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连人滚落的声音震耳欲聋,掀起一股巨大的烟尘,把人的惨叫也吞没了。梅赛德斯得到警示,已经把人带开,面前的烟尘散开了之后,那块雪白的石料上沾满了血迹,沙土里零散抛着几块残肢,暗杀者毫无意外地被碾成了肉酱,恐怕连辨别都很困难。
“别看!”赛那沙连忙转身遮住阿肯娜媚的眼。
阿肯娜媚可以闻到他沐浴干净的清新气息,以及刚刚走在烈日下的轻微汗味,这有效地压制住了她一闪而过的恐惧,她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皇子殿下,这里不再安全了。有人算准了我们的每一步行动,他知道我们在逃离西奈要塞、穿过沙漠后会来到此地,他早就在这里安排了后手。”
赛那沙此刻看不到阿肯娜媚那双动人的眼眸,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他不是算准了我们的行动,他是算准了你的行动,这个地方只有你知道。”
他还想问“你到底是谁”,可是看着阿肯娜媚的红唇颤抖了起来,他没有问出口。只有阿肯娜媚自己明白,除了母亲皇太后和妹妹涅夫尔拉,有人猜到了或者知道了自己离开底比斯,她好像落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中。从她重生后也没有保住图坦卡蒙的命开始,那张危险的网子似乎就在渐渐收紧。
“先别害怕。”赛那沙安慰了一下阿肯娜媚,让梅赛德斯把那个老人带下来,他有话要问。
那老人头一句话就说自己是冤枉的,他原本是底比斯郊区的一个养蜂人,他的技艺高超全国知名,收蜂蜜从来不用任何防护措施。他热爱着这种小昆虫,蜜蜂勤奋不懈,既是几何专家,又是炼金术士,专门制造香醇可口的黄金。
老人采收过的蜂蜜从琉璃鲜红到晶莹剔透,已经不下一百种,这一切落在了前宰相阿伊的手下眼中,这群爪牙想要老人为宰相服务,老人没有同意。他们便控告老人盗取了这种须由警察护送的珍贵食品,蜂蜜是属于法老和神庙的物品,偷窃可是极大的罪名。在宰相权力的操纵下,老人被判了终生囚禁,送到遥远苦困的西奈山服役。
赛那沙仍有疑问,他指了指那堆血肉:“你认识这个人?”
“他死了我也认得。”老人非常愤慨:“他就是阿伊的爪牙之一,是一位书记官,就是他捏造了证据、蒙蔽了法官,把我关了起来。他在十天前被送到这里的矿山,我还以为是神灵可怜我,让仇人也犯罪被捕了。”
但显然不是,身为埃及社会顶层的识文断字的书记官,怎么可能触犯自己熟知的法律?他显然就是被人故意送来的,送来的目的就是暗杀沙漠里来的客人。阿肯娜媚肯定皇太后不会这么干,而霍姆海布想得出这么步步为营的法子吗?
赛那沙不解:“阿伊不是死了吗?”
拉姆瑟斯冷冷道:“他就算没死,也不值得他的手下人这么卖命。幕后的人心机可够深的,我们每一步行动都被料到了,竟然十天前就把人送了来。”
对于发生这件意外,梅赛德斯非常心有余悸,要不是有人示警,未来的法老和皇妃就双双死在他眼前了,说不定自己也成了一滩肉泥。
他表示要立即召集人手彻查矿区里的闲杂人等,将奸细一网打尽,赛那沙表示不必:“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暗杀我等,我们今天就走。作为惩罚,近段时间送进矿区的人将终身不会得到赦免,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行,让他们在这里做苦役赎罪。”他看了看那个老人:“但我赦免了你,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老人跪拜下来表示感谢,但是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以后的生存都成了难事。
阿肯娜媚告诉他一种选择:“你可以托身在卢克索神庙,那里有许多的医生、病人还有祭司,但是你的余生都要为他们酿制蜂蜜,你愿不愿意?”
