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员清将大多哄笑,这次作战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轻松了些,只有镶红旗固山金砺有点担心道:“贝勒爷,老实说这次攻入江西,虽然特别顺利,但咱们占了饶州府,却没有什么收获,弟兄们连只鸡都没摸到,沿途的明军打个照面便跑,这就算了,一路过来,连老百姓都没看见,便有些怪了。而且之前,金声恒主动攻入江南,烧田抢粮,气焰嚣张,现在却一触即溃,卑职觉得这里透着一股邪气,还是谨慎些好。”
“哈哈~金固山与金声恒都姓金,怎么长他人志气?”一满州甲喇章京笑道:“你是没跟着亲王南下过,当年豫亲王从河南攻灭南朝,沿途的南蛮子就是这般模样,一个个要么不战而降要么望风而逃,金声恒那厮不就是那时投降的么?他这种反复的小人,一旦看见八旗的勇士,立刻就漏出了本性,夹着尾巴逃了。哈哈~”
众将其声哄笑,根本没把明军看在眼里,骄横无比,满达海道:“金声恒这个叛贼,害得勒克德浑被王彦烹杀,你们谁要是擒下这个叛贼,也当把他烹了!”
金砺见众人都没听进去他的话,微微皱眉,在哄笑声中,自言自语道:“金声恒还是有些能力的,不能小窥~”
就在众人哄笑之时,一队骑兵却急匆匆的从西面奔驰过来,马蹄轰响,惹得躲在树阴墙角里乘凉的清兵,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贝勒爷在何处?”为首的清骑焦急的嚷嚷着问了一句,被指明方向后,立刻催马奔到众将歇息处,当即翻身下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满达海与几将正吃着瓜了,见此不禁喝问道:“何事惊慌?”
那斥候头领,显然一路狂奔,累的不轻,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手指西面,慌张道:“贝勒爷,前锋,前锋,在信江西岸被伏击了。”
“什么?”众人听了,纷纷大惊,满达海把瓜一丢,猛然站起来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会中埋伏?”
这一路顺风顺水,众人刚找到满清入关之初,势如破竹的快感,以为要重现昔日的辉煌,立刻遇上了当头一棒。
一时间,众人惊疑不定,金砺开始就觉得有些邪气,这刘之源追着王得仁,然后就被伏击了,明军显然蓄谋已久,一念至此,他立刻说道:“贝勒爷,看来明军是有意放水,引咱们深入。”
满达海听了,心中也惊疑起来,他向斥候问道:“前锋现在情况如何?”
斥候回道:“奴才向西探路,正好遇见有败军过来,看他们模样,应该很惨。”
满达海听了,有点相信金砺的话语,估计他是真中了明军奸计,毫无疑问,这场伏击经过了精心准备,其目的,就是完全吃掉冒进的前锋部队,甚至往坏一点想,他的四万主力也在明军算计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尴尬了,他方才还是一幅看不起江西明军的模样,现在转眼就中了陷阱,不是啪啪打脸么。
满达海不禁恼羞成怒起来,就算明军有所预谋,那又怎么样,就凭借江西的虾兵蟹将,也想算计他,在实力面前,计谋就是笑话。
“哼,南蛮子就爱使这些阴毒的手段,居然敢伏击本帅前锋。”满达海咬牙切齿道:“信江离余干不到百里,南蛮子敢在本帅眼皮底下伏击,简直视本帅如无物。传令大军,立刻开拔,本帅要会会这群不知死活的蛮子。”
满达海发话,骄横的清军诸将,特别是满州将领,立刻同仇敌忾,纷纷起身,那意思分明是想狠狠教训一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明军,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么?
金砺见诸将齐齐起身,都要去调兵,不禁起身说道:“贝勒爷,此事不妥!”
满达海怒在心头,没好气的喝问道:“有什么不妥?”
