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你是不是见过小康的家里人?”沙矮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丽丽断然否定。
沙矮子嘿嘿一笑,并不深究。丽丽又将目光投向墙角。镇上曾经贴过布告,凡是知道那场凶案的人,都会知道小康;反过来讲,人们只要叫出小康的名字,立刻便会想起他妈和他叔。
这成了小康身上的烙印。灵魂里的烙印。
但小康这时已经睡着了。
………………
他在高楼大厦之间奔跑。身姿起伏,纵横跳跃,脚下发出“嘣嘣”的声音。在梦中,他有一条木头腿。
风在耳畔长啸。啸声渐渐凝结起来,越来越清晰。他仰起脸,看到楼顶站着一只狼。
城市最高的位置,狼伫立不动,望着他。狼的瞳孔幽深宁静,转瞬间透出一丝冷酷,又一瞬,变成温和的凝视。
他眯着眼睛,狼在视野尽头变成一个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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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发出长啸:噢唔唔唔啦啦啦——噢——噢——
他继续奔跑,但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只是奔跑,无休无止,无声无息。
………………
沙矮子已经撕开了女人的衣服,脑袋埋在女人的胸腹间,用力拱动着,发出猪一样的哼声。
丽丽出于习惯,抱着沙矮子的头,手指插进沙矮子的头发里,挠着沙矮子的头皮。
沙矮子的哼声更响亮了,嘴里咂咂有声,口水淌在丽丽的Ru房上。丽丽的Ru房是娇俏的梨型,被沙矮子挤压着,两颗红樱桃肿胀起来。丽丽闭着眼睛,并非在享受,而是盘算着怎么让沙矮子快点睡觉。
丽丽让自己忘掉墙边蜷坐的小康。一个男孩出现在Zuo爱现场,丽丽并不觉得多奇怪,她是个开放的人,也是包容心比较强的女人,愿意接受顾客的各种怪脾气。
其实很多在外打工的夫妻,住房条件恶劣,如果带着儿女出去,一家三口就像这样,不得不挤在一间出租屋里。那时只能趁着后半夜,儿女睡着之后,夫妻偷偷行房。在偏僻的农村,这样的事更多,丽丽的一位客人曾给她讲过一个段子——
一家五口、三代人挤在一座炕上,睡到半夜,男人忽然有了爱情,忍无可忍,便用脚趾拨弄另一头的女人。
老婆担心弄出响动,就把男人的脚拨开了。男人很固执,脚趾头又凑过去,还把女人的脚抓住,在自己的下体乱蹭,一边问女人:“这是啥?”
女人低声骂一句:“是死人!”
男人立刻说道:“我是死人,你是棺材,死人非要进到棺材里。”
说完就爬了过去,行那周公之礼。情到深处,弄出一片响动。儿子惊醒了,含糊地问:“弄啥啊?”
炕角的爷爷大声说:“睡你的觉,老鼠打家具哩!”
想到这里,丽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沙矮子正拱得起劲,忽然听到丽丽笑场,抬起脑袋,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笑什么?”沙矮子嘶声问,“讲不讲职业道德?”可惜这一行投诉无门。
“没事没事,你弄吧。”丽丽抱着沙矮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脯上。
沙矮子咬住丽丽的Ru房。丽丽痛得皱眉。“哎呀,死人,轻点。”
沙矮子很气愤,牙齿咬上去,留下一个湿乎乎的印迹。女人叫了一声,猛地耸起肚皮,沙矮子没留神,被顶翻在炕上,打了个滚儿。
丽丽忍不住大笑起来。“真像个王八。”
她没注意到,沙矮子的脸色突然变了,像一缸酱菜,眼里露出灼灼凶光。
“你再说一遍。”沙矮子瞪着丽丽。
丽丽还在笑。“说什么?说你就是王八,你看你滚的那个球样子……”
沙矮子抬起手,丽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沙矮子的异样。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禁忌底线。丽丽以为沙矮子要打她,但沙矮子只是扬了扬手,巴掌并没有飞过去。
沙矮子掐着丽丽的脖子,把她的脸抬起来,两根手指卡在脖子两端的软骨上,那地方本来是丽丽的敏感区,抚摩之后,能使她进入飘飘欲仙的境界。但是沙矮子的手劲越来越大,丽丽喘不上气,浑身都绷紧了。
沙矮子的脸贴住丽丽的脸。丽丽张着嘴,艰难地喘息。
沙矮子喷着臭气说:“我最恨人家用那个词说我。可我是个好人,我从来不打女人。”
沙矮子猛地松开手,丽丽的脑袋垂到枕头上,嗓子里发出风鸣,如同哮喘病人。
沙矮子开始撕扯女人的牛仔裤,急迫中增加了恼恨,一把将皮带扯脱。丽丽的牛仔裤褪到一半,露出肥厚的胯部,红色内裤紧绷着,映着雪白的大腿。沙矮子被刺激得浑身发抖,如一只野牛,眼里喷出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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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矮子拱了上去,由于身长不够,他的嘴巴只能够到女人的Ru房,胡乱蹭着。他的腰耸起来,开始脱自己的裤子。但他随即颤抖一下,似乎尿急的时候,打了个冷战。他的身子硬了五秒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刚硬”,而是像挺尸那样,全身猛地绷直。五秒钟之后,他颓然倒在女人身上。
沙矮子的一只手还捏着自己的裤带,没来得及松开。就这样结束了第一盘。