能够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老人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事不宜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赛那沙披上自己的斗篷:“我们现在就走。”
拉姆瑟斯配合梅赛德斯去点兵护送自己人:“去孟斐斯,那是我的地盘。”
阿肯娜媚点头:“我们去孟斐斯!”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明天作者生日双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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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照片,当中那个小三角就是西奈半岛,其下就是红海,左边可以看到尼罗河,红海沿岸的风景是很美滴,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哟
☆、第62章
梅赛德斯知道赛那沙等人要离开,也不含糊;立刻安排了一艘运送石料的平底驳船;其中一块三米多高的石灰岩暗藏玄机;里头竟是掏空的;梅赛德斯指望他们可以藏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矿区。
毕竟暗杀者已经不忌讳在矿区动手,若是再被人盯上,红海汪洋,结局就很难说;少不得就是同归于尽。
所幸红海旅程很短;期间风平浪静,在三角洲的最南端,靠近孟斐斯的北边不远处,尼罗河入海口有将近十公里那么宽。一行人所坐的驳船从支流开挖的运河向西进入埃及,因为绕开了西奈半岛的边境堡垒,又是常见的运送石料的船只,口岸卫兵检查并不严密,因此并没有发现其间藏了不速之客。
三米高的石灰岩虽然宽敞,但是藏了六个人空间也显得逼仄。不是拉姆瑟斯撞着头了,就是赛那沙踩住阿肯娜媚裙摆了,阿肯娜媚好不容易换上的新裙子,膝盖以下全被撕了,对赛那沙升起的点点好感,顷刻又消失无踪。
一直到进入尼罗河流域,众人才敢探出头来喘口气。与海风的咸腥味截然不同,尼罗河泛着原野般的清香,好像一路能吹进人的心底,赛那沙是第二次来埃及,但与上次的走马观花不同,作为未来的统治者,这次他乘坐在底层劳动者的工作船上,真正看到了埃及普通民众的生活。
尼罗河三角洲的广大土地很多都未开发,一块块滩涂散落在漫天的河水里,乍一看像一个巨大的沼泽。水里林间充斥了众多的鸟类、大片的纸莎草和成群的鱼类,三角洲地带没有形成城市,甚至没有乡镇,只有几家位于山坡上的零星土屋,是世代居住于此的捕鱼人家。
夕阳在河面上泛起涟漪,晚风荡漾着芦苇丛,黑火鹤、野鸭、鹭鸶和鹈鹕共享这块蜿蜒曲折的入海口的广阔地域,看在赛那沙眼里,他一点觉不出诗情画意,饥肠辘辘的现实让他只想把它们捉来烤了吃。
有渔民的孩子看到大船上的人探出头,嘻嘻笑着把鱼抛了过来。尤其是阿肯娜媚长得漂亮,天真的孩子们为了示好,把鱼都扔向她,阿肯娜媚和夕梨忙尖叫着躲开了去,拉姆瑟斯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了会儿,拿了个篓子和男人们在甲板上捡鱼,一边调侃阿肯娜媚:“祭司大人钓鱼的本事可真与众不同。”
夕梨在和一条活蹦乱跳的尼罗河鲫鱼做斗争,赛那沙从阿肯娜媚头发上取下一枚鳞片,指指那些小舟上的孩子们:“他们很少见到我们这样的人,似乎都很开心。”
阿肯娜媚突然想到自己父亲所说过的话:大部分的埃及平民都是最贫穷的人,但是他们尽了他们的本分,并且等待法老的神迹。法老应该拯救贫穷、保护寡妇、喂哺孤儿,就如一位勇敢的牧人应该日夜值勤,一面盾牌应该知道保护人民。
这个被上天遴选为执行崇高任务的人,就是法老,人们若是赞美他“在位时没有人会挨饿”,就已经是至高的夸奖了。
阿肯娜媚扪心自问,自己的父亲没有做到,在他统治的年代,埃及社会动荡、政局整个停滞。图坦卡蒙也没有做到,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宗教改革及迁都造成的恶果,他甚至没能活到成功反抗权臣的年纪。
那么这个男人呢,这个此刻正席地而坐剖鱼肚子的男人,随意得就像个三角洲渔民一样的男人,他能做到吗?
