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将他们召回天国。”
劳里似乎有些了然:“原来这才是你憎恨教会真正原因。”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远处大厅里的唱咏透过回廊,穿过窗户,隐约地传来。
薇妮跟着轻声哼唱,自嘲地笑笑说:“我原来以为关于教会的一切谬论我都忘了,但是其实我还记得的,什么都记得。光明教会说:人生而有罪,但是,只要信仰主神,无论犯下多么可怕的错误,都会被主神宽恕。所以,恶棍可以肆意作恶,因为,即使被送上世俗的绞刑架,也不过是提早帮他去往天国。如果天国是住满了流氓、骗子和恶棍的天国,那么我宁可下地狱。”
她深吸了一口气,积淀在心底的秘密在一夕之间爆发出来,让她轻松得有些虚脱。她也不管劳里会不会怀疑她,怀疑她明明是莫顿伯爵家寄住得落魄贵族小姐,现在却说自己在教堂长大。即使他怀疑又怎么样,谁会在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孩的过往。
“劳里神官,不管怎么样今天我都该谢谢你。还有,再见。”薇妮说着,就要离开。
劳里没有阻拦,只是说:“你明明就知道,因为一个小教堂神官的可怕恶行而憎恨教廷,甚至主神没有丝毫道理。你看,你现在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是当年那些苦难的补偿。你怎么知道,珍娜现在是不是去天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怎么知道,那些作恶的人没有受到惩罚,而是像光明教会宣传的那样,全都去了天堂?”
ps:
我想知道这个微杂志是做什么的?
终于把答应某漂亮姑娘的画像赶完了,把169章写完了,昨晚只睡了4个小时的作者表示压力很大。然后需要在九月之前完成大约七幅画,还得写文,还得做实验,还在无聊地跟人较劲,生活真是充实得有点过分了。
等到写文的速度慢慢恢复了,更新会加快的。
170。潘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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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妮回头:“我不会拿我短暂的一生去赌无法确定的往生之后的天国。”
“世俗的乐趣不过是暮开朝亡的昙花,狭隘、虚妄且无趣。即使是所谓的贵族,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浪费生命罢了。你还记得我们在泽维尔伯爵那里看到的那些人吗?他们几乎都是可以往前追溯三十代的贵族,但是顶着这些虚荣的头衔又有什么用,还不过是自以为是地每天在黑暗中醉生梦死,无力地试图着用金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劳里语含不屑,仿佛他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不断在可笑地忙碌着的蝼蚁蜉蝣。
“很抱歉,我……”薇妮还想反驳,但是劳里用微笑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劳里上前牵起了她的手,说:“你跟我来吧。”
午后的阳光落在墙上,给白色的城墙染出淡淡的春日气息。
劳里带着薇妮去了诺伯城巷道深处的旧货市场。一个穿着旧衣裳的妇女在旧货市场摆着地摊,她说话声音清脆,隔得很远也能听见她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为了一个铜币绕来绕去争论不休。她的小女儿在地摊旁玩地上的沙子,一边玩,还一边用沾着沙子的手揩鼻涕,弄得满脸都脏兮兮的。
他们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时间已近傍晚,那个妇女收起地摊,一手拎着裹成包袱的大围巾,一手抓着小女儿的手。她的小女儿似乎在和她闹什么别扭,虽然被拉着手,但是还是扭来扭去地原地跺脚。妇女粗鲁地拉着小女孩往前走,一边还在口中骂骂咧咧。
劳里和薇妮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去了一间脏兮兮的铺子,用刚才赚来的钱买了一包切片熟肉,小女孩拉着她的手吵来吵去。妇女被吵得不耐烦。只有拈出一片肉,野蛮地塞到小女孩的口中。
薇妮知道,这就是市井生活的人们的一天,充满了烦躁和乏味,并且要这么重重复复地过一辈子。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她宁可在沼泽里和蟒蛇搏斗,被毒牙贯穿,死在灰暗的泥地里,也不愿意活得这样庸碌浅薄。
劳里评论说:“如果你没有赫格伦这个姓氏,没有植属法师的力量。难道你也要像她们这样度过一生?”
劳里又带着她去了剧院,剧院里正在上演新出的歌剧《潘朵拉》。人类被驱逐出天国之后,逐渐背弃主神。信仰被罪恶所吞噬。人们互相倾扎争斗,平和的大陆变得如地狱一般惨烈。只有北方的年轻王子洛非仍就虔诚地信仰主神,每天向主神祷告。主神被他的诚心所打动,于是将又老又丑潘朵拉送到洛非王子身边,要求王子娶她为妻子。
大臣们全都反对王子迎娶这个来路不明的丑陋老太婆。但是洛非王子坚信主神的旨意,娶了潘朵拉为妻。潘朵拉的嫁妆只有一只盒子。婚礼的那天,她对王子说:“既然您娶了我做您的妻子,那么请您为我做五件让人感动的事吧。”
于是王子都想方设法地做了五件打动潘朵拉的事。王子每做一件事,潘朵拉便悄悄打开盒子一次,从盒子里依次放出了:信仰、和平、希望、真诚、和爱。于此同时。每一次,她的年龄看上去都会年轻十岁,漂亮十倍。
在潘朵拉的帮助下。洛非王子统一了整个布莱斯德大陆,建立了洛非帝国。他和美女潘朵拉相信相爱,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是《圣典》中关于洛非帝国的传说,人人耳熟能详。剧院里上演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每当演到变成美女的潘朵拉和洛非王子在花园里相会时。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仍是感动得抹泪捧心,口中夸张地感叹着:“他们终于相逢了。真是太美好了!”
