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走廊里静悄悄的，其他突击队员们都已经睡去。所以云涛在门外就听见了安队长房中有傅明芳的说话声，轻微却清晰：“……嗯，头儿，的确不是……还能因为什么，保安队的那些人渣，无法无天惯了……嗯……至少被二三十个禽兽糟蹋过……还好伤都是些皮外伤……”
虽然并没有任何重要的内容，但云涛知道偷听是不应该的。所以他后退几步，到了完全听不见声音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开始等待。不过很快，安队长的房门就悄然开了，傅明芳独自走了出来。
云涛赶紧迎上前去，礼貌地招呼道：“芳姐。”
傅明芳回头看见云涛，腮边浮现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哦，是一百一十七号啊。对了，你叫云涛？”
“对。”云涛恭谨地垂手而立，垂着眼帘避免与她对视，认真地回答道。
“什么事啊？”傅明芳打量着他，目光中也带着赞赏和认同。云涛很开心，有些生硬地微笑着：“我找安队长。”
傅明芳明显好奇起来，笑着问道：“这么晚，怎么又来找他？什么事？”
云涛想了想，并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向安队长当面道谢，还有道歉。”
傅明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快地笑了起来：“不用，都不用。头儿已经睡了，你也去睡吧。”
“嗯？”云涛疑惑地抬起眼睛，才发现傅明芳应当是刚洗了澡不久。齐耳的短发还是半干的状态，几缕乌黑的发梢还贴在腮边，使她略有些黝黑的肌肤显得白皙了不少。一双灵动而有神的眼睛现在笑得弯弯的，眼神活泼欢快，清脆细长的眉毛也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笔挺的鼻梁上贴着一小条纱布，显得多少有些可笑，而那红润丰满的双唇唇角则带着某种莫名的诱惑。
云涛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仔细看着这位女突击队员，看得短暂地愣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无礼，同时也觉得有些隐隐的，无法描述的冲动，赶紧再次垂下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但这样也并没有让他轻松多少，因为傅明芳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紧紧地裹着她热力十足，曲线动人的身体。毕竟是突击队员，她的身材比例几乎完美。无论哪里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仿佛她全身的脂肪都集中到了小背心之下，使得那个地方看起来有些突兀，并且正在努力地想要挣脱薄薄布料的束缚，跳出来自由地呼吸。虽然她手臂的皮肤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但从肩部开始就骤然变成白色，小背心下缘露出的一截光滑的小腹更是白得炫目。几块腹肌的轮廓并没有破坏那片柔美，而是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份活力。
如果刚才云涛是有些尴尬，那现在他开始感到口干舌燥，只得把目光继续放低，然后就看到了她短裤下修长笔挺的腿。相比云涛熟悉的那些女新兵的腿，她的腿不算太黑，有着小麦般的肤色。虽然不那么长，但也因此没有破坏比例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她的双腿在适度的健美中带着柔和的线条，也没有像女新兵那样几乎都长着过于浓密的汗毛，而是光滑细腻，令人有一种伸出指尖，去感受一下到底是什么触感的冲动。脚上略显随意地蹬着一双木屐，脚背上还有几颗晶莹的水珠，正顺着脚背优美的弧度滚到整齐而圆润的脚趾上，在粉色的趾甲上轻轻晃动。
第五十三章 倚窗夜话（）
云涛正有些不知所措，傅明芳却又走近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说不用就不用。头儿是个好头儿，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了。不必那么客套。”
云涛的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更要命的是，傅明芳身上传来淡淡的香皂气味，带着她的体温直往云涛鼻子里钻，避无可避。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肩膀离开了傅明芳的手掌，同时他发现了傅明芳身上唯一的缺点：她的手指虽然也很修长，但是指节似乎有些过于粗大。而且指节和掌心都长满老茧，手背上则满是伤痕。
毕竟是突击队员。云涛盯着这只手，脑海中浮现出傅明芳挥舞着武器的样子。这多少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心跳开始放缓，脸颊上的温度也逐渐降低。于是他总算能开口说话了：“给他添麻烦，应该道歉……”
“行了行了。”傅明芳皱着眉头，饱满的双唇高高撅起，像两瓣熟透的果子：“我们是突击队员，哪里需要这些虚情假意。他对你好，你记得就行。要是这点小事就又道歉又道谢的，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互相救命的时候你怎么办？安啦，我们组队十年，头儿不知道多少次救过我的命，我也没谢过他。我也一样，救过不少次弟兄，但谁要向我道谢，我就发脾气。”
云涛默默地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之后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毕竟我才刚刚进队，就给队长添麻烦，总觉得过意不去……”
