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摸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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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摸了我一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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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之兆   
    周角越来越担心了:   
    假如这个米环真是米绢的冤魂幻化而成,假如汪瓜子的命真是这个恶鬼索走的,那么,她接下来会害谁?   
    最危险的就是文豪儿。   
    因为她跟米绢一样是女人,而且也是电视主持人。   
    他曾经劝文豪儿不要跟他住在一起,但是大大咧咧的文豪儿根本不当回事,她对周角说:“你是不是又有了新女人?我偏住这里!”   
    周角意识到,他得全力保护她了。   
    夜里,文豪儿总是睡得叫都叫不醒,周角却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楼梯上慢慢地走动,走上去,走下来……   
    闵四杰搬出玫瑰小区的这天晚上,文豪儿到外地拍节目去了,两天之后才能回来。   
    而李径文也不在。白天,广告部主任曾经到办公室要车,说要派李径文去三爻县签一个饲料广告合同,第二天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这一夜,整个1号楼里只剩下了一楼的周角和三楼的米环。   
    周角感到了孤独和恐惧,不过他的心里也减去了另一种负担——文豪儿不在。   
    夜慢慢地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终于沉沉地合上了。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很慢,很轻,敲了三下。   
    他一下坐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这楼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还能是谁?   
    周角马上想到:今夜,轮到他完蛋了……身子一下就软了。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依然很慢,很轻。   
    “谁?”周角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是我,米环。”   
    “你有事吗?”   
    “你开开门。”   
    “你等等。”   
    周角慌乱地抓起了电话,颤颤地拨了文豪儿的电话号码,可是,太晚了,她已经关了机。   
    他拿着电话,手足无措了。   
    她又敲门了,敲了三下。   
    很慢,很轻。   
    周角放下电话,穿好衣服,一步步走向厚厚的防盗门。   
    他在门前站了好长时间,终于,伸手把它打开了。   
    米环静静地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半大衣,很宽大,下面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旅游鞋。她的一头黑发直直地垂下来。   
    “米环,你,你进来吗?”   
    米环第一次朝他笑了笑,轻轻走了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周角没有锁门,只是让它虚掩着,然后,警惕地在门口站着。他察觉到米环的一只手一直在半大衣的怀里插着。   
    “你把门关上。”米环笑着说。   
    周角假装忽略了这件事,“啊”了一声,转身把门拉严了——这时候,他的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你过来坐呀。”米环说。   
    周角走过来,坐在离米环很远的一个软凳上,不时地瞄一眼她那只插在衣襟里的手。   
    “喝点什么吗?”   
    “不。”米环说。   
    停了一会儿,米环静静地说:“今夜,这楼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其他人不在吗?”   
    “衣小天和闵四杰都搬走了,李径文今晚也不在。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   
    “我来你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对,秘密。”停了停,米环说,“我是米绢的亲妹妹。”   
    周角的心一下踏实了许多——只要米环不是米绢,那么他就不怎么害怕了。   
    “其实,电视台很多人都曾经这样怀疑过,你跟她长得太像了。”   
    “我叔叔家很有钱,但是没有小孩,我十四岁就过继给了叔叔家。后来,我就到美国读书去了。姐姐被害之后,凶手一直没抓到,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回来了。我发誓要替姐姐报仇。”   
    周角突然问:“你怀里揣着什么?”   
    米环平静地说:“刀子。”   
    “你揣刀子干什么?”   
    “我到电视台做主持人,又住进这个恐怖的楼,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希望看到那个变态杀人狂的真面目。我必须时时刻刻紧握武器,不然,把自己的命也丢了。”   
    “你在这个楼里住了快一年了,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我一直怀疑凶手就是李径文,经常在深更半夜监视他。为了不让他知道我是谁,我戴上了假发,把脸都挡住了,扮成女鬼的样子,万一和他撞在一起,他也认不出我来。”   
    “真的是他?”   
    “现在我改变了判断。”   
    “为什么?”   
    “尽管这个李径文很古怪,一些行为也有些变态,但是我总觉得……他的变态有一种表演性质。”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假扮成一个变态呢?”   
    “鬼知道。”   
    “你是说,凶手是另外一个人?”   
    米环重重地说:“对。”   
    周角看了看她的衣襟,讪讪地说:“你总不会怀疑我吧?”   