薇妮想起了两年前的夏天,她寄住在莫顿家的城堡中。她的几个姐姐和她们的朋友们每天聚在一起表面互相夸奖,心里暗自诽谤,一边在人前拉着手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边又在人后挖苦刻薄。帝国已经渡过漫长的和平时光,贵族们无所事事,唯一的工作便只有社交应酬。像个预设好台词的精致木偶一般,这样空虚浮夸地演完一生,根本算不得活过。
出了剧院,劳里又带薇妮去了盖博乐——诺伯城最负盛名的赌场。劳里轻车熟路地领着薇妮上了入门隐蔽的秘密旋转楼梯,到了一个摆设简单的房间。从房间俯瞰下去,大厅里所有人和事全都一目了然。赌桌上,人们受气氛感染,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即将翻开的扑克牌,或者正在下落的骰子上,而从他们所在的角度看下去,却是一张张冲刺着**和贪婪的丑恶的脸。在利益面前,所谓的风度全都消弭无踪。
劳里淡淡地往下投了一眼,仿佛看着一群为了争抢一块面包屑而打架斗殴的蚂蚁,表情顿时变得厌倦无趣:“这些人嚷嚷着赌博不过是游戏,不过在我看来,不是他们玩游戏,而更像是他们被游戏给玩了吧。为了小小游戏,就把情绪、精力、以及家产投进去,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实在非常无聊可笑。”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薇妮说,“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会被说服。对我而言,每天以为和虚妄的主神交谈,比起赌博什么的,不过是自我封闭自我沉醉的另一种方式。”
劳里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问:“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或者是像伊芙那样,依仗自己力量强大,所以骄傲任性,为所欲为。但是,纵然是帝国三百年来最伟大的魔法师,她仍然逃离不掉悲惨死去的命运。人生短暂,不管赢得多少荣誉金钱,最后还是只能像蝼蚁一般死去。唯有永恒才能赋予存在以意义。”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薇妮难得心平气和地和他说:“我从前总想着从各种可怕的遭遇中逃离,从来没有考虑过生活有什么意义。后来,有一个人告诉我,一个人想要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首先就得获得自由。他一直都在为了自由而努力,可惜??他还是被困在了一个阴沉贫瘠的地方。后来,我又遇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陌生人表示善意,不自量力地想要保护别人。虽然他没有和我说过生活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他大概就是想要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平安地走下去吧。这么说起来,似乎我有些想念他们了。”
劳里微微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院去吧。”
“我不想回学院,”薇妮低垂下了头,“劳里神官,我能不能在诺伯城主教堂借住几天?”
ps:
本来想要挑战那个6000的催更的,但是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
先就这么更着吧,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4000字一章的。
171。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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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里应下一声“好”,虽然什么也没有多说,但是唇角却有不易察觉地上扬。
离开了热闹喧嚣的盖博乐大赌场,薇妮随着劳里慢慢地往回走。此时已近深夜,夜空里只有三两个细碎的星点,嵌着晶石的壁上饰带零星地闪着微光。薇妮微微地落后了劳里两三步的距离,包裹在浓稠的黑夜里,她的心里反而觉得安稳。
边陲小教堂里那位负责照料他们的夫人脾气暴虐。在她面前,所有的孩子都试图将自己藏起来,尽量不引起她的注意。那个时候,一天之中她最喜欢的时刻便是夜晚。她喜欢把自己藏在灌木从里,默默地享受难得的安宁。
那些关于那座小镇教堂的回忆,早已干涸枯烂在她的心底,凝成了一个个年代久远难以洗去的污痕,无论她再怎么堆砌掩饰,也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遮掩。已经发生的事,永远也不可能当作不曾存在过,她不能洗去所有的回忆,所以只能尽力去忘记。
而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因为《记忆之书》的神秘力量,她又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小姑娘,过上了她曾经向往的少年生活。这种感觉无妙,
就好像把铸歪了的剑回炉熔化,重造一次,只可惜她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天赋。薇妮不确定如果没有从前的遭遇,如果她从出生起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她是不是还会如此感激在伊斯顿学院的生活。
薇妮仰头望着天空,这样的动作让她回想起小时候一个人缩在灌木丛后想着心思,抬起头,只觉得苍穹无顶,星云遥远。她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天空里一点星子。渺小而卑微,仿佛随时都会被海浪打散,被浓夜吞噬。
