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契丹人听得热血上涌,想起日案与“黄公子”并肩抵抗追兵的情形。紧绷的精神顿时一松,只觉能投入大仁大义地黄公子麾下,并不是一件什么可怕的事。
陡后,哈摩哲让人把伤兵也尽数抬出屋,拜见新主。
五花大绑的韩穿也被士兵带了出来。昨日,为防他再不分青红皂白的跟“黄公子“拼命,哈摩哲早已命人将他牢牢捆绑住、扔在一间民房里。也不要他参加战斗。
这时,韩穿得知“黄公子”竟然是华朝皇啼,先是发疯似的大叫大嚷。说什么也不信,后来整个人都呆掉了、两眼发直,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萧若亲自为他松绑,道:“你父亲乃是伤重而死,与朕无关。你自己许静下来好好想想,若是今尊还有救,那这么多忠于他的手下为什么不帮他把肺部那支夺命箭拔出来?今尊临终都将你托付与朕,你已然回不了大草原了、以后便跟着朕吧!唉……”
韩穿双目失神,依旧傻呆呆的坐着,也不知听到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萧若一声今下,全军上马,新归附契丹人也各自骑上战场遗留的马匹。号角声响。马蹄声大作,全军簇拥着皇帝。经朝大营方向驰去。
此番三万椰林军倾巢而出,军容鼎威,战力十分强大,路上碰见地小股契丹骑兵如何敢主动桃衅,远远的便望风逃避。御林军有护驾重担在身。也不主动发动进攻。虽一路上时不时遭遇契丹小股骑兵,但出奇地未暴发任何战斗。
哈摩哲迅速适应了新的角色,在御林军大小将官面前十分谦恭,谨小慎微。韩穿双臂祟紧抱着韩冥冰许地尸身,只是默默的流泪,在马背上兀自失魂落魄地,一句话也不说。
只有小公主耶律红缨情绪不坏,在马背上左顾右盼。咯咯咯地娇笑不住。时不时打马靠过来问萧若:“你真是华朝皇帝?”
萧若不厌其烦的说是。
“真的?”虽然事实已摆在小公主一面前,她还是不大接受得了,“你们该不会是戏班子的吧?
萧若回她一个老大的白眼,指了指周围万马奔腾的景象,“有这么庞大的戏班子吗?
耶律红缨歪着小脑袋,认真想了想,胳笑道:“那可没谁儿、你们中原人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你们身上出现什么怪事都不希奇,咯咯!”
萧若肚里暗笑。估计对于原始落后的游牧民族来说,天朝稍微有点技术含量她事物,他们都不容易理解得了、就算一栋再平常不过的砖瓦房。在他们眼里都是伟大地建筑一一因为他们自己造不出来、更别说奇迹般的万里长城了。故而他们总以为有关中原人的事物超乎想像,不可以常理度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
萧若便大模大样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你猜对了。我们这些人就是个大戏班子。你干万不要告诉别人!
逗得耶律红缨咯咯咯直笑,“骗人!咯咯……你这人真会骗人!人家才不相信呢!”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怪念头,等到萧若承认了。她却又不信了。可见她根本就没当真有那种想法,只不过说的好玩。
没过多久,耶律红缨又靠过来。重复之前的对话……再过一会又来说一遍,乐在其中。直到萧若实在不耐烦,把她轰到一边。才终于静下来。”
入夜之前回到大营,营内数万官兵出营恭迎圣驾。山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场面浩大之极。皇帝失踪两日。终于无总归来。所有将士俱都松了口气。
时至此刻,归顺契丹人最后一丝疑惑也烟诱云散。死心塌地追随昨日的黄公子今日的华朝天子。
萧若命他们换掉契丹装束,编入禁军骑兵营,倘银待遇与寻常骑兵营将士完全相同。任命原契丹万夫长哈摩哲为偏将,品级正五品。
哈摩哲原本是契丹佬领万人队地大将、此刻当一个小小的偏将,却没有丝毫怨言。感激涕零的率手下叩谢皇恩。他们投降过来,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个局面比他们想像中的好了不知多少。
耶律红缨等了一会儿。见皇帝始终没提到自己、便闷闷地道:“还有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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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萧若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打量她,唇边笑容怪怪的,“哈哈,等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一朕的另一个女奴喔!
