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奔驰过来,马未停稳,便飞身跳下,后面被箭射中的直接滚落下马,几名亲卫忙上前检查。
“启禀军门,西~西面~大股金军杀来,足有五六万人~”为首一员斥候,疾走几步,噗通一下单膝跪地,气喘如牛的禀报道。
王得仁闻语,脸上不惊一阵愕然,恰在这时他扭头西望,只见远处黄尘漫天,又听到凄厉的号角声传来。孙可望率六万大军,狂奔四百余里,在最关键的时刻杀到了凉州城。
王得仁见此,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不禁仰天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啊!”
六万马军,万蹄践踏大地,声势无比骇人。列阵的明军见此,顿时出现一阵骚乱。王得仁心中苦涩,十分不甘,可是眼下的情况他却能够看清,当即一拔马缰,大声命道:“鸣金收兵,传令所有人马,抛弃一切辎重,迅速撤往西宁府!”
语毕,王得仁一拍马臀,疾驰而出,他没有回营,直接往南溃逃。
“当当当”的一阵金声响起,已经杀上城头的明军士卒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回望,不晓得军门为何收兵,可当他们听见万马奔腾,见数万马军从西面疾驰而来时,顿时满脸惊愕起来。
眼下这个情况,根本没得打,还在营地的明军纷纷上马,疾驰着冲出营寨,攻城的明军则如潮水一般退下,仓皇的南逃。
金军骑兵疾驰过来,万马齐头并进,片刻间就杀到凉州南城,骑兵分成几股,或冲击明军营寨,或追杀从城下撤退的明军,骑兵掩杀着往西宁方向而去,将王得仁杀得大败。
城墙上,已经绝望的虞胤,感受到城头的喊杀声一下安静,然后又变成欢呼声,不禁忽然睁开眼。
“相公,快看,是安西王的援军到了!”他身边一名将领,指着城外,喜极而泣。
虞胤神情一振,站起身来,向城外眺望,只见安西军铺天盖地而来,正漫野追杀明军溃兵,他顿时一握拳,兴奋道:“安西王,不负我的信任,他终于出兵了!”
说完虞胤扭头过来,大声令道:“开城门,让大军追击,务必重创明贼。”
虞胤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快步跑来禀报道:“启禀相公,韩知州回来了。”
虞胤大喜,急问道:“人在哪里?安西王来了么?”
“回禀相公,刚进西城,安西王还没进城!”
当下不等士卒去领人,虞胤便匆匆向西城赶去。
韩国梁与孙可望的先锋一起疾驰而回,孙可望领大军突击南城的明军,他则从西门进城。
这时他得知虞胤在南城指挥,所以便往南城而来,刚走一半,便迎面遇到了虞胤,虞胤欣喜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便大喜道:“国梁,幸亏你搬来救兵,不然本相便与城池共存亡了。”说着他向后看了看,孙可望果然没有进城,于是摇着韩国梁的胳膊,问道:“安西王呢?你是在哪里遇见安西王的兵马的。”
“回禀相公,安西王去突袭明军,估计暂时不会进城。”韩国梁行礼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左右,却忽然反拉住虞胤,低声说道:“相公,下官并非路上遇见安西军,而是出了嘉峪关后,被安西军的斥候带到青头山脚的安西军营寨。以下官的观察,安西王早就到了嘉峪关外,至少驻扎了半月时间”
虞胤听了,脸色一沉,手一下松开,神情有些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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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0章向明求和
面对孙可望的六万人马,王得仁的一万三千人,加之又再攻城中受到突袭,大败是必然之事。
王得仁果断的下令撤退,可是却并没挽回多少兵马,明军从凉州一路败退至西宁府,被安西军狂追百余里,溃退至西宁府城,损失了近万人,辎重全部丢弃。
此时安西军在西宁城外,将王得仁围的水泄不通,而看着明军被围,退到雍凉的金军和官员,不禁都精神一振,将孙可望看城了金国的救星。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金国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从西域来的六万人马,无疑给了金国一剂强心针,让不少官员以为还有机会在雍凉站住脚跟。
一时间,孙可望这个在金国并不怎么被重视的安西王,被雍凉的金国官员所拥戴,但孙可望本人却十分清楚,知道心中不能存有幻想,必须趁着金国还没完蛋,赶紧找机会下船,然后重新上岸。
西宁城上,王得仁一脸懊恼的注视着城外的安西军大营,没有料到孙可望居然有这么多兵马,这么多骑兵。
“军门。金贼围了我们几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不知是为何啊?”旁边的部将金沅诞,不禁疑惑道。
要说他们虽然被杀败,退入西宁城内,但毕竟还有万人,算得上是金军后方的一枚钉子,孙可望因该急着灭了他们,然后去关中助战才对,为何围而不攻呢?
难道是关中战事,金国取得了优势,还是他想等我们粮尽而降?