傅明芳噗呲一笑，摇头道：“刚进队也是进队，头儿就会把你当自己人的。你别看头儿整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其实他闷骚得要命，就是个护短狂魔。我们队里的，只要和外面的人有纠纷，他马上就会跳出来出头，也不管是谁的问题，先不让自己人吃亏……”说到这里，傅明芳突然住了口，惆怅地叹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云涛马上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有些不明原因，只是好奇地看着她。傅明芳呆呆地沉默片刻，突然惊觉，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没事。我们都是突击队员，说不准什么时候，队里的谁就不见了。所以头儿才会这么护短吧……他其实也想和大家亲热一点，不过他是队长，又不能太随意了……所以只能这样关心大家。——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傅明芳所描述的这种情形，或者说这些心理，对云涛来说还过于复杂，他完全无法体会。虽然他接受了傅明芳的意见，放弃了向安队长当面道谢和道歉的想法。但此刻傅明芳清晰低落，他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合适，想了想之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问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傅明芳回过神来，微笑道：“嗯，我们这支突击队，建队整整十年了。——我们别在头儿门口说了。”
“哦。”云涛答应着，跟着傅明芳走向走廊一端的窗口。两人在窗前并肩站定，注视着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变电站。片刻之后，傅明芳的声音才穿过风声：“现在我们才知道，我们突击队就是为了你们建立的。”
云涛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不明白。”
傅明芳伸出手扶着窗沿，身子前倾，俯视着院子里的一队防暴队员悄无声息地走过，目光的焦点却似乎不在他们身上：“你们是十年前开始训练的吧？我们也是那时候从各地保安部门挑选出来组成一支队伍的。前两天我们才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祝融计划的一部分。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和引导你们积累实战经验。”
云涛终于问出了那个好奇已久的问题：“祝融计划到底是个什么计划？——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能过问？”
傅明芳扭头看着他，笑容里有些无奈：“我们也想知道啊。不过，我们不是不能问，而是不知道问谁。”
云涛想起了训练中心中就有关于祝融计划的资料，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权限查阅。这个计划连这些老突击队员都不清楚，看来的确不简单。而这个时候傅明芳又继续道：“我们也只听说，以前的尝试都失败了。公司在全世界建了十座你们那样的训练中心，训练出了十批你们那样的孩子。其中有四批进行过尝试，但是没有人成功。”说到这里，傅明芳有些迟疑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低声音：“听说那四批孩子们无一生还。”
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会这么惨烈？对抗强大的变异动物？还是凶恶的叛军？什么样的敌人在等待着自己？云涛出神地想着，而傅明芳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他了，感觉道：“你别紧张。这个计划应该是暂时中止了。因为再继续下去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上面应该在总结失败的原因，等到有成功的把握才会继续。在这之前，你们安心像个普通突击队员一样就行。”
“嗯，我不紧张，只是有点好奇。”云涛赶紧解释道。
傅明芳微笑着，放松了姿态，面对云涛斜倚着窗沿，这个动作让她一下子有了些妩媚的风情。云涛赶紧再度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而傅明芳打量了云涛片刻之后，有些感叹地说道：“我刚进队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大，不到二十岁。”
云涛想了想，憋出一句：“你不像突击队员。”接着又自觉失言，紧张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唔，不是说你能力不像……”
傅明芳不以为意地俏皮一笑：“我知道，每个人都这么说。大概要像英姐那样才像吧。而且，我的战斗力也确实是队里最差的。”
云涛赶紧道：“你们十个人都很强，比我们强。你们应该是最强的突击队员吧？”
傅明芳摇了摇头：“并不是。当初挑选我们的时候，不是以战斗力作为标准的，不然我肯定选不上。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其他人照顾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云涛有些惊讶：“你们经常遇到危险吗？”
傅明芳沉默片刻，摇头道：“也不算经常，不然我们不会还有十个人活着。”
云涛更加惊讶：“你们以前人更多吗？”
傅明芳虽然微笑着，但目光中却满是寂寞：“我们建队的时候，一共是二十四个人。”
云涛心中一沉。
傅明芳则有些勉强地笑道：“好了，天都快亮了。快去睡一会儿吧。”
第五十四章 特色菜（）
云涛跟着老冯一起，刻意放慢速度，没有跳，而是缓步走出公共马车的车厢。老冯的动作比他自然得多，看起来和普通人完全没什么两样，而云涛却仍然没办法做到收放自如。
虽然现在身上披着的是多年未曾穿过的，普通人身上最常见的灰黄色亚麻布袍，脚下踩着的是一双黑布鞋，背着的一只最不起眼的包裹，像马车内的大部分旅客一样，但无论是高大健壮的身材，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疤，还是力度十足的动作，都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特别醒目。
实际上，在从镇子到县城的这短短的旅途中，公共马车上的其他乘客就几乎一路都在盯着云涛看。这让他很不自在，同时也明白，自己很难在这次任务中发挥什么作用。要是走到哪儿都这么吸引他人的目光，别说帮助老冯，能不拖他的后腿就不错了。
云涛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一路都在仔细观察着老冯的表现，因为老冯的表现非常完美，就连云涛自己，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好像真的是自己的表哥。这短暂的一段旅程结束之后，云涛对这个前辈只感到由衷的敬佩。虽然他看起来懒洋洋的，对自己胡子之外的任何东西都表现得心不在焉，但实际上，云涛发现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他之所以懒得看，是因为他不管看什么，都只看一眼就够了。
