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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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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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政上的问题,王彦原本以为,他肃清海寇,大开粤海之后,市舶司的税收会猛然增长,但结果却是涨了一倍,达到每月十万两后,便不再往上增涨。这使得他想要依靠海贸获取税银,来支持作战的想法,顿时落空。

    郑氏一年可以挣下近千万,而他粤地却连郑氏的两成都不到,这让王彦不能理解,直到前日几名大粤商前来求见,他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原来是因为大明的版图只剩西南数省与东南沿海一带,经济受到重创,许多地方都陷入战火之中,像盛产瓷器的景德镇,已经完全落入清廷之手,粤地于多货物都断了供应,自然没用东西卖给西夷,卖给南洋诸国了。

    王彦对此,全无办法,只得派人前往桂林与丁魁楚沟通,让粤商从桂地采购茶叶等物资,再转手销往南洋。

    这日王彦回到府中,许嫣嫣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开口相问,在得知他为银钱忧心后,不禁将他拉到后院。

    王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过去,待走进院内时,却见几名卫士正守着十个箱子。

    这时许嫣嫣笑着让卫士全部打开,王彦便见满满十箱装的都是银子。

    许嫣嫣看着王彦满脸惊讶,随向他解释,原来她与李香君、苏昆生,将《木兰辞》编好之后,便在广州城内演出,没想到一下引起了轰动。

    每日看戏者人山人海,李贞丽见此随与许嫣嫣一合计,索性买下一栋酒楼,改成戏院,收取票钱,但即便如此每场依然火爆,甚至有看戏之人,在看得高兴之时,直接往戏台上丢碎银、银锭、金叶者也不在少数。

    这一个月来,她们所获颇封,与当年秦淮河畔有的一比,随决定拿出一万两白银,给王彦这个出主意之人。

第181章得银钱将要北伐

    王彦从戏院出来,心中不禁一阵感叹,这与他在开平境内处理土客械斗之时,简直是两个极端。

    处于社会底层的乡民,为了争夺生活所需的一点土地和资源,不惜以命相搏,而生活在广州城内的士绅商贾,却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大明朝因为太祖皇帝的出身,对于商贾之事不太看重,加之元末经济的破坏,使国朝没有意识到商贾的作用,而在商税上采取了三十而取一的轻税制。

    这种情况,一直到万历年间,才有所改变,朝廷开始重新提高商税比例,但国朝的税赋中,农税却依然占到七成五,而盐税占一成,剩下的皇庄等乱七八糟的收入则占半成,而商税却依然只占不到一成。

    偌大一个朝廷,几乎全部靠着田赋来运转,如此国朝的子民中,最为贫困的普通百姓,却承担了国家七成五以上的赋税,而商贾与士大夫阶层勾结之后,却只承担了不到一成的朝廷税赋,这与宋时商税最高达朝廷税收的七成正好反之,所以国朝士绅与商贾简直富得流油。

    戏院中,挥金如土的士绅、商贾,让王彦心生感叹,他为北伐的经费苦恼不已之时,士绅、商贾的财富却多到可以金银投地,全不在乎。

    此时王彦到没什么打击士绅豪贾之意,相反他还认为士绅、豪贾乃是朝廷的重要依靠。

    《宋论》之中有“大贾富民者,国之司命”之语。《黄书》中有言“国无富人,民不足以殖”。就是从小教导王彦的族兄王夫之,也曾言,他视损富济贫为,犹割肥人之肉,置瘠人之身,瘠者不能受之以肥,而肥者毙矣。

    对此,王彦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无端打击富户,但如今国朝危在旦夕,士绅与商贾,却要承担他们因该担起的责任。

    此时王彦已经有了改革税制的想法,但他却也知道,推行行起来,必然会遇到强大的阻力。

    因为本朝官商勾结之厉害,可谓是空前,只要皇帝想要收商税,那全天下舆论,都会跳出来反对。什么与民争利,什么横征暴敛,都会成为士绅抗税的借口。 万历年间,皇帝派遣内侍到东南征收丝绸布匹税,结果也是征到哪里,哪里便发生暴乱。

