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怪癖吧。薇妮在心里纠正道。
谈兴已败。
好心的见习神官里克只得没话找话:“薇妮小姐,周四的迦勒节典礼你会去吗?”
迦勒节典礼是洛非帝国最重要的盛会之一。
提坦城的城中央立着三根巨大的水晶柱子——光荣之柱、神圣之柱和功勋之柱。传说,这三根柱子是创世神所留下的。
光荣之柱对应的是魔法师,神圣之柱对应的是神官,功勋之柱对应的是骑士。只要把手放在柱底的水晶石上,柱子就可以自动评测出这个人的神潜值。神潜值与等级和年龄有关。同样的等级,年纪越小,神潜值也就越高。
每个人都可以从水晶球上看到自己的神潜值排名,而前五十名的名字则会由高到低地出现在柱身上。每个渴望尊重和荣耀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柱身上。
每年的迦勒节,帝国都会对每个职业的前十名进行奖励。第一名可以获得十五万金币。
十五岁的伊芙,就是靠这五十万金币建立了自己的佣兵团——光荣之刃。
然而,这一切都已是过去。
今年的迦勒节,是属于别人的盛会。
薇妮一脸兴奋向往地说:“当然。”
008。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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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薇妮没有再见过主神官劳里。去看看网 om。**… 。不过关于阿缇斯教堂闭门谢客的事,薇妮倒是在无意之间好好见识了一番。
没有都有很多的人要求进教堂参观《最终的审判》,但是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断然的拒绝。有几个潦倒的艺术家气愤之极,带着风琴、笛子和小提琴,在教堂大门外公然演奏起了响亮的音乐,并且即兴作了一首歌。歌词大意是讽刺教会垄断艺术。
迦勒节历时三天。除了第三天夜晚的迦勒节大典,其余的时候,是商品交易的盛会。四面八方的冒险者带着这一年收集的珍宝赶到这里。露天的广场,公园里的林荫小道,甚至教堂的礼拜室都成了物品交易的场所。在此期间,城里最负盛名的几家拍卖场也会拿出压箱底的宝物,供贵族们一掷千金。
洛非帝国流传着一句俗语:揣着金山过迦勒节,就好象捧起泥沙填大海。
对于很多人而言,即使不买,能看一看平日罕见的珍宝,来这么一趟也值了。
就连醉心艺术的见习神官里克,也特意向主神官劳里告了三天的假。里克邀薇妮同行,薇妮高兴地答应了。有里克同行,薇妮不用再担心遇上什么居心不良的人。
迦勒节的第一天。薇妮早早地起了床,站在院子里等待里克。
院子里种着的白玫瑰。正值春末夏初,满园子的白玫瑰含苞待放,每一朵都傲然挺立地望着天,张牙舞爪的花刺上挂着露珠。
像是被白玫瑰的纯洁所打动,薇妮的心底衍生出幸福、满足和骄傲的感觉。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触摸这些生机勃勃的白玫瑰。
我这是怎么了?
想和玫瑰花亲近的感觉越发地强烈,薇妮逐渐开始感到恐惧。她对花一向没什么兴趣。白玫瑰从来只是贵族小姐们的奢侈品。
任何细小的**都可能带来巨大的毁灭。去看看网 om。**… 。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薇妮转身。就已经听见那个低沉如管风琴的声音说:“你看这园里地玫瑰,比威廉的如何?”
主神官劳里沐浴在明亮的晨光。面容沉静,却又带着倨傲的神气。
薇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看了一眼白袍如云的劳里。又看了看骄傲地白玫瑰。觉得果然物似其主,两者都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骄傲。
薇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结论。又问劳里说:“劳里神官,你很喜欢这些白玫瑰?”
劳里上前轻轻抚了抚离他最近的那朵,淡淡地说:“我喜欢白玫瑰的典雅高洁。”
薇妮想说什么,表情又有一些为难,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劳里神官知道水仙花的传说?”
劳里说:“神话里迷恋自己美貌的美少年,最后憔悴地死在水边。”他抬起眼看向薇妮,眼里噙着笑,似乎在等待她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薇妮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水仙花的故事只是误传。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魔王路西法离去时,将白玫瑰留在世间,用以迷惑世人。白玫瑰中暗含了一个诅咒:凡是喜欢上白玫瑰的人都会孤芳自赏、郁郁而终。”其实她的话也并非完全捏造,这个故事是她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劳里挑起了眉:“哦,是么?”
