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星啊、沙河星,”沙矮子接连呼唤村长的名字。一边深情呼唤,一边点着头,看样子十分赞赏这位本家侄儿。“我把你个驴日的杂货,我咋就没看出来呢,你对叔这么好?”
“看你说的,咱是一家人嘛。”沙河星往前躬着腰,屁股撅起来,离开了板凳。他用真诚的语调说,“叔,你弄的事,败露了,我替你压了下来。我可是冒死帮你啊,一旦查出来,我窝藏包庇凶犯,这在法律上……”
啪——
沙河星的话没说完,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嘹亮的耳光声。
沙河星从板凳上翻倒,庞大的身躯竟被沙矮子扇了个嘴啃泥。沙河星趴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捂着嘴角,一缕鲜血从指缝渗出来,在幽幽的炉火中呈现怪诞的紫黑色。
“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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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你妈的沙河星,谁是你叔?”沙矮子从炉子里抄起火钳,在炉边儿磕了磕,腾起一片火星。“想给我垫黑砖?你有种,沙河星,我现在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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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耳光嘹亮(二)
虽说沙河星长期用自己的身体慰问村里的女人,有些肾虚胆弱,但关键时刻,病驴还有三分狂力。当即滚了三圈,脱离了沙矮子的势力范围,接着一招野猪拱圈,站了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村长沙河星,气势上,便盖过了沙矮子。
沙河星压住怦怦狂跳的心,镇静地说:“叔,你想杀人灭口吗?”
沙矮子迟疑着,脑子里十分混乱。沙河星带来的消息太过突然,仓促间,根本没办法认真思考。
沙河星捕捉到沙矮子的疑虑和惶惑,冷哼一声,沉缓地说:“叔,我好好给你理一理思路——大年三十晚上,你把郑拴柱骗到村口,用铁钉耙砸在郑拴柱的肚子,推进了麦秸堆。没想到,郑拴柱大难不死,被小康救了。正月初八晚上,村长沙河星找你问话的时候,你又想杀人灭口——这就是事件的全过程。”
沙矮子倒退几步,手中的火钳几乎拿捏不住,险些砸在自己脚上。
“沙河星,你……你个驴日的杂货……你有啥证据?”沙矮子嘶声说。
“叔啊,我倒想问问你,除夕晚上,你在哪儿?”
“我?”沙矮子回忆着,“我坐在家里守岁。”
“嘿嘿,”沙河星阴沉地笑着。“叔啊,谁给你证明哩?”
“有个球的证明。小康出去撒野了,我一个人坐在炉子边儿,图个清静。”沙矮子指着炉边的凳子,急于表白什么。
沙河星露出一丝狞笑。他需要的,正是这个。
这个老狸鼠,已经进了他的笼子。
“叔,不好办呐。”沙河星叹口气,“虽然我知道你的脾气性子,你一惯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在村子东南角,不跟村里人打搅。可是,警察会咋想?法官会咋想?”
“你……你个狗日的,别用警察法官吓唬我。我沙矮子几十年江湖风浪,我刨过死人骨头……”
“嘘,嘘,这种话千万不能跟警察说。”沙河星深情地劝慰,“万一警察知道你是这种人,你更洗不清了。不过你放心,咱是一家人,我不会乱讲的。”
沙矮子怔怔看着沙河星的脸。沙河星的面庞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眼里那一丝得意而阴沉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烈。
沙矮子退到墙边,坐在椅子里。
他心里很清楚,他已落入圈套。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他居然没有一个朋友。
没有真正的朋友,是多么孤独可怕的事。
他在享受施虐与自虐的快感时,把自己甩得越来越远。他的确快乐过,与村长斗、与黑恶势力斗、与尿路感染斗——其乐无穷!
但他现在才明白,任何一项对他来说,都很难弄。且不说村长和黑恶势力,单就是裤裆里,自己的这个玩意儿,都要时时折磨自己。
自己的小弟弟都背叛了自己,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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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有证人吗?”沙河星温和地问。
沙矮子摇摇头。他没有证人。大年三十晚上,他独自坐在炉子边儿,给自己沏了一壶茶。他能听到远处的鞭炮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是,另一个世界发生了谋杀案件,却和他扯上了关系。
“叔,我倒有个证人。”沙河星轻声细语地说。
沙矮子猛地仰起脸,瞪着沙河星。“河星,你……你有证人?”
