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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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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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于是他心中不禁一动,在将战事经过说出之时,却有意夸大了明军的数目,让佟养和误以为是大兵来袭,从而逃脱他的罪责。

第203章战永定堵公欲殉节

    “轰隆隆~”的炮声,在城外响起,巨大的红夷大炮,向城墙上砸去一枚枚实心炮弹,将永定城的老城墙,砸的稀烂,无数碎砖从城墙上剥落下来,留下一个个深陷的大坑,垮塌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堵胤锡部仓皇退入湘西,所有的物资、火炮全部丢失,以火器见长的明军,这是反被清军用炮火猛轰,全无还手之力。

    耿仲明以续顺公沈志祥领汉军正百旗和一部绿营,共计一万人马守常德,而他则带着汉军正黄旗和剩下的绿营共计三万大军,将堵胤锡两万余人围在城中。

    堵胤锡派澧州诸生金士杰,赶赴长沙请援,何腾蛟却言大军新败,兵无士气,又恐清兵从常德来袭,不能分兵相救。

    士杰闻语大惊,以头叩地曰:“督师若不发兵,堵公休矣!”

    何腾蛟却道:“闯部人马善战,可凭城死守,今本督即往,也非清军敌手,俨然若杯水车薪,反而折了长沙人马。士杰可速回,静候楚国公留转战局也。”

    士杰听了痛哭告求,何腾蛟与傅上瑞不与理睬,皆拂袖而去。

    士杰知事以不成,嚎啕大哭,只得北上去寻王彦,他上马大骂出城,望岳州而去。

    却说堵胤锡在永定,盼望长沙兵来,却始终不见动静,他手下溃兵,一路在骑兵的追杀下,遁入永定,盔甲兵器丢失大半,而且多半带伤,城中也无粮草,甚是苦楚。

    这日城下清军忽然射了一封书信入城,言有旧人欲与堵公一见,有话要说堵公。

    堵胤锡命人放使者入城,乃曾任大明湖广巡按御史黄澍也。

    黄澍向堵胤锡作揖一礼道:“今奉怀顺王之命,特来劝谕堵公。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公所统九澧之地,皆属大清,止有孤城一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公何不从澍之言,归顺大清,则可复镇荆楚,可保全城性命也。澍愿公熟思之。”

    堵胤锡闻语却勃然大怒,“昔日尔唆使左镇东叛,坏朝廷大局,今日尔以降清,有何面目来劝吾耶?”

    去岁左良玉与弘光朝廷之间猜忌日深,黄澍身为朝廷派往地方的御史,却不仅没有居中调停,发而以左良玉的兵力为后盾,企图借机提高他在朝廷的地位,于甲申六月十八日,以十大罪大骂马士英,并唆使左良玉清君侧。

    今马士英尚领着残兵,在浙东与清兵周旋作战,但他自己却投了清廷。可谓奸臣成了忠臣,而忠臣却成了数典忘祖的奸臣。

    黄澍见督胤锡如此,脸上一阵尴尬,但却不放弃,“怀顺王乃是好意,欲救公一命,公一意抗之,城破必满城被屠也!若公降之,则立马高官厚爵,公何执迷不悟耶?”

    堵胤锡怒日:“本抚乃天'朝大臣,岂可背义投夷国焉!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尔勿多言,速速出城,让耿仲明与本抚决一死战!”

    黄澍见堵胤锡下了逐客令,脸上一阵犹豫,堵胤锡见此,大怒拔剑欲斩,黄澍才仓皇失措的离开永定。

    耿仲明得了黄澍禀告,暗骂一声,随敦促大军加紧攻城,城破之后,全城杀尽,鸡犬不留。

    清兵闻令,顿时士气大振,每日猛攻永定城,而明军则在低矮的城墙上,同清兵反复拉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堵胤锡每日上城督战,未离开城墙一步,使明军在极具劣势的情况下,居然勉强坚持下来。

    只是明军毕竟是残兵败将,而在清军围城半月时间后,堵胤锡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明军已经慢慢撑到了极限,骡马早已宰杀殆尽,百姓的粮食也已经吃完,若再过几日,便只有开始吃人了。

