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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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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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其言语中,多是为了方便其再中国传教,其也批评过,“中国把自己的国家夸耀成整个世界,并把它叫做天下,而且还声称,并且相信,中国的国土包罗整个的世界。”但不能否认,彼时在西夷眼中,中国依然是一个伟大的存在。

    明时文人,虽燃被八股毒害,但思想上却依旧活跃,对于西方之学,并不排斥,反而就受得十分迅速,虽说在科学上已经有些落后,但差距并不大,并且在交融之中,做出着自身的改变。

    眼前的柏应理,很显然引起了王彦的兴趣,他与之交谈,发现其知天文地理,农政水利,甚至连造炮造统也都知晓,简直无一不通,心里顿是惊奇。

    王彦乃大明国公,柏应理自然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耶稣会的先辈都知道,明人不太喜欢他们的宗教,但却对他们的科学很敢兴趣,所以他就投其所好,自然让王彦这个传统儒士,感到阵阵惊奇。

    澳门总督府内,依苏沙心中满是忧郁,澳门一地的弗朗机人不足千人,而大明却来了五千大军,并且随着西学东渐,大明的火器并不落后于西方,除了在制造工艺上和质量上有所欠缺之外,数量和种类,都远超西方。

    依苏沙这位毫无经验的总督,在心中一番对比之后,已经将自己给吓着了,他甚至想着赶紧收拾一番,随时准备出海,但好在柏应理给他带来了好的消息。

    “总督阁下,您不必再为战争而担心,尊贵的公爵大人,是带着善意而来,他要向葡萄牙购买一批火炮,以应对海上猖獗的海盗,作为主的忠实信徒,我希望总督阁下能接受这次交易,因为这有助于耶稣会在中国的传教。是的,我很高兴的与您分享,尊贵的公爵大人与我相谈甚欢,他已经许诺,支持耶稣会在他的治下传教。”柏应理眉飞色舞道:“哦~我想一定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在耶稣会的事业遭受挫折之时,安排尊贵的公爵,来帮助我,完成伟大的传教事业。”

    “哦,上帝!”依苏沙闻语,不禁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他不在乎神父的传教事业,他只知道,不会有战争,澳门和平了,而对于购炮之事,他却不怎么上心。

    柏应理见此,只得再次提醒道:“总督阁下,虽然我不是葡萄牙人,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必须善意的提醒里,尊贵的公爵大人对于耶稣会是一次机会,对于葡萄牙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哦?”老总督施罗保走的突然,依苏沙这个临时任命的总督实在不能胜任,葡萄牙在远东岌岌可危的时局,“神父是什么意思,那位公爵刚刚惊吓了我,还想让我尽心为他服务吗?要炮可以,但我必须狠狠的宰他一笔,以此来补偿,他对我的惊吓。”

    “总督阁下,您不能因为个人,而伤害葡萄牙的利益。”柏应理严肃道:“荷兰人在海上越来越强势,葡萄牙的贸易已经所剩无几,殖民地也遭到瓜分。葡萄牙已经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击败荷兰人,长久下去,西方于中国的贸易,将被荷兰人垄断,葡萄牙将丧失在远东的所有利益。大明的公爵大人要想总督够炮,这是多好的机会,总督若能与大明的公爵大人达成联盟,共同对抗荷兰人,那葡萄牙与中国的贸易,将无人可以动摇。而因为贸易带来的财富,则可以让总督得到国王的青睐。”

    依苏沙听了柏应理的话,神情不禁一愣,片刻后才回味过来,他不禁想起荷兰人曾经攻打澳门的行为,心里顿时一惊,“感谢上帝,感谢神父,您是上帝的使者,您点醒行了愚昧无知的信徒。只是还请神父在给在下一点提示,我该如何说服大明的公爵接受葡萄牙的连忙,而不是尼德兰呢?”