昨天晚上也是老冯带着安队长去解决了云涛的困境。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和变电站的保安队员发生冲突的？这一点是个谜。但云涛知道，这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自恋的家伙实际上非常关心同伴。
现在，老冯微微弓着背，双手笼在胸前的袖子里，迈着小碎步走向客运站的出口。云涛紧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瘦小的背影，发现他的动作自己完全没办法模仿。老冯现在的形象只适合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刚刚远道而来的中年男子形象，人群中像他那样的中年男子到处都是，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而云涛学他姿势或者动作的话，就会非常违和，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自己也要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形象。云涛走出客运站的门，观察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云涛发现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他想起十年以前自己也在黄昏到过另一个县城，虽然记忆已经模糊褪色，但两个县城的环境却是大同小异。恍惚之间，云涛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地方。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云涛觉得只是现在这个县城看起来要萧条一些。
“老表，今儿太晚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去找二姨吧。”老冯在客运站门外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涛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背上的包裹，努力不去注意几道行人的视线，而是尽量自然地按照提前对好的台词回答道：“我第一次出远门，听表哥的安排。”
谢天谢地，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云涛的紧张。老冯却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我在这，你紧张什么。这里也和你家那边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云涛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本不该这么紧张。他想，这样的确不行，紧张只会增加犯错误的几率。所以，他歉疚地笑道：“哎，知道了，表哥。”
老冯点点头，转身向着长街走去。云涛跟在他身后，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说，他的心理素质不错，算是最好的那一部分。所以，在老冯停在一家餐馆门前时，他觉得自己的紧张感已经减轻了很多。老冯回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询问和关切，他回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于是老冯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但语气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就这里吧。”
两人走进餐馆，马上有一位十余岁的少女服务员迎上前来。云涛注视着这名少女，心中却想起了孤儿院中的那些女孩。她们当中有多少人能有足够好的运气，可以做这样的工作呢？
“欢迎光临。两位是要包间，还是大厅？”少女彬彬有礼地弯着腰问道。虽然任何餐馆的服务员都会这么做，但第一次进入这种场所的云涛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应。他没来由地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弯着腰，所以略微躲开了一点。而老冯则显然对这种地方轻车熟路，问道：“老表，就我们兄弟两人，随便一点吧？”
云涛对这些一无所知，只能回答道：“好。”
“就外面吧。”老冯对服务员道。于是，那位少女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张餐桌前。云涛学着老冯的样子落座，但却做不到他那样的姿势放松，而是像在训练中心就餐时那样正襟危坐。但服务员并没有在意他的坐姿，而是向着老冯递上菜单，同时问道：“两位客人要开电灯吗？”
虽然天还没全黑，但这里的光线已经很有些昏暗。老冯也不再询问云涛，随意地挥了挥手：“开灯。”
服务员按下桌边的开关，餐桌正上方便亮起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洒下，云涛才注意到几桌客人中只有他们这一桌开了电灯，其他客人们点的都是蜡烛。这盏电灯又让他们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云涛开始习惯了被人注视。他看着老冯，他当然是毫不在意地翻着菜单，问道：“老表，你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就我来做东吧。”
云涛当然是回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老冯不再看菜单，直接向服务员道：“我这表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走亲戚，还是先上一份我们这儿的名菜青蒿腊*******服务员马上为难地回答道：“对不起，客人。这道菜现在没有。”
云涛觉得老冯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但他的反应却有些夸张，深深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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