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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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尘-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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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中老爷官多,吃不了翻山越岭,穿林涉水,餐风露宿的苦。这就和剿匪一个道理,除了往里填人命外,就是给军队向地方要钱要粮的借口。崔四清认定,最好的方法就是经济封锁。一年四季的粮食,食盐,冬天的布匹等物品,是人生存的最起码需求,不可能完全就地解决。控制这些东西的流向,最终能让共党的那些人铤而走险,寻求解决生活必需品的途径。那么力行社的机会就来了。如果能抓住活口,顺藤摸瓜,牵出潜伏在南河县城的共党分子,对于剿灭共党游击队助益多多。

    扎好的口袋,竟然还让对手逃走了四人之多,崔四清很想归咎于情报的不准确,但力行社干的是搜集情报的活,这种可能性相当小。如果这次能全歼七人,也算小功一件,至少断了游击队的商路,要重新组织商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现在却事与愿违,崔四清只得强自打起精神,清扫战场。保安营的人死了三个,受伤五个。自己的手下死了俩个,崔四清除了不忿,窝火,就是对对手的敬服。

    信念让人勘破生死,让人向死而生。

    没有面向死亡正视死亡的勇气。这样的生就是苟活,是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

    崔四清正是这一点,而蔑视*的生,因为还有信念永生这一更高的盼望。正是因为有这一盼望,他可以超越*的辖制,而不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这样的生才是真正的生。中华几千年的文化传统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怕*的死亡,正是因为他们对信念的坚持远远超过了对*生存的渴望,他们才能无所畏惧。信念可以传承,从而得以永生,无论是道家向道求真。还是佛家向佛求心,都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舍弃早晚都要飞灰湮灭的短暂的*生命。

    崔四清近几年和红军接触不少,事实上那些人也不是像党国宣传那样。他们当中有很多还是读书人,其中不乏崔四清的同学。悲情的苦难历史,让他们同样怀着一腔报国热血,超越生死。只为信念而活。崔四清和他们只不过认识不同,信念各异,最终走向对立。

    崔四清对西方民主从来嗤之以鼻。民主自由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在中华几千年的一元化文化背景下,历代王朝统治者出于愚民政策的考虑,几乎九成的人口是文盲,几乎处于一种未开化的愚昧时期。民众若没有自己的独立心智,没有相应的素质,人云亦云。甚至为一己之私而任意曲解,民主自由就是一种奢谈。在这个意义上。民主其实与无政府主义没什么差别,而在中国。甚至整个世界,无政府主义也就意味着灾难。

    如果有可能,崔四清宁愿去当教书先生。民主和文明一样,有一个发展过程,有一个认识过程,有一个评判标准。不同的主张,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而是一个相互融合的过程,前提是对国家是否有利。要达到这个认识水平,最首要的是接受教育。

    崔四清骨子里没有那么多主义,要说信奉,那也是国家主义。现在人的思想那么混乱,谁能说得上谁对谁错?国泰民安,才能谈得上民富国强,见识包容,才能谈得上民主自由。现在谈教育就显得太过于苍白无力,空谈误国。

    国家得维持一个正统,否则得话,没有一个规矩,那就只能各爱各妈,破而后立。

    崔四清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后续麻烦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尽心报效国家就成了。

    范勇听到枪声,第一感觉很不爽。好不容易依照联络暗记找到夜猫子和骚公鸡,却怎么也找不到范勇和跳蚤,黑灯瞎火,不妙的惊厥萦绕在范勇心头。第二天,找到昨晚枪声响起的地方,一帮警察正在处理尸体两具。这种事情,警局直接归咎于会道门的私下恩怨,没有追查下去,即便追查下去,查明事情真相,也是一个不了了之之局。

    边上稀稀落落有几个好事者观看,范勇顾不上嫌疑,走近一看,其中一人很陌生,另一个是范青。

    范青脸上还残存着扭曲的痛苦,想必不是直接死于枪下,而是受了枪伤后,无力逃逸,死于天寒地冻。

    范青虽然不是范勇的亲弟兄,却是房族。悲从心来,范勇想起兄弟俩干土匪这一行的由来,后悔的同时,复仇之念迅速占满头脑。

    当年范勇范青和另俩人在村里关系很铁,交情很深,出外做工都是一起。常年劳作,四人除了受尽屈辱,却改变不了家里的生活。范勇起了歹念,力邀三人戕害了一个牛贩子,抢走了那人身上的几十个大洋。此后,四人跑帮,打劫落单商客。收入颇丰,四人彷如抽了鸦片似的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干起了业余土匪的行当。再此后,范勇被梁靖收服,专事为梁靖踩盘子活儿。有了靠山,摸排情报,顺便给人打工,安全系数成几何数字飙升,四人也就失去了打劫兴头。

    现在范青出了事故,范勇首先是自责,后悔,接着就被复仇所代替,更加坚定加速灭亡牛塔沟的信念。

    但范勇没有被悲愤冲昏头脑,反而越发冷静下来。跳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论如何,都得防备跳蚤变节泄密的事情,除非看到跳蚤的尸体,或者跳蚤做出有功于溶洞滩的事情,范勇才有可能放下戒心。