金砺上前沉声道:“蛮子敢设伏,说明他们蓄谋已久,大军这么杀过去,恐怕会有更大的埋伏。贝勒爷,那金声恒自从放弃了浮梁、景德镇之后,便没了消息,不可不放啊!”
“金固山的意思,前锋就不管呢?”一名满将骄横道:“贝勒爷,不给蛮子一点教训,蛮子肯定蹬鼻子上脸。”
满达海眉头一皱,金砺的话让他心中一凛,明军设伏的可能极大,他沉默半响,忽然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眼神一利,发话道:“大军士气,可鼓不可泄,前军本帅必须救出来,至于蛮子的埋伏,本帅到要看看,我四万人马,摆在旷野之上,又有近万骑兵,蛮子凭什么敢和大清勇士野战争雄?哼,想伏击本帅,就怕蛮子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传令,骑兵先行,步阵随后,给本帅全线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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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王得仁马踏汉贼
信江西岸,惠民桥以西,三十余里的旷野上,大队清军残兵,撒开丫子狂奔,步兵骑兵混杂在一起,恨不得多生一条腿,丢盔弃甲的往东面奔逃。
骑在马上的八旗大爷还好,紧靠两条老腿的步军,可就要了老命,大热天的为了跑快一些,别说兵器铠甲,一个个几乎脱的精光,赤条条的奔逃,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时有人中箭扑倒。
“不要停,快点跑,明军追上来了。”卜善从看着手下人马,心头一阵绝望,清朝十分现实,有兵就能混个好位置,没兵便要靠边站,他是已经完了。
疲惫的溃兵们,拔腿狂奔,跑死者不在少数,他的回首一望,只见明军骑兵紧追不舍,有溃兵跪下投降,追上来的骑兵随手就是一刀,直接砍杀,手段凶狠,而在骑兵后面,还有杀声震天,铺天盖地撵过来的无数步军,这显然是要把溃兵杀绝。
王得仁是李自成旧将,绰号王杂毛,光看浑号就知道不是善茬。
这次能把清兵引入伏击圈,大多是他的功劳,但他一路被刘之源追了数百里,心头也是窝火。
此时逮着机会,顿时翻身把歌唱,面目狰狞的冲在大军之前,风驰电挚的催动战马,一定要把追了他一路的刘之源刺于马下。
这时王得仁手持一杆大枪,沿途刺死数十人,清兵只顾着逃跑,不敢恋战,他手下没有一合之将,身上沾满了清军的鲜血。
身后五百骑兵,也是杀的兴起,战刀挥舞,像看瓜切菜一样,收割着人头,他们撵着溃兵逃跑,像狼群狩猎一般,死死咬住猎物。
刘之源穿着一条裤衩,伏在战马上狂奔,他回头一看,只见王得仁死死盯住他,已经杀到身后,骑枪对准后背,另他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出一阵号角,在天地之间,一条黑线慢慢出现,清军的援兵来了。
刘之源只见东面有数千骑兵奔来,差点喜极而泣,明军骑兵听见号响,不觉间马速便慢了下来。
“将军,清狗援兵到了,我们撤吧!”王得仁的亲兵百户大喊一声,提醒道。
可王得仁却马速不减,他犯起浑来,自己都怕,非得把刘之源弄死不可。
这时他纵马直追,身后骑兵只得跟上,但见他长枪突刺,将马前的溃兵刺死,战马飞腾,从尸体上越过。
刘之源正为逃出生天而欣喜,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意袭来,他扭过头一看,正好和王得仁四目相对,顿时骇得肝胆俱裂,没想到见到清兵援军,明军还敢追来。
