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轻松地开玩笑说:“那是因为你下手太重了。”
薇妮反驳:“我哪有,是你自己太娇弱了。听过豌豆公主的故事吧,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威廉成功岔开了话题,接着说:“等我回来,我给你看更加英俊和成熟的雪人。少女,机不可失噢。”
“好啊,”薇妮答应了,然后说,“但是你要诚实地告诉说,你肩膀上的伤是来自红丝带的力量转移,是吗?”她记得自己受到了女妖格雷迪的重击,但是自己却什么事也没有。伤害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她起初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
威廉用手帮她抚掉发梢的积雪头发,说:“虽然我是王子,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自私的。”
284。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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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莫维尔连着晴空多日,就在被寒风吹得皮肤皲裂的勃艮第士兵们以为春天就要提前到了。
没想到,夜里下起了大雪,大雪飘飘摇摇下了一天一夜,积雪过膝。厚厚的雪抵住了房门,小镇上的居民有一半的人被困在了屋内。
临时指挥所的门外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伊丽莎白缺乏血色的脸衬着茫茫的雪,仿佛她也似这雪中的一份,看似有铺天盖地的气势,却极其容易融化消散。
战争消耗巨大,每多持续一日,都耗去大量的金币。纵然勃艮第家族实力雄厚,又有大商行支柱,任由战争这样僵持下去,纵然获得最后的胜利,也会因此元气大伤。
远处传来号角声和嘶吼声,伊丽莎白猛地全身绷紧,握住了拳头,转头大喊:“娜塔莉!”
娜塔莉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说:“公爵大人怎么了?”
伊丽莎白凝神屏息,轻声说:“你听到声音了吗?是王室突袭,还是我又听错了?”
娜塔莉放松了呼吸,过了两秒才说:“公爵大人,没有声音。”
伊丽莎白微微摇头,说:“看来又是我听错了。我最近是太紧张了吧,总是幻听。”
娜塔莉柔声说:“公爵大人,您太累了,需要休息。”
伊丽莎白默不作声,只是望着漫天飘雪的东方。王室的军队驻扎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但是。
娜塔莉转头,对一直远远守卫的杰克说:“听说王子来到前线之后,给公爵大人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公爵大人这一段时间精神状况很糟糕。如果可以,请多为公爵大人分忧。”
杰克郑重地点头,说:“我知道。公爵大人之前交待的事,我大部分都办好了。”
而在同一时间。王室的阵营里。
卡特和艾瑞克一左一右地站在威廉身后。
卡特说:“勃艮第公爵策反的事策划已久,他最高明的地方不在于私自屯兵,而是对商行的渗透。长期耗下去,我们的补给耗不过他们,而且普通平民也会跟着受物资缺乏的牵连。”
威廉看着地图说:“如果要速战速决,就必须有人作出牺牲。”
卡特故作轻松地笑着,捶了一下艾瑞克的肩膀,说:“作为殿下您的侍卫这么多年,这些觉悟,我和小艾瑞克早已具备。”
艾瑞克满脸嫌恶地推开卡特的手。说:“不要叫我小艾瑞克,要叫哥哥。”
威廉看他们俩斗嘴,扯了扯唇角想要笑。唇角却似有千斤重,重重地落下,成了一道没有弧度的直线。
这一场大雪下到齐腰的高度才停。这样的天气,双方都无法出战,只是紧绷的气氛仿佛这寒冷的天气一般。将整个世界都冻结了起来。
远方的诺伯城同样在下雪。
根据教皇的指示,所有的教堂每日都会在午餐时间,定时发放食物。莉莉安找到薇妮的时候,薇妮正在诺伯城大教堂做义工,给排队领餐的人们每人发一条硬皮面包。
看到莉莉安,薇妮坚持把手里的面包条发完。等到人群散了之后,才走过去问:“怎么了?”
莉莉安看着收拾桌椅餐具的神官们,说:“到处找你没见着人。玫兰达告诉我你来了这里。你不会最恨教廷吗。怎么会想着做这个?”
薇妮将手揣在衣袋里,回答:“教廷也不都是错的。我从前总是觉得这些普通人生无长处,他们的生死都不重要。不管他们是活着还是死去,都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迹。”
莉莉安说:“不像伊芙的死那样,让整个帝国都沸腾了起来?”