丽丽再也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第九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1)
沙矮子仿佛刚挨了枪子儿,伏在女人身上蠕动几下,不动了。
丽丽的笑声像刀子一样扎着沙矮子的心。沙矮子明白,这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宿命,他只能看着一颗长满荒草的心灵,永远停泊在一个地方,任何女人都到不了那个地方,甚至连一只羊都没有。
他只能让心灵渐渐老去,渐渐死去。
他的裤裆里湿漉漉的,只温暖了一阵子。
生活就是这样。如果想给自己找到一点温暖,最快的办法就是尿在自己裤子里,但是,那只能温暖片刻。就像现在这样。
丽丽终于止住了笑声。这次到莽村出差,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回去要跟姐妹们讲讲,居然有人为了一个笑话,而付给她一笔包夜费。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她一定会来。想到这里,丽丽忽然哆嗦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笑。可惜,已经晚了。
沙矮子从丽丽身上爬起来,慢慢脱掉自己的裤子。他的动作很慢,很悠闲,把自己脱得光光,一点不觉得羞耻。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阴沉诡异的笑。
他把裤子卷成一团,扔到丽丽脸上。丽丽怔了一下,把裤子甩开了,但她没有骂人。
沙矮子在炕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丽丽。女人只要躺下来,他就比她们高大。如果女人仰面躺着,她们身上最高的地方是Ru房;如果俯卧着,她们身上最高的地方是屁股。
沙矮子抬起一只脚,搁在丽丽的肚皮上,轻轻碾了碾。丽丽的肚脐眼是椭圆形,像一枚变形的硬币。沙矮子把一根脚趾头伸到肚脐眼上,用力挖了几下。
丽丽被吓住了,不知道沙矮子要干什么。但沙矮子只是像孩子那样玩了一会儿,然后从炕上爬下去了。
沙矮子爬得很慢,笨拙的身姿摇晃着。他先把一条腿移到炕沿下,然后扭过身,一点一点,倒退着下到地面。他往下倒退的时候,始终瞪着眼睛,注视炕上的女人。
然后他转过身去,走到墙边。丽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在灯光中不断变化着。
沙矮子一把抓住了小康的头发。
小康猛地睁开眼睛。他睡眼惺忪,这也是沙矮子比较奇怪的地方,小康每次都能酣然入睡。
“你睡着了。”沙矮子轻声细语地说。
小康凝视沙矮子,没有回应。沙矮子把小康的头发提了提,然后,猛地往墙上撞去。
小康的后脑勺碰到墙上,嘣的一声。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嘣,嘣,嘣,嘣。
沙矮子撞得很有耐心,仿佛这是一项久远的工程。
丽丽捂住嘴巴,发出一声呜咽。她对这景像的恐惧,不是来自沙矮子的动作,而是那些撞击声。
每一下都撞着她的心,把她的五脏六腑撞裂了。
“求饶。”沙矮子低声说。
小康闭着嘴巴,只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但那声音不是他叫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撞出来的——脑壳与墙壁剧烈碰撞,触动了声带。
“求饶。”沙矮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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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嘣,嘣。
小康咬着牙关,鼻孔里喷出鲜血。血淋在嘴唇上,沿着嘴角往下淌,滴滴嗒嗒落到地上。
“你流血的样子,真像老子尿尿。”沙矮子亲切地说,“平瑞给我检查过,说我有毛病,尿起来就是一滴一滴的,经常淋到鞋上。所以你看我的鞋,上面老有一块黄斑。”沙矮子低头看了看。小腿以下隐在黑暗中,上半截暴露在灯光里,整个人似乎在黑水里漂浮。
“求饶。”沙矮子说。
小康眯着眼睛,进入半昏迷状态。他看到远处那只狼,伫立在最高的楼顶。狼的瞳孔宁静而遥远,里面盛满了悲伤。不是自己的悲伤,而是一切悲伤的总和。
沙矮子忽然发现,小康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神色,迷幻状态下的宁静。
这男孩只有七岁,可是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惶恐。他的双眼细长深邃,颧骨挺拔,灯光在他鼻翼两侧留下阴影,使他的鼻梁显得更高,如石雕一般。
沙矮子的呼吸急促起来。“求饶!”疯狂尖锐的喊声,沙矮子在叫嚣。
“娃子,求饶吧——”炕上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了,失声喊道。
小康一言不发。
这已是两个男人的战争。
小康用沉默,打败了沙矮子。
沙矮子之所以一次次折磨他,就是因为他永不求饶的风格。与其说沙矮子虐待他是因为愤恨,不如说,是因为沙矮子内心的恐惧。
恐惧是一种力量,无论这种力量施加在自己身上,还是施加在对方身上,恐惧会让人变得扭曲。
沙矮子最开始把小康留在家里,是为了找个奴隶,但随后,他的想法变了。沙矮子发现这男孩成了一个挑战。
沙矮子在女人身上失败,于是虐待小孩,但反过来,小孩又用沉默打败了他。沙矮子无法容忍一次次失败,但他不能改变这一切,他,必须面对自己破落的人生。