    这时明军刚刚打退一次清兵的进攻,在城墙上,一队明军将校,护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炮火中,从城楼走到一段满目疮痍的城墙上,他们身上失去光泽的铠甲,以及男子看不出颜色的官袍,都诉说着守军的艰苦境地。

    “轰隆~”

    一枚炮弹砸在墙垛上,碎石飞溅,一名附近的明军直接惨叫一声,被轰下城强,而护着男子的将校见此,立马举着盾牌,将其保护起来。

    男子正是湖南巡抚堵胤锡,他挥了挥手,意示将士们不必紧张,“高将军,是这里吗?”

    高一功有些疲惫的抬手指着城墙道:“抚台大人,且看,那里已经出现一尺的裂缝,怕再轰上几炮,就会全部垮塌,到时候~”

    堵胤锡向他指着的地方看去,不禁一声长叹,知道城破之日,就在眼前了。

    “何腾蛟迟迟不发兵马救援,永定城本非大城,我等又全无准备,仓皇而至,能守至今日,全赖高将军之能,与儿郎们死战!”这时堵胤锡看着身边的诸多将校,心中不禁一阵忧伤。

    半个月前,他们还意气风发,近三十万人马围困荆州,有气吞荆楚之势,但现在却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荆州之役失败,李过待着长江北岸近十万主力,退入鄂西,而堵胤锡则收拢南岸的溃兵,一路败退到湘西。

    当初他招降时,对顺军也许下了许多诺言,但如今一条都没实现,反而把相信他的顺军,带入了死地,所以堵胤锡心里一阵愧疚。

    “高将军,趁着城强未塌,今夜汝便带着人马突围吧~”堵胤锡脸上满是无奈,“从永定往西,地势险峻无比,耿仲明的精骑无法发挥作用,本抚在城内拖延一日,汝当可以摆脱追杀,或北上于李将军汇合,或南入辰州,此地西托云贵,东控辰沅,北制川鄂,南扼桂边,将军用心经营,尚可一战也!”

    高一功闻语,眼中不禁饱含热泪,以前他们同官军打,就算死伤在惨重他也没一丝悲壮之感,可这次同清兵作战,他心里却满是悲伤,让他喉头一阵哽咽,“抚台~”

    堵胤锡却立马挥手打断他的话语,“高将军,不必多言,本抚心意以决,汝快去准备吧~”

    高一功闻言,只得悲愤的抱拳一礼,“诺~末将领命!”

    堵胤锡又转回城楼,开始写下绝笔,“臣不即死荆州,原欲南入常德,以湘北为基,重整旗鼓,不意虏追至常德,臣不敌,随西入永定,然虏紧追不舍,围臣于城中。今长沙诸镇甘负国恩,擅自退兵在前,见危不救于后,使臣困于死地,臣唯有矢志文山之节,以一死报二祖列宗,报陛下之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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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耿仲明回师东援

    是夜,永定城内,堵胤锡计点军马,两万败军,只剩八千余人,哭曰,“李将军,高夫人,以三十万儿郎投本抚,当初江北二十万攻荆州,江南十万看守家眷辎重,但一败下来,南岸十万儿郎尽不满万矣!本抚愧对陛下,愧对为了大明战死的万万英魂。”

    站立的士卒闻其声,亦是滴哭一片,高一功见此只得劝曰:“今事如此,就算诸葛复生,亦无计可施也!况今时之败,非在抚台,实乃督师之错,抚台何苦自责焉!”

    堵胤锡勉强以袖拭泪,而后说道:“长沙救兵不至,乃何腾蛟、傅上瑞按兵不动之故。今孤城以不可守,汝等投本抚,本抚不能看汝等死绝,今欲让高将军带汝等突围,趁着夜色正浓,杀出城去!”

    “高一功何在?”

