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坏蛋！〃翠茜点了一下麦格的额头。两个人笑闹成了一团。
她们聊得太开心；没有注意路过的薇妮。
薇妮下了楼；见卡特还在和人说话；不想上前打断。于是站在楼梯口等了一等。卡特很快注意到了她；和身旁的男孩匆匆说了抱歉；大步向薇妮走来。
卡特穿着淡灰蓝色的外套；上面有银丝绣成的繁复暗纹。夹克正面有两排金纽扣；腰间还缀有一圈流苏。他将手臂递给薇妮；亲切地称赞她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此时的卡特像一个真正的绅士；骨子里的贵族风度尽显无余；与平日的骑士卡特的粗犷作风大相径庭。
伊斯顿学院的礼堂由白色大理石搭建而成；拱弧交错的天花板高高耸立；上有经由几代艺术大师绘制而成的创世纪壁画。庄严高贵的礼堂此时被装扮出了热闹的节日气氛。四周墙上挂了温暖厚实的红色挂毯。挂毯之前还摆着用各种小饰品装点起来的枞树；每颗枞树顶端都竖着一颗星星。
舞会还有十五分钟开始；不过礼堂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说着动听的漂亮话。
〃阿米利娅今天会来吗？〃薇妮问。
〃当然。〃卡特肯定地回答。
〃很久没见到她了；当然；虽然在同一个学院；却也很少见到你和艾瑞克。〃薇妮说。
〃的确如此；每次一开学都会忙碌起来。很少能有时间和朋友聚会；〃卡特无奈地说；〃这就是生活。到了四年级；每个人都得完成所谓得‘学年任务’；这段时间；我可是忙得每天只能修习四个小时。阿米利娅在学院教堂修习神术——你知道。只有教堂神官才能教授神术——平日里连我和艾瑞克也很少见到她。〃
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了艾瑞克和凯蒂。
互相打过招呼问好之后。
凯蒂热情地说：〃薇妮；你的红舞鞋很漂亮。〃
薇妮谦虚地笑笑。微微有些生硬地寒暄说：〃我很喜欢你的发带；海蓝色衬托了你的眼睛。艾瑞克；你今天看上去也英俊极了。〃
卡特偏过头来；用在场的另外两人也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说艾瑞克英俊极了；我会当你在委婉地夸赞我。〃
卡特的俏皮话逗得两位女士轻声低笑。艾瑞克作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凯蒂说：〃你看。有的人永远都这样理直气壮。〃
舞会还有五分钟就开始；礼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薇妮忽然瞥见卡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她顺着卡特的眼光看过去；伊丽莎白挽着霍斯金向这边缓缓走来。
〃霍斯金；伊丽莎白。〃活泼开朗的凯蒂第一个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霍斯金领着伊丽莎白走了过来；顿步在了距离他们四人大约四五英尺的地方。
〃为什么作出一副不愿靠近的样子？〃凯蒂开玩笑说；〃难道我长獠牙了吗？〃
霍斯金难得语气有些微冷：〃我得注意不能靠近那猩能喷了蓝茄香水的人。〃
凯蒂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遍：〃蓝茄香水？〃
薇妮看见卡特紧紧抿了唇；似乎在抑止笑意。就连一向比较阴郁的艾瑞克也忍俊不禁地勾了唇角。
没等凯蒂多问；清脆的铃声响起；期末典礼正式开始。
罗纳德校长清了清嗓子；愉快地说：〃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我的意思是；让人讨厌的期募试总算结束了；我有很多感触。但是；我相信；在这个时刻；没有人愿意听一个老头喋喋不休地感慨人生。为了维护我在同学们心中。＇；！＇的伟大形象；我只能心酸地把感慨全压在心底。〃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只有向来不苟言笑的加文夫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满眼无奈。
罗纳德校长朗声宣布：〃现在；就由我荣幸地说出大家心底最想听到的话：舞会就此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乐队奏起了欢快的舞曲。
卡特躬身向薇妮伸出右手；恳求和她跳第一支舞。
薇妮抿抿唇；接受了卡特的邀请。卡特拥着她走下了舞池。