他甚至是在享受。
因为这样,他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在虐待与自虐中,找到自己生存的理由。这就是沙矮子的宿命。
“求饶——”沙矮子几乎在乞求小康。他嗓音发颤,既像在笑,又像在呜咽。
小康终于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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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2)
不知过了多久,小康醒过来。
一只羊在舔他的脸。还有一只羊不断拉扯他的头发,可能把那当作了草料。
小康摆了摆脑袋,羊退开了。小康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发现自己侧卧在羊圈门口。地上一片潮湿,旁边散落着几颗羊粪蛋儿,像黑宝石一样,在昏暗的天光里泛着光泽。
小康翻过身,看到不远处有只碗。那是他吃饭的碗,青花瓷,碗边有几个豁口。那碗是从自己家拿出来的,是他从倒塌的房屋里找到的唯一东西。
此刻,那只碗已经被羊群挤倒了,碗边撒落着几块咸菜。一个馍馍滚落到墙角,沾着草屑。
小康站起身,羊群挤成一堆,移到最里面,给小康腾出空间。小康捡起馍馍,把碗捧在怀里,开始吃饭。
他的脑袋还在阵阵晕眩,但不影响他吃饭。以前爸爸常对他说:只要能吃饭,人就没毛病。吃饭,就能活着。
小康就着咸菜吃掉了馍馍。他把碗倒扣着放在地上。
他蜷蹲在墙角,双手交叉,抱住膝盖。他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像,那是沙矮子的眼睛。
沙矮子的眼里充满恐惧。
现在是晌午。此时此刻,沙矮子也在想着小康。昨天晚上小康撞墙昏迷后,沙矮子把小康拖进了羊圈。今天早晨,沙矮子把食物放在小康身旁,仔细观察小康昏睡不醒的样子。然后他伸出双手,卡住小康的脖颈。
他的手指能感觉到颈动脉突突弹跳。他略微用力,小康在梦中动了一下。
沙矮子突然朝后跌去,一阵莫名的恐慌淹没了他。他害怕,害怕小康突然睁开眼睛。
沙矮子在地上翻了个滚儿,像只王八。然后他爬到小康面前,望着昏睡的男孩,从齿缝挤出一句话: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
撞墙事件发生后,生活恢复了正常。至少正常了一段时间。
沙矮子和小康似乎达成了妥协,或者两个人心照不宣,在执行某项契约。就像大多数的父子一样,激烈对抗之后,在一个平衡点上迎来了倦怠期。明知道对方的存在,却都装作看不见。
小康每天出去放羊,到时间便回来吃饭。沙矮子不再打骂他,甚至连话都懒得说。这个家陷入一潭死水。
小康有了更多时间去学校,现在他可以直接走进教室,听宋先生和别的老师讲课。他已经背会了那首诗,有一次宋先生点他的名,让他站起来给全班同学朗读,他紧张极了,不过还好,磕磕碰碰念完了整首诗,宋先生给他鼓了掌。
那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话。
因为那首诗,宋先生专门带大家去村外走了一趟,让学生们重新认识荒草。
去的那天北风呼啸,几乎将孩子们刮倒。小康走在队伍最后面,他的手上冻了几个裂口,风吹上去钻心地痛。他前面的一个女生注意到了。那女生名叫柳素素。
在教室里,小康一般不和学生们讲话,他一个人坐一张桌子,桌子在角落,离后门很近。他总是听过一节课,然后匆匆离开,为此明棋很有怨言。明棋希望小康加入他们的组织,组织很缺人才,特别缺少小康这样的干将。明棋是有眼光的男孩,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小康打架。
“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是朋友。”明棋用电视上的官话跟小康谈。
小康毫不在意。但是有一天,明棋居然找到家里来了。
那是个黄昏,侏儒出去了,小康正在清理羊圈。
“小康,出来说话。”明棋在栅栏外面喊。他受不了羊圈的气味。
小康放下笤帚,来到栅栏门边。明棋先朝四周望了望,神色严肃,又有点鬼鬼祟祟。
“什么事?”小康问。
明棋隔着栅栏打量小康。“这几天怎么没来学校?”
小康低头捏了捏手指。“羊病了。”
“哦。”明棋点了点头,“小康,大家都很想你。”
小康仰起脸,脸庞红红的。“我……我也想回去。”
“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样?”明棋盯着小康,“咱们是好朋友,一块儿玩,要是有人敢欺负你……”
小康摇摇头,用沉默打断了明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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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棋的脸涨红了。他每次受到打击,都会噘着嘴巴,脸色发红。
小康转过身,准备回羊圈。
“等等。”明棋喊住他,“还有事。”
第十章 渣子(1)
明棋的手伸进书包,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一双“套袖”。
这是乡村最常见的保暖品,两层蓝布,中间是薄薄的棉花,缝成简单的直筒型,可以护住整个手掌。如果要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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