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秘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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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秘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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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达乌德那里去叫赛里姆。他们两个人正坐在地毯上抽烟聊天,我进屋时,正好听到赛里姆在吹牛:“我不能离开他。他十分信任我,我是他的保护者。”
  这个多嘴的人果然正在说我!我马上就得到了证实,因为达乌德迎接我时说:“先生,我听到了什么!你又想去冒险吗?不要去了!留在家里吧!我知道,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幸的。”
  “赛里姆告诉你我们到哪里去吗?”我问道,想看一看这个高个子能不能保守秘密。
  “没有。他已经发誓要对此保持沉默。这很使我为你们担心。”
  “不要担心!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这是你的看法,因为你不相信月亮的预兆。还是不要去吧!我求求你。”
  “我也求求你,达乌德,不要管我的事。我既然答应去,就必须遵守诺言。”
  “那至少让赛里姆留下!”
  “什么?要我留下?”赛里姆跳起来喊道,“我是先生的保护人和庇护者,怎么能让我的保护对象自己去呢?不能,我要和他一起去闯天上地下的一切危险。为了他,我将和凶龙、毒蛇和毒蝎战斗。我已准备好去撕碎雄狮和猛豹,以便——”
  “首先你应该闭上嘴!”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根本谈不上凶龙、雄狮和猛豹的问题。所以你可以把枪放在这里,只带上刀就可以了。”
  “可我们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啊,先生。我们很可能进入沙漠,而在沙漠的边缘,就有狮子和——”
  “别胡说!狮子不会对你怎么样。它也碰不到你,因为你一见到它,就会立即逃之夭夭的,它根本就追不上你。”
  “先生,你总错误地估计我。所以我请求安拉,让我遇到一次真正的危险,以便向你证实,我为了你可以做出何等英雄的业绩来。”
  赛里姆插上腰刀,拿了三支火把和绳索,我们便上路了。等在门外那个男孩带领我们穿过城市,走上了我们昨天已经走过的路。我们离开了热闹的街区,走上了一个山丘,这时我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人蹲在沙地上,正用一把镰刀挖掘着上面稀少的草根。我们走近后,他才站起身来。我认出他就是我们找卖艺人时遇到的那个园丁。他对和我们会面丝毫不感到意外。看来就好像他也在等我们。当我们在他面前走过时,他的面都显出讥讽的微笑。
  “好啊,这就是异教徒的下场,他终究要走上受诅咒的歧途。”他向我喊道,“安拉诅咒你,你这个狗崽子!”
  他说完转过身去就夺荒而逃了,还多次回头看我是否在追他。我当然没有这个打算。他的谩骂是对昨天挨打的无耻报复,这就是我当时的看法。可后来我才知道,这完全是另有原因的。
  当我们完全来到山顶时,那个男孩指给我看远处的一个岩洞洞口。
  “老人就站在那个老墓穴处。他在等待你们。”
  我想给他一点儿小费,但他却向我唾了一口吐沫,并厌恶地对我说:“留着你的臭钱吧!我怎么能用一个异教徒的钱玷污自己呢?去下地狱吧!”
  他也立即跑掉了。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一般情况下,在东方国家里,不论老少都是追索小费的,特别是男孩,可是这个小家伙却拒绝报酬,甚至敢嘲笑我。我当然让他跑了。我和赛里姆一起向洞口走去,苦行僧正靠在那里。脸上一片虔诚。不,这样一张脸是不会欺骗人的。这个已经半截入土的老人难道能是罪犯的朋友吗?绝不可能!就在这一刻,我对他产生了无悔的信赖。
  他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脸上表现着一种温柔的尊严。他躬了躬身,把手伸给了我。
  “欢迎你,先生!安拉使你的脚步走向了欢乐和幸福的目标!你没有食言,我也将遵守我的诺言。你将会看到帝王和他们的子女、妻子和其他亲属。”
  “你为什么没有像许诺的那样亲自去接我们?”我问。
  “安拉把我留住了,我必须服从。我必须先祈祷,因而派了一名信使把你们领到这里来。”
  “你选择了一个坏信使。因为他侮辱了我。”
  “你必须原谅他,他只是一个孩子,还不会控制自己。我已经准备好,让我们出发吧!”
  他想走了,或许是为了避免继续谈话。但我有意想让他卷入到谈话中来,因此我走到了他的身旁,让赛里姆走在我们的身后。奇怪的是,苦行僧所走的路,恰恰是我们前天曾骑马走过的路。尽管沙地上已经没有我们的足迹,它们已被风吹散,但我还是认出了它。我们就这样并肩走了一段路,他始终保持沉默。最后我只好开口说话了:“我能问你你曾到过哪些部族吗?”
  “我曾去过白尼罗河和青尼罗河流域的所有部落,一直到库德凡并越过了达夫井。”
  “我真羡慕你所看到的一切。在上尼罗河一带,有一个地方不是叫协里坝吗?”
