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女人之间,会产生一种可怕的排斥力,就像紫萱看到雨薇的一刹那,咔啪一声,脑子里有个开关激活了。
唐雨薇就是冯紫萱的一面镜子,而冯紫萱是唐雨薇的反面教材。千百年来,人们祝愿女孩子应该有的品质,唐雨薇全都有,冯紫萱却一个都没有。
上天总是拿走一个人的,给了另一个人。偏偏遇到紫萱这样敢跟天斗的女人,所以麻烦事就多了。
桑拓冷眼旁观,虽然猜不透原因,却也看出了一些名堂。来金钟广场之前,季芸夫人特意把桑拓叫去,吩咐他要密切注意紫萱的脾气。季芸夫人也叮嘱了紫萱,告诉她这是重要场合,千万不要任性胡来,一定要低调。
桑拓决定转移紫萱的注意力,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挤出一句:“小姐,今天的天气不太热啊。”
冯紫萱瞪了桑拓一眼。桑拓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这时,桑拓忽然感觉身旁有人影过来,忙转过脸,没想到居然是唐雨薇走了过来。紫萱冷冷地看着雨薇,脸上没有表情。
雨薇客气地说:“冯小姐,欢迎你来募捐会。”
紫萱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陪我妈来散散心。”
雨薇身旁的赵倩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看这女人打扮奇特,一脸冰霜,虽然容貌漂亮,可是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够心灵美。
赵倩抢先说:“你怎么这样讲话呢?”
紫萱瞥了赵倩一眼。“怎么?”
“我们院长尊重每位客人,过来跟你打招呼,你怎么……”赵倩说了一半,雨薇抬手制止了她。
雨薇毫不生气,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冯小姐,不管怎样,感谢你的光临。慈善事业需要每个人付出真心。”
紫萱没有理睬雨薇,转脸对桑拓说:“去给我买瓶水。”
桑拓怔了怔。他们身后就是饮水机,旁边的箱子里还有各种饮料。可是桑拓的职业素质很高,立刻答应:“是,我让他们把水送进来。”
桑拓走到旁边,拿出手机,给广场外面守候的马仔下了指令。
赵倩气得肚子痛,这么臭屁拽拽的女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雨薇碰了碰赵倩的胳膊,自己朝主席台走去,赵倩只好跟过去。募捐会快要开始了。
赵倩边走边问:“雨姐,那个女人是谁啊,这么大牌?”
雨薇笑一笑,没说话。
赵倩想了想,又说:“她说是陪她妈妈过来的,难道会是……”这么大牌的女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的妈妈可能就是嘉宾名单上排列第一的季芸夫人。
雨薇说:“不要猜了,各人的性格不同,我们要尊重他们。”
“雨姐,我服了你,你真是宽容。”赵倩说。
她们边走边说,忽然有两个人从旁边的遮阳篷里走出来,挡在她们面前。那两人便是秦宝义和元朗。
秦宝义红光满面,元朗则耷拉着脑袋。在这样的场合,元朗感到有些自卑,一是自己的地位差得太远,再就是,人家根本没请他们,他们腆着脸跑来,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秦宝义爽朗地说:“这位是唐小姐吧?”
雨薇含笑点头。“你好。”
赵倩警惕地打量秦宝义,再将目光投向元朗,这两人身上有很重的江湖气。“江湖气”这种东西和狐臭差不多,如影随形,摆脱不掉。
赵倩还算客气,问道:“你们是谁啊?”
秦宝义说:“我是秦宝义。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是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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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倩皱了皱眉头,她对嘉宾名单倒背如流,这两个人根本不在名单上。赵倩更加警惕,扶着雨薇的胳膊,往后带了带。
秦宝义看出赵倩的紧张。这也能理解,他和元朗的形象是有些对不起观众,一个长得像公猴,一个长着一张马脸,好像动物世界的盗版素材。秦宝义正不知怎样解释,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秦老板,你也来了。”
秦宝义忙转过脸,大笑着说:“哎哟,夫人,你好哇!”
赵倩皱着眉头,这老男人长得像公猴,笑起来却像河马,真是基因蹿种。
季芸夫人缓缓走到他们身边,却不再理会秦宝义,好像刚才打招呼的是别人。
雨薇笑着说:“夫人,你好。”
“好,好,咱们刚才见过面了。怎么,令尊还没到吗?”季芸夫人亲切地问。
雨薇说:“家父有些公务要处理,来晚一些。”
季芸夫人微笑着说:“本想与令尊多聊几句的,现在只能等了。”
秦宝义站在旁边,听季芸夫人一口一个“令尊”,实在不习惯,直接喊“你家老豆”多爽快。同时秦宝义很佩服季芸夫人的演技,不愧是影视公司的老板,那亲切而温柔的笑容,秦宝义看了也会心动。
可谁又能知道,季芸夫人和雨薇的父亲唐旭辰,现在已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即将抢夺赵家门开发区的股权。商战中,对手即是敌人,虽然不见硝烟与鲜血,却也是鱼死网破的争斗,尤其这场战争涉及到黑道纠缠。
秦宝义忽然想:不知道小姑娘今天会不会来,如果她也光临,那一定太热闹了。
随即又摇摇头,暗暗笑了。如果小姑娘真的来这里,这募捐会恐怕就变成“地维协会”分会场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江湖大佬。
秦宝义的思维活动十分丰富,自己跟自己逗闷子。季芸夫人继续和唐雨薇聊天,她一边聊,一边拿唐雨薇和自己的女儿相比,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冯紫萱更美,不但美,而且性格洒脱,很有江湖风味。这样比较了一会儿,季芸夫人神清气爽,这才转过脸,看了看秦宝义。
“秦老板,你什么时候到的?”季芸夫人问。
秦宝义打个哈哈,说:“早到了。”
“哦?怎么刚才没见到你?”季芸夫人问。
秦宝义毫不隐瞒,大声说:“我没接到邀请,溜边儿来的,夫人当然看不到我啦!”