第二十六章 耳光嘹亮(三)
沙河星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大年三十晚上,有人看见你和郑拴柱走在一起。你们一边说话,一边到了村口。周围没有其他人,群众都在自己屋里,那个时间和地点都是最好的。你们吵了几句,可能说起了赌债,你突然从麦秸堆里抄起铁钉耙。郑拴柱躲了一下,你一耙子砸在郑拴柱的肚子上。按照你的身高,那个位置正合适。你的力气很大,带着仇恨,给郑拴柱的肚子钉了四个血窟窿。你一脚踢过去,把郑拴柱踹翻在麦秸堆里,用麦草胡乱盖了一下,铁耙子顺手扔进草垛,然后你就逃了。你戴着手套,你早有预谋,专门选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想把郑拴柱留在年关外面。更反常的是,为了摆脱干系,大年初一清早,你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拜年,唯独你不拜年,真是奇怪啊。”
沙矮子静静地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沙河星的故事很好,滴水不漏。他居然还有证人。
“证人是谁啊?”沙矮子满怀兴趣地问。
“叔,你咋糊涂了,这话能问吗?组织上要保护证人,以防有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沙河星温柔地笑着。
“很好。很好。”沙矮子不停地点头,“河星啊,没看出来,你还会包公断案。”
“叔,我一进门就告诉你了,我把这事儿压了下来。现在除了我、你、证人,还没人知道。叔,我这都是为了你,可你还打了我一嘴巴,我真伤心。”沙河星做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河星啊,那你有啥想法?”沙矮子轻声问。
“我还在考虑,得想个万全之策。今天找你,就是跟你商量的。”沙河星真诚地说。
沙矮子长久地望着沙河星。当他的注意力全部转到沙河星身上时,裤裆里的抽痛居然感觉不到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沙河星一箭三雕,实在厉害。
除夕晚上郑拴柱遇险的事,用屁股都能猜出来,必定与沙河星有关。而且很可能是从镇上派来的人,桐桐亲自操办,连夜奔袭,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
然而事情没做彻底,郑拴柱没死,沙河星当即开始寻找替罪羊。
莽村最合适的替罪羊,非沙矮子莫属。沙矮子是沙门宗族的人,沙河星既能大义灭亲,在莽村杂姓面前树立光辉形象;同时,沙矮子在村里本就是一个异类,名声很烂,收拾他,不仅不会侵害某个团体的利益,简直就是民心所向。
接下来就是小康了。沙矮子被干掉之后,小康自然落入沙河星之手,到那时,沙河星用小康邀功,在桐桐那里必定得到莫大的好处。
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郑拴柱在莽村群众的心目中,地位一落千丈。一个险些被弄死的人,群众不会选他当村长;再说,郑拴柱被放了血,必然心虚胆怯,就是求他当村长,他都不会沾那个位置。
这一套组合拳耍下来,无论郑拴柱死没死,沙河星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
沙河星观察沙矮子的神情。沙矮子快要垮掉了。
沙河星暗自冷笑。
其实那个所谓的“证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沙河星与桐桐商量的时候,桐桐建议他,临时在村里收买一个证人,但沙河星另有想法。
村民各怀鬼胎,很难把握,招聘的风险太大。而且从村里招聘,沙河星的光辉形象便有了一个污点,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收买的价位多少才算合适呢?如果遇到贪酷可疑之徒,被对方捏住把柄,从此恶梦连床,一刻不得闲。
桐桐的意思是:先收买一个,等他作了证,再设法弄到外面干掉。
沙河星摇头否决。这种“起了萝卜再拔殃”的做法,简单粗暴,没完没了,实在为沙河星所不齿。
其实沙河星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证人人选。
当他把这个人说出来的时候,桐桐不禁对沙河星大加赞叹。
这个人,就是小康。
第二十七章 我看见了(一)
沙河星可能是小时候看戏太多,中毒太深,唯独偏爱“大义灭亲”的段子。
大义灭亲需要机会。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如果说,沙矮子是天字第一号替罪羊;那么,小康就是宇宙无敌小证人。
老天爷把这两个人捏到一块儿,同时送到沙河星面前,沙河星不禁有了一颗感恩的心。
此刻,小康坐在沙河星对面。
桌上摆满了好东西,糖,桔子,瓜籽,甚至还有一盘葡萄干。花花绿绿,很有过年气氛。
沙河星剥开一只桔子,放在小康面前。桔子的清香弥漫开来,小康忍不住低头看了看。一瓣一瓣桔子,十分诱人。
“小康兄弟,我平时工作忙,照顾不到,让你吃了不少苦啊。”沙河星说。
小康没吭声,也没动。他早已学会沉默,并从沉默中领略成|人社会背后的东西。
隔壁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哗啦哗啦响,夹杂着骂声笑语。自从治安主任被放血之后,由他主持的地下赌博业暂时遇到冰封期。郑拴柱还在医院昏迷,形势一边倒,这几天村里的干部陆陆续续到村长家来,说是解一解打牌的饥渴,其实是与沙河星亲近亲近,闻一闻沙河星屁股上的味道。
“小康,你怎么不说话?”沙河星笑着问。
“我想回家。”小康站起身。
“哎,凳子还没暖热,这就要走?”沙河星伸手按住小康的肩膀,“嫌我家臭?”