薇妮真诚地建议道:“劳里神官,你还是把这些白玫瑰都除了吧。”
说完这些,薇妮自己都觉得奇怪。是不是忙碌的生活节奏被突然打乱,她自己也变得奇怪了。竟然会无聊到讲一个荒谬的传说来讽刺这个和她毫无瓜葛的神官。
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下去,等她拿回了伊芙的财产,一定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修行。 w…w…O…m。去看看网 om。
其实这几日,薇妮也并没有完全闲着。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她也尝试过各种修炼方法,可是魔法绝缘的体质吸收魔法元素的速度极慢。照这样下去,她至少需要花二十年的时间,才能修成二级魔法学徒。所以,想要快速变得强大,她必须尝试修行禁术。
劳里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这倒是个有趣的传说。不知道薇妮的家乡在哪里?”
薇妮知道,上次假装头痛的伎俩在这位七级大神官面前不可再用,索性沉默不答。反正劳里大神官也没有追查她身价背景的权力。
这时,里克到了。他举起了手,正要和薇妮打招呼,突然看见了院子里还站着劳里。
“早上好,里克。”劳里微笑道。
里克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终于还是讪讪地收到了背后,拘谨地说:“早上好,劳里主神官。我来接薇妮去参加迦勒节。”
劳里抱歉地说:“很遗憾,我今天需要给薇妮作治疗。她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里克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劳里微笑道:“那么,祝你玩得愉快。”
里克虚弱地说:“谢谢。”抬眼看了看薇妮,见薇妮对他报以微笑,这才逃似的离去。
薇妮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劳里,说:“我以为我的治疗已经做完了。”
劳里毫不闪避地对上她的眼,理所当然地说:“那只是物理治疗。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是吗?薇妮不以为然。
劳里带着她来到了教堂的藏书馆。藏书馆很大,上次薇妮只来得及参观第一藏书室。里克说客人只能进第一藏书室,但是劳里此时却带着她穿过第一藏书室、第二藏书室……一直走到第九藏书室。
薇妮注意到,藏书室门上挂着一块金属小牌子,牌子上写着:劳伦斯·瑞恩·斯德林。
劳伦斯·瑞恩·斯德林,这应该是主神官劳里的全名。
劳里看薇妮的目光在那块金属小牌子停了停,他主动解释说:“这是我的私人藏书室。”
“哇。”薇妮适时地表现出惊讶和好奇,“每位主神官都有自己的藏书馆吗?”
“我想是这样。”劳里回答说。
进了藏书馆,劳里请薇妮坐下,又递给她一支笔和一卷羊皮纸。
薇妮用右手中指和食指夹了笔,两指摆动,笔在指间飞快地转着“8”字。这是她从前养成的习惯。
抱着一大摞书的劳里看着薇妮手中飞快转动的笔,唇角微微浮起一抹浅浅的笑。然而他的笑转瞬即逝,薇妮并没有看见。
劳里把书放下,说:“这些是我上个月从冒险者手中收购来的书,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你先把书按照年份按照从远到近的顺序重新整理一遍,再把书名、作者和年代登记在这张羊皮纸上。”说完,他自己拿了一卷书坐下,悠然地翻阅起来。
两英尺高的一摞书,看起来不多,但是每一本都很薄。薇妮顿时感到这样项工程的浩大,禁不住苦了脸。
想起劳里方才的话,薇妮睁着大眼睛,疑惑地问:“劳里主神官,请问这也是对我的治疗?”
劳里从书里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说:“事实上,不是。”
“那……”薇妮语塞。
劳里缓缓合上书,说:“薇妮,你还欠我诊金。”钱这样世俗的话题被他低沉悦耳嗓音说出来,好像是一个哲学或者艺术命题,不沾一点俗气。
薇妮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诊金?”
“是的。”劳里肯定地说,“五百金币。”
你这个强盗!薇妮腹诽,脸上却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掏了掏衣兜:“对不起,我没有钱。”
劳里似早已料到,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说:“没有关系。没有钱,你可以帮我做事抵债。”
薇妮举了举手中的书:“比如,整理书籍?”
劳里微微点头,又说:“按照帝国学徒的酬劳标准,一天五十枚铜板。本神官慷慨,一天就算一枚金币。至于五百枚金币么,那你就替我工作五百天好了。小薇妮,你拿了比别人高十万倍的薪水,可要更加努力才行。”
五百天?!