王得仁有些不明白,他注视着金营,出声叹道:“我们现在以不变应万变,不管金贼玩什么花样,只需坚守西宁待援即可。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关中的战况如何了。”
正说话间,一名士卒跑上城来,禀报道:“军门,孙可望的使者求见。”
“莫不是说降?”金沅诞疑惑一声,眼珠一转,“军门,他若真是招降,末将以为可以诈降,然后寻机会倒戈,必然能立一番奇功。”
王得仁皱了皱眉头,扭头对士卒道:“带过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金将被带上城来,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在下安西都护府镇东将军刘炳然,王军门,幸会。”
据说孙可望的安西都护府设有安西四镇,王得仁没想到孙可望居然派了个大将过来,心中有些惊讶,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抱拳回礼道:“刘将军冒险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是劝降,就不必说了。本镇尚有万余人马,还可一战。”
刘炳然却笑了笑,摇头行礼道:“王军门误会了,我奉安西王之命过来,是想让王将军休书一封,为安西王牵线,让安西王有机会能与楚王监国谈一谈,我西域都护府愿意称藩,为大明西屏。”
城外金军大营连成一片,白色的帐篷一望无际,明朝知道金国在西域动作不小,却并不知道孙可望居然整出了这么大一份家当。
这时在金军中军大帐内,孙可望叫来心腹刘炳然,将一封信交给他,然后低声吩咐道:“明军占据隆德县后,雍凉门户已然大开,王彦随时会发兵西进,留给孤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你立刻前往隆德,见到明军之后,找关系去见王彦,将本王的信和王得仁的信交给王彦。”
刘炳然点了点头,将信收入贴身的衣物中藏好,然后行礼道:“大王放心,臣明白了。”
孙可望微微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路上小心,得了答复再回来。”
两人正在帐中说话之时,一队骑兵护卫着虞胤,进入安西军的营盘。
虞胤一路冷着脸,直接闯到孙可望的大帐外,孙可望正吩咐着,便听见外面亲卫的阻拦声传进来。“相公,没有大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擅闯王帐。”
孙可望闻声,微微皱眉,挥手示意刘炳然去办,然后对帐外喊道:“让虞相公进来。”
虞胤掀起帐帘冷脸入帐,刘炳然行了一礼,便侧身离开,孙可望则笑着迎接上来,笑着道:“虞相怎么到本王这里来呢?”
“不来,本相被安西王卖了,怕还不知道。”虞胤没好气的说道。
孙可望不禁尬笑道:“相公何出此言啊?”
虞胤见孙可望不承认,愠声道:“那安西王迁徒肃州、凉州的百姓是何意?围着西宁不打又是何意?隆德被明军占据,雍凉门户洞开,情况无比紧急,安西王不发兵夺回,又是何意?怕是准备卖了大金和本相,与明国苟合吧!”
孙可望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再怎么影藏都会漏出尾巴来。虞胤与他共事时,早就知道他有野心。只是虞胤看中他的能力,加上经营西域是个苦差事,费时费力,别人不愿意去,金国只能用他。
在他兼并刘进忠部时,虞胤也没说话,默许了他的行为,还帮助他向朝廷解释,使得他在河西走廊壮大。
之后,虞胤回到长安,进入中枢,觉得有孙可望在西域,金国朝廷能省下许多麻烦和精力,又常常帮他说话,促使金国朝廷对他放权,让孙可望没有过多的掣肘,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对西域完成了初步的整合。
现在虞胤真是有些后悔,他早就知道孙可望有野心,却觉得大金能够控制住他,不想酿成大祸。
孙可望听后脸不禁一下冷了下来,虞胤既然已经知道,那他也就不再隐瞒,冷声道:“本王并非欲出卖大金,只是为手下儿郎寻条出路而已。眼下的局势,相公应该明白,大金国大势已去,此时不与明朝和谈,那就只能与金国一起覆灭。”
眼下的局势,金国确实快完了,虞胤承认孙可望的看法,但是他认为只要孙可望愿意效忠大金,那事情就还有所转机。
“安西王,就算要议和,也得先夺回隆德,将明军挡在陇山以西,才能谈啊。”虞胤听见孙可望只是想议和,并非投诚,觉得还有机会说服他。
孙可望看了虞胤一眼,他显然还抱着金国能割据雍凉和陇山之西的幻想,但是王彦绝对不会允许金国继续占据陇西。
就像当初不允许他割据云南一样,王彦不会容忍大明的疆域内存在一个割据政权,雍凉甚至河西走廊,这些故明的疆土,王彦必然都要收回,否则他的功业便不圆满。
“虞相,这个时候就不要存在幻想了。就算本王发兵,能不能夺回隆德是个问题,就算夺回了,王彦也不会同意金国割据雍凉。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王彦的为人,他要的是天下一统,不会容忍大饼上缺一块。”孙可望说道这里,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本王已经派人去与王彦商谈,愿意退出嘉峪关,然后向明朝称臣纳贡,做明朝的西屏。虞相有大才,何苦为残金卖命,不如随本王西归,本王可委任虞相为我西国的宰相。”
虞胤身子一颤,才明白孙可望是自己和明朝谈,并不是要代表金国同明朝谈,他根本没打算救金国,而是想着自己上岸。
这时他仔细一想也明白,明朝要收复所有的失地,金国的版图就只剩下西域,而西域是孙可望的地盘,他自然不会让金国朝廷退到西域,对他指手画脚,夺他的权力,所以对孙可望而言,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金国丢一边,自己和明朝谈判。
“无耻!你不要忘了,你在川南大败,是谁收留了你!”虞胤一声怒喝,便立刻转身,想往外走。
孙可望脸色一沉,“给本王拦住。”
“孙可望,你想做什么?”
