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到船上!”黄射对身后的陈就说道,随即起身,向赌坊外走去。
太史慈出来之后,斜眼往于吉那边看了看,见三人依旧在那里,心中稍安。
然而郭英的面色却有些不好,只见他碰了碰太史慈的胳膊,指着黄射离去的方向,悄声说道:“那个就是假寇封!”
太史慈闻言皱眉,难道说那个假寇封和于吉三人没有关系嘛?
略微思索了一下,太史慈便让郭英去跟上那个假寇封,看他要去哪里。
而自己这边则依旧盯着于吉三人。
于吉三人还是在那里站着,似乎在考虑玩什么比较好!
太史慈并不敢立即抓捕于吉三人,万一假寇封和于吉没关系,那不就是打草惊蛇么?放走了荆州来人怎么办?
过了片刻,于吉三人凑在一起竟然玩起了最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
三人玩的是挺乐呵,不过太史慈可就有些不高兴了!
你丫的不是来接头么?还真的开赌啊?
原来,于吉三人经过商量之后,已经迅速做出了决断。
既然有人跟踪,说明三人已经暴露了。
而有人提醒,说明荆州来人已经发现了情况。
去阁外码头想来应该是有荆州之人在接应,只是如果冒冒失失就这么出了观江阁,恐怕跟踪之人必然能够看出来些什么。
反正已经暴露了,于吉三人索性决定在这银钩赌坊先好好玩上一玩,放松下心情也是好的!
看着不远处三人兴高采烈的的玩着最简单的骰子,太史慈皱了皱眉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着,很快,夜已经深了!
江南的冬夜还是有些冷的。
江面上已经起了一层寒雾,迷迷瞪瞪的看不清楚,渔火缓缓升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照亮了江面。
观江阁外的码头上,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上百号人缓缓出现在了码头。
这些人正是跟随太史慈而来的侍卫司亲军!
这么多人行动,自然瞒不过船上的黄射。
一艘大商船上,借着月光和渔火,黄射看着码头上的动静,微微皱眉。
“老陈,看来事情真的有些不妙啊!”
“公子勿需担心,属下拼死也要保护公子安全!”陈就拱手,沉声说道,面上带着一股坚毅。
黄射笑了笑,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我只是担心,这次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陈就想了想,回答道:“若真是如此,也只能怪于吉三人运气不好!”
黄射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于吉三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骰子,停了下来。
是时候了!
于吉三人在心中暗暗想着。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嘴角都带着一丝微笑。
也许就要解脱了吧!彭林在心中暗暗想着,应该可以毫无包袱的去见那些先自己一步而去的彭家人了!
祖剑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又想起了当初在泾山下那一幕。
祖郎的喉管被混铁大枪所洞穿,那鲜血溅出数米远。
族长,我要去见你了!祖剑在心中默念着着。
于吉的内心异常的复杂,他在此时想到了很多,有当初年幼接受大贤良师教导的场景,也有进入茅山宗潜心修道的岁月,更有叛出茅山宗后行走江东的日子。
人啊,一辈子,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原本于吉只是想要在茅山宗度过自己的余生,却未料到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竟然兵败如山倒。
原本从未想过叛出茅山宗的于吉,竟然最终背叛了自己的授业恩师茅清,并险些给茅山宗酿成大祸!
也许,师父会恨自己吧!于吉在心里想着,似乎又看到了茅清那熟悉的容颜。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让他们去感怀,去回忆,去伤情。
三人,离开了赌桌,向阁外走去。
“跟上去!”太史慈轻声说道,带着自己手下的十个侍卫司亲军尾随而去。
正如于吉三人所预料的一般,三人刚刚出阁,就有数支响箭升空。这是行动的信号。
码头上突然出现了数十手持环首刀的大汉,正是埋伏已久的侍卫司亲军。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于吉几人根本只能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黄射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
挥了挥手,十艘大商船一字排开,船舷之侧突然依次燃起了明亮的火把,每一船竟然都有数十弓箭手。
黄射还是打算搏上一搏。
“嗡嗡嗡”密集的箭雨从船上向码头上倾泻而来。
太史慈见此,眉头大皱,而于吉三人却是精神一震!看来有戏,黄公子果然信人!
很快,岸上也开始了还击。
郭英对于船上可能的袭击早有准备,却没有预料到这十艘大商船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弓箭手!