    “这一点总督不必担心。”柏应理只得再次说道:“荷兰人在海上太过强势,数次得罪大明,他们太自大,甚至还占据了台湾,大明不可能与荷兰人合作,而尊敬的大明公爵,正在寻找海上的盟友,总督大人只要稍加支持,今后与广东的贸易,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抢夺。”

    依苏沙听完,“神父真是与上帝最亲近的人,谢谢您的指引,我想现在,我应该准备一下,去迎接尊贵的大明公爵了。”

    柏应理见依苏沙终于明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说这么多,却不是为了葡萄牙。他是比利时人,但如今属于西班牙,但很快就可能又要属于尼德兰了,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属于上帝。

    他之所以对依苏沙说这么多,自然是为了同王彦搭上关系,好利于耶稣会在广东的发展,但除此之外,还因为尼德兰支持新教,而被西班牙联统下的葡萄牙支持天主教。

    新教与天主教已经在欧陆上大战了将近三十年,而以最近的局势来看,西班牙已经逐渐不支,所以耶稣会是绝对不愿意,看着支持新教的尼德兰,在远东过于强大。

第169章至澳门王彦购炮

    明代前期,火器领先世界,但到正统年间逐渐落后于西方,万历时大明在南海之上,先后与葡萄牙、荷兰交手,随知西夷火器厉害,但明朝没有向晚清一般,对西夷的先进视而不见,等到一揍再揍,才反应过来,而是朝野之间立马警惕,诸如《贺福建南大中丞平红夷书》、《广州府志》、《明史,和兰传》、《筹海图编》中先后对西夷火器进行描绘,朝廷也立马加以重视。

    万历后期,朝廷先是命闽、粤之地,将缴获的西夷火器运往京师,而后又从广东沿海的英国沉船上,捞起二十多门火炮,经过试用,发现比之前传入的佛郎机更好,威力更大,朝廷随命名为“红夷大炮”,而后在大臣徐光启的主持下,开始向澳门的葡萄牙人购炮,并雇佣葡萄牙人训练炮手。

    朝廷也立马开始仿制西夷火炮,而随着西学东渐,《几何原理》等著作得到译注,大明在火炮锻造上,统规上都做了相当大的改进。

    时人便曾言,“借几何之术者,唯兵法一家,国之大事,安危之本,所须此道尤最亟焉!”大臣李之藻,在天启元年,所上《为制胜务须西统,乞赦速取疏》中,说西夷放炮者皆“明理试算”,让大明也要对炮手,进行教导。

    大明的火器,从洪武年间的领先世界,到正统之后的逐渐落后,又到万历以后的奋起直追,最后在料罗湾大败荷兰人。

    从火器这件事上,我们发现明清两朝的巨大差异,问题从来不是有没有落后,而是发觉自己落后之后的反应。

    明朝与西方只是在南海稍微一接触就立马开始仿制弗朗机、红夷炮,而反观鞑清在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后,都没有惊醒,反而是地方上的汉人督抚,发出图强的声音,兴起洋务运动,最后还因为满人拖后退,而告失败。

    正是这种对待先进文明的态度截然相反,最后导致近代中国的落后挨打。

    大明与清,都视脚下的土地为天下,但清是故步自封的自大,而明则是自信,因为他有海纳百川、兼容并包的胸襟和虚心求教、奋起直追的态度,这是和清的重大区别。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在海面上炸起数丈高的水柱。

    海岸边,猎猎作响的旌旗下,王彦与众人驻足观看。

    这时他放下手中千里镜,回头对一旁的陈于阶道:“瞻一觉得如何?”

    “佛郎机人操炮上,确实只得下官学习。”陈于阶闻语,抬手指着海面说道:“国公且看,佛朗机人,数炮齐发,但落点却几乎在一条线上,距离把握之精准,远胜于下官也。”

    “瞻一用炮,也是异常精准,但营中士卒却是不行,数炮齐放,必然有远有近,层次不齐。看来本督除了购炮之外,还需礼聘几名佛朗机教习才行!”王彦点了点头,拿起千里镜再观。