河岸高地上的金字塔群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光,金字塔的尖顶仿佛是天空坠落的星辰,赛那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景,阿肯娜媚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些过去法老荣耀的象征。但是在几百年前,曾经有贝都英人侵略三角洲地区,掠夺了几个金字塔的宝藏。自从埃及重新解放之后,法老死后便都葬于底比斯西部的帝王谷,并有守卫日夜看守。
但是仍然只有金字塔,可以激起人的无限崇敬。
“金字塔会发光,”阿肯娜媚指给赛那沙看:“是因为它的顶部有稀世的财宝,是用金银铜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浇筑成方锥形,叫做本本石。它能最大程度的折射光线,照亮法老去往天上的道路。”
谁知赛那沙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他把剖完洗净的鱼穿在木枝上,就着石头炉子烤成金黄色,然后把最先出炉的鱼分给两个女人,然后才道:“我见到过那座最大的金字塔,传说是胡夫法老建造的。为了建造这座金字塔,他不惜把女儿送去卖身,要求女儿的每个情人都带一块石头来。如果是这样,我宁可淹死在河里。”他饿极了,抓起一条半熟的鱼就啃了一口:“死之前,先让我吃饱。”
他到底是外国人,不懂得死亡对于埃及人的无上意义,阿肯娜媚没有和他争论。这时拉姆瑟斯朝船夫打了个手势,驳船调整了方向,驶入了三角洲最大的纸莎草种植区。
赛那沙在壁画上见到过的,有须毛伞形花和三角柱形长茎的纸莎草,在泥浆和沼泽中,可以长得比三个男人叠起来还要高,形成一片浓密不见人影的草丛。
这种珍贵的植物顶端,密密地长满了形状如伞的花,其他部位则各有不同的用途:木质根可制造家具;纤维与茎皮可编制草席、萎筐、囊袋、绳索、细线,甚至可以做成穷人穿的鞋子和缠腰布;至于茎皮下层丰富的粘稠汁液,经过适当程序处理之后,便可成为举世闻名的纸莎草纸了。
拉姆瑟斯不时地指挥船前进,似乎在这处迷雾森林里走过不下千百次,哪怕闭着眼睛也没有问题。阿肯娜媚知道,那是因为他是孟斐斯城主罗德那的远房侄子,而罗德那就是下埃及拥有皇家许可的最大的纸莎草商人。
罗德那的生意大到需要开垦大片的土地,以增加纸莎草产量,来满足内供和外销。对所有埃及人而言,纸莎草翠绿的茎代表了年轻活力。众女神的权杖均为纸莎草的形状,神庙里也都是用石头雕成的纸莎草柱。甚至在狮身人面像下方的神庙里,有人给胡夫法老献祭了一条纸莎草船,好帮助法老度过冥河彼岸,这是神庙祭祀的重要道具。
船只在拉姆瑟斯的指挥下,不知绕行了多久,草丛中突然展现出一条大路,一行人上了岸,还遇见了一群光身背着一大捆纸莎草的农民。
他们一边嚼着纸莎草的嫩茎,吸了汁液之后便把渣吐掉,似乎味道不错,可以解渴并打发时间。他随意折了根递给赛那沙,赛那沙兴致缺缺,阿肯娜媚和夕梨则是根本不理他,拉姆瑟斯得了个没趣儿,放到嘴里无聊地咀嚼起来。
拉姆瑟斯便带着所有人跟着这群农民,最后来到了干燥纸莎草所用的大仓库,放在里面的材料有的用木箱装,有的用陶土瓶装。仓库前面有几个技师正仔细地清理筛选农民背来的纤维,经过挑选后才能铺到席子或木板上。
制作草纸时,先截取长约胳膊的草茎,再切成长条片状,然后将这些长条片以互相垂直的方式铺成两层。接着由另一组技师将这两层茎条覆上一块湿布,并以木槌敲打一段时间,茎条干了之后,便会自动紧密地粘合在一起,无须借助任何添加剂,就形成了埃及写所用的纸张。
拉姆瑟斯知道罗德那积累了那么大笔家财,就是因为他把一生的心血都耗费在这处田地里,所以在收工之前,他必定会来视察一下。