他的声音很大,恨不得用大喇叭在广场喊一嗓子。身旁的元朗简直无地自容,他很想提个建议:宝义哥,要不要把广场那边的大气球租来,写个条幅啊?
季芸夫人将目光转向元朗,认出了他,却还是问秦宝义:“这位是……”
元朗差一点把脑袋埋进裤裆里,不过他以顽强的意志克服了自卑情绪,抬起脸说:“夫人你好,我是元朗。”
季芸夫人与元朗对视一眼,元朗慌忙低下头。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季芸夫人,江湖传说的偶像人物,那眼神、那风采,元朗感觉一阵窒息,而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季芸夫人淡漠地说:“哦,你就是元朗。”
元朗哆嗦一下。秦宝义提醒过他,最近他寻找高欢的消息,已经被季芸夫人听到了风声,看样子季芸夫人对这件事不满。元朗陷入深深的自责,他以为自己很隐密了,没想到遇到一些嘴巴不严的人,喜欢说三道四。
其实这也不足为奇,江湖本来就像一个筛子,到处都是窟窿眼儿,元朗的层次还不够一手遮天,所以遗尿渗水,也是没办法的事。
秦宝义说:“###弟是我的朋友,我们来开开眼界。”
季芸夫人神情冷淡,看来已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唐雨薇说道:“我们欢迎每一位支持慈善事业的社会人士。”
秦宝义忙说:“谢谢,谢谢。我这次来,是打算给孤儿院捐助30万元,请唐小姐一定要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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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夫人抿嘴笑了笑,说:“秦老板仗义疏财,真是个爽快人。”
“做善事,人人有责。我收破烂赚了一点点钱,拿出来回报社会,这也是应该的。”
元朗在旁边听着,耳朵直抽筋,没想到宝义哥这么能说话,收破烂的都会演讲,看来黑道事业大有希望。
一旁的赵倩终于明白,原来这公猴似的老男人是收破烂的,不过人家肯捐30万,说明人家的心灵美,至少也比刚才那个耍大牌的女人好得多。
赵倩对秦宝义说:“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你为慈善事业做了贡献。”
“我到哪里交钱啊?”秦宝义猴急的样子,似乎不把钱立刻捐出去,他晚上会做噩梦。
赵倩扑哧一声笑了。雨薇看看赵倩,赵倩忙掩住嘴巴。“对不起,我被这位先生感动了。”
这时,一位办事员从主席台方向快步走来,示意雨薇,时间快到了。
雨薇说:“咱们过去吧。”
秦宝义陪大家往前走,元朗迟疑地跟在后面。来到主席台旁边,秦宝义和元朗、赵倩留在台子下面,雨薇扶着季芸夫人上了台阶,朝嘉宾席走去。
…… …… ……
…… …… ……
与此同时,海卢宏已经从书店回来,买了本正版《安徒生童话》。他走到人群后面,把书塞进裤子口袋。买书的时候,店员给了一只彩色塑料袋,正好包着那本书,一起放进口袋,露出一点粉红色的边角。
黄毛回头扫了海卢宏一眼,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一阵掌声忽然传来,黄毛急忙将视线转向主席台,踮起脚尖看起来。
唐雨薇正在讲话,悦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广场,黄毛听得如痴如醉。
海卢宏对慈善事业毫无兴趣,他可能连“慈善”两个字都不会写。唐雨薇感谢的是什么,海卢宏一个字都没听到耳朵里。他正看着一个方向,那个地方在主席台的西南边。
海卢宏的眼睛虽然雾蒙蒙的,像两颗玻璃球,但他的目力很好。他看到两个保安正在花坛边徘徊,而其中一个保安,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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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鳄鱼
海卢宏一直盯着主席台的西南边,桐桐发现海卢宏的目光不对,也朝那边望过去,看到两个保安正站在花坛边,不知在谈论什么。桐桐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金钟广场的四周有不少保安在巡察。
桐桐转脸问道:“卢宏,你看什么?”
海卢宏望了桐桐一眼,漠然地说:“桐哥,我看那个保安很像叶克飞。”
“啊?”黄毛听到这句话,忙扭过头,楞楞看着海卢宏。“你说谁?”