    “国公,除此之外,下官发现,佛郎机人做事必求精准,每门火炮,规制完全统一,而弹药的用量也有定制,因此才能做到炮炮精准,而吾军中,对此却多有纰漏,即便是下官用同一门火炮,也时常因为每枚弹丸填充的火药用量不同,而无法击中同一目标。”陈于阶说道:“下官请国公仿照佛朗机人,对匠人进行规整,务必是火药用量精准,另外下官想请国公为炮营派遣夫子,来教授炮手算学。”

    王彦闻语,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明白了大明和西夷的区别,“吾中华奉行中庸之道,事事多不求极致,这西夷却事事必求其精,这与秦时有些相似,不过瞻一刚才之言,本督已经记下,回去之后,便着手去办。”

    “尊敬的公爵大人,不知这些火炮,您是否满意!”在王彦与陈于阶相谈时,柏应理同依苏沙,满脸微笑的走了过来。

    “阁下,神父。”王彦笑道:“这批火炮,本督十分满意,不过除了火炮之外,本督刚才于瞻一商议,或许还要从澳门聘请数位教习,以便本督手下的儿郎,更好的掌握这批火炮,不知阁下能否帮助本督推荐几名人才,本督定然重金礼聘。”

    “这点小事,在下很愿意为尊敬的公爵大人效劳。”依苏沙得了柏应理的提点之后,对王彦的态度已经大变,闻语立马应下,“大明的水师强大,我们葡萄牙在粤海的贸易,也会得到保证。这批火炮葡萄牙将以实价出售,每门只要三百两白银,这是葡萄牙对公爵大人的友谊。在下希望,等尊敬的公爵大人掌控粤海之后,能给与葡萄牙贸易上的优惠,并与葡萄牙一起对抗该死的荷兰人。”

    王彦决定购炮之前,对于朝廷历次购炮的经过,耗费,都做了一个了解。

    天启年间,徐阁老托友人寻葡萄牙人购炮,一门四磅炮,便花掉一千两白银,葡萄牙人现在给出的价格,王彦还算能够接受,但他绝不相信什么实价出售,于是看了一旁,精于铸炮的陈于阶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笑道:“这个价格,本督能够接受,不过本督希望阁下能为火炮配备一批开花弹,作为回报,今后粤地与西方的海上贸易,本督将优先与阁下合作,至于荷兰人,他们若不退出台湾,老实的进行贸易,那就是本督,是大明的敌人,本督不介意将他们全部丢下大海。”

    “哦~感谢上帝!”依苏沙听完,顿时高兴道:“尊敬的公爵,您获得了葡萄牙人的友谊,您将是葡萄牙在远东,最重要的朋友。好吧!为了友谊,如您所愿,一百门四磅炮,每门火炮为您赠送炮弹三十枚,一共三万两白银。”

    王彦见此,高兴的点了点头,算是定下了购炮之事,而后他又看着柏应理道:“昨日神父曾邀请本督参观澳门神学院,现在既然购炮之事已决,那就移步去神学院,可好?”

第170章起浙兵鲁王攻余杭

    东南之地,唐、鲁并立,使得天有二日,国有二主,然而隆武登基在前,鲁王监国于后,按法理,鲁王理应退位归藩,使南明至少在名义上实现统一,但无奈隆武帝血统太过疏远,而朱以海黄袍加身,想要退下也不情愿,何况拥立他的大臣,也不愿放弃“定策”之功,担心入隆武朝后不受重用,随使得唐、鲁逐渐对立。

    中华自古以来,绝不允许国有二主的局面,浙东鲁王政权中,大臣们随即分为两派。

    大学士朱大典、督师钱肃乐、大将方国安等人为一派,他们都认为,“大敌当前,若同姓先争,岂能成中兴之业?且圣子神孙,总为祖宗疆土,今隆武既正大统,自难改易,若我监国,犹可降心以相从。”

    他们认为,就眼下形式来看,隆武帝已经登基,自然不可能退位,而隆武朝廷已经得到了南方绝大多数的南明势力的承认,而鲁监国只凭浙东一隅与之相抗,乃极为不智之举,所以他们赞成闽浙联合,接受隆武朝廷的正统地位,劝鲁王接受皇太侄之称,去监国之位,以免浙东独树一帜,孤立无援。