这时眼看着王得仁抬枪突刺而来,刘之源无法逃脱,顿时也恶从胆边生,拿出了老汉贼的凶狠,他身体一歪,双脚勾住马蹬,整个人便倒向战马一侧,长枪刺空,他双腿一夹,腰一停又坐了上来,然后猛然横扫一刀,直奔王得仁腰间。
“来的好!”王得仁大喝一声,举枪竖挡,拦下攻击,然后大枪一绕,拨开战刀,枪杆横拍。
刘之源只能身体后倾,大枪帖着鼻尖扫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左手一把扯住枪杆,死命往前一拖,右手的战刀直皆刺来,可他单手怎么扯的过双手持枪的王得仁。
他一扯之下,恰似蝼蚁撼树,纹丝不动,而就在这时,王得仁反向一拉,他不及松手,加上刺刀的力量没有收回,反被扯的身体倾斜,屁股离开了马鞍。
这让他大惊失色,连忙凭借精湛的马术,想要坐回来,但这时大枪却再次出现,狠拍在他的肩头,使他失去平衡,坠下马来。
刘之源重重摔在地上,便听见一声战马嘶鸣,他瞳孔顿时放大,脸上惊恐万状,只见王得仁猛然勒住缰绳,战马在嘶鸣中前蹄高悬,然后忽然落下,直接踩在他的腹部,使他立刻面部扭曲,没来及哀嚎一声,吐血晕厥。
王得仁却再次拉起缰绳,双腿紧夹马腹,战马在嘶鸣声中,把两只前蹄抬起,又重重砸下,马掌踩在刘之源胸膛,咔嚓几声脆响,肋骨断裂,胸腔变形,死的不能再死了。
“将军!”亲军百户终于追上了王得仁,他焦急的呼喊一声,一手指向东面。
王得仁抬头一看,东面的旷野上,入目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甲骑兵,红底黄龙白边的旗帜迎风猎猎,近万骑兵飞驰而来。
“镶红旗!”王得仁脸色一变,拉了拉缰绳,放声喊道:“咱们撤!”
亲卫白户立刻取下号角,正追杀敌军的明军骑兵,听到嘹亮的号角声在平原上回荡,立刻放弃了追击,全部调转马头,转瞬之间便向西方退去。
远处满达海放下千里镜,方才王得仁用战马踩死刘之源的一幕,尽收他的眼中,使他心头无比震怒。
眼前这支明军实在猖狂,对,就是猖狂,满达海统兵多年,跟随太宗、多尔衮征战杀场,遇见无数敌兵,就没见过这么浪的。
雄闻天下的八旗大爷来了,才五百骑兵,怎么也得给个反应,配合着落荒而逃吧。
都看着八旗健儿来了,不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追击,当着他的面儿,用战马踩死他的大将,这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满达海脸色铁青,连忙喝令追击。
见了八旗不立刻逃跑,八旗大爷觉得太没面儿了,自然不会放过王得仁,他们没有理会奔来的溃兵,直接从他们身边绕过,急追而去。
余干县东南面的万年县,金声恒三万人马,自从在浮梁、景德镇稍微示弱之后,便退往广信府。
得利于,王彦对于情报的重视,天地会的细作遍布江南,在江西也有说所发展,这些人编制成了一章巨大的情报网络。
清军决定进攻楚赣的计划一制定,入赣兵力多少,将领名单,部队成分,进军路线江西明军便一一知晓。
现在清军又在江西腹地行军,细作、密探、以及留在乡间的百姓,都是明军的眼睛,满达海的行动,金声恒全都了解。
随着清兵的移动,金声恒的三万人马,也秘密进入了饶州府的万年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清军主力进入预先设定的伏击圈后,从后面尾随上去,同顶在前面的孙守法、王得仁夹击清军。
万元吉送来的军令已经过了一天,但他这边还是没收到消息,这让金声恒有些担心起来,难道因为前锋被伏,满达海不敢动呢?还是看破了明军的意图?
“督镇!”这时堂外没见着人影,一声急匆匆的大喊先传了进来。
金声恒闻声,立刻站起身来,急步迎出,便见一将行色匆匆的抢进堂来,他当即拉住他问道:“一鹏,什么情况?”
