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东门守卫连忙禀报守门将领,查看文书,见是镇江来的加急奏报,立马开城,放刘顺进城。
夜晚的南京街道上,一阵马蹄声响起,刘顺直往兵部而去。
次日早朝,兵部尚书阮大铖向皇帝呈上王彦的求援信,帝亲观之。
臣忠义营指挥使王彦拜上:“北虏围城,攻打月余,臣为救国保民而抗暴清,自知守土有责,天地寸草,不敢放弃。虏首多铎,久攻不能破臣,随行抛尸之计,使城中疫病大起,城中无药,染者九死一生。多日无援,西城以破,城中七十万军民为疫病所耗,臣恐不能久持,泣血拜上,请陛下发援兵救扬。”
第61章朝议定,招兵勤王
大明朝自成祖皇帝以藩王身份夺取大位之后,对于诸藩,对于宗室子弟的管理,便相当之严厉。
诸多藩王,不能参与朝政,被禁锢于封地,朝廷用银钱禄田供养,使他们衣食无忧。
有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些藩王整日无事,温饱思****,于温床之中,被养成废人,就算有个别王子心怀抱负,但也只能困于府邸之内,久而久之便被酒色消磨,最后多成了混吃等死之辈。
大明皇子到十五岁左右,就须外地就藩,只有太子能得到正统帝王之学的培养,其它宗室很难受到教育。
历史上光宗,熹宗都因为没有得力的大臣辅佐教育,最后留下昏聩之名,思宗皇帝在得位之前,也没什么名师教导,若能从小培养,思宗皇帝不至于如此多疑。
弘光帝以前为福藩世子,老福王自身便是个荒淫之辈,他认为做一藩王,又不需治理天下,自然没给过弘光帝什么教育,以至于成了个标准的平庸之辈。
以弘光帝的才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主,他同老福王一般,还喜欢美色,自然不是什么名君,甚至十分昏聩,但身为一国之君,他不愿意救大明,他不愿意保住祖宗两百多年基业吗?
显然弘光有中兴大明之心,只是他能力不足,缺少战略目光,又不能控制酒色之欲,才至今无所作为。
弘光帝观完王彦之书,其中保国为民心,以及扬州独面数十万清军的惨烈,南师屡望不至的无奈,使这位平庸天子心中一阵翻腾。
在朝堂上整日争吵不休之时,他的子民,他的将领和军队却在同北虏浴血奋战,保卫着他的江山,他心中不禁一阵触动,随放下求援书,抬头看着殿下诸位臣公,一字字的说道:“扬州必须救!”
“诸位卿家,扬州军民抗击清军一月有余,已经难以久持,若扬州破,北虏将饮马长江,社稷不保。”弘光帝俯视诸臣,难得做一次决断,他正了正身子,洪声说道:“朕决议援扬,马卿、钱卿,当速速拿出解决之策!”
援扬之议,从王彦重夺扬州开始,朝堂诸公已经议了一月有余,马辅一党同东林也就挣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解决之策。
如今援扬之事已经火烧眉毛,两党怎么可能突然拿出对策,诸臣闻皇帝之言,头顿时低下一片。
“陛下!”钱谦益被皇帝点名,知道无法躲过,抱着象牙笏对奏道:“扬州危机,调他处兵马已经来不及,如今离南京最近的乃是靖南侯麾下兵马,臣还是以为,当抽掉靖南侯兵马援扬!”
弘光朝五大藩镇,一叛三降,只剩下黄得功一镇人马,在池州芜湖一带防备左镇,钱谦益心中无策,只能旧事重提。
要不要调黄镇援扬,朝堂上已经争论月余,钱谦益一提立马便再次引发两党攻伐。
“陛下!”兵部尚书阮大铖出列对奏道:“北虏阿济格部破闯贼于九江,如今正欲东下,安庆叛军未曾与之一战,似有倒向清庭之势,靖南侯兵马万万动不得!”