侍卫司亲军、捕头衙役还有李家的私兵奴仆从岸上,船上也开始用弓弩射击。
整个观江阁外的江面上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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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彭祖之死()
黄射一身锦衣之外已经套上了皮甲,手中拄着长剑,冷眼看着观江阁外的战斗。
总体来说,依旧是黄射手下的士兵占了优势。
主要是郭英没有料到黄射竟然在十艘大商船中藏了500号精锐士卒。
太史慈带领的200侍卫司亲军,郭英手下的衙役,还有李家的私兵奴仆总共也就只有300余人。
大商船上的黄射军士卒不仅在用弓弩射击进行射击,同时还掩护着大批士卒下船上岸。
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不外乎是想要将于吉诸人抢救到船上。
太史慈看着眼前这一幕,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让黄射的想法实现。
没有抓住荆州来人,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来的人手不少。
可若是让于吉三人跑了,太史慈相信主公一定会对自己大为不满。
“拿本将弓箭来!”太史慈对身边的侍卫司亲军说道。
接过身旁亲军递来的弓箭,太史慈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能够一言以定生死一般。
引弓搭箭,一气呵成。
弓弦被拉开,弯弓如满月,箭射如流星。
“嗖”的一声,太史慈手中的那支雕翎箭犹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出。
目标正是落在最后,掩护受伤的于吉和祖剑先走的彭林。
彭林此时已经完全超常发挥出了他身上所有的力量,甚至激发出了全身上下潜藏着的所有潜力。
汗水从彭林散乱的碎发上滴落,青筋毕露,犹如一条条恐怖的蚯蚓一般在彭林臂膊上显现。
手中的环首刀,虎虎生风。
“你们两个,还不快走!”彭林转过身子,大吼一声,杀向了背后的侍卫司亲军。
只见那彭林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凛凛气势让人难以匹敌。
三五个侍卫司亲军竟然被彭林阻挡住,不能再进一步。
于吉和祖剑又看了彭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于吉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初和彭林初识的情景,两人一同在大贤良师的坐下接受教导,一起读书习武,一起成长。
当初一别,两人江东再见。
如今这一别,难道就是永别嘛?
祖剑的感情也有些复杂,当初一同在祖郎麾下时,两人之间,相互倒是颇有些不对付。
然而造化弄人,两个不对付的人竟然为了相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
如今竟然还需要彭林掩护自己逃脱。
“还楞着干什么?”彭林怒吼着,手中环首刀不停的挥舞。
于吉和祖郎闻言,狠了狠心,向码头边而去。
太史慈的那一支雕翎箭速度极快,彭林根本来不及阻挡。
“去死吧!”太史慈面目略微有些狰狞的说道。
“砰”的一声,伴随着太史慈愤恨的骂声,那支雕翎箭最终射入了彭林的胸口,溅起了一大篷血花。
在夜色中,那血色显得异常妖异。
彭林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嘴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使劲扭过身子,再看了一眼于吉和祖剑逃离而去的身影。
彭林的眼神满满黯淡了下来。
嘴角带着一股笑意,仿佛是在祝福于吉和祖剑二人能够顺利逃走,又仿佛是因为马上就能和久别的亲人见面而高兴。
那魁梧的身子缓缓倒下了。
几个侍卫司亲军紧追于吉和祖剑二人而去。
江边上和商船上,两方士卒以弓弩互射。
在黄射派出上百人的士卒手持刀盾登岸后,整个江岸边的局势瞬间扭转过来。
侍卫司亲军根本无法阻挡,只能节节后退,以弓弩反击。
陈就左手持着一面大方盾,右手一把环首刀,身上穿着一副铁甲,整个人犹如钢铁巨兽一般在侍卫司亲军之间来回冲撞。
眼看着陈就马上就要接应到于吉和祖剑二人,太史慈心中大急。
只见太史慈再一次引弓搭箭,瞄准了落后于吉几步的祖剑。
又是“嗖”的一声,这支雕翎箭朝祖剑的后背射去。
这支箭速度极快,祖剑虽说武艺高强,却也是血肉之躯,耳边听闻破空之声,祖剑知道背后有箭射来。
强行让身子向左便宜了一些,那支雕翎箭角度偏差,没有想象中的入肉之声。
而是“当”的一声,射在了祖剑背后身负的重剑剑柄上。
虽然并没有射中祖剑的身体,可是那强大无比的冲击力,依然让祖剑脚步踉跄了一下,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于吉感到身后有些不妙,扭头一看,正好看到祖剑口喷鲜血的场景!
“你快走,别管我!”祖剑怒声喊道,目眦欲裂。
于吉闻言一愣,祖剑又是大声喊道:“你还不走?给我和老彭报仇!”