“你怎么还有别的女奴?真讨厌!”耶律红缨气鼓鼓道。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幽怨,她自己也不大明白怎么回事,反正一听说皇帝还有其他女奴,她胸口就气闷得紧,鼻头也酸酸地。
萧若对御林军的出现略感意外,回营后才弄清缘故。原来,秦义与南昱统率地十几万主力大军正兼程赶来,他们得知皇帝所率四五万人正在与契丹人的主力难峙,惟恐寡不战众,便命今三万行动迅速地御林军先赶来增援,已于昨日抵达大营。刘破虏获得皇帝行踪后,便亲率全部御林军前去迎驾,比率步兵速度快得多,这也是他们赶到的时间比萧若预料还早的原因。
萧若瞧了瞧抱着亡父尸身的韩穿,让他随自己来。不多时,来到一间营房外,萧若让卫兵守在门口,领着韩穿走了进去。
营房内正中央摆放着个精钢打造的大铁笼子,里面关的是个今人望而生畏的巨人、正是昆仑奴。
萧若摆摆手,铁笼子周围的守卫士兵一齐退了出去。
昆仑奴听得周围响动,睁开铜铃般的巨目,抬头打眼望去,猛然看见韩穿怀中抱的韩冥,呆了一呆,旋即惊喜得跳了起来,吼道:“主人!主人你怎么来了?昆仑奴的伤不打紧、我还能战斗!我一定会把华朝皇帝的脑袋提来献给主人……”
昆仑奴说到后来,突然发现情形似乎不太对劲,韩冥躺在韩穿怀里一动也不动,浑身偶硬。面色呈灰黑色,别说没看一丝血色,甚至连丝毫生气也无。而韩穿听得他她呼唤。心中大恸,两热泪延面颊无声滑落。
昆仑奴呼声渐低,纵是迟钝如他、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韩穿合泪道:“父王,他去逝了!呜呜呜呜……“说完。号啕大哭不已。
此言一出,直如一个睛天霹霉当头劈下。震得昆仑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会的!不会的!主人是不会死的!主人您醒醒啊,昆仑奴在这里。您醒醒啊,主人。主人……
萧若长长叹了口气,把韩冥临终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昆仑奴,你以后就跟着朕吧。这也是你主人的遗愿!
“不会的!主人是不会死的!主人你睁开眼睛说句话啊!主人……”昆仑奴抡起铁钵大地拳头,疯了一般拼命捶打铁笼,恍恍恍作响。他纵然天生神力。血肉之躯终究不能与钢铁相比,直打得拳头上鲜血乱溅、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住击打、想要破笼而出。
萧若看着心生侧隐,便拿钥匙打开了笼门,昆仑奴立即冲了出来。抢过韩冥尸身两手小心翼翼打横捧着。嘶声痛哭。
“你主人临终案、有一句话要朕转告于你。“说到这里。凑近昆仑奴耳边、说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由一些奇怪地音节组成。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萧若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不韩冥当时说的郑重、他便强行记在心里。
昆仑奴听得怔了怔,随即楼住韩冥尸身嘶声痛哭,满面热泪,“主人不要离开我!主人不要离开我!主人你醒醒,醒醒啊!呜呜呜……”有如野兽悲泣,相鹃啼血、其声凄厉,今人闻之娜然。
不多时,他泪水中赫然出现红色,由泪变血,触目惊心。他却兀自悲泣不已。痛不欲生。
萧若心中发酿、不愿这时再逼他、便退出了营房。
身后脚步声响、韩穿也跟了出来。萧若转过身,道:“你现在相信朕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了?
