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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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尘-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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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念豪刚回家,还来不及放下农具,便有人找上门来,把罗家欺上柳家的事情在杨念豪面前说了一大通。

    二话不说,杨念豪便跟着那人朝柳家走去。

    杨念豪对罗家很不感冒,这样犯忌讳的事情也干得出,不知道罗守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肯能会演变成家族械斗,或者引发积怨,小事闹大,大事就会闹得鱼死网破。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最终受损害最大的还是罗家这样的人家。很显然,这对西林壁的秩序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

    江敬林和伍泽猎俩家也是人丁不旺,好在俩家在猎户里威信很隆,一般不会和村里人家发生纠葛,但听说江信北和伍郎雄到柳家去了,着急起来,俩人相约一起来柳家。

    这种打上家门的事情的确很让人忌讳,西林壁本来就民风彪悍,没谁会轻易服软。各有各的家族,各有各的亲友,一旦这些人意识到对自己的危害,铤而走险是必然的。

    江敬林和伍泽猎碰上杨念豪,稍稍松了口气,三人一起走向柳家。

    有三个主事的进来,围观人众有些跟三人说了几句便自然散去。

    江信北还想等柳安和罗守成俩人的结果,被江敬林一顿臭骂,只好和江信山伍郎雄石顺东离开柳家。

    罗定宽和罗管家是去是留,五心不定,在杨念豪的劝说下,只好尴尬地离开柳家。

    江信北心里不舒服,一路沉默无言,一心只想着有什么招数能让罗家吃哑巴亏。

    后面传来脚步声,江信北回头一看,见是庞振民,问道:“振民,你怎么到这里?”

    庞振民:“我看你和郎雄来,便跟着来的。”

    看着庞振民憨憨的样子,江信北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庞振民跟在自己和伍郎雄后面,自己会没有察觉?

    打谷子这段时间,庞振民和江信北伍郎雄混熟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卑心理作怪,庞振民沉默寡言的时候多,很自觉地把自己放在小弟的位置上。

    庞振民祖孙在最无助的时候是江信北和伍家拉了一把,庞振民心里一直念着这份情谊。在伍家,听到江信北和伍郎雄的商量,庞振民就上了心,悄悄地跟着,如果能帮上江信北和伍郎雄也算自己尽了一份心意。

    在柳家,庞振民算是真正见识了江信北不讲理的一面,但庞振民没有不好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帮不计后果为兄弟出头的弟兄。如果是这样,庞振民认定自己会很卖命地帮着他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伍家的谷子打完了,庞振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段时间,江信北收购山货的事情,庞振民也是看在眼里,很希望能够跟着江信北,至少可以不用再流浪。见江信北一行出了柳家,存着这份心思,庞振民没有再刻意躲闪江信北一行,希望能有机会跟江信北说说自己的打算。

    回到江家,江信北似乎对今天的挫败很在意,依旧没有兴趣说话,伍郎雄江信山和石顺东很自然以江信北为中心,也没有说话,各想各的心思。

    庞振民对于西林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滋味杂陈。逃难这一路几乎半年的时间,在西林壁这半个月,算是最安稳的日子。潜意识中,已经把这里当第二故乡。如果能在这里安稳下来,面前这些人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弟兄,虽然庞振民把自己放在小弟的位置上,却没有感到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庞振民下决心当江信北的跟班,江信北没有心情,也是枉然。

    “都回去吧,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等我想通了,我会去找你们。对了,顺东和信山,你俩的事情要抓紧,我想这几天跑趟县城。”

    江信北终于还是打破了眼前的沉静。

    伍郎雄不知道何时开始,对江信北的话习惯服从,或许是从知道江信北请自己帮忙记账时开始,看了石顺东和江信山一眼,三人没多话,各自散去。

    庞振民没有动,今天算是庞振民壮着胆子跟着江信北,患得患失。

    “振民,有什么就说,兄弟间哪来那么多扭扭捏捏的事情。”

    江信北对庞振民今天的行为的确奇怪,但也很热情。

    自从那天,在山上撞破陈大奎伏击土匪的事情,江信北就对庞振民另眼相看。一个请来的短工,江信北认定庞振民做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我想跟着你。”

    庞振民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不过这句话的含义太宽泛了,江信北一时愕然,这么直接而又模糊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庞振民的好。

    盯盯看着庞振民,思考一会儿,江信北问道:“我家情况不好,恐怕请不起长工。”

    在没弄清庞振民的具体想法之前,江信北的话显得直接而且生硬。

    这时的庞振民豁出去了,和之前只卖力做事,沉默寡言庞振民大相径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帮得上忙。只要给我的一口吃的就行,我希望我跟我公能安稳下来。”

    实在不好怎样回答庞振民,江信北只好左顾而言他,问了庞振民一些毫无相干的东西。

    庞振民见江信北如此,心里如五龙戏水,面色上却甚为宁静,接上江信北的话头。反正这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已经豁出去了,也没什么可以失掉的。