〃很抱歉；我不太会跳舞。〃薇妮悄声说。她精通魔法；剑术；草药学；破译密码；甚至数学；却唯独没有学过跳舞。
幸好在莫顿伯爵城堡里所居住的三个月里；虽然时常有舞会；但是从来没有人会邀请薇妮跳舞。每次；她都坐在角落里；观看着一对对丽人翩翩起舞。也就是通过那些观察；她大约记下了舞步。虽然知道步子；但是薇妮不确定自己真正随音乐跳起来不会出错。
〃没关系；我带着你跳。〃卡特善解人意地说。
薇妮发现；卡特是个不错的舞伴。在他的引导之下；薇妮一开始虽然屡屡犯错；但是倒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他们一边跳舞；一边聊天。
卡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说：〃你知道刚才霍斯金说的蓝茄香水是什么吗？〃
薇妮疑惑地问：〃蓝茄香水？〃她知道蓝茄是一种几乎无味的药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把蓝茄制成香水。
卡特问：〃你还记得前年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
薇妮当然记得：〃是索多玛之岭。〃
卡特说：〃当时我们专程绕道去索多玛之岭的边缘地带；就是为了采摘蓝茄。蓝茄这种东西不常用到；在诺伯城；根本找不到新鲜的蓝茄。当然；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认识了你。〃
看薇妮仍是大惑不解的样子；卡特解释说：〃霍斯金和我们向来水火不容。所以；我们打算给他个‘惊喜’作为迦勒节大典的礼物。我是偶然间听说霍斯金对蓝茄的气味过敏；所以说服了艾瑞克；阿米利娅和？？他们和我一起去索多玛之岭采摘蓝茄；把新鲜蓝茄榨汁；喷洒在身上。结果没有想到；霍斯金竟然因此流了三天鼻血。〃
难怪霍斯金如此戒备。
薇妮开完地问：〃那今天呢？你不会也喷了蓝茄香水吧。〃
卡特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喷了；不信你来闻闻。〃
薇妮无语失笑。
卡特换了认真的表情；说：〃当然；我出这个坏主意的时候；没有料想到索多玛之岭那日会发生意外。如果他们的任何一个人因此受到了伤害。我想；我会为此自责一辈子。〃
131。淘汰（）
薇妮和艾瑞克跳了第二支舞；和霍斯金跳了第三支舞；一个不认识的高年级男孩主动邀请薇妮跳了第四支舞；而沙龙舞的舞伴又回到了卡特。
轻快活泼的音乐；高昂热闹的气氛；薇妮像一只雨燕一般在舞池中轻盈起舞；翩跹旋转。薇妮觉得自己仿佛踏在云端；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暂时忘记；她像是每一个初入社交的年轻女孩子那样；充满了快乐和活力。
等到舞会结束；已经是午夜。
卡特送薇妮回宿舍；夜里寒凉；卡特将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教堂的新年钟声隐隐从远处传来；天空中飘飘扬扬地落起了穴。
宿舍楼下；卡特笑着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薇妮说；〃还有；谢谢你。〃
卡特爽朗地笑笑；说：〃能邀请到全场最可爱的女孩跳舞；是我的荣幸。〃
这一晚；薇妮睡得很暖很踏实。双腿的疲惫和内心的愉快是如此的真实；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节日的不同。
第二天上午；成绩公布。伊斯顿学院采用的是学期淘汰制；每学期成绩不达标的人会被迫离开。薇妮的魔法实践几乎没有分；但是额外的数学训练课给她加分；加上魔法理论考试和其他三门课都成绩优异；所以薇妮对成绩并不担心。
吃早餐的时候；有关成绩的可怕流言很快地传开。
劳拉。凯惊惶对沃丝；薇妮和伊丽莎白说：〃听说这学期有人被淘汰。〃当然；她的表情只是装出来的；事实上；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着期待。每个人都在潜意识里渴望证明自己比别人更优秀。
流言很快变成了全年级有五分之一的人没有通过。原本将这条流言当作谈资的学生们逐渐变得紧张惶恐。
后来；接近九点的时候；成绩终于公布了。实际上。全年级只有一个人被淘汰。
后来；终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唯一被淘汰的人是迈克。司各特；主要原因是植物学考试只得了三十分。为了保护**；教授们不会擅自公布学生们的成绩；但是即将被迫离开的学生再不能算作学院的学生；所以迈克的成绩被公布了出来；以激励留下学生们继续努力下去。