徐启仁顾不上喘口气,大声回道:“督镇,刚等到消息,满达海动了,四万人马,骑兵在前,步军在后,大举西进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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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旷野上明清交兵
明清开战以来,总体而言还是败多胜少,大明一方多是五忠军一支独秀,谁跟着五忠军,谁就能沾光,但这不符合常态,也不符合其他派系的利益。
江西明军作为大明朝廷中独立于五忠军系统之外的一方势力,自然也有自身的目标,岂能让五忠军独美?
如今天下风起云涌,国朝危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怎能让异族儿据我上游,而不知利用如此一片好山河,建立一番功业。
金声恒听了徐启仁的禀报,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金某人名震天下的时候到了。
这时众将得到消息,涌进堂来,这一战算金部人马反正以来,真正的独自直面满清大军的一战,不仅关系到楚赣大局,还可以一雪他们身上的污点,从此堂堂正正做人。
众人不禁握紧了拳头,齐声道:“督镇,下令吧,此战必胜!”
金声恒见此,心中激荡,看来属下都卯足了劲,求战心切,他当即沉声令道:“本镇要用满清贝子的血,把身上官袍染的再红些!传令诸营,开拔进兵!”
鼓声大作,军令飞传,万年县的明军顿时沸腾起来,士卒穿起衣甲,拿上兵器,在军官的吆喝声中,冲出了营房,便向城外汇聚。
城门大开,骑兵们飞身上马,一溜烟的冲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三万步骑集结完毕,大军稍加动员,立刻发兵急进,包抄满达海的后路。
抚州,张家玉奉命来到矿山上,这里有数万矿工,大多都是青壮,其中不少还是绿营的降兵,他们同普通百姓不同,在矿上经过严格的管理,稍加整顿就能成军。
在旷野上,面对四万多清兵,赣督万元吉心中底气不足,姜曰广遂即建议抽调抚州矿工参战。
这一战如果失败,赣北全丢,抚州肯定也保不住,如此不如把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部动员起来,不求立功,但求能够壮壮声势。
就在金声恒调动大军出击时,因功升为江西布政使司左参政的张家玉站在抚州矿山上,面对山下集结的数万矿工、苦役发出了布政使司的命令,“举赣血战!”
赣地各州府,也被命令动员起来,组织乡兵做后备队,自个儿维护治安,因为这会儿全赣的军队都上了战场,不胜即死,万一输了,就得靠各府自己了。
这一战,江西明军全力投入,已经没留后路,只能勇往直前,血战不休。
信江东岸,八旗骑兵追着王得仁,直到遇见明军步军大阵,才稍微放慢马速,但是骄横的八旗骑兵,只是整了下队形,便完全不惧数倍于几的明军,直接万骑突进,向明军冲来。
明军阵中,孙守法站在望车上,脸色肃然,当即一挥手,大声喝令道:“结阵!”
“嘿!嘿!嘿!”三万明军齐声大喊,各级军官看了旗号,听了鼓响,顿时拔刀在手,放声大吼,“列圆阵,不动如山!”
步军在旷野上遇见骑兵,绝对处于劣势,如果大阵出现破绽,被骑兵冲上几回,立刻就会大乱,形成溃败。
“武卫军诸营,成圆阵阵列,士卒各归本位,有东张西望,临阵怯敌,见位不补者,立斩不赦!”
军官不停的呼喊,三万明军快速运动,大盾兵将盾牌插入地上,长枪兵半蹲,枪头斜刺,枪杆杵着地面,防备骑兵的冲击,炮车被推到外圈,三列铳手上前,大片弓箭手张弓搭箭,转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阵形。
面对骑兵冲击,明军阵中一片寂静,清军一方万马奔腾,蹄声如雷,风驰而至,骑兵们绕阵放箭,明军火炮齐发。
战场上硝烟弥漫,弹雨同箭矢齐飞,八旗骑兵以骑射骚扰,寻得时机便猛然向圆阵撞来,但明军凭借火器、硬弓连绵不断地射击,迎头痛击,八旗尝试了几次冲击,都被逼了回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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