    俩人很随意地交谈,时不时插进一些相关山货的内容。江信北算是对庞振民增加了不少了解,但,相对于庞振民对江信北的了解,显得很有限,毕竟这段时间,庞振民向伍郎雄也打听了不少关于江信北的事情。

    说了一阵子,江信北觉得自己像个八婆,说的话特无聊,不过对庞振民倒是又增加了不少好感,缄默下来,想着一些可能性。

    “真的,信北,我不想我和我公再颠簸流浪。”

    和江信北说了这么久的话,江信北虽然没有答应庞振民,却也没有拒绝,庞振民仿佛看到了希望,再次壮起胆子,旧事重提。

    作为朋友交往,没二话,庞振民祖孙眼前就面临流离失所,江信北理解庞振民的心情,很愿意帮一把,却不想给自己留下趁人之危的心理阴影,说道:“如果,你和你公暂时还没有好的地方可去,先帮我做几天事情,工钱我会照付,不过你最好,好好打算一下,毕竟跟我做事也不是长久之计。”

    路遥见马力,日久见人心。见江信北答应下来,庞振民点点头,纵然心里有再多的想法,此时也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第六十五章 口舌之争() 
晒谷子,要晒透,需要扒翻,还要防止鸡鸟啄食,杨卯几只能守在几张竹晒席不远处,江玉致跑去和自己的小伙伴玩耍,江信北一个人在家,颇为清闲。

    这样的清闲没有多久,庞振民祖孙带着包裹来到江家。

    江信北和庞振民一起收拾原来房山货的偏屋,找来几个大点的石头摆放到墙角,在石头上面随搭上几块木板,铺上稻草,庞振民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陈旧的布单,铺在稻草上。从此时开始,庞振民祖孙算正式入住江家。

    送货的人没几个,但随着江信北了几个发小的到来,之前的安静,渐渐鼓噪起来。

    世上不存在纯粹的傻蛋,只存在对事情的认识差异。自从周凡从江家运走江信北所收集的山货,撬动了西林壁各人的心思。人总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只要发生的事情影响力足够,就必然会随波延伸。

    “……从村里运送到城里需要人工钱,甚至过城门关卡有时也需要支付费用,还有城里需要一些可能的开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卡壳,都会让我们手中的货物积压,挺不过过去,亏本就有可能,有些风险。我还是那句话,怎么做,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你们拿来的货物可以换到真金白银。”

    “信北,你请我们做事就行了,做兄弟的本来就应该相互帮衬。要是合伙的话,就要出本钱,我们身后都有父母兄弟,他们的想法和做兄弟的想法肯定有不同。他们也肯定会参合进来,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到底是以兄弟的为准,还是以家里的为准?容易闹出误会,只怕误会深了,连兄弟都没得做的了。”

    对伙伴的询问,江信北保留一些,夸大一些,似是而非,但基本属实。

    具体情况和操作,其实,江信北自己也不是很熟悉,江信北并不认为自己存在腹黑的心思,把可能的困难先说清楚,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让伙伴依靠自己,二来这事情,一旦做起来,伙伴们自然会知道,先诚心说出其中的风险,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产生龌蹉心思的可能。三来,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人的心思一样,诚信待人,好处总是多些。

    杨利君率先说话,很实在。合伙做的话,就需要家里出本钱,家里的意见肯定会有,杂七杂八,事情就没法去做了。

    这几年杨利君跟父亲走村串户做木工,没少听长辈们唠叨,做兄弟还是少在钱财上有过多的牵扯。亲兄弟都需要明算账,何况是几个家庭?人多复杂,想法就多,特别是对钱财更加敏感,真正到了互相猜忌的时候,后悔就晚了。

    “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要家里人参合什么劲。做兄弟的有财大家发,有难一起受,哪能斤斤计较?不用拿家里人来说事。”

    杨利君话音刚落,江信山就一炮轰过去。

    江信北并没有跟江信山说合伙的事情,石顺东和江信山本能地认为,既然是弟兄,合伙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江信山有好赌心性,老爹不同意出本钱,是因为他不懂,还爱赌。不管是担心江信山拿本钱去赌,还是担心弟兄间对钱米斤斤计较会伤和气,总之江信山心里就不服。因为家里没有给江信山本钱,这些天和石顺东跑了几个村寨,可惜本钱不够,仅仅是小有收获。对于杨利君的说辞,根本就和自己的想法南辕北辙,江信山顿时心生不满。

    杨利君:“要花本钱,肯定就有风险。万一买卖不顺利,做兄弟可以理解,我们大家在一起,可以做到互相信任,但家里人会怎么想?难道不会疑心是有人在里面包藏私心,赚钱都说不赚钱,到时候,找谁说理?

