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将勃伦翻译版本的《圣典》和赫格伦家族版本《圣典》里那些惊世骇俗的内容说了一遍。继续她的猜测:“既然罗纳德校长是教廷的人,那么我猜想,教廷一定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我虽然不认同教廷的价值观,但是我相信《圣典》里面藏有关于诸神的黄昏的真相和《记忆之书》的线索,我想去寻找这些线索。”
莉莉安听得兴致勃勃,仿佛有一只蝴蝶在她的胃里扑扇着翅膀。挠得她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能飞出去。等薇妮讲完了,她说:“我已经在单调的沼泽地待了太久了。关于恶魔。关于骨龙,关于《记忆之书》,我没法抗拒。其实出去见见从前的老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劳里同样为薇妮所说的事深深入了迷,说:“主神官的生活实在太无聊。我更愿意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关于《记忆之书》的线索,即使薇妮的猜测都是错的。”
既然作出了决定。前黑暗法师兼现伪智者薇洛妮卡。赫格伦,亡灵法师莉莉安。克莱沃丝,以及大神官劳伦斯。斯德林组在一起,踏上了寻找《记忆之书》的征程。
莉莉安简单整理了需要带走的行李,巨大的锯齿鳄鱼夸夸当然不能算在打包范围之内。莉莉安最后一次给夸夸喂了茴莓风味肉干,然后拍拍它的头,让它乖乖去玩。夸夸依依不舍地翘起鳄鱼嘴,在莉莉安的手心蹭了又蹭。
薇妮左右打量打量了夸夸说:“夸夸瘦了。”
莉莉安没好气地说:“这才是锯齿鳄鱼的正常体型,以前都是因为维克多无事可做,他一无聊就喂夸夸,夸夸才长胖的。”
话一说完,她们相视一笑,却没有藏住眼睛里的伤感。
等到三人上了路,往沼泽之外的走去,夸夸还是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夸夸在泥泽里潜浮前行,只把黄色的大眼睛和青灰色的粗糙背脊浅浅地浮水面上。
路上有没有眼光的冒险者们,企图打劫这支只有两个小姑娘和一个神官的小队,却他们的身都没能近,刚说了“把钱和东西交出来”,就让夸夸一口一个地当作零食咬碎了吞下。
等到他们出了沼泽,夸夸才一步三回头地向沼泽深处走去。
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莉莉安,到了冒险公会楼上的旅店房间之后,才抱住薇妮形象全无地嚎叫:“啊!我可爱的夸夸啊,如果你早点学会缩形术,我就可以带你一起出来玩了。”
劳里在一旁看着亡灵法师的突然形象反转,无语地偏过了头。
莉莉安在冒险公会重新购置了一些灰暗朴素的新衣服。她容貌清丽,深蓝色的眼睛外分引人注目,穿着太过宽松的外袍,刚一走进小镇,就吸引了佣兵和冒险者们的注意力。从路易斯维尔小镇入口到冒险公会小酒馆,不过是短短不到两英里的距离,却已经有好几个人向她吹了口哨,或者出言调戏。
莉莉安在沼泽地待了快三十年,出来这里,在脏兮兮泛着油光的桌上,喝着劣酒,吃着一头烤焦了的面包,听着隔壁的佣兵赌博骂脏话,脸上掩饰不了的兴奋和感兴趣。
吃饱喝足,莉莉安舒服了靠在椅背上,说:“这个小酒馆还是这么脏兮兮的,三十年了都没怎么变。”
这家冒险公会的胖乎乎的老板似乎刚招待了一名贵客,亲自送着一个戴兜帽的人出来,笑呵呵地送到门口,热情地说“下次再来”。老板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薇妮听过酒保和人闲聊时说起,据说他出身贫苦,从打扫情洁做起,一直到做成这家小小分店的老板,在这家冒险公会小分队整整干了三十多年。
胖老板向佣兵们问了问好,又巧妙地拒绝了几个无赖的赊账要求,路过薇妮这一桌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倒走了两步回来,看了看莉莉安。
莉莉安神色不悦,目光冰冷地向他回视。
胖老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只是您看上去很面善,我总觉得自己很久以前见过您。但是──我想我是看错人了。”
隔壁桌的佣兵一起起哄,说胖老板看着小姑娘漂亮,就想搭讪。