    “抚台~末将~”

    “高将军勿多言,本抚早以写好奏章上报朝廷,并写信给左阁部,他为朝廷首辅大学士,即便本抚不在,汝等今后亦有依靠。”堵胤锡制住高一功的话语,而后肃然道:“现在诸将听本抚号令,高一功、张能、杨彦昌,待本抚攻其东营,汝等便立马出城西,破其营走小路,直赴辰州。”

    公随与诸将泣别,率五百死士出东门,往清军大营摸去,而高一功等将领则领着近八千人马,守在西门,只等喊杀声一起,就立马突然出城。

    夜里,清营一片漆黑,堵胤锡带着死士,走到营塞百步开外,愤然而起,大呼“杀虏”,便一举冲入清营。

    城西的高一功亦杀出东门,但他们很快发现,漆黑的营地里,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一名清兵。

    堵胤锡亦发现他杀进的是一座空营,他立马以为中计,但始终却没有清兵从黑暗中杀出来。

    一场决死冲锋,居然一拳打到空处。

    堵胤锡只得带着满脑疑惑回到城中,高一功也带着疑惑收兵回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清兵连夜退兵了。

    永定之围以解,但清兵为什么会突然退兵,而且还走的那么急呢?难道是何腾蛟出兵呢?

    清兵眼看就要取胜,这时退兵的可能就只有后方发生了重大变故,使耿仲明不得不赶紧回援,但到底是何事,诸人却百思不得其解。

    佟养和从张应祥处得到了消息,以为王彦携大军来攻,心里十分惶恐。

    武昌城内驻军不足七千,即便加上从岳州逃回来的绿营,也只有一万两千余人,守城显得特别单薄。

    岳州之战前后不过三天,王彦就击败了三万绿营守卫的坚城,那打下武昌也是极有可能地。

    佟养和最终不敢承担丢失武昌的可能,随同意何鸣銮之意,发快马向荆州、常德请援。

    得知消息的勒克德浑顿时大惊,随连忙传命耿仲明,迅速东归回援,而他亦放弃遁入山林的李过,起兵向武昌赶来。

    耿仲明得到命令,随决定连夜撤退,以防城中的明军出来纠缠,影响到他回师。

    二月一日,耿仲明领三万兵,与勒克德浑四万兵,在荆州汇合,合计七万清军精锐。

    耿仲明一想到要同南明名将王士衡交手,心中微微兴奋,就欲带领战无不胜的八旗兵,直仆武昌,将王彦斩于城下。

    勒克德浑却道:“我有七万精锐,解武昌之危容易,但王士衡善守,他若退回岳州,我要夺城却有些困难。然而他现在离坚城而袭武昌,却是找死,你可领兵三万,趁其不在岳州,城中空虚,将岳州夺回手中,断其后路,我则领兵赶赴武昌,然后两面夹击,必大破王彦也。”

    耿仲明闻语,顿时连连点头,口道,“贝勒爷英明。”

    永定城内,堵胤锡命人收拾城外清兵营寨,同时又派遣哨骑前去打探清兵撤退的动向。

    傍晚,哨骑回城,却带回来一人,正是那澧州士子金士杰。

    堵胤锡见他大喜,“士杰请动何督师兵马耶?”

    金士杰知道堵胤锡以为是何腾蛟发兵,才使清军退兵,连忙摇头道:“何督师只顾长沙,哪里在乎抚台和众将士的死活。”

    “难道不是士杰请来援兵?”

    金士杰作揖一礼:“学生奉抚台之命赴长沙求援,但督师却不肯发兵,学生只得北上寻楚国公求援~”

    “楚国公?”堵胤锡闻语眉头一挑,猛的站立起来,“王士衡入楚呢?”

    “正是!楚国公不但入楚,还一战击败岳州三万清兵,光复重镇,使武昌震动!”金士杰兴奋的道:“这次清兵主动撤退,便是楚国公围魏救赵之计奏效,清廷的湖广总督佟养和向勒克德浑和耿仲明求救所至。”

    堵胤锡闻语心中一阵震惊,王士衡果然能战,一入楚地,就帮他解决这么大危机,真乃国之大将也!

    “那现今岳州情况如何?”

