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玛已经看见,他眉头一皱,但是并未停下,他已经杀红了眼,哪里容到嘴的猎物逃跑。
“谁敢阻拦,冲垮他们!”穆里玛骑枪一举,不可一世,赤红着眼继续追击。
前面的奔驰逃命的明军,看见密密麻麻的明军列成一个步军大阵,横在出口,锋利的长枪,斜刺向天空,黑洞洞的炮口直瞄着他们,不惊反喜。
摆在这里的正是马进忠的神策军一部,目的就是为了赌住出口。
金军进了谷地,东面是滚滚沱江,西面是铁山、硬子山,明军将谷地两头一堵,在两山上驻些兵马,进入谷地的金军便全被困住。
“快点列阵,将拒马布好!”马进忠骑在战马上,声音如同洪钟一样。
在他的身后,十五列长枪手,蹲座于地,他们手中的长枪,宛如钢铁的森林。枪兵后面是佛郎机炮车,以及正用木条捣实弹药的铳手,明军士卒严阵以待。
在方阵之前,明军还摆了无数拒马桩和鹿角,他们有的钉入地面,有的用钩锁相连,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明军阵前。
这时王光恩等人奔驰而至,前面还在布置拒马的士卒,立刻将拒马搬开,士卒们一连移动七八个拒马,形成一道一丈宽的通道,前面的枪兵也向两侧退开,奔逃的明军直接从通道冲进明军大阵。
“闭阵!”
马进忠在王光恩进阵的瞬间,大声一喊,前面的明军立刻把拒马抬回原位,然后从拒马桩之间穿梭着跑回阵来。
就在这时,金军万骑奔腾而至,明军佛郎机同时开火,百枚铁弹带起硝烟,从炮口呼啸而出,士兵们甚至能看到黑色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敌群。
金军骑兵在炮击中冲到阵前,前面的骑兵这时才看见,那插在阵前密密麻麻分布的拒马桩,他们看着斜插着削尖后的木头,以及明军阵中抬起的排铳和燃烧的火绳,顿时胆寒。
阵前布满了拒马,就算是重骑也冲不过去。
一阵战马嘶鸣,前排的金军骑兵纷纷勒住战马,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不少马匹撞到拒马桩上,前胸顿时被捅穿,马上的骑士被抛飞出去,掉下来时也被尖木刺穿了身体,挂在拒马桩上,甚为恐怖。
“砰砰砰”的铳声响起,拉住缰绳将战马急停下来的金骑,立刻被铳丸击落大片。
只是一个瞬间,金军就损失两百多骑。
红着眼睛的穆里玛手臂也中了一铳,疼痛让他彻底清醒,立刻一拔马头,急声呼道:“撤!”
豪格领着步军进入谷地后,沿着沱江而行,走了许久,前面忽然炮响传来,他忙拉住缰绳,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一名将领闻语,立刻拔马出来,行礼道:“臣去看看!”
说罢,将领便抽动马鞭,疾驰向前。
索尼打马上前,落后豪格半个马身,说道:“皇上,是不是遇见明军增援了!”
豪格没有说话,他目光扫视旁边的山头,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多时,那奔出去的将领又奔驰了回来,大声喊道:“皇上,前面的路被明军堵住,前锋冲了一阵,根本出不去!”
明军中有极善于打伏击的将领,鳌拜便着了对方的道才丢了姓命,豪格心头一惊,立刻一拔马缰,喝令道:“快,退出去!”
他话音刚落,后面一骑疾驰而来,战马还没停稳,马上的骑士便跳了下来,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豪格面前,颤抖道:“皇上,入口处冲出近万明军,将道路给堵住了!”
此语一出,众将皆惊。
豪格闻语大惊失色,前面和后面都被堵住,那他四万人马便被困在了谷内,这岂不成了大金国的土木堡之变?
一瞬间,豪格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气没缓过劲来,在战马上晃动几下,便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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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冲击谷口
沱江谷地北口,半个时辰前,四万金军便是从此处进入谷地,但现在这里却被明军堵住。
豪格听说谷地两头被堵之后,意识到中了埋伏,气急攻心之下,险些昏死过去,众将一阵
慌乱忙碌,又掐人中,又捶胸口,才将他弄醒。
现在明军堵住两头,谷地西面是山,上面有明军把守,东面是沱江,就是水性好的也很难游过去,更加不要说金军多是旱鸭子。
四面不通,金军被困在着七八里长的狭长地带,可谓插翅难飞,陷入了死地。
金军本来胸有成竹,高高兴兴的南下,以为能在泸州捡上一个大便宜,可不想半路却遭了埋伏,这巨大的起落,不仅豪格受不了,其他的金将也如当头一棒,三九天掉入冰窟窿,吓得浑身冰凉。
“怎么可能?明军怎么可能在此设伏?”
醒来的豪格,依然无法相信,明军明明在泸州激战几日,刚破泸州,怎么会有兵力在此伏击。
金军自然不知道,明军这几夜的攻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各部轮流着佯攻西城,士卒既没有被大量消耗,也没有精疲力尽。
明军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麻痹金军。
在明军精心算计之下,明军迅速解决泸州之后,连夜奔袭至此设伏,并不是不可能。
“皇上,不管明军为什么能设伏,眼下我们都要尽快冲杀出去,否则大军困在谷地,迟早要全军覆灭!”