历史上多铎一路大军先陷南京,而后左镇才投降清庭,但如今的历史中,多铎被王彦挡在江北,西线的历史却没有改变,阿济格在击败李自成后,开始沿江东下,似有逼降左梦庚之势。
弘光闻两人之言,都有道理,优柔寡断的本性又流露出来,不由得怕腿道:“既然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不用吾之策,尔等可有兵马救扬州!”钱谦益听皇帝之言,随斜眼看着阮大铖,出言讥讽道。
“陛下!”阮大铖不理钱谦益,抱着象牙笏向弘光帝行了一礼,再次奏道:“左侍郎以于浙省募兵数千,南直隶各府都练有乡勇,陛下可传诏诸地,招江南士绅起兵勤王!”
“不可!”东林党人,大学士王铎闻言,突然出列,指着阮大铖大骂道:“彼阉党余孽,欲重演汉末割据耶?”
阮大铖顿时大怒,反驳道:“如今靖南侯四万兵马防守西线,面对左逆十五万大军,九江还有北虏近十万人马虎视眈眈。尔东林欲抽调靖南侯人马,若少了,解不了扬州之围,若多了,左逆同北虏东下,靖南侯如何抵挡?”
东林之人多为文臣,主要掌握礼、户、工等部,对于兵事只知甚少,阮大铖之问,他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陛下!”马士英见时机成熟,这时便出列支持阮大铖道:“臣以为阮尚书之言在理,朝廷以经无兵可派,唯有传令诸地,自募兵马勤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众马党官员,顺势出列跪拜道。
弘光帝见朝堂上的大臣瞬间跪下一半,心里顿时一阵激动,尽然从龙座上站立起来,洪声说道:“阮爱卿之言有理,朕意已决,令兵部传令南直隶、浙省诸府,起兵勤王!”
“陛下!”见皇帝支持,阮大铖心里一喜,抱着象牙笏行礼道:“臣以为要让江南士绅大族为援扬拼尽全力,朝廷当许下重利,可传令各府,领十人来援者封小旗,五十人封总旗,百人封百户,千人封千户,最高可封正三品营指挥使,如此江南之人,必定踊跃援扬!”
“准奏!”弘光本就同马阮一党亲近,加上正在兴头上,立马挥手答应下来。
“陛下!乱封官位,此取祸之道也,臣以为万万不可!”钱谦益见皇帝同意阮大铖之策,连忙出列反对。
一众东林之人,也觉得使民间自募兵马,还许以官位,容易使中央权利旁落,随纷纷出列反对。
“如今北虏同左逆兵马近六十万,而南京附近不过七八万兵马,如何挡敌兵峰!尔东林之人,操得了刀,拉得开弓吗?”阮大铖见弘光帝似又被东林说动,有将要改口之意,连忙自辩道:“臣之策,虽有远忧,却能解近渴,使朝廷在江南瞬间多出数十万人马,解决朝廷无兵可用的尴尬。”
“传令诸府勤王可也,然官位绝不能擅封,此亡国之道也!”钱谦益退让道:“国朝未有此例,祖宗之法不可坏!”
弘光见两党再论下去又将没完没了,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看下去,于是还是向以往一样,选择支持他较为亲近的马阮一党。
“好了!”弘光有些恼怒的排了下龙椅,制止朝堂上的争论,而后说道:“朕已决定,纳阮爱卿之言,诸卿不必再论!具体事务,朕就交于阮爱卿全权处理!”
“臣,阮大铖领旨!”
