁。尽管修为高深,可能无意在驻颜上费心,他七十多岁的白首老翁模样,脸容黝黑又满布皱纹,身着朴素的灰黑大袍,腰侧布袋中是露出一角的一本厚厚书典,还有笔墨等物。

    他已经在门外观察有一阵了,进来就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太子妃坐在上首左边,多闻道长则坐右边,李修斌、江逸俊左右两席首席,至于谢灵运,却被排到了末席右边,对面是季通。

    “老朽不妨明说,这个茶会专为太子妃而设的,她想看看诸位的风采,不愿见到你们拘束,都随心吧。”

    多闻道长言罢,太子妃微微颌首:“诸位请随意。”

    “老朽先罗嗦几句,过两天就是斗才会了,在座各位的恩恩怨怨,我不作评价。”多闻道长说着顿了顿,又举起茶盅,道:“但既然由我主办,我不希望有扫兴之事发生,还请各位卖老头儿个面子,来一场君子之争。”

    众人都应好地饮了一口茶,季通嘀咕说岂敢,这家伙表面似是个快进棺材的普通老头,蒙人的而已,谁知道性命修为究竟有多强……

    “道长所言极是,此等雅事,我们该好好表现,争为传诵天下才是。”江逸俊微笑说。

    李修斌看看他,恼这小子抢走自己的话,也连忙笑道:“道长放心,在下不会容许有人搅乱雅会。”

    多闻道长无声一笑,没有半点称赞或批判的神色,只说道:“这次赢得冠军的,老朽肯定要给他记载下来,到处讲讲的;之前我在大漠还幸运的得到个宝物,正好作为此次斗才会的冠军奖品。”

    太子妃忽然开了金口,淡淡道:“诸位才士都努力吧,中秋佳节有此盛会,想来金陵百姓都甚欢喜,本宫也很期待。”

    “一定,一定。”得到太子妃的肯定,众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接下来众人先以品茶为题,谈天说地了起来。然而始终有太子妃端坐在那里,大多数人都没有放开,更不可能有刚才的骂战了,一来太子妃身份高贵,二来她太美了,怎么舍得在她面前自损形象。

    李修斌见此就暗暗十分得意,想他们京城众子如何为神爱痴狂,虽然她不在意,大家却千方百计,再瞧瞧这帮乡巴佬,跟太子似的,呆得说不出话!

    说着说着,邀月阁忽而又是一片静默,趁此空隙,王神爱再次开了金口,竟是望着末席一人,说道:“谢道长,本宫听闻你近来除魔伏妖,为金陵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瞪向沉默多时的谢灵运,太子妃娘娘竟然……他算什么啊……而季通又写了个“服”字。

    “正是。”谢灵运点头回答,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子妃好像对自己特别感兴趣似的?眸光时不时就扫过来,现在又主动跟他说话,只是因为除魔一事么?

    王神爱的绝世脸容有了一丝变化,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可以给大家和本宫详细说说吗?”

    能引起太子妃兴趣的事情不多,像这种发问,京城众子称为“万金难买”……李修斌都妒忌得有些耳目发红了。苏薇姿更愣了一愣,旋即心头大急,怕他又会大放厥词……

    谢灵运呃的一声,语焉不详的讲道:“当时我随着线索到了云台山,然后遇见了一个樵女,她家人被牛魔所害,识得那魔窠,我就过去除魔了。”

    王神爱一反常态的追问:“本宫听闻除了牛魔之外,还有六七只小妖,谢道长好生威风,不知除魔是用什么手段?”

    这下众人听出意味来了,太子妃是真不知道,抑或是在挖苦谢灵运冒功?苏薇姿又心乱又困惑,太子妃素来淡雅,更大的事儿多了去,都毫无兴趣,怎会挖苦他?想到以前的旧关系,她的心越发麻乱复杂,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致便是拳脚刀枪,这些涉及到谢某山门的不传秘法,恕不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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