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摸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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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摸了我一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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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四杰和衣小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傻傻地望着李径文的那扇门。   
    那扇门又开了,李径文拿着笤帚和簸箕走出来。   
    “闵老师,我来扫吧。”   
    “不不不,这怎么行!”   
    “没关系。”李径文说着,已经开始扫了。   
    “你看,真不好意思……”   
    “您太客气了。”   
    李径文扫得十分干净,估计连一根头发都没剩下。   
    他慢慢直起腰,又谦卑地笑了笑,端着那个簸箕轻轻走回了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闵四杰和衣小天又互相看了一眼。   
    楼道里陡然有了一股阴森的杀气。   
围 脖(1)   
    汪瓜子死后第七天夜里,文豪儿给周角打来了一个电话。   
    她是哈尔滨人,在北京读完大学,一直没有回来,在一家时尚类杂志当记者。   
    “汪瓜子的那个节目找到新主持人了吗?”   
    “还没有,这个星期断档了。”   
    “我怎么样?”   
    “你?”   
    “你帮我争取一下。”   
    周角冷笑了一下:“现在,这个人之所以还没有定下来,不是因为没有人,而是人太多了,大家都盯着呢。”   
    “试试呗,怎么说也是一次机会。”   
    周角想了想说:“那你回来一趟吧。”   
    放下电话,周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平时,他很少有失眠的时候。   
    天上没有月亮,房子里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他开始琢磨,潜意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不能入睡……终于想起,上次失眠是在米绢死后第三天,也就是米绢主持的“美人计”节目播出的日子,那天夜里,他听到了冤魂的哭喊声……   
    接着,他马上意识到,今天是星期五,正是“欢乐家家传”节目应该播出的日子,他又失眠了!   
    果然,一个凄厉、阴森的声音响起来:“汪瓜子啊!你死得冤啊——”   
    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是汪瓜子的声音,周角太熟悉了。   
    不但周角熟悉,成千上万的观众都熟悉,她每周都在电视里露面。   
    那声音好像是从三楼传下来,好像顺着窗外松花江的水面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好像从深深的地下冒出来,好像从电话的拨号键里挤出来,好像是从电视机的壳子里渗出来,好像是从床下钻出来……   
    他慢慢坐起来,竖起耳朵细听。   
    没错,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拖得长长的,就像上吊被拉得失去正常比例的死尸。它隔几分钟就出现一次,忽近忽远,总是这一句,就像一段永远重复的录音。   
    汪瓜子回来了!   
    周角早就想到,这个鬼魂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她在掉脑袋之前,曾经拼命呼救,可是,1号楼里没有一个人管她。   
    他想跑出去,问问别人是不是也听到了,却不敢动身——万一敲所有的门都没有人,那他非吓死不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了。   
    周角在黑暗中慢慢躺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汪瓜子的声音一直没有再响,楼里没有任何声音,死寂中隐藏着更深邃的阴谋。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决定走出去,到三楼汪瓜子的那套房子看一看——好多人就是被这种忽然产生的莫名其妙的念头支配,最后送命的。   
    他坐起来,静静地穿好衣服,然后轻轻打开门,探出脑袋朝外看了看,然后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光线很古怪,暗暗的,有点绿,就像狼的眼眸。   
    他听见好像有人在爬楼,脚步很慢,很轻。他想,一定是有人也听到了那诡怪的哭叫声,想到汪瓜子的房子看看。   
    他加快脚步,追上去。   
    在二层三层的拐角处,他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是米环,她可能刚从外面回来。她一定没听到刚才那可怕的声音,要不然,她是绝不敢在她的房子里住的。   
    “米环!”周角叫了她一声。   
    米环愣了一下,停在楼梯上,慢慢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在暗绿色的灯光里显得有点怪异。   
    “你怎么还不睡?”   
    “刚才我听见……”周角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你听见什么了?”米环追问道。   
    “可能是……幻听。”周角说。停了停,他问:“你刚回来吧?”   
    “我早就回来了。”   
    “那你……”   
    “我在散步。”   
    周角一下警觉起来:“这么晚了,你散什么步?”   
    “我天天夜里都要登楼梯减肥。”   
    “那你听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什么声音?”   
    “汪瓜子的声音!”   
围 脖(2)   
    米环笑了,那种笑让周角有些冷,她说:“她不是死了吗?脑袋都掉下来了,怎么还能说话?”   