    再说,信北刚才说了,租房,请人,送货,还有政府的税,帮会的保护费,那么一大堆加起来,我们谁懂?合伙的话,总得懂些东西,也得分担一些风险。什么都不会,还爱乱出主意,艄公多了打烂船。跟信北做,我们不需要懂,只要按他的要求做就是,有什么不好的呢。”

    很用心地倾听,江信北很想听听这些发小的想法,任由他们几个你来我往。

    众人气氛热烈,却没有实质的主题,很快就扯到其他事情上。回过头来,江信山和杨利君免不了又要辩几句。

    “其实,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差不多,弟兄们在一起做事赚钱,相互间有个照应,反正大家听信北的招呼就行了。”

    石顺东听两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地来了这么一句。他知道江信山为出本钱的事情,有些想法,但自家反正也没同意出本钱,说什么知易行难,还不如老实采摘些许山货,送到江家,没风险,也能挣钱。

    “这样的想法原本没错,合伙不合伙倒是没那么重要,但心里藏着那些龌蹉心思,这样做兄弟有意思吗?钱财是要讲,但有必要为了钱财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吗?”

    五人在一起,其实新人也就石顺昌和杨利君,两人对情形不甚了解,说出上面的话,还好理解,但石顺东说这样的话,江信山忍不住接过话头。

    石顺昌:“我倒是赞成顺东的说法,凡事都得有个为头的,都是弟兄,没必要牵扯别的因素进来。”

    “各有各的想法,要怎么想,是各人的自由,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些。”

    杨利君看江信山有话说,抢先说了一句。他实在不喜欢跟江信山打嘴仗,那就是一头牛,说话老是很冲。

    有点什么想法都很正常,江信北想到人性上来,趋利避害,任何时候都说得通

    “我看大家也不用争论了,我现在也请不起人。如果想做,还是按顺东说的,各干各的,我保证销售,你们自己回家和家里商量一下,好不好?”

    时不时有人送货到江家,没少有人没话找话,江信北一句话,五人中断闲聊。

    这段时间,江信北的变化蛮大的,周凡的不少想法被他接受,想问题比较理性。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得太好了,事关钱米大事,就不能无视各自家里的想法,纯粹以利益把兄弟们聚集在自己身边,好像不足以体现情谊。但纯以情谊论,往往也会因为利益而滋生裂痕。

    现在,不论这几个弟兄有什么想法,他们热心就成,江信北围绕如何均衡利益和情谊,胡思乱想,考虑太全面,反而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不得要领。

    站在锅边,总能沾些热气,事实上,几个伙伴被江信北烧包了。

    庞振民没有参与五人的闲聊,偶尔坐到边上听几句,有人送货来,便起身接待,账目有模有样,众伙伴离开后,接过庞振民递过来的账目,江信北对庞振民多了分惊喜。

    离开江家,江信山和石顺东走在一起,江信山对石顺东今天的表现很不满,一路都是石顺东说的多,江信山爱理不理。

    石顺东:“……信山,我是觉得,不论是合伙还是各干各的,都很难说好坏,但合伙的话,人多了,麻烦总是多些,我想,信北或许也是这么想……”

    江信山:“那你说,我俩也分开?这些天,怎么算?”

    石顺东:“懒得理你,各干各的,又不是说我俩不能扯伙,就我俩个,关系简单,反正我们收的货物要信北帮我们销出去,账目在他那里,我俩二一添作五就成了,如果你不愿意,也成。我觉得吧,人多扯伙,麻烦是多,一两个人扯伙却好处多些,能拓宽我们的货源,有些事情,两个人好商量,有什么事情也好分工。”

    江信山:“你说利君和顺昌会怎么做?”

    石顺东:“我们管得着吗?我俩还是想想多跑几个村寨,免得以后在同一地方收货时候和他俩产生摩擦,那就不好说话了。”

    江信山想了想,觉得有理,自己俩个人总比一个跑的地方多,能够收的货物必定也多。按杨利君的想法,他最好别做。想起杨利君,江信山就有点来气。

第六十六章 结脉由天定()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溶洞滩的基业稳固也不可能只经过对杨再彬的一场征战就能完全消除隐患。

    溶洞滩的整编,曾德清三人抛开之前的隔阂,一起商议过,觉得梁靖的安排是把双刃剑,对梁靖有好处,对三人同样有好处。经过和杨再彬一战,三人认为三个营寨原有的弟兄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实在无法与梁靖苟合,只要三人出面招呼,完全可以把原班人马重新拉出来。

    这些状况,梁靖同样看到。

    曾德清,尹武行和周双宝三人之间虽然也有些心魔,但在如今的局势下,难说三人不会抛开成见,联合起来,就如当年自己和他们三人联合对付陈大奎一样。

    如果对曾德清三人采取极端手段,溶洞滩立马会引爆潜藏的危机,而且对梁靖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从此再无凝聚溶洞滩各路人马的可能。

    个中原因很简单。梁靖落难时候,是曾德清收留,虽然曾德清的收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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