海卢宏没理黄毛,伸手朝那边指了指,对桐桐说:“桐哥,你看。”
桐桐眯起眼睛辨别着,他的目力不如海卢宏,不知不觉朝前走了几步。这时,叶克飞正好转过脸对张北说话,桐桐看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是叶克飞。”桐桐说。
黄毛抓了抓裤裆,说:“真他妈冤家路窄。”
海卢宏呆板地说:“叶克飞在这里,小康可能也会在这里。”
桐桐表示同意。黄毛急忙朝四周眺望,他对小康又恨又怕,一时显得手足无措。海卢宏似乎看出了黄毛的心思,轻蔑地扫了黄毛一眼。黄毛将目光投向桐桐,干巴巴地问:“大哥,我们怎么办?”
桐桐故意问他:“黄毛,你想怎么办?”
“我……”黄毛暗暗咬了咬牙,“过去砍死他!”
桐桐摇摇头,说:“我刚才看了,小康不在广场。”
海卢宏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地说:“我们可以等他。”
桐桐发现海卢宏的眼窝里雾气缭绕,像两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水。在那黑水下面翻涌的,是强烈的怨毒。来自黑暗深处的灵魂怨毒。
桐桐转脸对黄毛说:“你给四茂兄弟打手机,让他们速来金钟广场。”
黄毛明白过来。“好,大哥要排兵布阵了。”黄毛掏出手机,拨打三茂的手机。他和三茂关系最好,两人时常互发黄|色短信,建立了纯洁的友谊。
海卢宏一动不动地站着,全身上下凝成了一块石板。桐桐知道,这就是石佛的品格,非常冷,非常酷。
黄毛拨通了三茂的手机,低声说:“你们兄弟速来金钟广场!”他与三茂讲话很有威势,三茂也比较崇拜他,因为他在老大身边,是老大的红人兼宠臣。三茂一直想调到老大身边工作,受不了工地尘土飞扬的恶劣生活,很想通过黄毛改变自己的命运。
黄毛挂断手机,向桐桐汇报:“大哥,他们接到命令了。”
桐桐捋了捋头发,看看海卢宏。海卢宏静静望着远处的叶克飞,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 …… ……
主席台上,唐雨薇的致辞结束了,接下来是领导讲话。记者们围到前面,拼命按动照相机快门,现场噼噼啪啪响作一片。按照程序,领导讲了话便离开会场,去忙别的工作。
领导退场后,气氛放松了不少。一段轻松美妙的音乐响过,大会进入第三项:文化、商业、新闻等各界代表轮番讲话。接下来,儿童福利院的艺术团走上主席台,小朋友们最拿手的五个节目,曾经去国外表演过,现在一幕一幕呈现出来,赢得阵阵掌声与喝彩。
张北看得入神,不由得跟着群众一起欢呼鼓掌。他发觉叶克飞半天没动静,回头问他:
“叶克飞,你怎么不看节目?”
叶克飞说:“提高警惕,我们有任务的。”
张北一楞。叶克飞平时训练的时候嘻嘻哈哈,经常耍弄熊丹云,到了关键时刻,他比谁都严肃认真。张北不敢再分心了,专心致志地观察周围。
张北小心地问:“叶克飞,你还是感觉不好?”
叶克飞不露声色。
张北又问:“会有什么事啊?”
叶克飞说:“不知道。”
张北绕着花坛走了一圈,视野中没有任何变化,彩色气球舞动着,旗帜纷飞,一派欢乐祥和的景像。叶克飞站在花坛边,侧耳细听,广场外传来车声,再往远处看,街道的对面是一座图书馆。
此时,在图书馆三楼的读书沙龙,施胖子正望着金钟广场。
他观望了好一会儿,似乎被那里的气氛感染了,决定去现场看看。他戴上凉帽,从图书馆出来,穿过马路,沿着人群外围一边走,一边寻找最佳的观赏角度。他一直走到主席台的北侧,忽然在这里看见一个人。
曾经见过一面的故人。
那个人便是苟良。
苟记者很有上进心,或者说是野心,可惜他更多的时候,只能像狗仔队一样拍些小照片,做些小采访。一个多月前,他在赵家门附近拍到小康雨中救人的画面,登上报纸后,被施胖子看到了。施胖子奉7号特使之命寻找小康,发现这个线索,便找到苟良,问他在哪里拍的。
施胖子与苟良做了交易,苟良向施胖子提供了一些信息,施胖子则告诉苟良一个秘密消息:秦宝义的建筑队在工地干活时,挖到了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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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良抓着这个线索,多次去赵家门暗访。但除了那次赵家门大战,他有幸拍到一组照片,其它再没有任何收获。但苟良相信,胖子没有骗他,凭他做记者的灵敏嗅觉,他愿意赌一次。
今天苟良跑到金钟广场,这里到处是记者,很难挖到有价值的新闻素材,正在百无聊赖之际,苟良忽然发现了秦宝义。一看到秦宝义,不由便想起那传说中的文物。苟良立刻绷紧脑子里的弦儿,死死盯着秦宝义,这是他的本能。
苟良去工地的事,元朗早就告诉过秦宝义,元朗本想狠狠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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