    江信北四人隐藏在泰和酒楼附近,等到崔四清带人离开后,才装作如无其事的进入泰和酒楼。泰和酒楼的员工正在捡收七零八落的桌椅板凳,对江信北四人的进入熟视无睹,没闲心理会。

    见到掌柜的坐在边上,一脸的愁绪,江信北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个时候,多呆一刻,多说一句话都嫌欠抽。这里的损失由谁了买单,想必能经营这么大一间酒楼,也应当有些势力才对。

    听到脚步声的不断走近,欧阳秀峰心房不断收缩,拔出驳壳枪藏于门后。细数脚步,不疾不徐,人数不多,偶尔夹杂几句话语,音相青嫩得很,不可能是崔四清去而复返,但,如果是房主,那么就宴无好宴,面无好面,终究是个麻烦。

    急切间,欧阳秀峰略一思索,便决定丢开所有包袱,先光明正大地和来人接触,看一步走一步。

    把驳壳枪收起,随手拉开电灯,欧阳秀峰在房内茶桌上坐下来。

    一袭长衫,一杯清茶,面带笑容,江信北四人进房,江信北四人见欧阳秀峰如此做派,反而把自己弄得心上心下,疑惑地看着欧阳秀峰。

    崔四清和保安营的人折腾这一半夜,整个瓜坪镇上基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仓库是危险之地,其他,江信北几人又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这才没法子重回泰和酒楼。

    此时欧阳秀峰气定神闲地坐在前面,江信北弄不清对方的身份,还以为有什么麻烦招惹上身。

    稍稍定神,江信北上前一步,问道:“您是……”

    欧阳秀峰:“今晚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为了避免麻烦,我才躲到楼上来。这个房间恰好没有关门,呵呵,打搅了。”

    江信北松了口气,不是麻烦就好,道:“没关系,出门在外,总免不了会有些意外。”

    欧阳秀峰不知外,江信北等不知内,众人针对泰和酒楼今晚发生的事情聊开的话题。

    这四个后生穿着一副乡下小子的模样,谈吐举止十足的乡下人,舍得住酒店,其中必有古怪。知道还有三个同伴逃脱,不幸中的大幸,欧阳秀峰心中大定,只须留下联络暗记,不急在一时聚齐,山上的人员却等不了这么久。事实上,既然崔四清已经发觉了游击队的行动,再用原来的人手,只怕于事无补还在其次。如果这次行动完全失败,游击队的这个冬天就是个大问题,说不得只好学土匪的样,打劫地主大户。如果能借用这几个乡下小子,倒是可以施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事情反而会顺利些。

    欧阳秀峰试探道:“各位后生哥想必是出外做事的,我现在有批货物要运送,不知道各位有兴趣不?”

    江信北杨友宁和庞振民没接话,张才景却来了兴趣,问道:“说说看,有多远,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本想要张才景在瓜坪给庞振民做帮手,但自己的摊子还没有铺开,江信北见张才景心动,想想,反正自己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便没有出言阻止。

    欧阳秀峰眼观六路,江信北那表情,很显然不乐意,不由沉吟起来,斟酌如何进一步了解眼前这几个后生仔,说动他们帮自己这一次。(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偶然之必然() 
张才景见江信北几个没兴趣,隐隐有些尴尬。江信北有意让他帮帮庞振民,张才景是知道的,今天和庞振民交谈了不少,如果有一份长期稳定的事情做,当然是一件好事。

    “欧阳老板,你把你的情况给我们说说,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答复你,怎么样?”张才景有自己的一帮朋友,有事情做,自己干不了,能帮朋友先承揽下来也好。

    欧阳秀峰笑着点点头,避而不谈自己的事情,道:“看来你们也在做生意,说说,难说,我们可以合作。”

    本来只想试探一下,此时,欧阳秀峰看不出眼前这几个后生仔有其他的不妥,转瞬间,思路又有了变化。

    欧阳秀峰虽然连同自己还有四个人,但事情绝不会就此了结,接下来的处境恐怕更加险恶,稍稍大意,很可能全军覆没。这还只是小事,如果山里的游击队得不到冬装抗寒,生存就要经受巨大的考验。急切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尽快把布匹棉花之类的运往游击队手中,欧阳秀峰很快就把心思花在江信北几人身上。

    如果能和江信北等人合作,欧阳秀峰觉得自己在暗处,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起来。就算以后,山里需要什么给养物资,也完全可以借助这条线,避免这次出现的变故和危险。

    江信北怦然心动,欧阳秀峰是老板,如果能建立某种联系,对自己也是一种助力。等自己有了基础,也不一定就要在山货上,一条道干到底。这几个月来。江信北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当初姚季宗所说的做山货并不好做。肯下力气,最多就是一个苦工钱,想要赚钱,劳心劳力费劲费时,只是基本。人脉关系拓宽货物进出渠道才是关键之关键。