  我故意像一个小学生那样问他,隐瞒了我的真实情况,让他把我看得毫无经验,以便能够和他谈到我心里一直生疑的问题。
  “不。谁要是这样告诉你,那他就是毫无知识。基督徒也不总是像他们想的那样聪明的。”
  “但协里坝这个字还是有的吧?”
  “是的。但协里坝不是一个城市或乡村,而是商人和捕猎奴隶者居住的要塞的称呼。”
  “猎捕奴隶者!多么可怕的一个词!”
  “在你们听来是可怕的,是的,但这儿的人却有另一种看法。你知道人们用什么词来称呼奴隶吗?”
  “知道。在土耳其称为艾西尔或者苦力,阿拉伯人称之为阿布德。”
  “完全正确!但阿布德也是奴仆、受聘者或随从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的奴隶就是我们的随从和仆人,并不是我们的牲畜。”
  “我明白了。但把他们从家乡和家庭中劫持出来,不是很残酷吗?”
  “不,他们在我们这里生活得要比在家乡好。”
  “但为了捕猎一个奴隶,平均至少要死三个人啊!”
  “一个非教徒死掉,难道有什么可惜吗?你必须重新认识奴隶制和对奴隶的捕猎,不要像人们一般理解的那样。我去过很多协里坝,我比你更了解这件事情。我甚至去过‘死亡之父’的协里坝。”
  “你去过最著名的猎奴者‘死亡之父’那里吗?”
  “你听说过他吗?”
  “很多,很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住在鳄鱼协里坝。”
  “是的。我曾去过这个协里坝。是的,他是最著名的猎奴者,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更有名的人。”
  老者突然变成了另一付面孔。慈祥和尊严在他脸上消失,完全世俗的热情取代了它。我只是在侧面迅速的一瞥中看到这种变化的,我尽量避免正面去看他,怕他会重新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叫什么名字?”
  “伊本阿西。”
  “这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名字。”
  “不。”
  “那就是说,我对这个国家的语言理解得很不准确。阿西,本源,这是上帝的称呼,伊本阿西应该是‘本源之子’的意思,也就是‘上帝之子’。”
  “但在这里不是。这个人叫伊本阿西,是作为他父亲阿布德阿西之子才获得这个称呼的。也就是本源的‘奴仆之子’之意。”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自豪。我尽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来。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父亲是叫阿布德阿西了?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当然认识他!”他刻意加重语气说。
  “那么你也认识他的儿子,那个猪奴者了?”
  “我也认识他!”
  “但我还是认为,他的名字不适合一个捕猎奴隶的人。阿布莫特,‘死亡之父’还差不多。”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伊本阿西还有另一个名字,是他通过他的行为而获得的一个外号,人们叫他为‘勇敢者’。难道这个名字也不适合一个捕猎奴隶的人吗?”
  “很适合!这个外号更恰当些。他来自何方呢?”
  “这是个秘密。”
  “伊本阿西不可能一开始就是个奴隶贩子吧。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喀土穆的一个商人。”
  “啊,在喀土穆!”
  “是的。他曾是一个商人的帮工,那商人的名字叫巴亚德·艾阿……”
  苦行僧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说了,这就是他不够慎重的地方,他肯定要说巴亚德·艾阿阂。这就是我的马布德向导的兄弟失踪前去找的那个商人。我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突然看了他一眼,他肯定有所发现。他没有把名字说完全,而是中断了,并且问我:“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不”
  他尖锐地打量着我的脸。
  “你说的是实话吗?”
  “我还从未去过喀土穆。”
  “但你打算去?”
  “是的。”
  “去找巴亚德吗?”
  “我怎么会去找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呢?”
  “当我提到这个名字时,你甚至有些吃惊,这使我产生了怀疑。你对我并不像我对你那样真诚!”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在这里完全是个陌生人,而你却断言我认识一个连本地人也未听说过的人的名字!”
  “可能是这样。你知道谁是本瓦萨克吗?”
  “马布德的向导。我当然认识他,因为我同他曾经在一起。”
  “你们也谈过话吗?”
  “当然!曾谈过墓穴里的鳄鱼木乃伊。”
  “没有谈到喀土穆吗?”
  “没有。”
  “也没有谈到他派往喀土穆的兄弟吗?”
  “本瓦萨克有个兄弟吗?他也住在艾斯尤特?”
  “你真的不知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奴隶贩子伊本阿西和本瓦萨克的兄弟开了个大玩笑。”
  “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是个什么玩笑?”我问,同时尽力做出十分镇静的样子。我正面临我要调查的秘密即将揭露出来的时刻,但我的期望变成了失望,苦行僧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和你没有关系。这些话我不应当讲给你们这些弗兰肯人听。”
  “可我特别喜欢听这类的笑话!”
  “这我相信,谁又不喜欢听这样的笑话呢?但我还是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难道是怕我把你出卖吗?”
  他停住脚步,发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声,然后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出卖我?你?不,你不会出卖我,这我知道得很清楚,很清楚!”