劳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转身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一支卷轴来。
这是一张契约卷轴。
劳里从薇妮手上取过笔,打开卷轴,龙飞凤舞地写下他们之间的契约,末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笔递还到薇妮手上,说:“签字吧。”
事情当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这样一张契约卷轴在市面上的价格是一枚金币。只是薇妮暂时没有想明白,劳里用这种昂贵的卷轴来和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姑娘签契约,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薇妮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忘:如果契约双方有一方死亡,那么契约将无条件作废。
卷轴上冒起一阵白色的烟。契约生效。
劳里满意地收起卷轴,对薇妮吩咐道:“开始工作吧。”
&t;ahref=gt;br》
009。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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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堆书有新有旧,涵盖的范围极其广阔。去看看网 om。 w…w…O…m。有五十年前的植物学笔记,有基础魔法教程(薇妮不明白这样的魔法入门书对大神官来说有什么作用),有民间传说,有晦涩艰深的魔法史,甚至还有禁术指南。
薇妮把书分类放成几堆,一百年前的放一堆、五十年前的放一堆、日期较近的又放一堆。然而再一堆堆地慢慢按时间排序。
有的书上蒙了厚厚的灰尘,只是轻轻一翻,灰尘便满天纷飞。薇妮看着劳里纤尘不染的样子,心底的恶质因子在拼命叫嚣,翻书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细小的灰尘纷纷朝着劳里扬去。然而劳里正聚精会神地读着手中的书,连头也没有抬。在漫天灰尘的衬托下,他更是沉静平和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薇妮顿时觉得没劲。
九岁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喜欢整理书籍这样无聊的事,薇妮也就作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手上的动作极其缓慢。反正劳里与她的契约是按时间计算的。如果提早完成了整理书籍的工作,指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更糟糕的主意。
劳里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说:“薇妮,你拿的可是一般学徒十万倍的薪水。如果你不好好工作,我可是会降低工资标准的。”
贪财的神官!薇妮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加快了。 w…w…O…m。去看看网 om。
按年代整理好了书,接下来便是登记书目。薇妮提笔飞快地写了一个华丽的花体A字,突然意识到不妥,皆下来的字全都慢慢地写成了笨拙的圆体。每一个字母都写得清清楚楚,伴着刻意的连笔和装饰。这样看来,比较像是九岁小女孩的字迹。
在劳里面前,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可能露出破绽。
《魔法禁药》
《帝国的传说》
《神秘的符号》
《精神禁术》
……
帝国法律明文禁止出版和贩卖关于禁术和禁药的书。不过劳里能找来这些,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些书名多半只是个噱头。里面记载地东西大多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不过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来说,应该会对禁忌地东西有所好奇吧。
薇妮斜眼偷偷看了看劳里,见劳里没有注意,便大胆地拿起《精神禁术》,偷偷地翻开。
正好看见一副恐怖的插画。一个女人双手用力地掰着自己的上下颚,舌头吐得长长的,看上去很痛苦。(去看看网 om)转载'@。'
薇妮吓得手一抖,捂住了自己的嘴。
劳里抬了抬眼,眼里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薇妮方才手一抖,从《精神禁术》中抖出什么东西,一只黑色的角露了出来。薇妮轻轻一拉,原来是一本极薄的书,夹在《精神禁术》中间,难怪她先前没有发现。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这本薄书的封面上。
《勃伦伯爵谋杀案》
她的喉咙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全身动弹不不得。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指引,她的手控制不住地翻到了书的第一页。
“勃伦伯爵谋杀案是洛非帝国史上最骇人听闻的惨案。伯爵本人、管家,连同三十名侍卫全都被人残忍地用禁术杀害。城堡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片狼藉。本案至今悬而未破。”
她看了看出版的日期,是十八个月以前,勃伦伯爵被杀害的三个月后。
死的不是三十二个人,是四十七个。她在心里默默纠正,清澈的大眼睛里浮起了一层冰凉而残忍的血色。
她翻到第二章。第二章叙述的是勃伦家族的历史,这个她没兴趣知道。继续往后翻,勃伦家族的政敌……勃伦伯爵的情妇……被诅咒的城堡……黑暗法师的挑战……魔法师协会的猜测……
完全是在一派胡扯!她不屑地冷笑。这本书上甚至没有提到,凶手挖走了勃伦伯爵的心脏。
但是,勃伦他该死!
浓烈的杀意慢慢爬上薇妮无邪的脸,像是剧毒的藤蔓缠绕上纯净的白玫瑰花,看上去分外狰狞。
突如其来的心痛唤回了薇妮的神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在劳里的私人藏书室,而劳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薇妮一只手抓着心脏的位置,一只手里还拽着那本《勃伦伯爵谋杀案》,书被她抓得皱成了一束。
劳里一手扶住薇妮,另一只手上迅速聚集起魔法元素。光明而温和的治疗术源源不断地注入了薇妮的体内,但是薇妮的心痛却丝毫没有好转。
劳里因为自负而淡然镇定地脸上突然露出不解。于他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伤病。现在,他却甚至无法知晓薇妮心痛发作的原因。
薇妮的身体一切正常。
这是劳里有生以来,第一感到挫败。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种荒谬的可能。
“勃伦已经死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闭上眼,这样对自己说道。抓着书的手也渐渐松开,书“啪”地落在了地上。
薇妮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心痛也缓缓消失。
薇妮终于缓过了气来,第一件事便是向劳里低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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