薇妮偏过头。诺伯城大教堂所在的大道东西走向,向西看去。一眼看不到尽头,似乎这条道可以直通西方尽头的荒原,“我曾经做过很多的‘大事’,做过帝国最有名的‘坏蛋’,现在我做一个普通的好人。”
莉莉安不置可否:“就像我那个王子侄子一样。”
薇妮说:“在最落难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平凡无用的人,而王子却因为我是一个人,而不是我有利用价值而给了我全部的关怀。那样的感觉,我一直都忘不了。”
莉莉安用冰凉的手拉了她,说:“如果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我支持你。我们现在先回去吧。据劳里说,关于维纳斯的研究已经有了进展。我们必须在复活教徒那群疯子之前,找到维纳斯遗失的部分。”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一旦逝去,永难返回,
我不复归,我不复归。
“薇妮,薇妮,你怎么了?”听到莉莉安的声音,薇妮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一瞬间她的灵魂和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那支熟悉的歌谣仿佛是从天国传来,霎那间占据了她全部的空间,就连莉莉安推她的肩膀,她也没有感觉到。
薇妮觉得胃里仿佛有一只蝴蝶在拼命地振翅挣脱。她的心很慌,心跳很快,不安让她感到仿佛胃在抽搐。
“你着凉了吗?”莉莉安看她脸色不太好,于是问道。
“没有。”薇妮轻声回答。她只是感觉很不安。但是想了想之后,她还是没有将内心这种没有缘由的不安告诉莉莉安。
回到王宫。
劳里的案台上堆满厚厚的书。他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书里的线索,表示因为达达尼昂一生中最多的作品都是在诺伯城作成的,他相信维纳斯的线索就藏在诺伯城。他打算将诺伯城内达达尼昂作品列一个清单,再一一看过。
劳里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对外面的事丝毫不关心,似乎战争的胜负,或者教廷权利斗争的结果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薇妮却心系着远方的战争。两边的战争越来越激烈。有天夜里,她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惊醒,原来是有个侍女收到了弟弟在前线阵亡的消息。她的弟弟是跟随王子的骑士大队长,应该不会有事,但是随着战争的激烈化,不幸每一刻都在发生。她一个人捧着信在花园里嚎啕大哭,其余的侍女们都只能站在她身旁默默表达关心,然而做任何事都无法抹平她心里的哀伤。
薇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她的情绪感染,忽然觉得有些心惊,那种害怕失去的心情仿佛一直都驻扎在她心底,随着侍女悲痛的表情而被牵引了出来。薇妮觉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是如此熟悉,似乎她在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285。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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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尚未消融,但是王室同勃艮第之间的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却已经开始。战争的僵持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人的神经都拉紧绷直到了临界点。所有人从最初的害怕战争的到来,到现在,只希望战争早日打响早日结束,结束这一切的提心吊胆。
就如同游吟诗人萨佛曾经所写“即使是毁灭,也请求最终的审判早日到来,结束这无尽的凌迟。”
日暮黄昏的时候,王室的四支小分队潜入了勃艮第军营附近。随着卡特竖起长剑,作出冲锋的暗号,勃艮第士兵们的惨叫声响起,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袭搅乱了节奏。
杰克快步走到伊丽莎白面前,说:“公爵大人,我们遭到了王室的袭击。”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抬手撩了撩鬓边落下的发绺:“我就知道,根据我对王室物资财力的估计,威利斯他果然支持不下去了。”
前线战争打响,厚厚的积雪被热腾腾的鲜血融化,汇合成了一道道淡红色的水流。
在遥远的诺伯城王宫,侍女玫兰达双手紧握,低头祈祷。
薇妮正要用餐,见玫兰达虔诚祈祷的样子,不由得停下了正要切下煎蛋饼的动作,忽然间食欲尽失。关于战争的消息每一分钟都在传来。薇妮知道,担心毫无意义,所以她一直在认真吃饭,认真睡觉,认真做好每一件有意义的事,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要坚持下去很难。
玫兰达祈祷完毕,见薇妮食欲恹恹的样子,说:“我真希望勃艮第女公爵能在意外中死去,被闪电劈中。坠马,或者……”她努力想着意外死亡的方法,最后加上一句“误食毒蘑菇。”
薇妮被玫兰达认真诅咒的样子逗笑了,但是心里描绘起伊丽莎白死去的画面,她感觉同样糟糕。此时,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她也希望战争赶快结束。无论谁胜谁败,她都准备好接受结果,然后从废墟上建立新生活。
周日的弥撒,玛格丽特王太后也率领了人一同参加。无论是餐前。还是弥撒时,玛格丽特王太后都会虔诚的祈祷。她明明是信仰黑暗的亡灵法师,此时却在向光明之神祈求垂怜。见薇妮不明白。莉莉安私下对她说:“祈祷只是形式。现在人人都内心焦虑,不如借助祈祷来帮助他们建立信念给予希望。”
薇妮觉得是。
卡特被俘的消息传来,薇妮并不觉得意外。仿佛一直悬在头上的剑突然落下,狠狠地砸伤了她。
从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的时候,薇妮就知道她的性格。对于敌人。她从来不带一丝怜悯。
卡特是王子的近侍,知道太多的消息。
远在欧斯托的乔治。加略特同样在第一时间获得了艾瑞克。克默斯被抓的消息,除此之外,他还得到另外一条消息,卡特艾瑞克。克默斯失踪了。这则消息对于王室来说,实在是非常的不利。