“本王也是为了虞相好,虞相还是留在本王营中,帮本王多找些人才过来,今后一起经营西域……”
第1411章歼灭北路
隆德县以东,六盘山脚下,从平凉府通往宁夏的官道上,一支两千人的明军,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方阵,在两座小山之间,挡住了金军北去的道路。
先一步到此的明军,在阵线前挖了一条深沟,人马站在沟的北面,藤牌组成一道盾墙,长矛手将矛架在藤牌上,后面火铳手持铳站立,整个军阵十分简单,却杀气腾腾。
在明军对面,是近两万金军,人数是明军的十倍,但气势反而不如严阵以待的明军。
大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黄尘,风沙弥漫在天空中,战场肃杀一片。
两万金军士卒,有些慌乱和胆怯的在明军南面列阵。
从渭水南岸逃到北岸,然后一路向西奔逃,中途还被明军追上,被杀得再次大败,等金军溃败到此时,早已没了精锐的样子。
此时各军的建制早就跑乱,不少营将连自己的营旗都丢了,各营军官为了方便逃跑,头盔和背旗也早仍在了路上。
军官失去了标示身份的盔旗和背旗,士卒们不知道跟谁,金军只能勉强摆出一个,刀兵在前,其它人马依次在后的阵形。
丢失了军械和衣甲的金军,犹如一支乞丐大军,形如流寇一般。
豪格与孟乔芳,被人簇拥在队伍中间,立马在一杆新赶造的大纛旗下,目光复杂的看着远处的明军,身后的将领们脸上焦虑,口舌发干。
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不冲破阻拦,等明军主力一到,那全都要完蛋。
豪格、孟乔芳、索尼等人,不禁齐齐拔出腰间的战刀,没有鼓舞,就是一个字,“杀!”
穷途末路的金军,发出一声怒吼,犹如游戏中没有章法的兽人军团般,开始向前冲锋。
金军在溃逃的过程中,不只是建制跑乱,士卒的兵器和衣甲也丢了大半,原本个兵种配合的阵形已经不存在。
他们现在想要摆出精妙的阵形很难,再者金军也没有时间,所以全都散开了冲锋。
金军顾不得什么章法,像打群架一样,又如万兽狂奔,不过虽然混乱,但是毕竟曾经是精锐,所以大体上还是保持着,持盾的士卒冲在前头。
秦锋站在明军阵后,看见铺天盖地冲来的金军,顿时一挥手道,“放炮迎击。”
明军阵线两侧,五六门铜炮发出一声轰鸣,腾起一团白烟,炮弹呼啸着砸出,在人潮中溅起一团团的泥土,几名金军被砸得飞起,抛洒出一片血雾。
看见金军士卒接近,秦风再次一挥手,身边旗鼓令旗一挥,阵中口哨响起,一排铳手立刻上前一步,将火铳举起,瞄准出现在阵前的人潮,顿时纷纷扣动扳机。
“砰砰砰”的铳声响起,明军阵线腾起一团团的白烟,瞬间弥漫整条阵线。
奔跑的金军士卒,被打得连连倒飞,扑死一片。持盾的金军,盾牌被打得火星四溅,等近了,铳丸连盾牌都打穿。
金军士卒遭到了明军排铳无情的射杀,但依然喊杀声震天的奋勇向前,向明军席卷而来。
冲到进前的金军,一手用盾牌护住要害,一手将手里的长矛投出,迎着密集的弹雨向明军阵地猛烈冲击。
近前的金军弓手和铳兵开始放箭射铳,但他们的反击与迎面而来密集如雨的弹丸相比,却差距太大,明军在盾墙的护卫下,只有零星的被射倒,金军却是成片的扑死。
豪格见金军士卒死伤惨重,病态的脸上更加惨白,而就在这时,金军士卒终于冲到了跟前。
士卒们被壕沟所阻,纷纷跳下沟去,然后向上攀爬,这时盾墙后的明军长矛手,顿时将长矛从盾牌的缝隙见刺出,将爬上来的士卒捅下沟去。
金军仓皇逃到此处,完全没有准备什么器械,明军也是疾驰赶来,匆匆设防,也没有时间布置太多的工事。
两军残酷的厮杀,爬上来的金军不断被捅下,不深的壕沟,不多时便填满了尸体。
‘轰!’地一声巨响,金军撞上了明军的盾墙,绝望的士卒们,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兵戈相击,盔甲相撞,铿锵有声,短斧头劈开盾墙,两军激烈地鏖战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前面阵线松动,后面铳手齐齐打出一铳,然后插上铳刺,挺着火铳加入战团。
豪格见短兵相接,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血色。两万大金精兵,打两千明军,这么吃力,也真是令人心酸。
孟乔芳见明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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