    此时的天南,虽然没有东林党这种代表士绅商贾的利益的大势力,但粤地商人与本地的士绅大族,甚至官员之间,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王彦思虑再三之后,决定先不触动士绅与商贾的现有利益,并不改变税率,而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打击偷税漏税之举,并且将税目逐渐完善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并非王彦一人能够完成,也需要一个好的契机,才能不引起士绅和商贾的反弹。

    王彦回到国公府,依然为银钱而烦恼,许嫣嫣所献的一万两白银,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正在这时,朝廷的催他出征的诏书又至。

    原来在王彦将一百万两白银解押到福京之后,使得在财政上受制于郑芝龙的皇帝,突然宽裕起来。

    隆武将这一百万两白银,二十万两留作朝廷远转,三十万两拨给江西督师万元吉,让他挡住江西清军,剩下五十万两则全部拨给,国姓爷郑成功,命他募兵出仙霞关,进取江南。

    隆武帝重拾雄心,首先对他解押税银入裤之举大家赞赏,就连压了多日,一直未曾批复的《定粤请练府兵疏》也被批准,而后就是诏命王彦,配合郑成功出兵江南,即刻北上,发动攻伐荆州、武昌的战役。

    皇帝有命,王彦不得不从,但紧靠三十万两存银,就想打下湖北,却又显然不太可能,他光采购粮草物资,怕就要将银钱花完。

    一时间,王彦不禁一筹莫展,但正在这时,从江南南下的胡为宗,却为他带来了银钱。

    扬州富甲天下,王彦撤离时,曾秘密将扬州府库的存银,以及当初士绅的捐献,合计三百万两白银,埋藏在西城外高坡之下,以备将来北伐时充作军费。

    八月间,王彦曾亲自北上,冒险去取,但那时李成栋正奉清廷之命,重铸扬州城,使他取银的计划失败。

    王彦在离开福京时,又再次让胡为宗去扬州取银,没想到这次居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将银两取了回来。

    三百万两白银,胡为宗留下一百万两发展天地会,剩下两百万两,全部运来广州,顿时便解了王彦的燃眉之急。

    大喜之下的王彦,随与胡为宗相谈,才知天地会与从南京逃出的锦衣卫合并,又招收了不少江湖好手,已经在江南各地建立分舵,而他们与侯方域建立联系之后,也打探了不少清廷内部的消息。

    王彦随将侯方域之事转告给李香君,其闻之后,不禁立马泪流满面,而对于侯方域从洪承畴身边搜集来的情报,王彦观看之后,心中却一阵沉重。

    这时他已经理解隆武帝,急于让他出兵的急迫心情。

    剃发令虽然残暴无比,但清廷却用他将忠于汉室的士民分辨出来,而后通通杀害,解决了许多隐患,使清廷占据的地区逐渐稳定下来。

    如此一来,有骨气的忠臣义士全部身死,剩下的就是逆来顺受的顺民,这时清廷在减免田赋,稍微施舍一点恩惠,过不了几年,就会彻底统治江南。

    王彦从胡为宗带来的情报中,看出了这一点,也看到了江南抗清已经进入一个低谷,所以明白明军必须有所行动,出兵刻不容缓。

    于是,王彦让胡为宗留下一名得力骨干,便于联络,而后立即返回江南,并将天地会发展到湖广一带,以此来配合他的大军到来。

    王彦得到银钱,约制出兵的唯一条件已经决解决,随托付苏观生主持民政,留心腹刘顺领忠勇营坐镇广州,又留幕僚陈邦彦为其出谋划策,便决定亲率督标亲军和忠武营,合计一万七千五百人,挥师北上,发动荆州之战。