    “我不信任这个楼里的任何人。”米环冷冷地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是啊,太深不可测了。”   
    停了停,米环突然盯住周角问:“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周角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过去,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米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她深深低下头,说:“我知道,我远远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最近几天,我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单薄的米环离开时,周角看着她紧紧抓着怀里的刀子,一步步走上黑糊糊的三楼,心里也忽然冒出了一种不祥之兆。   
    第二天下雨了。   
    这是米绢被杀第三百三十三天。   
    下班之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回家了。   
    一个保安在雨中巡视,路过停车场时,看见有一辆孤零零的黑色奥迪轿车停在那里。   
    接着,他看到地上的雨水里有几缕淡淡的红色,就顺着它往前查找,那红色越来越浓,一直把他领到那辆黑色奥迪轿车前。   
    是血。   
    它从奥迪轿车的门缝里“滴滴答答”流出来。   
    这个保安吓坏了,马上跑回值班室报了警。   
    警察立即赶到了现场。   
    他们打开车门,看见米环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位上,双眼圆睁,盯着上方,舌头吐了出来,红得吓人。   
    她是被人在后面用绳子活活勒死的。   
    警察在车门把手上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在车里也没有发现凶手的脚印。   
独 处   
    李径文好像失眠了。   
    他在黑暗中的床上,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去。   
    终于,他下了地,走进卫生间,打开灯,从那堆泥人中找到米环的脑袋,扔进了马桶。   
    过了好半天,那个脑袋才渐渐变形,分裂,变成泥水,头发却在水面上漂着……   
    接着,他把所有的泥人都扔进了马桶,包括客厅茶几上那个按照闵四杰的模样捏的泥人。   
    他按下了冲水开关,把那些泥水和头发都冲掉了,然后,走到洗手池前,刚要放水,又犹豫了。   
    他举起显得苍白的双手非常仔细地看了看,从手掌看到指尖,最后放了下来,没有洗。   
    他的目光投向了镜子里。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正常,他的眼睛深处闪烁着恐惧的光。   
    突然,他把头扭向了卫生间的外面。   
    只有卫生间里亮着灯,外面漆黑一片。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猛地把灯关掉了,然后轻轻走到门口,侧耳聆听。   
    没有什么动静。   
    他走出来,打开灯,四处看了看,终于把灯关掉,躺下了。他的眼睛一直睁着。   
四个主持人的晚会   
    米环被害之后,她的养父养母——也就是她的叔叔和婶婶,很快就赶来了。他们就在三爻市开公司,经营美容器械。   
    随后,她的亲生父母也从三爻县赶到了。   
    这时候,电视台的领导才知道米环就是米绢的亲妹妹。   
    米环的养母和生母都哭昏厥了。   
    由于米家两个女儿都在电视台遇害,电视台领导提出要给予米家一些经济补偿。但是,四个家长很开明,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提出一定要抓住凶手……   
    把这些繁杂的后事略去,现在说周角和文豪儿。   
    文豪儿是米环被害的第二天晚上回来的。   
    周角发觉,她的脸色很凝重。   
    “米环的事你知道了吗?”   
    文豪儿点了点头,不安地说:“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   
    周角一把搂住她,低低地说:“别怕,不管谁想害你,必须先把我杀了,不然他就无法得逞。”   
    文豪儿抱住周角,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周角第一次被人依靠,这一刻,他感到了幸福,什么都不怕了。   
    晚上,1号楼里静极了。   
    除了周角和文豪儿,只剩下二楼的李径文了。谁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周角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电视,那是一台盛大的晚会,米绢,米环,还有汪瓜子,都出现了。   
    她们都穿着鲜红的旗袍,共同主持这台节目。   
    汪瓜子面对现场成千上万的观众,喜洋洋地说:“其实,这台晚会总共有四个主持人,你们知道另一个是谁吗?”   
    观众喊着:“不知道!”   
    汪瓜子转过身,朝幕后大声说道:“有请文豪儿!”   
    文豪儿穿着一件鲜红的旗袍,笑吟吟地跑出来……   
    就在这时候,周角被推醒了。   
    正是文豪儿在推他。她惊惶地说:“你听,什么声音?”看来,她一直没有睡。   
    周角一下就坐起来。   
    这个世界似乎刮起了阴风,接着,一个骇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米环啊!你死得冤啊——”   
    那声音好像就在门口。   
    周角慢慢地转动着身子,要下床。   
    文豪儿说:“你干什么去?”   
    他低低地说:“我开门看看。”   
    文豪儿一把就拉住了他:“你找死呀!”   
    周角就一动不动了,静静地听。   
    后来,那个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文豪儿吓得“嘤嘤”地哭起来。   
    第二天早上,周角在楼梯上遇到了衣小天。   
    他望着衣小天,吃惊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衣小天好像比他更吃惊:“你的脸色更难看!”   
