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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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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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一听,眉头一皱,他这次真是大意,没想到代善一伙,谋划这么齐全。

第632章间于齐楚

    外面一声通传,布木布泰连忙又坐回胡床上,趁着多尔衮未到,她看了一旁的苏麻喇姑一眼,不禁问道:“苏茉儿,你怎么看?”

    皇太极死后,留下的势力大多跟随豪格,或者倒向多尔衮,布木布泰孤儿寡母基本没有什么依靠,唯有从科尔沁部过来的陪嫁侍女,才是她可以依靠的心腹之人。

    苏麻喇姑听了,行礼说道:“太后,奴婢觉得摄政王这几年确实越发跋扈,不说别的,就说这禁宫,常常不经召唤,便直闯进来,而且大内的禁军也都是摄政王的人,或许太后帮帮礼王也好。”

    作为布木布泰的侍女,自然知道这几年来,布木布泰为了稳住多尔衮做出了多少努力,甚至被逼得要用身子来进行交易,太后的威严扫地,承受着屈辱,因而她对于多尔衮毫无好感。

    布木布泰微微沉默,然后摇了摇头,她还是比较冷静,“帮礼王,就是等于帮肃王,睿亲王主政哀家多少还有些把握,保住皇儿的帝位,但若是肃王主政,恐怕哀家母子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麻喇姑疑惑道:“那太后准备帮摄政王吗?可是摄政对太后现在也是步步紧逼啊!”

    布木布泰沉思道:“哀家,谁都不想帮,可又谁都必须帮”

    主仆二人正说着,多尔衮已经到了暖阁外,几名太监宫女在门前把守,任何人也不能入内,但来人是多尔衮那就不同了,他是慈宁宫的常客,而且也无人敢阻拦。

    多尔衮径直入阁,两个的太监宫女立刻行礼,“恭迎皇叔父摄政王。”

    要是往常,多尔衮多少会讲些规矩,但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直接疾步窜入暖阁。

    当唐通的绿营出现的城外,多尔衮便知道他失算了,低估了豪格一派的实力,虽然镶蓝旗加上唐通,也未必斗的过他的两白旗,但是他想要用武力解决豪格一派,也变得不可能。

    他原本以为能够迅速平定这场风波,并借机这将议政王大臣会议,这个一直牵制他权利的会议彻底掌控,做到真正的乾坤独断,但他却小看了反对他的力量。

    多尔衮原本以为,他拥有绝对优势,但现在看来甚至弱了一筹,几乎又回到了当初挣位时的状态。

    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他立刻想到了布木布泰,豪格一派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只要他能从布木布泰手中拿到定豪格为逆贼的诏旨,那他就能占据大义,至少使得地方上服从清廷的人马,不加入豪格的这场叛乱,但他没想到,代善那个老狐狸,还真是老谋深算,居然先他一步,利用自己的福晋与布木布泰同为博尔济吉特氏的关系,进宫向布木布泰请旨。

    若是让豪格一伙拿到了旨意,那他们就占据了大义,就真成奉旨诛贼了。

    或许有人会问,一个小皇帝,一个身居后宫的女人,没有实权,没有班底,一份诏旨能有什么用?

    历史上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又不是傻瓜,不知到这诏书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曹孟德的意思吗?诸侯显然知道,那曹孟德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呢?这是因为曹操令的不是诸侯本人,而是诸侯下面的士族,那些心中还有汉室的士族和将领。

    诸侯名义上还是汉朝的诸侯,不听诏令,下面的人就会想,你是不是要背汉,那他们是否还会支持这个诸侯呢?所以刘备不管有没诏书,都要搞出个衣带血诏出来。

    大清内部除了多尔衮一派、豪格一派,还有更多只效命于大清的人,这些人不管多尔衮还是豪格执政,他们只认朝廷的诏书,现在豪格那点人攻不下北京,多尔衮也奈何不了豪格,这些人便重要起来,所以两派都要争夺道义上的制高点。

    多尔滚走进暖阁四下扫视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到博尔济吉特氏,他脸色一寒,“太后要助逆贼耶?”