韩穿身躯一震,突然间翻身跪倒于地,冲他拼命磕头,额头触地,咚咚直响,个个货真价实。
萧若何等精乖之人。眼珠一转。道:“你什么意思?
韩穿道:“皇上,我求您答应我一件事、我愿一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哦,那你先说说看,若是合情合理的,朕倒可以考虑一下。”萧若隐隐猜到了他的要求,但不动声色。
韩穿抬头,咬牙切齿道:“求皇上一定要杀了萧如晦老贼与耶律罕牙小贼,为我父王报仇!”他猛然张嘴咬破右手中指,举起右臂,以鲜血淋漓的中指直指苍穹,“我韩穿在此当着长生天发血誓:父仇得报之日,韩穿这条命就是皇上的了!”他很清楚凭他自己的力量绝无可能为父报仇,只有借助皇帝地力量,才有希望。
皇帝不回答,低头与他近距离四目对视,韩穿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终于,萧若缓缓点了个头,“朕答应你。
“谢皇上,谢皇上……”韩穿不觉喜极而泣
萧若正想说什么,忽见耶律红缨在不远处墙壁后缩头缩脑,他有些好笑。喝道:“哪个女奴躲在那里,还不给朕出来!
就见耶律红缨笑嘻嘻走了出来,来到萧若面案,亲热的揽住萧若左臂。撒娇摇了两下,嗔道:“你不是说要带人家去看你的另一个女奴吗?“全然没把他看作皇帝,仿佛他还是那个“黄公子”。直把皇帝身后的侍从看得合不拢嘴。
众目腆略之下。萧若不好惯得她没上没下。断然一把甩开她的手,正容道:“站开些。少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看样子朕要派几个宫女教教你宫庭礼节才行。
耶律红缨跺跺脚,嘟着嘴儿挪开了两小步。
萧若回头朝韩穿道:“你去吧,希望你勤练武气,有朝一日能手刃杀父仇人。”
韩穿又磕了个头。获获而退,自始自终没看耶律红缨一眼。
打发了韩穿,萧若冲耶律红缨抬抬手,“你随朕来。不是想看朕的另一个女奴吗?”
耶律红缨回嗔作喜。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活像只刚放出笼的百灵鸟儿。“你那女奴长地漂亮吗?跟人家比怎么样?”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在塞外时。与姐姐耶律青岚并称大草原上地两朵金花,美名无人不知。
萧若背地里暗乐。笑道:“她也是个大美人。跟你可以说是各擅胜场……想。你们两人长的还有些相似。哈哈!”
这个回答今耶律红缨芳心一阵不快,又追问:“那她年纪多大了?
“其实比你也大不了几岁。”萧若笑道。
耶律红缨仍然不死心,“那她出身一定很低贱了!是了,是了,她一个女奴能有什么出身,多半是最最下贱地奴隶之女!跟人家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儿比!”对这点、她的信心更为强大。
萧若好笑地瞟了她一眼,呵呵笑道:“至于她的出身么,那可非同小可,估计比她高贵的只有朕的姐妹了。跟你相比……嘿嘿,那是差多。半斤对八两。”
耶律红缨眼眶一红,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道:“那比武功呢!人家一个可以打十个!
“武功人家也不弱,大概跟你差不多吧!”
耶律红缨终于“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胡说八道!怎么可育都一样嘛,你骗人家,你艇负人家!”
萧若想了想,道:“不过你们也有一样十分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耶律红缨的哭声说停就停。
萧若道:“你们的性格相差好大,非常非常的不同。
耶律红缨听了,芳心酸楚并未扭转,性格不同而已。对她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优势。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关押耶律青岚的营房。萧若正欲带她进去,心念一转,让她们两姐妹在这种场合下相见。自己在一旁看笑话,似乎有失人君风度。便道:“反正你急欲一见的女奴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好了。有问题再找朕。”
说完,甩甩大袖。转身扬长而去。
第八卷巍巍华夏,煌煌天朝 第83章 议和?求和?