    周角紧紧盯着米环的脸。这张脸和米绢太像了,如果不是头发短一些,简直难以分辨。   
    楼下静悄悄的,一层和二层没有一点声音,周角怀疑除了他和她,这个楼里的人都不在。   
    站在这个拐角处,周角可以看到三楼301室和302室的门,它们都黑糊糊地关着。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三楼上死了两个女人,现在,只有米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竟然不害怕。   
    周角的目光慢慢滑下来,盯住了她脖子上围的那条围脖。   
    那是一条白毛线织的围脖,七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长长的,厚厚的,在脖子上绕一圈,一头垂在胸前,一头垂在背后。这种笨重的围脖早过时了。   
    现在这个月份,大街上的女孩都穿上了裙子,露出了大腿,而米环半夜三更却戴上了围脖,这不是很怪吗?   
    周角蓦地想起了躺在火葬场里的米绢,她的脑袋被缝在了身体上,可以看见歪歪斜斜的线绳和黑糊糊的接口……   
    “米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戴围脖干什么?”   
    米环伸手摸了摸围脖,说:“怎么,不好看?”   
    周角不自然地笑了笑:“你能不能把它摘下来一下?”   
    米环站在楼梯上,比周角高几级。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周角的眼睛,表情迅速变得冰冷:“我摘下来,你敢看吗?”   
    周角哆嗦了一下,小声说:“为什么不敢看?”   
    这时候,楼道里的灯一下就灭了,陷入了一片漆黑。   
    米环突然笑起来。   
    “你……”   
    “停电了,你看不到了。不过,你可以过来用手摸摸。”   
    周角本能地退了一步。   
    在黑暗中,他听见米环一步步走下来:“你过来呀!”   
    他撒腿就朝楼下跑,却听见米环的脚步迎面从楼下走上来,低低地说:“来吧,过来摸摸!”   
    周角嚎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早上,周角下楼买早点,看见衣小天和闵四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闵四杰看见了他,立即问:“哎,昨夜你听见那个声音了吗?”   
    周角说:“听见了!”   
    衣小天说:“我们都听见了。”   
    周角问:“你们听是不是汪瓜子的声音?”   
    闵四杰说:“就是她!”   
    正说着,米环走了出来。她平时从来不跟楼里的人打交道,见了面只是笑笑而已。   
    闵四杰叫住了她,问:“昨晚你听没听到?”   
    她安静地问:“什么?”   
    “闹鬼的声音啊,远一声近一声的。”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她低头就走了。   
    周角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刚才应该仔细看看她的脖子。   
泥 人(1)   
    为了不把这个故事写成侦破小说,我尽量回避描写警方那根线。现在,我简单讲述一下他们那面的情况:   
    他们把玫瑰小区1号楼的两起特大杀人案并了案。   
    尽管两起案件的杀人方法不同——米绢是被毒死的,而汪瓜子是被扼住喉咙窒息而死,凶手又用刀割下了她的脑袋,但两起案件有几点共同之处:   
    一、两个被害者都是电视主持人。   
    二、她们都住在同一栋楼里。   
    三、她们都没有被强奸,她们的现金和首饰也没有丢失。   
    四、警方在现场没找到凶手留下的脚印和指纹,在死者身上也没找到凶手的一滴血迹,一根毛发,或者一丝衣服上的纤维。   
    巧的是,这两起案子相隔正好三百天。   
    警方成立了并字“三·七”专案组,通过紧锣密鼓地调查和走访,最终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判断为变态杀人。   
    而很多迹象都表明,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1号楼里的人。   
    他们怀疑就是李径文干的,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最后,只好把他放了。   
    李径文回来之后,闵四杰的心就提起来了,像一只气球,按也按不下去。   
    闵四杰开始反复做一个噩梦,梦见他走在一片黑糊糊的荒野里,李径文紧紧跟在他背后。   
    李径文的脸黑糊糊的,看不清表情。   
    闵四杰走,他也走;闵四杰停,他也停。   
    这天半夜,闵四杰又做那个梦了。他从梦中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他睁开眼睛,越想越害怕。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在老婆和儿子的呼吸声中,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好像来自门口,很轻微,可他还是听到了。   
    那好像是鞋底蹭了一下地面,好像是衣角刮了一下墙壁……   
    他警惕地下了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想朝外看一下。   (该图书由红糖粽子整理发布,更多好书尽在 未知部落 wzbl)
    他趴在门上看,猫眼里黑糊糊的。   
    楼道里是声音感应灯,现在夜深人静,外面应该黑着,如果那灯亮了反而不正常,那就证明楼道里有人存在。   
    可是,闵四杰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因为猫眼只是中间黑着,四周一圈却有点亮。   
    这是怎么回事?   