    布木布泰听了质问,脸上不慌不怒,先是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太监宫女闻声,纷纷行礼告退,苏麻喇姑也退出了暖阁,临走不望熟练的关上了阁门。

    这时布木布泰才做出委屈状,“摄政王,好没道理,一进来就这样指责哀家,礼王的福晋已经被哀家打发走了,并未给她什么旨意,摄政王可以放心了。”

    多尔衮见她模样,心中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布木布泰对多尔衮没什么感情,但多尔衮十多岁时就对布木布泰有点意思,男人对于心中的第一个女人,总是有些说不清的情愫在,多尔衮虽然没有到对布木布泰神魂颠倒的地步,但是无疑是在乎这个女人的。

    这时多尔衮已经坐上了胡床,一手搭布木布泰肩上,先服声软“是本王误会了。”好在他还记得正事,紧接着便说道:“那你先告诉本王,博尔济吉特氏怎么说的。”

    布木布泰是个成熟智慧的女人,他懂得分寸,此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她收住委屈的姿态,反而提着多尔衮担心起来,“哀家听博尔济吉特氏说,礼王、庄王、肃王已经去城外调兵,他们要向哀家请旨,除掉睿王,这是真的吗?”

    多尔衮点了点头,“叛军已经到了城下,连绿营都牵扯进来了。”

    布木布泰听了心里一惊,看来豪格一派的实力,十分强大,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时她的处境可以用个词语来形容,那便是“间于齐楚”,多尔衮与豪格两方仍何一方独大,对她都没有好处。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睿王打算怎么应对呢?”布木布泰故作焦急道。

    多尔衮眉头一挑,“本王正为此事而来,太后快以皇上和太后的名义下道旨意,定豪格、代善、济尔哈朗谋逆之罪。”

    布木布泰听了,沉吟一下,却说道:“睿王,哀家若是下了旨意,睿王能够快速击败礼王等人吗?”

第633章拉拢代善

    多尔衮闻语一愣,随即脸色一变,从胡床上站起身来,“太后是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见此,也从胡床站起来,跟在多尔衮身后道:“方才听王爷的话,礼王等人似乎来势汹汹,若是哀家下了旨意,礼王他们是否就没了回头的余地,必定与王爷拼到底,那对大清、对王爷恐怕都不是幸事。”

    多尔衮转过身来,看着布木布泰,说道:“太后不下旨,豪格他们就会回头吗?太后想的态天真了。今时的局势与当年却不相同,当年本王与豪格基本是势均力敌,今时本王的诸多国策被宗室、八旗诟病,加上前线又吃了败仗,豪格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来搬倒本王,况且当初诸派妥协,说好两派共同摄政,但本王在摄政期间对于豪格、济尔哈朗进行了打压,他们吃过亏,所以这次绝对不会妥协,只有一战到底。”

    多尔衮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当初打不起来,那是因为实力相当,形成了制衡,打起来对两方都没有好处,而且反到是弱势的多尔衮站了便宜,自然打不起来,但这次却不同,起初是多尔衮误判,认为他的实力足够碾压豪格,既然占据绝对优势,那就没必要谈,自然直接弄死,但结果却是他低估了朝野上下,反对他的力量。

    现在的情况是在京畿地区,两派的势力已经快要旗鼓相当,如果两红旗入关,那多尔衮反倒处于了劣势,加上多尔衮首先动武,而且这两年执政又不尽人意,豪格抓住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能放手。

    在布木布泰面前,多尔衮没有隐瞒心中的想法,其实他这回并不占理,干到的不好,按着满人的规矩,八旗和宗室自然能把他换下来,但多尔衮这几年做的太过,一旦失权必然没有好下场,所以他眼看文斗要输,却不认帐,最后动武,便造就了现在的场面。