薇妮下意识地抱起胳臂,她从前感到无助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劳里顿住了脚步,薇妮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手就已经被劳里握住。他稳稳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地走回了诺伯城大教堂。
迈入教堂大门的瞬间。薇妮的手控制不住地轻微一颤。每次踏入教堂大门的时候,她的内心都会瞬间变得紧张,进入教堂之后。任何细小的骚动都能引起她的过度反应。
虽然她知道教堂里阴影中再也不会突然跳出来一个拿着藤条的女人,但是潜意识里的警觉却很难完全消除。只是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伟大的黑暗魔法师伊芙会畏惧教堂。
“我不怕教堂。”她语气坚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些懦弱无能的神官,我一个咒语便能全部除去。”
回到劳里的住处。远远看着夜色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听到脚步声转了过来,竟然是康奈主神官。
“您是在等我吗?”劳里问。
“对,我有一些事需要和你商量,”康奈神官回答,接着他转向薇妮,“赫格伦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薇妮低眉顺眼地说,“对于今天早上的无力举动。我感到很抱歉。”
即使她生了重病,也不该是到遥远的诺伯城大教堂在找劳里。虽然如此,康奈神官却什么也没有问。他亲切和蔼地说:“没有关系,救死扶伤是神官的职责。看到没事,我就放心了。”
薇妮不好意思地颔首说:“谢谢您的关心。给您添麻烦了。”
康奈神官说:“什么时候放暑假?我猜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望你的姨父姨母吧。”
薇妮笑笑,说:“五月份才放暑假。还有三个多月呢。”
“三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康奈神官说,“你一定在为婚礼感到兴奋吧。”
薇妮重复了一遍:“婚礼?”
康奈神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不得不说,艾丽丝。莫顿小姐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年轻小姐。她和费德维茨。爱德华兹是最般配的一对年轻人。主神会祝福他们获得幸福。”
薇妮下意识地答:“当然。”
康奈神官和劳里有事要谈,劳里交待了见习神官给薇妮整理一间空房之后,便跟着康奈神官离开。
见习神官打扫房间的时候,薇妮一个人站在花园里。
艾丽丝要和费德维茨结婚了。
不知道怎么地,她的心里有些窒息有些难受。
那个在华丽却冷漠的莫顿城堡里给了孤女薇洛妮卡温暖的兔子先生,终于还是娶了像童话故事里所有堂姐一样恶毒讨厌却美丽动人的艾丽丝。
她幼年最好的朋友珍娜曾经认真地告诉她:在童话故事里,每个公主小的时候都会遭到坏巫婆的虐待,但是不管她被坏巫婆整得多么狼狈,王子总会对她一见钟情。王子会将坏巫婆送上绞刑架,然后和公主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时候。
说到这里,珍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夫人就是坏巫婆,等到王子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这些故事是珍娜的母亲讲给她听的。在母亲病逝后,她才被送到了教堂。
如果过去的薇洛妮卡。赫格伦没有死去,在艾丽丝和费德维茨的婚礼上,她又会有什么反应?
薇妮在诺伯城大教堂住了四天。记忆就好像密封在罐子里的腐烂汤水,搁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毫无存在感,不过,一旦拔开了紧封的盖子,腐烂的气味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无论是见习神官的咏唱,还是廊柱上的圣人雕像,任何的细节都能引起她关于教堂生活的回忆。薇妮有时会一个人对着洗礼亭自言自语,当她把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之后,她感觉轻松了多许。
薇妮提出回学院的那天,劳里没有反对,只是说:“即使你抗拒永恒的神圣,也没有必要为此故意走上对立的极端。虽然世人总是被罪孽和**所桎梏,你也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让人愉悦的事。既然植属法师的心渴望和平,你何不遵循本心,怀着善意,平和满足地生活。”
薇妮只是微微笑,没有回答。
几天没有回学院,自然就错过了逆转俱乐部在盖博乐赌场的举行的,庆祝新生加入的派对。艾维一边描述着在盖博乐发生的趣事,一边为薇妮大呼遗憾。
好容易逃过了艾维的唠叨,回到宿舍,结果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劳拉。凯。劳拉。凯看上去极累,连薇妮开门进来也没有醒来。
薇妮关门的时候故意发出了轻响,劳拉。凯迷迷糊糊地醒来,说:“啊?薇妮你回来了?费奇和凯特蜜呢?”
正说着,费奇和凯特蜜拿着咖啡从外面回来。
“你们哪儿去了?”劳拉。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凯特蜜回答:“我想喝咖啡,所以让费奇陪我去。看你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
劳拉。凯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时间已经这么晚,我该回去了。对了,薇妮,艺术史课下周有一个诺伯城雕塑小参观。”(未完待续,)
172。流泪的维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