周围金将一阵惊惶,索尼见豪格回过神来,立刻急声说道。
豪格闻语清醒过来,四川金军主力都困在了谷中,吴三桂要守川东,防备明将王得仁,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马赶来救。
谷地内虽然不缺水源,可是缺少粮食,他要是坐困谷中,最后的结果,便只有被活活困死。
“快!传令大军,后队变前队,立刻冲出谷地!”
想明白自身的处境,豪格当即一声大喝,周围的将领立刻散去,呼喊着,“快,大军转向,全部往回走,快!跑起来!”
众将散去,金军士卒仓皇的原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小跑着前进。
“轰隆!”
见此,豪格也站起身来,正准备上马,西面山林间,忽然一声炮响,一枚铁弹呼啸而来,一下将他的坐骑干翻。
壮硕的骏马,被铁弹砸中头部,四蹄不稳的走了两步,马身猛然侧翻,轰然砸在地上。
一众金兵见此顿时大惊,数十名金兵立刻将愣住的豪格围住,将他身上的金甲剥了下来,然后套上一副普通的衣甲。
“轰隆隆”的炮声在山间响起,西面的山顶上,不时的腾起一团硝烟。
铁山和硬子山上,明军炮队,开始向谷地轰击,他们居高临下,金军全无遮蔽之处,任凭轰杀。
四万金军后队转前队,火速往北口撤退,明军的火炮不时的轰入队伍之中,不断有人被砸的头破血流,惨死在路上,但金军士卒却不管不顾,仓皇的在道路上前行。
不多时,金军退到北口,与南口马进忠列的步阵一样,步军结成大阵横在出口,前面是成排的拒马、鹿角,后面长枪如林,军旗如云,近万士卒严阵以待。
步阵的西面是铁山,东面是沱江,金军想要出去,便只能击破明军的步阵。
王光泰骑马立在步阵之前,见金军浩浩荡荡的奔跑过来,立时大枪一举,洪声喝道:“回来,准备迎敌!”
闻令,步阵前布置拒马、鹿角、竹签的明军步军,抬头看了一眼滚滚而来的金军,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在分布复杂的障碍物中奔行,迂回穿梭着返回明军大阵。
山谷内风大,吹动着军旗猎猎作响,金军前进到明军阵前一里处停住,豪格等人立于战旗之下,目视眼前的明军步阵,只见步阵前一百步内,散步着不计其数的拒马和鹿角,还有些被削尖的毛竹斜刺着,使人心头发寒。
山头的明军火炮,不时轰入金军的阵列中,密集的金军无法躲闪,不断的被铁弹砸死。
豪格已经脱掉了贵气的金甲,害怕被明军火炮轰中,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冲出去,否则大金国永章皇帝,就要被明军俘虏,成为天大的笑话。
“传令步军发动猛攻,将明军阵前的拒马、鹿角全部清理掉!”豪格沉声喝令道。
明军阵前一百步内全是障碍,骑兵完全没了用武之地,金军想要突围,必须先将阵前的障碍物全部清理。
金军士卒现在别无选择,在山头炮火的轰击下,步军中的刀盾兵开始缓缓向开出,士卒将圆盾提到胸前,战刀敲击着发出整齐的金戈声响。
数千刀盾列阵向前,后面几千步弓手,手持弓箭紧随在后。
山顶的炮弹砸在他们身边,泥土飞溅,砸中士卒,脑浆迸裂,可是旁边金军却视而不见,没有停下脚步,士卒们面无表情的踩着整齐的步子,敲击着盾牌上前。
王光泰看着前进中的金军不断倒下,可是阵型却始终不乱,便知道金军步军十分精锐。
他眼睁睁看着金军步阵出击,立刻长枪一举,“变阵,刀盾上前,长枪退下,火铳点火待发!”
明军阵线一阵变动,刀盾兵立刻列成盾墙,后面火铳队列成三列,士卒纷纷掏出火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成一片,士卒点燃火绳,一杆接一杆的火铳平举起来。
“轰隆”一阵炮响,四五十门放在阵前的佛郎机率先开火,明军阵前立刻腾起一片白烟。
就在火炮轰击的瞬间,列阵而进,踩着鼓点的金军步卒,忽然一声怒吼,发足狂奔起来。
冲在最前的士卒,被炮弹击中,身子被打得躬起,被炮弹带着倒飞出去,一连砸到几人,才重重落地,口吐鲜血而死。
金军士卒跑着跑着,旁边的同伴便被炮弹砸得倒飞,身边出现一个空缺,令人毛骨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一炮砸飞。
“火铳!放!”