    可是,国舅张国俊,大将王之仁等人的另一派却坚决反对,俱认为,“主上原无利天下之意,唐藩亦无坐登大宝之理。”

    他们主张“先复金陵者为王”,甚至还有人说出“凭江数十万众,何难回戈相向”的话语,不惜动武争夺帝位。

    唐、鲁之争,使闽浙对立,但因此而引起的后果,亦使得原本实力就不强劲的鲁王政权,内部也发生了分裂。

    唐、鲁两个政权,都以反清复明为宗旨,但此时却因为争夺正统之位,严重削弱了抗击清军的实力。

    九月中旬,鲁王朱以海见朝臣分裂,其中不少人主张尊奉隆武帝,心中十分不快,随宣布退归藩位,返回台州。

    九月底,主张承认隆武朝廷为正统的大臣,开读了诏书,但在国舅张国俊、督师熊汝霖等人的反对下,最终拒绝了接受隆武政权的诏书,重新迎回朱以海。

    不久后,唐鲁纷争中,隆武朝的都御史陆清源被鲁王部将所杀后,隆武帝也将鲁监国的使者陈谦斩杀,使得福建与浙东的关系彻底恶化。

    唐、鲁争立,使得南明的两个重要政权,走向对立,唐、鲁之争从此愈演愈烈。

    鲁王和忠于他的大臣都很明白,仅凭浙东之地,无法与隆武争位,为了尽早确定名分,随决议大起浙东之兵,先克杭州,再复金陵,先拜孝陵,建立远超隆武朝廷的威望,以复南都的功绩,来登基称帝。

    十月上旬,鲁监国与绍兴城外,登坛拜天,晋封方国安为越国公,王之仁为兴国公,并拜方国安为大将军,节制诸军。

    不久后,鲁监国朱以海又亲自到钱塘江边,犒赏大军,每明士卒赏银二钱,“责限过江,进取杭城。”

    十月中旬,方国安、马士英、王之仁,尽起浙东兵马,合十万众,自五鼓从朱桥、范村、六和塔三处过江,直逼张家山、五云山、八盘岭等处,迫近杭城。

    太湖上的陈子龙、吴易之军,在援救江阴失败之后,退回太湖,得知鲁王起兵复杭,随再次大起义师,逼近湖州,准备直插四安镇,切断南京清军援救杭州之路。

    江南之地,在诸路义师先后被清军平定之后,再次风起云涌。

    杭州城内的清廷总督张存仁,连忙让梅勒章京朱马喇、济席哈、和托、总兵田雄、张杰等人,起六万兵,分兵三路,迎击鲁王大军,又快马报知感到南京座镇的多铎,调仙霞关外的博洛,引兵来援。

    十月十八日,陈子龙用弟子夏完淳之计,命部将吴毅山诈开湖州城,大军一举拥入湖州,杀清廷知府,驻兵八千,策应鲁王大军。

    多铎闻之顿时大怒,命恭顺王孔有德,领兵两万来攻,陈子龙见鲁王之军,与清兵战于钱塘北岸,怕孔有德支援杭州,随命义军坚守湖州,并派弟子夏完淳前往杭州,与鲁王大军联络,商议协同作战之事。

    夏完淳来到杭州时,鲁王之军已经与清军交战六日,却败多胜少。

    原本准备三路大军合围杭州的鲁王大军,还没接近杭州城,便被清军挡在了离城甚远的,张家山,五云山,八盘岭附近。

    夏完淳首先来到位于八盘岭的方国安营塞,只见方部官军靠岭扎营,山下不远处便是清将梅勒章京和托和总兵田雄的营塞。

    方国安接见夏完淳,完淳问道:“鲁王欲取杭州,大将军为何据山而守耶?”

    “清兵甚精,攻六日,不能破,反为其败,因而借势而守。”方国安叹气道。

    夏完淳道:“既不能下杭州,何不早退,积蓄兵力,他日在来,大将军驻军于此,恐进退失据也!”

    鲁王政权困于浙东一隅,为了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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