第62章南直隶,踊跃援扬
左懋第在浙省募兵,得吴易之助,得兵八千,训练不几日,朝廷招书便来,今江南诸府起兵援扬,朝廷则以官位厚待之。
兵部尚书阮大铖,被委以总理各路兵马援扬封官之事,江南之地为之震动,无数世家大族纷纷招募人马奔往镇江接受朝廷册封,更有富商带着百艘大船相投。
左懋第领着八千兵马,自嘉兴北上,沿途不断遇上北上援扬的义军,起初心中还一阵振奋,但随着一路观察,他心中不禁微凉。
援军中有兵甲整齐的官军乡勇,更多的却是衣衫不整的普通百姓,更有甚者将七旬老翁,十岁小儿,也拉入军中乱语充数,使得援兵层次不齐。
左懋第见援军人数虽众,却并无精兵,心中不由得十分忧郁。
六月中旬,天气已经日渐炎热,阮大铖于镇江统领诸路援军,几日间便得兵数万,心中甚喜。
不几日,左懋第,陈子龙先后领兵至镇江。
两人相见,一番交谈,言沿途所见,江南士绅中有一部分人垂涎官位,却招募不到青壮,随拿老弱充数,有甚者直接贿赂官员,虚报名册,得千户之职。
援兵之中的青壮,也没经历多少训练,战力不强,陈子龙手下有三千人,已经训练月余,却依然与官军相去甚远,而左懋第的八千人马,比陈子龙的兵马还要不如。
援军表面上声势宏大,给人江南之地,尽起大兵援扬之感,但左懋第、陈子龙等人却知道,援军并非表面上那么风光,他们多是刚放下锄头的百姓,并非真正的军队。
对于援军的情况,左懋第同陈子龙深感忧惧,随入城拜见阮大铖,言明军中情况,须对军中人马进行筛选,挑选真正的青壮乡勇加以训练,然后援扬。
阮大铖未在大营,而是居于镇江城中,本地的士绅为讨好这位朝廷高官,将一座高门大院送与他,当做休息办公之所。
左懋第、陈子龙二人进了镇江,得了通报,被引进阮大铖的书房,沿途小桥流水,假山怪石,雕廊画栋,目不暇接。
书房内,三人落座,婢女上好茶水,左懋第同陈子龙向阮大铖见礼后,道明来意。“阮大人,南直隶各府同浙省兵马源源不绝,聚于镇江之数以有近十万人马,但下官同大樽先生观之,青壮不足一半,其中老弱之人甚多,且有官员与不良士绅勾结,虚报名册。如此情况,恐怕会影响援扬大事,还请阮大人严办作假乱法之人,以正秩序!”
左懋第所言的情况,阮大铖自然知晓,只不过他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仲及之言,本官知也。然北虏之兵甚精,吾兵未加训练,若要与之相抗,唯士气高涨尔!今江南士绅对援扬之事无不踊跃,气可鼓而不可泄,怎能处置!”
阮大铖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至于训练之事,本官以有安排,仲及于大樽先生,尽可放心!”
左懋第同陈子龙闻言,想要再劝,却见阮大铖端起茶杯,已有送客之意,随只得起身告辞,悻悻退下。
对岸,江北的清军哨船,早已探得镇江有大军汇集之事,多铎知道南明朝廷终于发兵援扬,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事实上,六月间多铎的烦心之事,远不止于此,他屡攻扬州而不下,已经被多尔衮下诏训斥。
抛尸之计,虽然奏效,但他还是低估了瘟疫的威力,清军大营虽说有所防范,但还是被波及,幸亏他早就准备好药材和郎中,才控制疫情,但还是病死五千多人。
这时多铎已经不敢再行抛尸之计,扬州城内的王彦,也在付出进二十万军民的代价后,使得瘟疫在城中彻底灭绝。
时间到六月底,多铎见南岸明军越聚越多,足有四十万众,心中恐惧,担心明军渡江与扬州守军里应外合,致使他南下失败,随发兵猛烈攻打扬州。
王彦与军民经历一场大疫后,已经元气大伤,但众军凭着意志,始终将扬州控制在手中。
南岸镇江城中,阮大铖已经掌握了四十余万兵马,大军在长江边扎下营寨,绵延不绝,长江上各种战船近三千余艘,士气鼎盛。