一个醉醺醺的佣兵拍着桌子说:“胖叔,你这搭讪的方法太傻了,要不让兄弟来传授你几招,不需要报酬,把这顿酒钱免了就行。”
胖老板向他挥挥手,作了个驱赶地手势,说:“去去去,别想变着法子赖账。不是我夸口,我这人虽然没有念过书,但是记忆力是一等一的好,来过这里的客人我差不多心里都有个数。你是去年第一次来的吧。”
佣兵们不听他解释,又聚在一起摇起了骰子。
胖老板向莉莉安解释说:“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偶尔看错了人,实在抱歉。”
231。伊芙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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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寻找关于骨龙的线索,最好的方式就是回伊斯顿学院去实地探查。但是薇妮和劳里私自离开教廷,莉莉安又是亡灵法师。他们根本进不了伊斯顿学院。
劳里对神话传说和《圣典》的经文了解得最多,他告诉薇妮和莉莉安,佛兰城、诺伯城、提坦城和索多玛城是布莱斯德大陆上最古老的四座城市。
诺伯城是帝国都城帝国都城,佛兰城是神圣之眼教廷山所在地,提坦城早在四之都,索多玛城处在在千年前就荒废了,大致位置是的深处。索多玛之岭的名字也是由此薇妮说:“索多玛城?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原来索多玛之岭里还有一座城市,怎么从来没有人见过。”
索多玛之岭地域广阔,但是大多数的地方,她都去过,或者曾经路过。看诺伯城、佛兰城和提坦城的规模,索多玛城应该也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纵然经过了四千年,但是宫殿房屋的遗迹,也不应该完全被摧毁,一点遗迹也没有留下。
莉莉安轻声说:“亡灵法术兴起于索多玛城,你们还记得萨佛的诗句‘我曾见过古米的西比尔’吧。‘古米’是‘索多玛’这个词语在古神语里的发音。但是,我一直都认为索多玛城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
劳里说:“很多历史资料都有关于索多玛城的记录,据说曾经有人见过索多玛城。只不过,教廷曾根据书上记载的地方,很多次派人去索多玛之岭探查,但是没有一次找到索多玛城的遗址,所以很多人称索多玛城为‘遗失的索多玛’。”
既然没有办法去诺伯城,更不能去佛兰城,于是他们决定先去提坦城。很多艺术家知识渊博。尤其是在神学上有很深的造诣,比如画家和雕塑家达达尼昂。
他们在黑市上租用了一辆马车。为了节省成本,黑市马车比驿站马车速度更快,因为黑市马车往往选择走就近的小路。劳里习惯乘坐他的华丽大马车,莉莉安有洁癖,马车简陋,小路颠簸,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并不是多么愉快的过程。
因为小路常常有盗匪偷袭,赶车的车夫是个四级骑士。车夫很健谈。说起自己从前做佣兵的经历起来滔滔不绝。“如果不是我伤到了肩,我现在说不定都成了佣兵团的小队长。”车夫第三百次感叹道。只可惜,这次的三位乘客。似乎都不怎么爱聊天。
等到渐渐靠近了提坦城,路上的车马顿时多出了许多。
“每年迦勒节前后,提坦城外的道路都会这么拥堵,”车夫感叹道。
莉莉安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已经三十年没有看过迦勒节大典了。以前总想着,以后一定会去参加一次伊芙的迦勒节大典。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
“三十年”车夫肯定自己听错了。不过说到迦勒节大典,他有说不完的话题:“伊芙之后,再也没有那么天赋出众的法师。大家都很失望,去年的第一是西边欧斯托领地的继承人,乔治。加略特。骑士是以前的碎雪佣兵团团长,安东尼。霍勒斯。神官是路德神官。”