薇妮去罗纳德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在一楼植物学波特利教授的办公室外看到迈克。波特利教授提着公文包；似乎正要离开。脸色惨白的迈克却在这时出现。
迈克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波特利教授；我看到了植物学成绩。〃
波特利教授微笑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迈克痛苦地皱起眉。用质问的语气说：〃教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成绩只有三十分？〃
波特利教授的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我很遗憾；司各特先生；你的期募试错了四十分；另外。三十分的期末作业你没能完成。〃
〃那是因为薇妮──〃迈克失声喊出；但是随即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理由连他听来都是如此地无力。
波特利教授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司各特先生；你应该记得；当你告诉我赫格伦小姐打碎花盆的时候。你说；波提拉花一直都在由你照顾。而我当时也看过地上的花。很抱歉；我没有在泥土里捕捉到任何溶液的痕迹。而且；我不得不说；那株波提拉花当时的状况很差。如果继续下去；我不认为那株波提拉花能结出花骨朵。〃
波特利教授的话仿佛冬季的寒风；残酷地刮走了迈克脸上的所有生动的表情。
波特利教授说：〃我总是希望能尽我所能给出最公正的成绩。司各特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迈克绝望地摇摇头。
〃那好吧。〃波特利教授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迈克下意识地回道。
薇妮站在楼梯墙后听完了这一幕之后。在波特利教授看到她之前上了楼。
在罗纳德校长那里取得了三本珍藏版的数学书之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传说创世神用了七天的时间来创造这个世界；因此神创节的庆祝将持续七天。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家度过假期；也有人留在诺伯城工作。薇妮一个月前已经给莫顿伯爵写了一封诚挚的信；告诉他说自己想要留在诺伯城历练。莫顿伯爵一家虽然不喜欢让薇妮如愿以偿；但是他们更期待能度过一个没有薇妮的神创节；因此；莫顿伯爵欣然答应；并且在信中称赞了薇妮的独立和勇敢。
热心的艾维再一次邀请薇妮去她家里玩；但薇妮却不得不再一次抱歉地婉拒。
薇妮将奄奄一息的波藤缠在手腕上；将生活必需品塞进背包里；将七魄石和紫贝贴身放好；便直接去了车马驿站。
经过了十天的颠簸；薇妮终于来到了沉暗沼泽的边缘。
进入沉暗沼泽的之前；薇妮先到附近的路易斯维尔小镇上休整一天。
像所有的冒险境域附近的小镇一样；路易斯维尔小镇屋舍简陋；遍布了廉价的酒吧和旅店。新年伊始；小镇。＇；！＇的房屋全都装点打扮了起来；辛苦拼命了整年的冒险者们大多从沼泽里退了出来；来到小镇上休息一段时间；和一大群同样无家可归的陌生人拼酒玩闹。
薇妮走进旅店；要了一壶烈酒。
沉暗沼泽地处阴郁潮湿的南方。到了晚上；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薇妮独自坐在简陋的房间里；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大概是在干燥晴朗的北方待了太久；阴郁潮湿的天气让她略微觉得压抑。
薇妮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像是将火把扔到油路上；火辣辣的灼热感一路从喉咙烧到了心底。〃咳咳；〃薇妮捂住胸口；因为太久没有喝烈酒；身体一时承受不住而闷咳了几声。
薇妮再次举杯；仰头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薇妮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已经习惯了红茶和咖啡；或者甜酒的她这一次发现小店烈酒的味道如此呛辣；难以入口。