离营两日,有不少军务要处理,萧若一回到御帐。还没跟众美人一叙别情。便派人分头通知副将以上级别的将领来御帐议事。
待众将分左方两排坐定。刘破虏首先上禀这两天的战局变化。契丹人来偷袭火炮山头的那晚。敌人军营火光大起、杀喊声震天价响、似乎有火拼巨变发生。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契丹人大营一队队骑兵四处出击。连对燕京的攻势都完全停顿下来,好像在大肆追杀什么人……
随后王楚月站起身补充、道:“另据潜伏在敌军营中的探子传来沽息。当天晚上。契丹五王子一派的兵马突然火拼三王子势力。三王子耶律风狼不知怎地遇刺身亡。丹致三王子一派的人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加上事先没角任何准备。因此迅速被击败。五王子成功夺得可汗之位。不服的人给杀戮殆尽。倘若情报无误。两日来契丹骑兵四处出击。便是为了追杀当晚逃出敌营的三王子残部。我军是否要趁机进攻。清皇上定夺!
萧若此前已将谍报系统交由王楚月掌管,王楚月头脑冷静,心思细腻。而且聪明敏锐……最重要的是萧若对她完全信任,实为主持朝廷谍报系统的不二人选。
萧若静静听完、对这件事的内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自身就曾被卷入这场火拼当中。当下。萧若把这些事情简略叙述了一遍。
众将听得契丹支持三王子的数万兵马遭到血洗,大部分被屠杀,无不喜动颜色。大笑草原蛮子当其嗜血成性。对自己族人也惩般狠毒。
如此一来。契丹人又伤亡数万人,加上前天晚上来偷袭全军覆没的一万精兵。契丹人实力损失惨重。进入关内的倾国之兵三十万。如今折损过半。元气大伤。已很难对天朝构成致命的威胁了。众将无不对未来战局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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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到了腊月下旬。再过几日便是新春佳节。有将领提议暂且息战休整。让全军将士养精蓄锐。过个安安稳稳的年。待过完年。后方援军也差不多赶到会师了,届时。再发动大决战,一举摧毁敌军主力。
此议得到多名将领附和。毕竟大过年的。杀人见敛未免不吉。王楚月也轻轻点了个头。表示赞同。
萧若沉吟一番,还未说恬。就听帐外……个内侍叫送:“启禀皇上。契丹使者求见。
一听此言,帐内众将暗暗称奇。小声议论,那契丹什么五王子刚夺得汗位,就派使者前来,也不知想谈什么。
萧若英眉一扬,道:“宣。”
帐外内侍应是。高声喝喀:“皇上有旨。宣契丹使者规见!”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少顷,帐帘掀起,一个身着草原服饰的中年契丹人走了进来,此人方脸隆鼻,目光炯炯,步履从容沉稳。没什么契丹人身上常有的粗鲁气息。
契丹使者来到帐中央站定,环顾一周,朝坐在上的皇帝微微躬身。右手拂胸,道:“辽国使臣耶律和,拜见华朝天子!
萧若听了心头猛地一动,右首一名祥领已嚷嗓开采:“辽国?哪里来的辽国?!
契丹祟臣耶律和微微一笑,注目皇帝,淡淡说道“我们雄鹰般的新可汗已于昨日称帝,定国号为辽,外臣特来通报华朝天子。
话语甫落,帐内发出一阵嗡嗡之声,众将大感惊异,耶律罕牙的野心当真非问小可、前晚火拼兄长夺得可汗之位,昨日便迫不急待称帝。契丹上代可汗最盛时,曾消灭小国无数,并打得天朝抬不起头来,开拓疆土之大,东西横亘万里,南北不下六干里,强大已极,尚且没有称帝:而今契丹大军屡吃大亏,国势摇摇欲坠,耶律罕牙却突然称帝建国。如何不让人惊诧莫名。
萧若心念时电般急转,耶律罕牙称帝之后势必给手下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