于吉闻此,面色悲痛,使劲点了点头,向接应自己而来的陈就冲去。
而祖剑则吐出一口血沫子,扭过身子,拔出了身后的重剑。
一把重剑,一把长剑,大步向迎面而来的侍卫司亲军冲去。
太史慈看到自己那一箭竟然没有干掉祖剑,眉头微皱。
不过太史慈虽然皱眉,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又是弯弓搭箭,破空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太史慈射出的雕翎箭,瞄准了祖剑的咽喉。
“看你如何再躲?”太史慈喃喃自语。
果然,这一箭,无论如何,祖剑都挡不住了。
“砰”地一声,祖剑的喉咙被刺穿了。血箭四射,其状凄惨无比。
然而祖剑的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嘴中还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再说:“族长,我可以见你了!”
彭林和祖剑已死,太史慈手中的弓箭,终于瞄准了于吉。
对于太史慈来说,于吉是必杀目标。正是这个于吉,给主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讨厌的苍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太史慈在喃喃自语中,引弓搭箭。
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太史慈引弓搭箭的样子帅气无比。
于吉知道身后的敌将箭法极好,因而并不是沿着直线奔跑。
距离陈就只有一步之遥的于吉,总算松了一口气。而这时,一直雕翎箭已经直愣愣的朝于吉射来。
陈就眼看祖剑和彭林已死,就只剩下于吉一人,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于吉在自己眼前被射杀!绝不可以!
只见陈就挺身向前,手中大方盾护住了于吉的身子,那支雕翎箭竟然插在了铁盾上,翎羽还在不断抖动。强大的冲击力,让陈就感到嘴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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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濡须都督()
陈就知道自己受了伤,嘴里弥漫的血腥味明确无误的告诉他!
然而,他此时绝对不能倒下,只见陈就身子一挺,护着于吉向黄射的坐船奔去,数十个士卒在其身后掩护着。
太史慈见此情景,心中大怒,狠狠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
“混蛋!”太史慈恨恨的骂道。
郭英见于吉已然被一猛士护上了船,也是大怒!
同样怒不可遏的还有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在观江阁上,完整的观看了江边的整个战斗过程。
“老夫竟然被一个黄毛孺子给耍了,哈哈,真是后生可畏!”李老爷子一掌拍在木制的窗棂上,震起了不少灰尘。
于吉安全的上了船,陈就却在刚刚上船,就昏死过去。
太史慈一箭之威,恐怖如斯!
黄射正准备迎接陈就,却看见陈就昏死过去,原本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连带着于吉也没给好脸色。
“撤离濡须口镇!”黄射看了于吉一眼,沉声命令道。
看着十艘大商船完好无损的离开,太史慈知道,今夜恐怕有许多人要睡不着了!
得到消息的孙策很快便在第二天赶到了濡须口镇。
整个濡须口镇都被封锁了起来。
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司亲军,骑着马的的士卒四处游曳着。
濡须口镇并没有足够大的官署,够孙策议事。
在县尉郭英的提议下,孙策移驻观江阁。
此次跟随孙策一起来到濡须口镇的人可不少,军师郭嘉、主簿严畯、议曹陆俊和扬武中郎将韩当都一起跟随而来。
秣陵郡太守恒阶、郡丞弘咨和都尉孙河也是少不了的。
孙策初见观江阁,也是为这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稍微震撼了下。
连绵的亭台楼阁,依江而立,观江阁之名,名副其实!
然而,孙策此时可没有什么雅兴去凭阁远眺,望江怀古,借古伤今。
作为一个成熟的军阀,孙策有着明确的规划和极强的自制力。
该享受的时候,孙策绝不会放弃。
可是如今正是创业之时,孙策自然不会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
观江阁的一处小院,正堂中,孙策高居其上。以军师郭嘉和扬武中郎将韩当为首的文武官员分座堂中两侧。
孙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波动,没有喜悲,之时沉默着。
下面却有几人的面色并不好看。
太史慈自不必说,荆州来人没有解决掉,于吉三人中,最重要的于吉也跑了。
郭英的脸色也不好看。
郭英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等会议,只是作为当事者和参与者坐在了以韩当为首的武将一侧最后面。
除了太史慈和郭英,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却出现在了堂中。
这个人就是观江阁的主人,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大名李刚,此时李刚的心中极为忐忑。
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眼看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的人,今天竟然能够亲眼见到孙策这种雄踞数郡的一方诸侯。
这不是祖坟上冒青烟嘛!
也不知道,今天能被讨逆将军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李老爷子心中没底!
众人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孙策终于缓缓开口了!
“此次未能一举而竟全功,主因在于我,诸位不必因此而忐忑!”孙策淡淡的说着,似乎真的认为一切错误都在自己一般。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想就错了。
领导能这么说,可是下属不能这样想啊!
如果真要这么想了,他们也别想继续混了!
好在堂中诸人都是比较懂道理的,果然所有人齐齐下拜,口中皆称:“臣等心中惶恐!”
孙策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