“不是。”小康只好坐着。
“再说了,你那个家——唉,说什么好呢?你干爸整治你,我听到一些传闻,可我没办法管,他是你干爸,又是我们沙门的人,我也难啊。”沙河星唠唠叨叨,也不管小康能不能听懂。
小康沉默不语。
沙河星不时抬脸打量小康。这是小康第一次来他家,沙河星对这孩子实在摸不透。沙河星只能确定一点:小康不是一般的孩子,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他的脸庞很吸引人,苦难磨砺,使他的双眼细长深邃,自然生出一种魅力。他神态冷静而不残酷,面颊如石雕一般英俊挺拔。
那是一张硬朗的脸。如果再有十年……
沙河星不敢想了。
他甚至有个疑虑:真要把小康交给桐桐,后果会怎么样?
不是小康的后果,而是他自己的后果。
沙河星明白一个道理:做事要有限度,如果超过限度,就会酿成大错,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怎么退?
沙河星打消疑虑,微笑着问小康:“大年三十晚上,你在哪啊?”
小康想了想,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沙河星听得十分仔细,末了,他又问:“你和其他孩子玩得那么高兴,一直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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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垂着眼皮,他隐约猜到,沙河星要问的话,一定和那天晚上救的人有关,可是沙河星到底要了解什么?
“我去尿尿的时候,离开了一小会儿。”小康回忆着说。
沙河星的眼睛亮了。他就需要那么“一小会儿”。
“你在哪尿的?”沙河星问。
“我在土壕的树丛里。”小康说。
土壕就在村口附近,沙河星有些激动,小康完全符合目击证人的招聘条件。
沙河星把凳子移了移,坐在小康身旁,轻轻拍了拍小康的肩膀。小康有些不自然,他侧过脸,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是沙河星的老婆金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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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看见了(二)
金桂花面带倦色,模样倒还漂亮,算是莽村十大美女之一。沙河星的身子原本只属于金桂花,可是沙河星为了工作,却不断将肉体奉献出去,金桂花有所耳闻。
金桂花对沙河星采取了默认态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愧疚——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她却在麻将桌上鏖战,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炸弹,一激动,从凳子翻到地上,流产了。所以对沙家有罪。
另一方面,金桂花对沙河星的身体已经不感兴趣了。粗鄙男人的臭味,她已厌倦,她的洁癖越来越严重,除了小男孩的小鸡鸡和麻将里的幺鸡,她对其它事物毫不在意。
此时,她正站在门口的影子里,朝里窥探。
与沙河星一起昏睡了十几年,直觉告诉她,沙河星在干一件大事。这件事要么伤天害理,要么诡谲阴险,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沙河星把小康叫到屋里谈心,金桂花实在不放心。
………………
沙河星没向金桂花透露任何细节。女人不干政,这是沙河星的原则。
沙河星抬脸对老婆说:“你看什么?打牌去吧。”
“姜刘村的村长来了,你不见见?”金桂花慢吞吞地说。
姜刘村的村长与沙河星有些交情,这时候来拜年,估计也是探听消息的。沙河星只好站起身,对小康说:“你别走,我马上回来,还有话要讲。”说完朝老婆使个眼色。
金桂花巴不得坐到屋里。沙河星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进来了。
“小康兄弟,怎么不吃桔子?”金桂花上下打量小康,眼里迸出了火星。
剥开的桔子还放在桌上,灯光下闪着诱人的黄|色光泽。
金桂花拈起一瓣桔子,递到小康嘴边。“尝一尝吧。”
小康常听明棋说到金桂花,明棋认为金桂花把他的小鸡鸡玩坏了,所以才会尿绿色的尿水。
“我不吃。”小康避开金桂花的盛情款待。
“这娃子,还挺犟。”金桂花说着,手就放在小康的腿上。
诚如明棋所言,金桂花把村里的男孩玩遍了,唯独遗落了小康。现在,机会送上门来,感谢万能的灶王爷。
小康猛地站起身,金桂花的手跌落到凳子上。她的眼里充满不甘和贪婪,同时还有一丝愤怒与悲哀——这么复杂的表情,堪比当年围绕在唐僧身旁的女妖怪。
“乖宝贝,你怎么了?”金桂花沙哑地问。
小康转身朝外走去。金桂花快步赶上,挡在门口。“河星不让你走。”
小康直视金桂花。金桂花招架了一阵儿,终于低下头,无法与小康对视。小康有一双犀利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能承受的。
金桂花仍然死死攥着门框。小康也不强攻,返身坐回椅子里,神态恢复到淡然。
金桂花不禁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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