过去；维克多和她也曾在酒馆和人组队拼酒。这样的烈酒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用来暖胃的清水而已。
她以为自己没有改变；实际上；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过往的生活越来越远。
132。沉暗沼泽（）
阴雨绵绵一直持续到早上。
薇妮在旅店楼下喝了一大杯热咖啡；吃了两片烤芝十吐司。咖啡放了太多的糖；吐司太油腻；让她的胃有些不舒服。
吃过了这顿不算愉快的早餐；薇妮轻车熟路地在镇上买到了斗篷；干粮和对付魔兽所需要的役。
沉暗沼泽的阴郁天气和复杂地形倍受冒险者们憎恨。沼泽地里魔兽们虽然不比迷雾山谷或者烈日沙丘的魔兽更危险；但是有了沼泽污泥和苔藓灌木的掩护；魔兽们潜藏在隐蔽的暗处；伺机等待；让人防不胜防。
沉暗沼泽对如今能力全失的她来说无比凶险；因为；她对沉暗沼泽的熟悉程度远远比不上寂静森林；或者迷雾山谷。以从前伊芙的身手；根本不需要留心蛰伏的魔兽或者邪恶植物；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魔兽突袭；她都能轻易避开。
事实上；伊芙第一次踏足沉暗沼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试图寻找最优路线。那时；她满心悲愤；直奔目的地而去；一路上；遇魔兽杀魔兽；遇魔鬼植物烧植物。当不小心陷入藤网之中时；她直接用烈火焚云将方圆三丈之内的沼泽烧成了焦土。
薇妮裹紧了斗篷；只身踏入了沉暗沼泽。
自从踏足沼泽起；缠绕在腕间的波藤就显得很兴奋；走了一段路；薇妮索性将波藤解了下来；放入沼泽中。
沼泽地里的魔鬼波藤终于得以回到故乡。它兴奋地在泥地里钻来钻去；裹了一身的臭泥。
〃波藤；跟上；别走丢了。〃薇妮说。
波藤听话地跟在薇妮身后；一边蜿蜒前行；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
沼泽地里魔兽密集。薇妮没有足够的钱够买昂贵的绯贝来掩盖自己的气味；普通的木藤粉效力不足。刚进入沼泽没多久。薇妮走过齐膝泥地时；就遇上了一条鳞甲坚固的木洼巨鳄。
巨鳄大约有十英尺长；覆满鳞片的长尾上长着尖锐的倒刺。
薇妮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紧了那把从迷幻蘑菇林中取来的骑士长剑。木洼巨鳄虽然凶狠；好在它们往往喜欢单独活动。
巨鳄静伏在地；一双黄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薇妮。
薇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前几日刚在《千种沼泽生物》那本书中读到的信息。木洼巨鳄；水系；武器是牙齿和尾巴；性格暴躁；行动迅速。暴怒时或许会使用两败俱伤的水系技能〃碎鳞冰锥〃；即将水系元素附着在鳞片上；炸裂开来。投掷向攻击者。
当然；这些以卖弄学识和冒险经历为目的的学者素来没有兴趣反复研究同一种魔兽最大弱点的兴趣。薇妮只能迅速整合自己所读到的知识；对眼前危险的木洼鳄鱼的特点作出初步判断。
木洼鳄鱼的耐心似乎并不太好；见薇妮持续后退；木洼鳄鱼不再等待最佳时机。摆着巨大的尾巴急速向前；张开大口向薇妮咬去。
眼睛永远是这些鳞片坚硬的家伙的弱点；可是薇妮不想太快激怒暴躁的木洼鳄鱼；因为她不确定〃碎鳞冰锥〃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眼看木洼鳄鱼的牙齿就要咬上她的腿；薇妮轻盈地跃起。木洼鳄鱼扬起长嘴；蓄力腾身咬向薇妮。薇妮双手握住长剑。借助身体下落的力量垂直戳下；长剑贯穿了木洼鳄鱼的下颚。同时；薇妮借力跃到了三尺之外。木洼鳄鱼嘴无法闭合。它愤怒地甩着头；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插入下颚的骑士长剑。
薇妮趁它无法合拢大口；双手结印；凝成细长的火元素线；她一手拈住火元素的一端。对准木洼鳄鱼的喉咙深处扔去。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的中指中间牢牢控制着火元素线。牵动火元素线凌空深入木洼鳄鱼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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