第182章两路顺军入楚地

    乙酉年五月,大顺皇帝李自成在湖北通山县境内,死于士绅团练之手后,大顺朝也就基本彻底瓦解。

    曾经统治整个黄河流域,以及部分江淮地区的大顺朝,在清兵的追击和地方官绅的叛乱下,重新回到了崇祯十四年的境遇,残存的东、西两路数十万大顺军,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在李自成身死后,其妻大顺朝的高皇后,尚在东路大顺军之中,但高氏秉性软弱,并不是一个能够继承李自成遗志,能在关键时刻重整残局之人。

    大顺朝接连失败,东路大顺军中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

    在西安时期,地位与刘宗敏相当的泽侯田见秀,彼时只剩步卒七千,泯然成了一普通将领,几乎没有什么威信可言,原右营制将军袁宗第仅辖步卒三千,而他的老部下刘体纯却有部众三万,其弟刘体统也有兵马两万。

    曾经在大顺朝独挡一面的左营制将军刘芳亮,这时也只剩下一万人马,而原来的将郝摇旗却拥兵四万,王进才更是多大七万六千人。

    如此情况之下,东路大军的指挥系统,必然毁坏,无法行成统一的指挥,自然也无法推举盟主,继续与明清两方作战。

    顺军中无人能继承李自成的意志,又不能两面做战,就必须在明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乙酉年六、七月间,松散的东路大顺军,趁着阿济格挥军东下,进攻南明之际,翻过九宫山,进入湖南,最后在平江、浏阳地区集结,彼时仍有兵力二十一万众。

    这时大明的湖广总督何腾蛟,从左部叛军中走脱后,取到宁州、平江到达长沙尚不足一月,他正在长沙设置行辕,安官设吏,准备以湖南为根基,恢复湖广全境。

    何腾蛟此时并不知道,大顺军余部已经到达浏阳一带,而东路大顺军在皇帝新丧,版图尽失的情况之下,已经有意与何腾蛟联合,但何腾蛟却情报不明,以为进入湘东的顺军,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土贼。

    七月间,东路顺军迫近长沙,意在同何腾蛟联络,但何腾蛟却做出错误判断,命长沙知县周二南与副总兵黄朝宣领兵两千,前往扫荡。

    大顺军有意和好,随主动退让,以表诚意,只是周二南却误以为土贼不堪一击,率领手下兵马猛追,结果顺军忍无可忍,在浏阳挥戈一击,周二南当场被杀,手下兵马也死伤无算。

    败军逃回长沙,何腾蛟才知道,原来对手是大顺军,而想起当初左良玉一听说大顺军入楚,便望风而逃,何腾蛟顿时一片惊慌。

    彼时何腾蛟手下,只有张先壁和黄朝宣等为数不多的官军,根本无法迎敌,但幸好东路顺军,只是想通过何腾蛟与大明沟通,实现联合抗清,并无攻灭何腾蛟之意。

    八月底,隆武帝按王彦之意,欲招降大顺余部的旨意和登基诏书,同时传入湖南,何腾蛟随与东路顺军达成“合营”之议。

    只是正统文人出身的何腾蛟对于流寇出身的大顺军却不怎么信任,他与偏抚傅上瑞,见合营之后,兵马骤增数十万,而官军不过万把人,他们心中惶惶,对顺军满是猜忌。

    此时何腾蛟本该按照隆武诏书所言之策,利用湖南全境尚在手中,给大顺军补充物资,助其恢复战力,而后趁着清兵主力不在湖北之际,光复湖广,但何腾蛟却采取了排挤打压大顺军的策略。

    在东路顺军中郝摇旗、王进才的兵力最多,但其原来的地位却比较低,他们趁着大顺军兵败混乱之际,各自掌握了大批顺军,难免就与大顺军中位封侯伯的老将产生隔阂。

    何腾蛟便在粮饷和驻地上做文章,再利用顺军内部的矛盾,把郝摇旗、王进才收为亲信,将郝摇旗委任为督标副总兵,不久晋升为总兵,王进才亦授总兵。

    至于田见秀,袁宗第,刘体纯等大顺朝所封的侯伯,则备受歧视,既不安置驻地,也不供应粮饷,使他们根本无法在湖南立足,随只得率部离开湖南,进入湖北,与正围攻荆州的西路顺军回合。