随着北岸扬州内外炮火再起,轰隆之声,从早到晚不曾停歇,原本想将士卒编练月余,在再行渡江开战的阮大铖,不得不提前令命郑鸿逵率领战船渡江援扬。
阮大铖作此决定,并非完全因为江北传来的猛烈炮响,使他担心扬州有失,而是因为弘光下诏,令他早日开战,已解扬州之围。
阮大铖虽然离开南京,来镇江督师,但朝堂上的两党相争,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有所减轻,相反却越趋激烈。
马阮一党因为大批干将同阮大铖前往镇江整顿各府援兵,在朝堂上势力大减,让东林一党占据上风。
镇江四十多万人马,每日消耗惊人,东林一党见阮大铖督师近一月,却未同清军一战,也没有尝试渡江支援扬州,随向皇帝进言,骂阮大铖佣兵自重,胆小如鼠,要坐看扬州沦陷。
弘光并非雄主,也不知晓兵事,只觉的镇江有四十万人马,远远多与江北清军,加上东林之人屡次进言,慢慢就相信了东林之言,随下诏催促阮大铖开战。
乙丑年七月一日,镇江附近的江面上,三千余艘战船,在南岸边游弋,码头上一箱箱火药被士卒抬上大船,一队队明军背着弓箭,拿着鸟铳登上战船。
对于渡江之战,阮大铖可谓拼尽全力,他不敢轻视敌军,随将镇江城中最为精锐的郑鸿逵、方国安、王威等部统统派出。
阮大铖并没想要同清军决战,以新募之军的战力,还很难同清军挣雄,他的目的是送几万援军入扬州,再打通南岸与扬州的水道,使得明军战船能从长江直接进入大运河,最后开到扬州东门外。
为了击败清军水师,阮大铖一下将最为精锐的郑、方、王三部官军全部派出,再加上陈子龙、左懋第等较为能战的新募之军,合计十万之众。
南岸明军的动向,北岸清军早已得知,多铎也令清军停下攻打扬州,而令水师专门准备对抗即将渡江的明军战船。
扬州南门破损不堪的城楼上,王彦拿着一副千里镜,运目远眺,他南望王师,那一搜搜战船正升帆,向北岸驶来。
无数扬州军民登上南城,远望江面,迷糊之中有千船挣渡而来,顿使人热泪盈眶。
第63章大交兵,长江水战
明军之中,除了郑鸿逵部是水师外,其他诸部都是陆师,虽说江南之人普遍会水,但坐船水战却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千艘战船,于江面上来往穿梭,如何驾驶舟船?同敌接战后,又如何作战?如何配合?这都需要经历训练。
明军集结于镇江,欲渡河援扬,阮大铖自然命人操练全军,演习水战,但毕竟明军训练时日尚短,除了郑鸿逵部,其余明军都不算精通水战。
郑鸿逵为渡江先锋,指挥十万大军渡江同清朝水师开战,但他知道以明军的情况,很难同清军水师抗衡,随行连舟之计。
江面上,郑鸿逵将四百艘福船、吴淞船,以铁锁相连,首围相顾,令方国安一部精锐明军带着左懋第、陈子龙等新募之军,八万余人为此战为主力。
福船、吴淞船都是明军的大型战船,船上楼高如城,备大佛朗机火炮,碗口统等各种火器。
方国安部和新募之军都不善水战,郑鸿逵行连舟之计,铁锁连舟,上铺木板,使大军如踏平地,以陆战之法来对抗清军水师。
为了防备清军火攻,郑鸿逵还令士卒以泥涂船,再备长木、长竹,以应万全。
郑鸿逵则同王威部,则座海沧船、仓山船、车轮舸等中小型战船,护卫连舟。
十万明军在长江上展开数里,望之如山,气势夺人,似有一扫江面上清军兵船之势。
王彦站在南门城楼上,以千里镜观来援兵船,只觉得犹如一堵长墙在江面上运动,顿时心中喜悦。
扬州守军苦守六十六日,百姓死伤惨重,只剩五十万人口,而且十五至四十岁以内的青壮差不多伤亡殆尽,王彦剩下不足三万大军,几乎已经得不到补充。
近两个月的大战,扬州的血都快要流尽。如今援兵终于出现才长江之上,令王彦心中一阵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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