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宅子所有的道路上都铺着卵石,开挖的人工池塘几乎绕了这宅子整整一圈,池塘边都栽种着垂柳和桃树,池塘上时不时的便有一架桥跨过,或是石桥,或是木桥,或单孔,或直通,总之各不相同。
绕过池塘的一侧,走上一座单孔石桥,凌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向不远处望去。
这一望,就望出了问题。
原来,在距离凌统不远的一处院子里,竟然袅袅的飘出阵阵青烟。
凌统抽了抽鼻子,似乎感到了有些不妙!
“林县令,刚刚有没有发现道士?”凌统皱着眉头,看向那处院子问道。
林芳闻之一愣,摇了摇头,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原来林芳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据说是茅山宗对外放出了一条消息,说本宗叛徒于吉为太平道妖孽,望百姓不要受骗!
茅山宗与孙策是什么关系,江东官场上的人可都是一清二楚!
孙策之前在茅山脚下遇刺,多亏了茅山宗宗主茅清之助,才能转危为安!
如果说茅山宗的这个消息和孙策没有关系,那才真是奇了怪呢!
难道说,这丹阳赵氏竟然和于吉这个太平道妖孽有染不成?林芳在心中猜测着。
凌统可不会去管林芳在想什么,只见凌统已经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双剑,右手持剑挥了挥,便有七八个侍卫司亲军持枪而上。
这院子不算小,分有前后两个院门。
凌统手持双剑,身后跟着四个亲军从正门进入院中。而林芳则在凌统的示意之下,跟着那七八个侍卫司亲军堵住了后门。
院子看起来是极为清幽的一个住处。
两层高的小楼,看起来精致典雅,小楼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明黄色的帷布挂在小楼正门处,青烟不断从大香炉中飘出,看起来云雾渺渺,仿佛置身云间一般。
香炉旁扔着十来个蒲团,看起来颇为散乱。
凌统用手抹了抹,还带着热气,想来人刚走没多久。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凌统率人查抄之时,正有道士在这里做法事!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凌统并未上前,而是一脚踹起一个蒲团,正好砸向了房门。
这一脚颇为凌厉,那蒲团沿着抛物线的轨迹,冲了出去。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房中空无一人,凌统皱了皱眉,留下两个士卒看住正门,自己和其余两人向楼中走去。
楼里的摆设很是讲究,丝绸帷幕,碧玉屏风,金银饰物放眼可见。
床榻前的案几上摆着一盏清茶,茶水还袅袅的冒着热气。
很明显,人没走多久。
凌统手持双剑,指了指楼上,两个士卒会意,依次自楼梯而上!
凌统也紧跟着缓缓而上。
过了片刻,有声音传来:“大人,二楼也没有!”
凌统闻言皱眉,快步来到二楼,仔细环视一周,确实没有发现能藏人的地方。
“撤吧!”凌统缓缓说道,率先向下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楼外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
凌统心中大震,果然有人!
当凌统飞快的跑出小楼时,院子正门处正躺着两个亲卫士卒。
林芳则带着几个士卒站在尸体旁,面色诧异!
只是凌统一时间还没有去思考林芳诧异的表情,怒吼了一句:“人呢?”
林芳颤抖着指了指外面,凌统也顾不上什么,直接说道:“追!”
凌统似乎看到了前面有几个身影在不断的狂奔着,打头一人像是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道袍,一手拂尘,一手宝剑,速度极快。紧跟着明黄色人影的乃是几个穿着蓝色道袍之人,同样也是一手拂尘,一手宝剑。
再往后,则是四五个快步追赶的亲卫士卒。
凌统看着这情境,心中万分焦急,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那人就是于吉!
“拦住前面的几个道士!”凌统大声喊叫。
随着凌统的呼喊声,不少士卒纷纷手持刀枪从各个院子中跑了出来。
然而,让凌统跌破眼镜的是,大部分匆匆而来的士卒都不是那穿着明黄色道袍之人的一合之敌!
要知道,那些士卒可不是普通的侍卫司亲军,而是数万亲军中最为优秀的一部分,他们在其他部队中完全可以胜任队率、屯长的职务!
可是,这些优秀的士卒们,竟然不是那人的一合之敌。
凌统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心痛万分!
眼看着,于吉就要冲出赵府的大门,凌统怒吼一声,“拦住他”,似乎要将内心的愤懑发泄出来。
于吉一手握着正一剑,一手握着精钢拂尘,很快便到了赵府门口。
就当他得意洋洋,想要松一口气之时。
却见赵府门外又来了大批士卒,为首一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皂色战袍,披挂着一副精良的甲胄,头戴铁盔,手中一把大铁戟,背后也别着两把小铁戟。
这人不是太史慈还能是谁?