听到乔治是第一名。薇妮微微一笑。乔治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天赋确实出类拔萃。骨龙那一战,她就已经看出来了。至于安东尼老师。当他还是碎雪佣兵团团长的时候,薇妮就听说过他。他和伊芙一样,也是背景简单,依靠奖金建立的佣兵团。路德神官,应该就是在地下研究室给她领路的那位。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被允许出入教廷最机密的地方。不过他态度谦逊。完全不为名声所动。
到了提坦城,他们找了一个暂时还有空房间的小旅店住下。
街上人满为患,除了来参加迦勒节大典的人们,还有无数的商贩和冒险者希望在盛会期间,大赚一笔。
人们互相开玩笑说:“逛街逛到力衰竭,花钱花到钱包扁。”
就像那句格言所说的:揣着金山过迦勒节,就好像捧起泥沙填大海。
平日整洁路边,凭空冒出了许多远道而来的小贩。穿在可旋转的烤柱上的烤肉、半径一英尺的馕饼、怪味酸辣汤、做成金币样子的甜点,各种小吃推车遍布了大街小巷。
很久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人的莉莉安左看看右看看,眼睛应接不暇。薇妮喜欢烤肉,小贩旋转着烤柱,片下分分入味的金灿灿的烤肉,夹在饼里,递给薇妮。劳里吃了一份蘑菇沙拉,莉莉安则一边抱怨着小贩不干净、餐具不干净、食物不干净,一边吃掉了一盘大份的蜜汁烤排骨。
有两个小孩子穿着戴兜帽的道具服,举着假人骨,扮成了亡灵法师。
莉莉安啧啧叹道:“刻板印象啊,刻板印象啊,谁说亡灵法师需要遮住脸。难道亡灵法师的脸上有写‘快送我上绞刑架’吗?”
另外还有几个小孩子,拿着木剑互相斗来斗去,一个说:“我是安东尼。霍勒斯,碎雪佣兵团的团长,如果你再敢反抗,我会用我的剑将你送下地狱。”另一个说:“安东尼。霍勒斯,今天晚上,你的名字就会从功勋之柱上消失。”一旁的小姑娘,看外貌是他们的妹妹,在那里作出结印的手势,伸手指向两个拼剑的哥哥,说:“我是伊芙,烈火燎原!啊啊啊啊!”她给自己配着音,虚做着自编的动作,手上连个小火星都没有。但是她的两个哥哥却配合地倒在了地上,大喊:“啊,我的衣服烧着了!”“我的头发烧焦了!”
热闹而欢快的气氛蔓延了整座城市。
莉莉安去武器店看武器,整个武器店都挤满了人,武器制造宗师克默斯的天价作品被高高地挂起来供人欣赏。许多人将刀剑从墙上取下来,想要试用一下,挥一挥,结果误伤了站在身旁的人。因此,抱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一群小孩子挤在印有曾经的碎雪佣兵团和光荣之刃标志的制服、靴子和配件货柜前,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只能倒出钱包里积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买下一只印着标志的小匕首。
莉莉安说:“在我上一次参加迦勒节大典的时候,人们热议的对象是骑士托马斯。勃艮第,法师维维安。堪帕瑟,和神官康奈。”每当莉莉安说起久远的过去,薇妮就会想到镜子。那种历经沧桑、物是人非的感觉,让薇妮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配合地在后面补上一句重重的叹息。
托马斯。勃艮第就是勃艮第公爵。有这样厉害的父亲,也难怪伊丽莎白也这样天赋出众。薇妮从前在伊斯顿学院结识了杰夫。堪帕瑟,不知道他和这位维维安。堪帕瑟是什么关系,但是薇妮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拍卖场堪帕瑟家族的成员。
晚上,莉莉安兴致勃勃地要去看迦勒节大典,劳里在提坦诚住了这么些年,对大典没有多大的兴趣,于是借口在房间里祷告,薇妮则借口自己累了,也没有去大典。
大典开始,礼花砰砰砰地在夜空里炸开,整个城市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火球,随着礼花想起,全称疯狂,轰然炸开。虽然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广场不近,但是随着功勋之柱,光荣之柱和神圣之柱的亮起。欢呼尖叫声像是借助东风的火焰一样,从广场中心哗啦啦地向四周席卷蔓延。
等到大典结束,喝酒跳舞的人陆续回到旅店,已经是后半夜了。
薇妮披上外衣,独自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偶尔听到街边楼上的窗户里,传来醉鬼五音不全的歌声和瓷器碎裂声。