他们只要以逸待劳,在这边等待就行。就算有人跟踪他们,这会儿肯定就迷失在那片巨大茂密的草丛里了。从罗德那的工厂进出,可以确保整个孟斐斯都不知道守备队长回来以及未来法老驾临的事实。
拉姆瑟斯猜得没错,罗德那照例是要看看今天工厂的进度,自从西台皇子要来埃及做法老的消息传开之后,纸莎草纸的出货量猛增,好像在为这位殿下造势一般。以至于罗德那发现自己的侄子好整以暇地就在工厂里等着他的时候,激动得腮帮子上的肥肉乱颤,险些要落下泪来。
他一下子就扑到了拉姆瑟斯身上,罗德那家里也是一堆侧室,算是家中传统,可是他没有儿子,就连拉姆瑟斯的父亲,也只有拉姆瑟斯这个独子而已。
“啊哟哟,可担心死我了。”罗德那老泪纵横:“咱们家就你这根独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哭着哭着,罗德那突然低声快速地说道:“你们快跟我回去,孟斐斯城现在到处是霍姆海布的眼线,我不方便和他撕破脸。好在皇太后有吩咐,我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一切了。”
罗德那安排了一驾运货的马车,马车走到他位于孟斐斯的宅子门口时,马车上下来一群腓尼基商人打扮的人,罗德那逢人就炫耀自己又接了一笔大生意,今日要在宅子里举行晚会替客人接风。他还派人去了拉姆瑟斯家,只说邀请年轻漂亮的小姐们参加晚会,聂芙特和拉姆瑟斯长得最像,也最聪明,罗德那叔叔眼里只有这个唯一的男丁,什么时候会想起她们这些女孩子了?
她直觉有些意思,当下便爽快答应了要去。
罗德那有权有势,住在孟斐斯最大的豪宅里,宅子虽然与皇宫不同,但是精美巧思之处,连阿肯娜媚都要驻足流连。与其说这是房子,不如说就是一处大花园。
宽敞的主屋座落于花园中央,为了避免平民窥探,四周有高墙环绕,却装饰着厚厚的棕榈叶,没有显得太过不近人情;屋前整齐地排列着又高又细的柱子,形状正像他赖以起家的纸莎草;门厅与几间会客室的富丽堂皇,根本不下于皇宫。
罗德那很爱享受,因为身材肥胖,又容易出汗,屋子里设置了好多方便随时更衣的衣柜、可以引水的厕所、几十间房间、两个大厨房、一间面包作坊,屋后有一口井、几座谷仓、几个马厩,至于大庭园里的水池四周,则种满了棕搁、无花果、椰枣树、酪梨枝、石榴与尼罗河垂柳,要是在这处举行晚会的话,随时伸手就能够到吃的。
尽管夜幕已经降临,埃及最古老的首都孟斐斯的马路上依旧人潮涌动。南部的首都底比斯商业也很发达,但孟斐斯依然保存着它昔日的光彩。聂芙特带着几个妹妹盛装赶来,只有她一眼看到几个外国人的背影之后,心里萌发了奇怪的熟悉感。
罗德那怎么会让她在大门口就识破拉姆瑟斯的伪装,连忙让人把这些女孩子带进庭院里,等到了内室,拉姆瑟斯就方便说话了。
聂芙特怎么会让他如意,还没走到大厅就一把掀了拉姆瑟斯的斗篷,掐着腰指着拉姆瑟斯的鼻子骂开了:“果然是你,哥哥!你以为你换身打扮,我就认不出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扔在家里的女人们有多麻烦,你去年才领进门的第十三侧室两天前才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妈妈已经忙不过来了,现在连我们最小的妹妹,十岁的伊埃,都要帮忙给你带孩子!更不要说我,一个人要支撑整个门庭,你却整天在外面吃喝玩乐不回家,你的儿子们思念过度,都看着我叫父亲啦!”
拉姆瑟斯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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