    “学生离开时,楚国公正与章太仆,起兵压向武昌,继续向佟养和施压,让他派人向勒克德浑请援,现在看来国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来如果兵力充足,楚国公完全可以一举拿下武昌,但何督师只拨给章太仆两千人马,楚国公受兵力限制,不得不改变计划。”

    堵胤锡从金士杰的言语中得知王彦的情况似乎也并不太好,于是连忙问道:“楚国公现在有多少兵马?”

    金士杰闻语算道:“楚国公本部人马有一万七千余人,章太仆有两千人,剩下还有一万绿营降兵,总共将近三万人马。”

    堵胤锡闻语,却心里一惊,“不好,楚国公兵马太少,一旦勒克德浑和耿仲明回援,楚国公必然不敌。”

    堵胤锡现在也算和清兵交过手,满清八旗的战力确实让他感到恐惧,长江南岸十万明军,就是在汉军正黄旗和正白旗的追杀下,最后十不存一,而王彦的兵马还少于清兵,这让堵胤锡如何不急。

    “抚台,国公早有计策对付勒克德浑矣!”金士杰却自信的笑道,这时俨然已经成为王彦的崇拜者,“学生这次归来,就是奉国公之命,来请抚台帮助,一举留转荆楚战局。”

第205章声东击西

    且说王彦得了岳州,随按约定催何腾蛟发兵过来,然后兵进武昌,迫使勒克德浑退兵,但他等待几日之后,结果却只来了章旷部两千人,以及戴之藩所统领的一万多后军。

    王彦见此不禁大怒,但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是朝廷国公,但却没有节制楚地之权,皇帝所下的圣旨,亦只是让他与何腾蛟、堵胤锡配合,他并没有权利调动何腾蛟。

    现在何腾蛟不发兵,他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岳州城中只有三万兵,其中一万还是不太可靠的绿营,使他根本不敢轻易北上。

    他与章旷、戴之藩等人相商,都拿不出对策,随不得不暂时住军岳州,先将这个湖南重镇,牢牢占住,再想法去改变战局。

    这时王彦虽然兵少,但随着戴之藩将银饷带来,他手头的银钱确十分宽裕,于是他便将岳州大捷的赏银统统发下,就连满大壮部也得到相应的银饷,这立马让他手下人马士气大振。

    五千枚首级,每枚赏银五两,再加上大胜该有的封赏,王彦总共花去,白银八万两。

    何腾蛟既然在兵马上对王彦进行刁难,那他大军所需的粮草和物资,必然也不会拨给分毫,王彦随只得拨给新投他的推吴晋锡白银八十万两,让他同永衡守备严起恒,一起南下购粮,以备决战。

    除此之外,王彦还命千户王士,扫荡长江沿岸,夺回战船百艘,并将船只交于满大壮,让其巡视长江,阻碍航道。

    城内的一万绿营降卒,被王彦剪了辫子,统统剃成光头,以绝其复叛之心,而后将他们编成一军,命军中的一百多名士子为总旗、百户、千户,又调督标亲军千户王绩任指挥,举人谢旷任同知,取营号为后勇,意为知耻而后勇也。

    王彦在岳州接连动作,使得他在城内的根基逐渐稳固下来。

    这时堵胤锡的求援使者金士杰,在长沙求援无果之后,又来岳州求援,王彦问堵巡抚之处境,金士杰哭曰:“危在旦夕,如居累卵!”

    王彦原本是想击破岳州后,等何腾蛟大军到来,在起兵向武昌施压,但却因为兵马不多,且绿营不稳,所以未敢轻离岳州,而现在他听了金士杰之言,知道堵胤锡面对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急,心理不禁一阵苦恼。

    堵胤锡乃国之重臣,又主持招抚闯军余部的大事,堪称大明朝在楚地的石柱,王彦不得不救,随急忙召集太仆章旷,大将戴之藩,王士,王绩,谢旷,满大壮等数十人商议。

    府衙中,王彦先让金士杰将永定城的危局,言与诸人听之,而后便开口道:“堵抚台乃国之重臣,万不能有失,本督已经决定起兵北上,迫使清兵回援武昌,诸位以为如何?”

    金士杰闻言,喜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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