太史慈刚到赵府门口,便看见有一个道士冲了出来,惊愕之中又听见凌统那一声“拦住他!”
匆忙之下,太史慈来不及去取弓箭,只见他一手伸到背后,抽出一支小铁戟向那穿着明黄色道袍之人砸去。
可是那人速度极快,左闪右躲之下,竟然没能砸住,反而砸住了跟在于吉背后的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
眼看那人就要走远,太史慈敢忙拿出弓箭,挽弓拉弦,一支雕翎箭飞速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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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两道命令()
太史慈射出的这支雕翎箭,刺破了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声。
于吉疯狂的奔跑者,他下定决心,以后孙策出现在哪里,他就要赶快离开!只是,不知道,这一支箭能不能射中他!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实践他的决心。
这支箭仿佛是磁铁一般,紧紧的追着于吉而去。
于吉当然能够感受到这一支箭,与刚刚那把小铁戟不同,箭术是太史慈最为擅长的,尤其是骑射。
然而,于吉也同样是个深藏不漏之人,刚刚于吉的表现已经让凌统大为咋舌。
而刚刚冲到门外,目睹了太史慈这一箭的凌统,再一次惊讶不已!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诡异的武功,竟然能够不可思议的将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如果孙策在这里,他一定会想起后世阿三的瑜伽。
于吉当然没有练过瑜伽,可是效果似乎也不差。
只见于吉身体一扭,整个人的上身和下身似乎分离了一般,这个奇怪的姿势总算让于吉的要害处避过了太史慈射出的必中之箭。
然而,这支雕翎箭依旧以很快的速度插入了于吉的身体里。
于吉发出一声惨叫,逃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然而,凌统和太史慈却还没有从于吉刚刚的表现中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于吉似乎已经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太史慈才大声骂道:“混蛋,快追啊!”
说着,太史慈已经拍马而去。
此时的太史慈已经意识到了,那人就是于吉,一个被孙策恨不得生吃其血肉的道士!
太史慈骑在马上,手中大戟一挥,眼看再有几步就要追上于吉,却见跟在于吉身后的,剩下的三个蓝衣道士,仿佛疯子一般,不要命的拼死朝太史慈攻来。
后面的步兵士卒还未跟上,此时只有太史慈一人一骑。
却见太史慈毫不畏惧,手中大戟一挺一挥,便掀翻了一个蓝衣道士。
然后又是顺势一击,又一个蓝衣道士被开了瓢。剩下的最后一个蓝衣道士依旧状若疯魔一般不怕死的冲了过来。
太史慈轻哼一声,手中大戟往前一刺,直直的插在了那蓝衣道士的心口。
解决掉了这三个道士,太史慈又要挺戟追赶。
然而,就在这时,阵阵马蹄声响起。
原来,从街角另一边竟然一下子窜出了七八骑。为首一人面容清瘦,颧骨突起,眼窝较深,留着短须,看起来是一个心志颇为坚毅之人。他穿着一身白袍,身后是一把重剑,腰间挂着一把普通的宝剑,原来这人就是当年从一线天小道逃脱的祖剑!
祖剑身边还有一人,头戴黄巾,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刀,这人面色孤冷,似乎总有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眼中总是带着仇恨。这人便是彭林,当年彭氏一族尽数被孙坚所斩,只留下他一个!
祖剑猿臂轻舒,一把拉过受伤的于吉,再一伸手,将于吉放在了一匹空马上。
“快走!”于吉忍着剧痛说道。
原本还想干掉太史慈的彭林,十分躁动的内心,闻之又镇定下来。
很快,那一对骑士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太史慈根本来不及放箭,更来不及追赶。
当后续的凌统和士卒赶来之时,那于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来不及客套和寒暄,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大,也很明白孙策有多恨这个道士!
“对了,子义将军怎么突然过来了?”凌统开口问道。
太史慈皱了皱眉,将眼神从远处移回,看着凌统说道:“公绩,主公怕你抄家抄出的东西实在太多,就让我过来帮你一下,却没有想到,遇见了这种事!”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便和丹阳县令林芳一起返回太守府,向孙策禀报此事!
林芳一路上,面色发白,还有些不适,毕竟他只是一介文官,还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更何况那两个死在院门口的士卒可都是被一剑封喉,太可怕了!
当回到太守府,三人向孙策禀报事情的经过之后,孙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孙策的右手紧紧抓住白瓷茶杯,裸露出来的小臂上青筋毕露。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茅山脚下的刺杀,第二次是偷袭海盐县,这一次是阴谋鼓动孙暠夺权!
对,这就是孙策给“孙暠事件”下的结论。
勾结于吉、彭林、祖剑和赵煜,编练私兵,阴谋夺权!
要知道于吉和彭林可是刺杀过孙策的凶手,与这种人勾结在一起,完全能够把孙暠砍头十次了,即使孙静也无话可说!