    布木布泰听了却道:“这几年来,王爷对肃王、庄王的打压,却是太过激烈,他二人是不可能回头,因为一旦妥协,怕又是会面临王爷的打压,但礼王一直是中立的,甚至在王爷执政期间,一直比较支持王爷,难道礼王也不能拉拢吗?若是两红旗不站边,那这事大家便可以坐下来谈一谈,避免大清一场内耗。”

    对于布木布泰而言,最好的情况就是回到事变之前,不能让两派决一雌雄,因为一旦决出胜负,那朝廷上就是一派独大,她虽是妇人,但这帝王制衡之术,却无师自通。

    多尔衮听了微微沉默,如果豪格与济尔哈朗妥协,他保准等局势一稳定,便软禁甚至弄死两人,布木布泰这点到是没有说错。

    豪格两人想必也明白这一点,而且之前他一直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一点的消弱两人的势力,原本准备等两人彻底没了反抗之力后再弄死两人,但现在看来两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趁着势力尚存之际,串联诸多势力,发起了反击,这对他们而言,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不可能与他和解。

    不过,代善确实可以尝试拉拢,多尔衮现在有点后悔,他一开始便该把代善放在一边,等解决了豪格与济尔哈朗后,再转头对付他,结果他高估自身实力,一下树敌太多了,他沉吟片刻,“礼王这次会支持豪格,确实没有想到,本王当时一阵恼怒,便将他也拉入了抓捕名单,本王已经把他得罪,恐怕不容易拉拢了。”

    布木布泰道:“王爷掌控京师,地方上也有不少心腹,肃王他们的兵力想要攻打京师也不现实。哀家想来,他们的意思大概是,外面屯兵施压,里面让哀家下旨,逼王爷退位,而一但达不到这个目的,肃王他们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就是由肃王登基,另立朝廷与王爷抗衡,可是这样一来,大清就会分裂,陷入内乱,必让南面的蛮子得利。肃王、庄王现在已经不能回头,就算内乱他们也顾忌不了,但是礼王一向是为大清考虑,他不会看着大清陷入内耗,必然可以拉拢。”

    多尔衮听了,眼珠一转,吸了口气说道:“代善不愿意看见内耗,他也没有理由帮本王呀!他帮本王打豪格,那照样是内耗,太后怎么觉得他可以拉拢?”

    这大清的江山,终究是要传到福临手中,布木布泰心里虽然希望这些叔王们一个个全死了才好,但她并不希望多尔衮与豪格把她儿子的江山打烂。

    “如果王爷肯放过肃王、庄王一马,以此为条件和礼王谈,哀家觉得礼王会愿意和王爷接触。”布木布泰表面上为了多尔衮设想,内心里却竭尽全力的想要制造大清内部的平衡,以保证福临的皇位安全,“礼王一但站在王爷这边,或者选择中立,那肃王、庄王也没有推翻王爷的能力,而打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只要王爷能让出一些利益,大清便能避免一场浩劫。”

    多尔衮听了,不禁在暖阁里踱步起来,以豪格纠结的势力,多尔衮现在想迅速平定豪格,基本不太可能。

    如果他得了诏旨,定豪格为逆贼,那事态就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京畿的兵力无法扑灭叛乱,他便只能从别处调兵,豪格被逼急后肯定会铤而走险直接称帝,以他太宗嫡长的身份,必然能拉拢一批人,至少正蓝旗控制的川陕会支持豪格,那局势就会像布木布泰所说的一样,变成了大清的大规模内乱。

    如今南蛮子对于江南又虎视眈眈,山东暴民四起,大清甚至可能因此而崩盘。

    多尔衮忽然停下脚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仗确实不能打了,内斗必须结束,他当务之急是解决漕运,解决江南的危机,平定山东的叛乱,稳定地方和朝政,然后对付豪格、济尔哈朗也不迟。

    “太后说的有道理。”多尔衮点点头,但是转口又道:“可是本王能意识到内斗对于大清的伤害,但是豪格和济尔哈朗未必会在意这一点啊!”