    周角叹口气,说:“昨天后半夜,我几乎一直没睡——那个闹鬼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是米环!还有,昨天前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米绢、米环、汪瓜子、文豪儿都穿着鲜红的旗袍,共同主持一个晚会……”   
    衣小天呆呆地说:“昨天,我真的遇到她们了!”   
    “谁?”   
    “那三个死去的主持人!”   
    “在哪儿?”   
    “昨天下午,我到中心商场买东西,看见有三个女人在挑衣服,背影很熟悉,我就放慢了脚步,注意察看她们。通过试衣镜,我看得十分清楚,她们正是米绢、米环和汪瓜子!我一下就躲在了一个收银台后面,紧紧盯住了她们……”   
    “……她们买的是什么衣服?”   
    “旗袍,红色的旗袍。”   
    周角的后背一冷:“一人买了一件?”   
    “不,我看见她们买了四件。她们离开之后,我悄悄跟在了后面,看见她们钻进了电梯。电子灯显示,她们去了地下三层。我等来另一个电梯,想追下去,却发现,中心商场的地下只有一层……”   
黑影背后的黑影(1)   
    大家对李径文最初的印象是正确的,实际上,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他在少年时代痴痴爱上一个当红的女主持人,就是一种恋母情结。他的内心十分柔弱,需要宽阔、强大的胸怀。   
    如果说,他在宾馆门口不吃不喝等那个女人出现,还有一点浪漫和执拗,那么,在他昏睡将近一年醒来之后,这点浪漫和执拗就被彻底击碎了,他变得更加怯懦,更加沉默寡言。   
    在电视台,几乎每个人都敢对他吆五喝六,训来训去。   
    他夹着尾巴做人,低着脑袋做事,不管这个世界多么粗暴,都激不起他一丝火气。   
    有一天,他到一家乡镇企业拉广告,看到路边有几个农民在杀牛,不由停下来观望。那是一头极其健壮的黑牛,当长长的尖刀插进它的脖子之后,鲜血一下就喷射而出。它的眼珠鼓了出来,像两只红色的乒乓球,发疯地嚎叫着,一声比一声惨烈……   
    那一刻,他突然迸出了杀人的念头。   
    杀谁呢?   
    该杀的人太多了,他一时排不出满意的顺序。掂量来掂量去,最后,他把闵四杰放在了第一位。   
    每天睡觉之前,他都要在大脑里演习一遍杀人的过程,想象一下大家听说这件事之后的惊悚反应。从这项脑力劳动中,他品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而且像吸毒一样上了瘾,如果不想这件事,他怎么都睡不着。   
    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付诸实施。他连杀鸡都不敢。   
    后来,他迷恋上了捏泥人,泥人成了他实施暴力的替代品。不管有仇没仇,只要是他惹不起的人,他都用泥捏出来,然后再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敲碎……   
    汪瓜子被害之后,他因为电视机没有损坏而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从那时起,他发现大家对他的态度突然都改变了,变得躲躲闪闪,敬而远之。   
    他忽然意识到,他找到了一个武器,一个对付外界的武器!   
    他知道,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变态杀人犯,于是,他干脆按照人们的猜想表演下去。当他变得越来越诡异,而大家对他越来越惧怕时,这个弱者第一次尝到了强者的感觉。   
    那个剧本出现之后,他明白有人在陷害他。但是,他偏偏不向别人戳破这层秘密。   
    他感到很刺激,想继续玩下去,甚至希望那个凶手永远抓不到——只要抓到了凶手,他就露馅了。   
    这天,李径文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他。有几次,他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看到有人在散步,有人在赶路,有人在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不过,他认定这个人是存在的,也许他就藏在路边哪棵梧桐树的后面,也许他就是那个假装在散步的人,也许他已经附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了。   
    在别人看来,大家都在明处,而李径文在暗处。只有他知道,实际上更暗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回到家之后,李径文锁好门,躺在了床上。   
    今晚,他没有再想象如何去杀人,而是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人要杀自己。   
    他忽然感觉到,那个人又来了,他就藏在这个房子里,静静窥视着他。他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鼻息。   
    他坐起来,打开所有的灯,到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最后,他到厨房拿来菜刀,塞在枕头下,这才把灯关掉,躺下来。   
    到了后半夜,他终于睡着了,嘟嘟囔囔说起了梦话:   
    “你怎么来了……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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