可是孙策不能这样做!
如果孙策这样做了,孙贲怎么看?孙辅怎么看?孙瑜怎么看?一众孙氏宗亲恐怕心中都会惴惴不安吧!
“啪”的一声,孙策竟然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白瓷茶杯。
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孙策右手心,鲜红的血液滴在白瓷片上,显得分为沉重。
“严畯!”孙策轻声说道。
“属下在!”严畯赶忙起身应诺。
“写令!”孙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严畯赶忙起身,接过几个书佐递来的笔墨纸砚。
为孙策拟写命令,是严畯这个主簿每天的工作之一。
“侍卫司军司马孙暠,编练私兵千人图谋不轨,与太平道余孽于吉、彭林、祖剑及丹阳豪强赵煜相勾结,罪不可恕。”孙策缓缓的说着。
停顿了一下,孙策脑海中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严畯看着孙策,不敢说话!
“命吴郡都尉程普将其圈禁于小院之中,众生不得出院!”孙策轻声说着,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将这道命令传阅江东,武将军司马及以上,文官县令及以上。”
待严畯写好命令之后,孙策看了看,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这一下,便决定了孙暠的后半生。
“继续写令!”孙策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顾忌手中的伤痛。
严畯点头称诺,整个人的神经都极为紧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密碟司主事孙江,情报司、刑讯司主事孙湖,年底之前必须解决太平道余孽,不得有误!”孙策轻声说着,语气极为强硬。
这是一条死命令,若是孙江和孙湖不能完成任务,恐怕就要倒霉了!
想了想,孙策又说道:“把子义砸伤的那个蓝衣道士一道送往孙湖那里!”
说罢,孙策便转身向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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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濡须口镇()
孙策转身而去,留下了堂中一众神色各异的臣属。
太史慈,凌统和林芳脸色都不好看。郭嘉面色正常,很平静。严畯也从刚刚沉重的气氛中缓了过来。
而秣陵郡太守恒阶和秣陵郡都尉孙河,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主公好不容易来秣陵一次,却发生了这种事,虽然说二人都是刚刚到任没多久,可一个失职的评价是逃不了的。
想要改变主公的看法,二人也只能协助三司衙门捉住这些太平道余孽,好好立功表现!
弘咨面色如常,一方面是他才刚刚到任,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是孙策的姐夫。
不过,弘咨同样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
若是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许多人都要倒霉!
孙策可不会去管这些臣属们怎么想,做臣子的就要为主公分忧。
如今孙策火冒三丈,他们自然得想办法让孙策熄火。
回到后室中的孙策,渐渐平复了内心的火气。
刚刚走进后院,就看到顾滢和映月走了过来。
顾滢看到孙策一手的鲜血,惊呼一声,跑了过来,抓住孙策的右手,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让映月快去拿纱布和伤药。
孙策笑了笑,说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然后孙策又对映月说道:“再拿一壶酒过来!”
孙策看着顾滢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像是喝了蜜一般甜,被人爱的感觉真是好啊!
孙策左手搂着顾滢进了房间,坐在床榻上,闻着女人身上那股迷人的体香,心中愈发的平静。
没过多久,映月便拿着一个托盘进了房间。
托盘里放着一壶酒,一卷麻布,一瓷盅伤药。
孙策拿起托盘中的酒壶,缓缓冲刷着自己的伤口,这个时代可没有青霉素,所以孙策这杀菌工作一定是要做的,否则感染了一命呼呜可就不好了。
高度数的江东大曲缓缓冲刷着孙策右手上的伤口,那刺激感让孙策不时的轻呼出声来。
冲洗过伤口之后,顾滢拿着一个银勺子从瓷盅里挖出伤药,均匀的涂抹在孙策右手的伤口上。这伤药是华佗专门给孙策特制的,效果还不错。
之前刮骨疗伤后,孙策能很快恢复过来,就与这特制的伤药有很大关系。
抹上那伤药之后,孙策能够感受到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从伤口处一直倾入心脾。
看来药效不错,孙策暗暗想着。
顾滢拿过托盘上的细麻布,缓缓的在孙策右手上缠了几圈。
让孙策哭笑不得的是,顾滢竟然在孙策的右手上系出了一个蝴蝶结,这与孙策的形象可不太符合!
不过在顾滢的威逼之下,孙策也只能屈服了!
孙策这边在和顾滢缠缠绵绵到天涯,映月在门外听着两人不时传来的喘气声,面色羞红,心中暗自腹诽着两人。
另一边,恒阶,孙河,弘咨三人则坐在一起商讨这如何是好。
当然,一起的还有韩当、郭嘉、太史慈、凌统和严畯四人。
也就是说,除了孙策之外,此次巡视秣陵的所有重要人员都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丹阳县令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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