    西路顺军由李过、高一功等部组成,他们并非同李自成一到南下,而是由陕西北部,绕道汉中南下,于四月间在湖北山区休整一段时间后,在六月底率兵东下,占领荆门州、当阳二城。

    七月底,李过、高一功等九营人马,会攻荆州,但清廷荆州副总兵郑四维据城顽抗,顺军围攻半月未能破城。

    八月底,东、西两路顺军于荆州会合,李过、高一功等人才知道李自成身死的消息。

    此时,清廷的湖广总督佟养和,开始频繁派出使者,招抚两路大顺军,而大顺军这时也已经无路可走。

    清廷以湖广之地委之,又许予高官厚爵,让大顺军归降清廷,挥师南下直取湖南,但却因为李过、高一功等人坚决不肯剃发,而始终没有达成投降协议。

    这时湖南巡抚堵胤锡,得知于何腾蛟合营后,被排挤出湖南的东路大顺军与西路大顺军会合后,驻于荆州、澧州一带,便亲自赶赴荆州同李过商谈会盟之事。

    堵胤锡于何腾蛟,在对待大顺军的态度上,完全不同,何腾蛟对大顺军是想方设法的排挤,而堵胤锡却赞同王彦的观点,认为联合大顺军,是朝廷站稳脚跟的关键。

    彼时朝廷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的野战精兵,而清兵却拥兵百万,朝廷在西南的兵马,早以糜烂,如果这数十万顺军再倒向清廷,那大明的西南之地,立马就会被打个稀烂。

    堵胤锡看见顺军的重要性,随率数十骑突入李过营中,陈说厉害,说以忠义之道,并许以官爵,给于粮饷,声泪痛激,随感动李过等人。

    在大明于清廷之间,同文同种的大明,自然比剃着金钱鼠尾的满清,更容易让顺军接受,众军再得到堵胤锡的保证后,李过、高一功、袁宗第、刘芳亮、吴汝义、田见秀、刘体纯等大顺军将领,随俯首听命,归顺了大明。

    (本章资料来自顾诚先生的南明史)

第183章祭天地檄文讨清

    汉室不幸,恨失两京。

    兹彼虏君无道,掳我皇帝,毁我衣冠,杀我百姓,坏我庙号,使天下鼎沸,黎民凋残。

    彼时中原板荡,国祚南移,此虏沐猴而冠,欲图中原,以胡虏之身而妄称中华,而我堂堂大明,岂容此虏欺辱耶?

    炎黄热血,岂无人哉?

    本镇授天子诏书,率粤师复楚地,郑国姓起闽地之众,复浙中,而后会猎金陵,则半壁可定,汉室可兴矣。

    今大起三军,誓诛此虏,郊天祭地,檄示布闻,告庙兴师,克期进发。

    广州城外,旌旗猎猎,一万七千余名将士,衣甲鲜明,抢如林,旗如云,整齐肃然的立在高坛之下。

    王彦身穿坚甲,背披红袍,脚踏蟒靴,头戴凤翅红翎盔,站在高坛上,大声诵读着讨清檄文。

    一股股杀气,随着他的话语,在天地间蔓延,肃杀之气,笼罩在正个广州郊外。

    高坛下,近两万大军,在如此气氛之下,随着将校,齐声大呼,“复楚地,诛北虏”,声音直冲霄汉。

    王彦占在高坛上目视众军,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他相信此次入楚,必然能建立一番功业。

    呼喊之声,持续片刻后,王彦才示意大军安静下来,而后他才走下高坛。

    这时立在坛下相送的苏观生、刘顺、何刚、李邦彦等近百文武,齐齐向他长揖一礼,“吾等预祝国公爷马到成功,荡平北虏,复兴汉室!”

    王彦闻语,默默点头,该交代的他早以交代,于是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蹬上亲卫迁来的战马,一挥马鞭,高声呼道,“大军出发!”而后便决然而去。

    此时随着他的动作,立于坛下的近两万人马,也随之运动,两千人的亲卫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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