  苦行僧以完全另外一种姿态站在我的面前。就在这一刻,他对我变成了一个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笑声呢?是讥讽还是傲慢?我如何来解释他的面部表情呢?是藐视还是威胁?他在我的面前恰如一只戏耍猎物的猛兽。但顷刻间,他的表情又变了,他又开始和善地望着我的眼睛。
  “你作为基督徒对贩卖奴隶感到茫然,认为所有从事此业的人都是恶人。因此我认为最好还是停止这样的谈话吧!我们现在必须改变方向,让我们向左边走!”
  我们刚刚进入沙漠,现在苦行僧又转向南方。在这个方向我看到了远处约一刻钟路程处的山丘,胖总管就是在那里掉到洞里去的,而我们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走去。我又几次企图挑起话头,但得到的或者是极简短的回答,或者根本就没有回答。苦行僧走得很快,我不得不迈开大步,才能紧紧跟在他的身旁。这对我很有利,因为这使我有机会落后几步和赛里姆说话:“别告诉他我们曾来过这里!”
  “为什么,先生?”
  “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不要再说话!”
  我这样命令仆人,是有我的考虑的。我对苦行僧已经产生了某种猜疑。在他最后一次讲话以后,我就坚信,他的虔诚面孔只是一个假面具。在穆罕默德的苦行僧有许多优秀的人,但中间或多或少可能有伪君子,而他这样伪装自己,就不仅仅是个伪君子的问题,而是个危险人物了。但我觉得,他倒不一定直接对我构成危险,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如果他对我是一个危险,那我就有必要多加小心了。另外,对付这样一个老者,我还有足够的把握。在我们周围,除了我们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我身上还带着一把刀和两支手枪。
  我们接近沙丘,来到了我曾爬过的那一面,另外一面就是我们救胖子那个洞穴。由于中间有这个沙丘,所以我们看不到另一面的情况。在沙丘脚下,苦行僧停住了脚步:“先生,我们已经到了地方,这就是埋藏帝王尸体的洞穴。”
  “这里?”我问道,“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岩石墓穴呀?”
  “谁说过是岩石墓穴了?这里都是又高又宽的砖砌地下通道,我们现在就下去。”
  我上次是螺旋式地爬到沙丘顶部的,所以已观察了沙丘的各个方面,但并没有发现有洞穴入口的迹象。因此我向周围看了看,问道:“哪里是入口?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在上面,在顶部附近。”
  “上面可以看见吗?”
  “不。你以为我如此不会保护我的秘密吗?跟我上来!”
  他准备爬上沙丘,但我拉住了他,因为在来的路上,我早就发现了,有一条一米左右宽的拖拉痕迹,就像有人为消除足迹用长袍在沙地拖成的那样,这个痕迹同样存在于我们要爬的沙丘坡上。
  “你没有看到,这里已经有人来过吗?”我问。
  “你有什么根据?”
  “这里有人用长袍拖过地面,以便消除他的足迹,我觉得十分可疑。”
  “我不觉得,”老者微笑着说,“你难道没有想到是谁来过吗?”
  “难道是你?”
  “是的。我在这期间来过一次,想看看是否一切都没有问题。因为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到这里来了。这个秘密在这期间也完全可能被人发现。”
  “这是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但在我看来,这是由很多人拖过的痕迹。”
  “安拉!什么眼睛能够分得出这里曾来过几个人呢?”
  “我的眼睛。我曾到过一些民族居住的地方,他们生存的本事就在于分清他们面临多少敌人。”
  “这里谈不上什么敌人的问题。我来过这里,然后又离开这里。这就留下了双重的痕迹,看起来就像很多人来过似的。难道你以为我还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秘密吗?”
  这个解释,即使对存有疑问的人,也是有说服力的,我感到心里踏实了。我们开始向顶部爬去。快到顶部的时候,老者停了下来,向四周张望了片刻。
  “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看不到一个人影。我们没有被监视,可以放心地开门了。”
  是的,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我们,这使我的最后疑虑也消失了。这个人即使有什么阴谋,又能对我们做些什么呢?最多在一个什么地方把我们关起来。但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他做不成。我们可以在进洞时让他先进去,往里面走的时候紧紧跟上他。所以我丝毫也不担心。赛里姆看来也充满信心,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或做什么让人感到他已经胆怯。老者跪到了地上,开始用双手挖沙子,并把挖出的沙子抛到了两边,这样就在顶部一边出现了一个坑。当挖到一米左右深的时候,里面出现了一块石板。我和赛里姆帮助他让石板完全暴露出来,它大约有一米半宽,一米左右长。我们把它搬开,看到了里面的通道,它是用深色的尼罗河砖砌成的,很高也很宽,即使是胖子也能不费力地钻进去。苦行僧再次看看周围,看到远近确实没有任何人影时,才对我们说:“我们确实没有被人监视,现在可以下去了。谁先下?”
  “你,因为你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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