    了解到江信北等人在做山货生意,虽然欧阳秀峰对江信北等人的底细还有待进一步了解,但觉得这个险值得一冒,必须一冒。如果因为害怕再次暴露以致行动失败,仍坚持以自己原有人手,在已经被人盯住的情形下。恐怕更容易败露。急切间,欧阳秀峰找不到人手,事情又不能就脱不决,打定主意以这次运送布匹进山为契机,看看后续发展。

    众人散开休息。各自盘算,一夜无话。

    范勇找上门来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土匪打劫的问题,欧阳秀峰正在房内和江信北商量行走路线问题。

    江信北不想耽搁眼下的正事,又不想放弃欧阳秀峰这条财路,故而对欧阳秀峰安排的路线提出自己的想法。欧阳秀峰对预防土匪打劫早有安排,但却不好在江信北等人面前泄露太多。如果江信北几个还有另外的法子可想,多一道保险总也是好事。

    范勇很疑惑欧阳秀峰的身份。因为货物的送达地点在鸽山区域,最近那里有共党游击队活动,这让范勇心生警觉。不过范勇对此不关心。只是本能使然。不管怎么说,赤匪也是匪,不管谁当家,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地盘之争,就没有必要过于紧张。

    走水路。一般都交给漕帮,安全系数要大些。但路途要远上几十里,而且。如果被官府检查,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走山路,要近几十里,可以把货物拆分,化整为零,比较容易躲过官府的盘查,但容易遭遇土匪。两者各有优劣,欧阳秀峰颇为心动,有放弃原来单算走水路的想法,倾向于走山路。游击队本来就擅长化整为零的套路,而且照江信北等人的计算,他们有马匹,山里几十百来个游击队员的冬装布匹可以先期利用这种方式送达,速度比走水路只快不慢,其他物质却不急在一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样以来,完全摒弃了原来的套路,不管欧阳秀峰这趟出山来是怎么泄密的,此后的行动就完全跳出了敌人所料定的框框,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欧阳秀峰没有从范勇身上感受到危险信号,警惕之心也就慢慢放松下来。范勇是江信北一伙,该知道的终究要知道,不该知道的,欧阳秀峰连江信北几个都没有泄露什么。如果能就此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对于游击队的活动也只有好处。

    欧阳秀峰:“范兄,想什么呢,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欧阳秀峰的话,把江信北等人的目光引向范勇。

    范青的死对范勇的冲击还没有缓过劲来,想起报仇的事情,范勇不得其门而入,有些走神。

    江信北:“勇哥,问你话呢。”

    范勇幡然醒悟状,却不明所以。

    待江信北把众人的商量办法说给范勇听后,范勇略一默神,心念一动,便有了计较,道:“欧阳兄,我看走山路保险多了,只要你们的人手接应及时,我敢打保镖,万无一失。”

    估计范勇猜到什么,欧阳秀峰没有多话,无凭无据,自己也干涉不了人家怎么想,笑着点头道:“那是当然,此事已了,相信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范勇:“信北,友宁,我看这事不妨应承下来,正好我们要过鸽山,顺路的事情……”

    杨友宁和江信北听话知音,范勇是想把送货与对牛塔沟的侦探事情结合起来,送货的确是个不错的道具。

    欧阳秀峰把取货的联络方式和接货的联络方式交给江信北,自行离开。经历昨天的事情,欧阳秀峰已经成为人家搜捕的对象,不宜露面。联络上其余三个同伴,暗中监督或者掩护江信北一伙,起码会让事情的成功几率大大增加。

    快到天亮,刘琦才迷迷糊糊地补了个回笼觉,却没想到,还没睡足,又被人给叫醒。

    保安营在瓜坪镇的存在,一半是为了葛俊辉在码头的股份,镇住码头的场子,另一半是为了突出保境安民的姿态。昨晚。刘琦和江信北酒席交流,江信北提到合伙开办运输队的事情,刘琦盘算其中的好处,对江信北提到的设想颇为心动。有人有枪,只要走这条道的人。保安营都可以抽取份子,沿途肯定没人敢打歪主意。商家肯定也乐意,花几个小钱,得到安全保证,何乐而不为?但刘琦觉得终究没有自己在其中参股来得正当。

    当时刘琦没有答应江信北什么,他需要好好评估一下和江信北的关系。莫欺少年穷。江信北还年轻,又得廖吉文的看重,和溶洞滩的关系也不浅,后续怎么发展,刘琦没有把握。江信北走后。接着是葛俊辉的电话,紧接着是崔四清上门,后来在崔四清的催促下,出动所以人员上路设卡,搜捕逃走的几人,弄得刘琦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根本没时间考虑江信北提出的设想。

    弄得有些心烦意燥,有崔四清在督战。刘琦又不得不强忍着怒火,从床上爬起来。前来回报的大兵头见刘琦满脸不高兴,直接把他当空气。只得等刘琦慢常斯里地洗漱完毕。

    刘琦:“什么事,说吧。”

    大兵头:“在大桥堵住几个人,带着布匹和山货,其中有个叫江信北的,说和营座是朋友,排长叫我来问问。”

    刘琦:“嗯。是有这么个朋友,不要为难他就是了。”

    大兵头:“可是。排长担心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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