“不应该啊。”乔治喃喃,“王室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败落。”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一袭白裙的艾维旋身进了房间。手里端着新鲜出炉的月桂卷蛋糕杯。战争并没有影响到艾维的生活;她身上的裙子是这个月新做的,裙面皱褶翻来转去,仿佛月季花的花瓣,嵌银的腰带粉红色着紫色的星星。她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眼神愉悦动作轻快。就像普通的新婚小妻子一样,最近醉心于厨艺。每做好一道小菜,都迫不及待地端来和丈夫分享。
乔治捏月桂卷,连味道都没有注意,就直接咀嚼吞了下去,末了眼角含笑看了看艾维,说:“手艺有进步。”
艾维颔首而笑,身体往前一倾,双手环住了他的一只胳臂,絮絮地说:“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再做。我想啊,明天早餐做蘑菇熏肉煎蛋,蘑菇是你最喜欢寂静森林的三鲜长腿蘑菇,今天新运来的,中餐做蜜汁烤翅,晚餐吃素菜千层派,甜点是我独家的黑森林蛋糕。”
乔治轻轻拖起她的下颌,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艾维害羞地垂下眼睛,看见桌上的白色水晶球,拿起来玩了玩,感兴趣地问:“这个水晶球是用来做什么的?咦,k。?是克默斯大师的签名。”
乔治从她手中取过水晶球,放回了原处,没有解释。
艾维好奇心上来,说:“我记得这个水晶球已经在这里放了好久。克默斯大师注重实用,每一件作品都有特别的作用,不会是个简单的工艺品。这个该不会是谁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吧,说,你是不是一个人把好玩的礼物都藏起来了。”她本来是想和乔治开玩笑,但是见乔治一点笑闹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再一次将水晶球拿了起来,强笑着说:“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决定这个水晶球是我的。我要放到房间里去。呀!”手上忽然传来灼手的热度,她的手一松,水晶球砸在了地上,成了一堆红色的碎片。
“对不起──”艾维见自己做错了事,可怜兮兮地道歉,两眼望着乔治,眼神清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谙世事的小鹿。起见乔治蹙眉,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水晶球碎片,艾维交握着双手,紧咬了下唇,说:“乔治,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乱动你的东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乔治的目光回到艾维身上,端详着小妻子后悔的样子,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真心夸赞说:“白色很衬你。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
艾维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却被乔治拥住。她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呼吸着他的气息,又快乐又安心。乔治很少拥抱她,即使被她缠住,不得不抱她,动作里也传达着一种漫不经心。艾维自己能感觉到,今天这个拥抱非常的──她想着合适的词语──郑重。
乔治的语调总是轻慢而忧郁。他吻了她的额头,声音从上方传来:“艾维,你是个幸运的姑娘,从来不用担心生活的艰难。即使前方战况激烈,也丝毫不会引起你的担心。你很幸运,真的。好多事情,都有旁人帮你做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艾维很少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联想到最近乔治似乎总是很忙,软声说:“乔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呀。”
乔治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久久才轻声说:“我很抱歉。”
艾维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在后面抓成皱皱的一团,剧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冰刃刺穿了她的脖子,鲜血涌出,混着冰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裾。
艾维痛苦地闭上眼睛,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不知道她在临死之前最后想要说的话,是疑问亦或是诅咒。
“加略特家族从来忠于王室,从帝国建立之初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乔治的语气无比坚定。
286。秘密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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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勃艮第和王室的战争如火如荼。寒冷的冬季将物资匮乏问题放大到了极致,王室近期的一系列破釜沉舟的强攻,让勃艮第倍感压力。伊丽莎白决定正面避开王室的进攻,通过拖延战术,将损失降到最低。
老伦纳德和霍斯金处在费伦堡。伦纳德家族经过数代的积攒,终于成为洛非帝国赫赫有名的大商人之家,然后贵族们从来看不起非贵族血统的暴发户。老伦纳德有了足够的钱财,他现在想要的,是地位和尊敬。
老贵族的衰败,终于使得这些因血统而高傲的人们低下了头。从七百年前就是贵族的加略特家族也不得不向手握万贯家财的伦纳德家伸出了橄榄枝。艾维与乔治。加略特的婚姻就像是一座桥梁,将一直被贵族圈子排斥在外的伦纳德引入了高贵的蓝血圈。
霍斯金了解自己的妹妹。艾维虽然魔法天赋出众,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却是极其天真,用老伦纳德的话来说,就是“完全不像一个伦纳德”。艾维因为单纯重友情而为她赢得了许多的朋友,但是在恋爱方面,她却跟那些心思弯弯绕饶的小姑娘远远不同,从小到大,她和许多男生交好,却从没有见过她对谁动过心。霍斯金一度以为,自己的妹妹脑袋里少了恋爱这一根筋。
当伦纳德和加略特家族谈到这桩双方互利的婚姻时,霍斯金原本还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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