她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市中心广场。
广场上的人已经散去,只有象征着荣誉的三根柱子顶天而立。
薇妮仰望着光荣之柱。柱子顶端的名字仍然是乔治。加略特。
乔治。加略特、杰夫。堪帕瑟、露西。麦西勒……她一个个地默默读下去,心里像是鯁了一根鱼刺,仍旧堵得难受。死去的人名字会变成灰色,下一次迦勒节大典的时候,会被自动从柱身上抹去。曾经获得过第一的死亡者,名字会被刻在柱身背面。
薇妮绕过光荣之柱,看到柱子背面,伊芙的名字和**师詹姆斯。莫瑞森、凯特琳娜。克莱沃丝、安德烈。赫格伦等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放在一起,这些名字中,只有伊芙有名没有姓。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去的。灰色的名字,仿佛墓碑上的层土,掩盖了他们曾经的光辉。
薇妮看着测试神潜值的水晶球,手控制不住地放了上去。她知道水晶球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是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触摸水晶球的时候,光荣之柱的顶端突然显现出她的名字,熠熠发光。她从前也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只知道自己无论是杀魔兽,或者执行任务,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太过棘手的对手。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名。她当时都楞住了,定定地看了光荣之柱好久。十五万金币的奖金,她可以成立自己的佣兵团。简直像做梦一样难以置信。
就在薇妮陷入回忆的时候,光荣之柱上伊芙灰色的名字突然消失了。下一刻,光荣之柱正面的顶端,亮起了光,伊芙的名字被镌刻在了柱子的顶端,熠熠发光。耀眼的光芒覆盖了整座光荣之柱,仿佛初升的太阳一般,明亮的光芒照亮了石台、照亮了广场、照亮了周围的房屋。
232。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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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之柱的光亮消失了。
伊芙的名字出现在了乔治。加略特的名字之上,在黑夜里闪着细碎的金光。
薇妮目瞪口呆地望着光荣之柱,忘记了呼吸。
就连一样以伶牙俐齿著称的镜子也语塞地只感叹了一句“噢,小薇妮──”
光荣之柱刚才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骚动声和脚步声踏破夜色,从四周传来。居住在广场附近的旅客和居民掀开窗帘,跑下楼来,喝得半醉在街上游荡的年轻人拿着酒瓶敲来敲去,大喝着“发生什么事了!?”,然后再一起毫无理由地大笑。更多的人被广场附近的动静所惊动,一些人听说是闹了火灾,一些人听说是有大批盗匪入室抢劫,一些人听说是广场的舞会重新开始了第二轮。各种谣言很快就沿着街道口口传开,沉浸在大典中,内心的亢奋尚未未消退人们,趁着酒劲,非要去看个究竟。
薇妮躲进了广场的阴影里,很容易地就混入了看热闹的人群。
站在外围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风望着黑夜里的光荣之柱,互相交头接耳:“怎么了,刚才是什么亮了?是光荣之柱吗?”
“我觉得是,就是这个方向。”
“光荣之柱怎么了?”
“别拉,让我看一下。不要推搡我,小心我揍你。”
“再不让老子,老子把你打成西红柿。”
“别挤!哎呀,踩着我的脚了。”
“……”
最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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