    多尔衮这话到是把他的身份抬高了,但事实上,人家豪格原本走的可是朝堂斗争的路线,属于文斗,是他见文斗要输,便立刻动武,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布不布泰听了心里一喜,这事情只要多尔衮点头,那剩下的就好说了。

    这就像两个人起了冲突,但又势均力敌,双方僵持不下时,只要有一人先服软,那架便基本打不起来。

    布木布泰笑着将多尔衮拉回胡床上做好,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然后说道:“这事只要说动了礼王,肃王那边必然会偃旗息鼓,不过王爷掌控京师,这事即便和解,肃王他们这回必定不会留在京师了。”

第634章摇摆不定

    北京城南永定门外十里的京郊大营,原是两白旗的驻地,现在直接被豪格一伙占据。

    镶蓝旗剩下的六千多人与唐通部近万绿营兵,都进驻了大营中,道是省了扎营的工夫。

    这时在营地中,持着长枪的绿营兵来回巡视,穿梭在一个个军帐间,巡查十分严密,营中秩序井然,有一股临战的气势。

    营门处蓝甲骑兵四出,奔驰的战马渐起一片泥泞,更添加了几分紧张之气。

    这些骑兵百人一队,如旋风般卷过,在呼啸的北风中,游弋于京师外城的七座城门外,截杀京师中派往地方调兵的军使。

    豪格虽然打起了清君侧的大旗,但就法统而言,多尔衮才是满清中央,地方上的督抚还是要听多尔衮的诏命,所以豪格不能让多尔衮调动地方人马进京。

    这就像明朝的左良玉假称受太子密诏,东下江南,扬言要清君侧,诛马阮一样,在弘光帝为明朝正朔的情况下,左镇就是叛乱,沿途明朝驻军都有义务阻击叛军。

    豪格现在没有得到太后、顺治的旨意,他的行为在地方督抚眼中,就是叛乱,他只有一边阻止多尔衮搬兵救援,一面派快马奔往川陕,召集心腹人马入京,共举大事。

    营门处,战马飞驰,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被马蹄踩出一片污泥,代善站在营门处,看着远去的骑兵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十分焦虑。

    这时一辆马车从京师方向奔大营,车顶覆盖着一层厚雪,车夫不停的挥舞着马鞭,两匹健马在白雪覆盖的官道上驰骋,拖着马车飞快的移动,等近了些,车前挂着的灯笼上,一个金漆的“礼”字,特别醒目,表明了马车的身份。

    代善见了顿时一喜,忙走到营门前,这时马车已被士卒拦住,一颇有姿色的贵妇从车上下来,车夫与士卒一阵交涉,一名牛录立刻往营内跑去,正好迎面遇见代善。

    代善随即挥了挥手,“不用禀报了,放人进来。”

    “喳!”牛录见是代善,忙行礼,然后回头吆喝一声,士卒立刻放行。

    贵妇人穿旗袍,梳着两把头,肩上还披着白貂披风,正代善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代善等她进行,不待喀尔喀行礼,便急着问道:“诏旨拿到了吗?”

    顺治小儿年幼,太后布木布泰的旨意,就代表了皇上之意,拿到诏旨,豪格一伙儿就有了法统的合法性,占据道义制高点,立刻从叛乱变成奉旨讨贼,可以号召地方起兵,在势力对比上形成压倒性优势,多尔衮下台就成了必然之势。

    此事事关重大,决定这豪格能否快速搬倒多尔衮,也关系大清的内乱能否快速结束,代善特别在意。

    喀尔喀听了,却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代善闻言眉头一皱,将喀尔喀带到自己的大帐,吩咐四子瓦克达守在帐外,然后问道:“怎么回事?没有拿到诏旨吗?”

    喀尔喀从旗袍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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