    闵四杰想了想,脑袋一下就炸了——外面有个人一直趴在猫眼上!闵四杰差点瘫软,反身轻轻靠在门旁的墙上喘息,为了不发出声音,他的嘴巴张得很大,能塞进一个完整的馒头。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深更半夜一直趴在别人家的猫眼上。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天天夜里都站在门外。   
    刚才,门外的人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音,震亮了楼道里的灯,而闵四杰也听到了,这才发现了这个恐怖的秘密……   
    过了好长时间,他轻轻转过身,发现猫眼里彻底黑了。   
    但是,他断定门外的人没有离开,因为他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应该还趴在猫眼上。   
    现在,灯灭了。   
    闵四杰和这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他和他只隔一层门。   
    闵四杰现在猛地拉开门,就会看到这个人的脸,但是他不敢。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趴在猫眼上,突然用手猛敲两下门。敲门声会让楼道的灯亮起来,而门外这个人受了惊,转身就会走开。他一离开猫眼,闵四杰就能看清他是谁了。   
    可是,闵四杰同样不敢。   
    最后,他蹑手蹑脚地走回了卧室,躺在了床上。   
    他怀疑这个人就是李径文。   
    因此,报警是没有用的,因为李径文就住在对门,警察上楼的时候,他一闪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子去。   
    闵四杰再也睡不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而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能睡得着?   
    他始终没有弄出一点声响,门外也始终没有一点声响。   
    就这样,他一直熬到天亮。   
    他再次爬起来,轻轻来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楼道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泥 人(2)   
    闵四杰没有对老婆说起这件事,半夜时,他也没敢再走近过那个猫眼。不过,他坚信那个人夜夜都站在门外。   
    每天晚上,他都要反复检查一下门锁。   
    他变得缄默起来。   
    他猜测,下一个掉脑袋的人就是他。   
    这天,他突然破釜沉舟地想,应该走进李径文的家,跟他谈一谈。   
    下班之后,闵四杰来到李径文的门前,把脑袋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敲响了门。   
    门开了,李径文看见了闵四杰,立即欠了欠身子,谦虚地叫了声:“闵老师。”   
    闵四杰一边走进屋一边说:“你干什么呢?”   
    “没事儿。”   
    闵四杰在沙发上坐下来。   
    李径文端来一杯水,轻轻放在他面前,也坐下来。   
    闵四杰看见茶几上有个刚刚捏成的泥人,有鼻子有眼有嘴,而且脑袋上还有头发,跟真人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闵四杰感到这个泥人有些吓人。   
    “闵老师,您有事吗?”   
    “没有,我来随便坐坐。你们最近忙吧?”   
    “不忙。”   
    “我们也不忙。不过,最近我老失眠,一夜一夜睡不着。”   
    “是吗?我也失眠。”   
    “实在睡不着,我就看书,这几天把约翰·格里森姆的几本悬念小说都看完了——你睡不着干什么?”   
    “我……捏泥人。”   
    “这泥人是你捏的?”   
    “是啊。”   
    “你跟谁学的?”   
    “没有人教我,自己捏着玩儿的。”   
    “你以前捏过吗?”   
    “我从小就捏。”   
    闵四杰小心地拿起那个泥人,说:“捏的真不错……咦,这个泥人好像有点眼熟。”   
    “是吗?”   
    “我想想它像谁……”   
    闵四杰拿着那个泥人反复端详,怎么都想不起它到底像谁。   
    李径文笑了出来。   
    闵四杰看了看他,问:“你笑什么?”   
    “您不觉得它像您吗?”   
    闵四杰的脑袋轰一下就大了——这个泥人还真的很像他!   
    他放下泥人,干笑了一下,说:“有点像,确实有点像……”   
    “不管是画画的,还是搞雕塑的,他们创作人物的时候,经常把身边的人作为模特儿,我也一样,捏这个泥人的时候,大脑里就浮现出您的影子了。”李径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泥人。   
    “你是不是把很多熟人都当过模特儿?”   
    李径文抬起眼,看着闵四杰,静静地答道:“是。比如,米绢,汪瓜子,我都捏过。”   
    闵四杰的双腿不停地抖起来。   
    李径文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他又一次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她们都死了……”   
    闵四杰本来是想来说一说他上次打李径文的事,道个歉,缓和一下关系,现在,他却不敢说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不自然地说。   
    “坐一会儿吧,反正我们都失眠,睡也睡不着。”   
    “不了,太晚了。”说完,闵四杰站起身,朝外走。   
    李径文也站起来,一边送他一边说:“那您慢走。”   
    闵四杰对身后保持着警惕,他感觉李径文离他很近。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噩梦。   
    他绷着全身的神经,走到门口,冷不丁回过身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李径文那张苍白的脸几乎贴着他。   
    闵四杰伸手拉开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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