金军士卒在火炮轰击下接近了拒马、鹿角,而就在这时,明军阵中第一排火铳齐发。
“砰砰砰”的铳声响作一片,千枚弹丸带起一阵气浪,一阵劲风吹过,金军士卒立刻倒下一片。
一名士卒刚伸手去搬动一架拒马,一枚铳丸便击中他的胸口,士卒立刻倒飞出去,瞬间毙命。??明军铳手一铳发完,立刻收铳后退,第二列铳手在弥漫的硝烟中,上前一步,立刻抬铳射击,动作整齐划一。
一支军队是否训练有素,除了阵形整齐,衣甲鲜明之外,就是要看这些最基本的战术动作,是否熟练。
明军面对金军蜂拥而来,却不慌不乱,坚守岗位,各忠其职,足可以称为精锐之师。
金军一接近拒马、鹿角设置的障碍群,立刻就被阻止下来,士卒顿时成了明军铳阵的靶子,成片成片的被打倒,而跟在后面的弓手,却应为射程的关系,无法对明军造成有效的杀伤。
谷口狭窄,金军虽有四万人,却无法展开,明军扼守险要,火力持续不断,金军队伍长达数里,就跟排队自杀一般。
豪格骑在马上,看着金军士卒不断死亡,不断被明军收割,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绝望之感。
第990章穷途末路
沱江谷地。
四万金军步骑被困在这七八里长半里宽的狭长地带内,士卒遍布谷中,他们或站或立,或者直接躺在地上,山上明军炮弹砸来,士卒们也不起来躲避,脸上满是绝望,早已没了南下时的那份骄横之气。
被困后的第七天,金军已经在谷地渡过了七个日夜,渐渐地习惯了明军的炮击。
明军居高临下,金军除了少数军官可以在山石后面遮挡之外,大多数士卒只能暴露在外,不过就算暴露也没有关系,明军火炮虽然声势骇人,但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只能打实心弹,并且数量也不太多,而金军有近四万人,只要不傻得聚在一起,被击中的概率还是很低。
这时,许多士卒背靠背坐着,双臂抱着兵器,神色凄惨,眼神空洞,旁边伤兵的哀嚎,更是将他们的意志消磨殆尽,或许很快,他们便也会成为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几日来,豪格数次派遣人马想要突围,但因为明军占据险要,而金军轻兵南下,没有像拳斗一样的力量来凿穿明军步阵,几次冲击出口,都被明军挡了回来。
金军偿失伐木渡江,山头上明军火器弓箭齐射,给伐木的金军造成极大的伤亡。
是夜明军弄出隔离带之后,直接放火烧毁了山脚的树木,一来清理射界,二来防止金军继续伐木,搭建浮桥,逃到沱江西岸。
明军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将金军困死在谷地,让恐惧,饥饿折磨他们,待金军彻底绝望,无心抵抗之时,再以最小的代价结束战斗。
硬子山山顶,一群人立在山头,正注视着山下的猎物。
“这次能将金军困在谷中,宁宇功不可没啊!”
山顶上的人正是马进忠、李定国等人,明军将豪格围在谷内,马进忠对李定国是真心佩服,开始叫起表字,拉近关系。
“马督镇还是要提起警惕!金军被困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有人出来投降,便说明他们还没有彻底崩溃。”李定国双眼注视山下,目光闪动,“豪格被困谷中,我们绝对不能让到手的功劳溜走,不到铁板钉钉将他拿下之时,万不能大意放松,让他逃走!”
“确实,金军还是比较顽强,前几天猛攻出口,王光泰差点儿没顶住!”马进忠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轻敌之色,郑重说道:“宁宇放心,也请你转告督师,煮熟的鸭子,我老马绝对不会让豪格飞了!”
李定国微微一笑,“这次要是抓住了豪格,四川可以不战而定,我与马督镇都能青史留名,天下尽知!”
马进忠等人也都笑了起来,李定国见此却忽然问道:“马督镇,沱江东岸有没有派人马过去?”
“自然派了!我怎么可能给豪格逃走的机会!”马进忠笑道:“两千人马在东岸日夜巡视,豪格想丢下大军逃走,巡视的人立刻就能发现。”
“如此我就放心了。”李定国听了点点头,“不过金军被困谷地,虽然粮食不多,但战马却不少,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崩溃。这样长期拖下去,还是有些不妥,我认为除了围困,也要进行招降,以免夜长梦多!”
金军有近四万人,且都是金国的精锐,并非像孙可望一样大多是乌合之众,所以还是比较难以对付。
明军不敢直接进攻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果在金军意志没有瓦解之前进攻,就算胜利,也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明军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伤亡,所以采取了围困之策。
马进忠听后,沉默了一下,虽然明军已经在南北两个出口,设置了大量的拒马、鹿角,挖了壕沟,筑了矮墙困敌,但是时间一久,四川的金军肯定会赶来支援,还真有可能发生变故。
“好,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
李定国听了,随即一抱拳,“既然如此,这里就由马督镇主持了。泸州方面的降军还需要我去镇着,等稍微稳定,几日后我会带着人马和粮食过来!”
“粮食不急!”马进忠很给面子的抱拳道,“这些天火药和弹丸消耗的厉害,还请宁宇转告督师,立刻运一批过来。”
李定国点点头,表示知晓了,他又看了山下一阵,心中感叹,合州之仇,终于得报了。豪格毁约偷袭,这次终于让他知道了毁约的后果,也让整个金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李定国看了一阵,便同马进忠等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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