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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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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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是武昌瑰宝,就这么毁了,怕是可惜。””

    傅上瑞沉默片刻:“国兴楼兴,大明国运以尽,此楼当毁,这是天意的安排。”

    刘承胤也就是问问,既然傅上瑞发话,他遂即下命道:“放火烧楼,对外就说火是陈友龙所放。”

    甲士领命而去,命人准备火炬,但就在这时,在山顶的刘部官兵,却突然发现,长江之上,一支舰队从西面蔽江而来。

    当先几艘巨舰,如同江上城堡,白帆高挂,如天上移动的一片云海。桅杆直上云霄,望斗之上,日月明旗,猎猎作响。

    “抚台,洞庭水师!”

    士卒一声惊呼,傅上瑞回头望去,却吓得肝胆俱裂,他只见百艘大船,顺江而下,后面还有数之不尽的各种小船。

    能有这个规模,那就只有这一年来,三湘四水之地,玩命发展的洞庭水师了。

    之前陈友龙是矫诏杀他,这回估计真是朝廷前来拿人了。

    刘承胤见了脸色也是一变,惊慌失措,忙问道:“抚台,这怎么办?”

    傅上瑞看了看山下情形,果断壮士断腕,“速走,迟了怕是走不成!这不是本抚谋划不周,实在是时运不济,倒了血霉了。”

    刘承胤看了眼江上船只,怕是南抚堵胤锡亲来,眼下城内乱成一锅粥,一但湖南兵马入城,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禁一声长叹,功亏一篑啊,他们万没想到洞庭水师会这个时候赶到,早知如此,他们不贪图陈友龙七千人马,直接据城,说不定还能等到多铎兵来,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下两人匆忙下山,领着兵马便直奔西门,此时一些抚标和刘部官兵,才觉得不太对头,不是说陈友龙叛国么,怎么湖南兵马一到,抚台和总兵大人反到要跑?

    稀里糊涂火拼一场的两万多明军,一部分人生出了疑惑,便慢慢掉下队来,等傅上瑞同刘承胤一路逃到黄石,两万人已经只剩下三千。

    多铎原本是要找金声恒报仇,主力先扫平江西,干死金声恒这个反骨子,但因为收到傅上瑞的密信,所以洪承畴建议先攻楚地,结果他人马还没走出黄州府,傅上瑞就从武昌跑来了。

    多铎对此大为不满,但谋士黄澍建议他对傅上瑞以礼相待,并委以重任,还要对外大肆宣传。

    果然受到大明湖北巡抚投清的影响,鄂东一些县城开始向清军投降,再加之傅上瑞熟知湖北地形,明军兵力部署和各部战力,以及凭借他官场上的人脉,使得蕲黄地区对于清兵的骚扰立刻减轻,清军进兵速度大大提高。

    多铎留下五千人马留守黄州,保障后勤,大军立刻浩浩荡荡的杀向武昌。

    此时,武昌城已经安定下来,但城内无论士绅百姓还是各部守军,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大敌临近,城中却发生了一场内讧,湖北二把手,带兵投敌,就算湖南兵马来援,也不能将蒙在人们心头的阴霾吹散。

    武昌码头,战船林立,停靠在长江边上,一队队水师官兵,走下战船,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搭建水寨。

    唐代李白有诗“千里江陵一日还”,虽说有些夸大,但大体也说明了顺流而下的速度。

    历史上灭南朝为何要先占上游,也多是这个原因,几十万人马顺江而下,下游基本难以抵挡。

    从六月收到清兵将要入寇的消息,堵胤锡便从长沙移驻岳州,等收到高一功传过来的消息,他便一面给何腾蛟写信,一面领着满大壮,准备东下了。

    多铎之所以走的慢,除了有义军袭扰之外,便是因为他逆流而上,又缺少经验丰富的水手操帆,船只全靠纤夫的两条老腿拉着往前,但洞庭水师却不同,从岳州南下,顺风顺水,速度自是极快。

    因为傅上瑞走的匆忙,所以黄鹤楼并没有完全烧起来,陈友龙等人便从楼里冲了出来,劫后余生的他们,没来得及洗去脸上的硝烟,便赶来码头迎接南抚堵胤锡进城。

    武昌经历这场混乱,城中人心不稳,士绅百姓根本分不清状况,为什么北抚要投清?是不是陈友龙逼的?人心浮动,而陈友龙资历太低,根本镇不住局面,何腾蛟又不在,他只能请堵胤锡赶紧进城稳定人心。

    战船上放下踏板,搭在码头上,满大壮扶着堵胤锡小心意义的下船,陈友龙等人连忙上前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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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南抚安民

    堵胤锡将部队停在城外后,便只带满大壮和几名卫士进城。

    他年近五十,走起路来却极快,“傅上瑞呢?”

    陈友龙等人急步跟在他身后,衣甲擦的哗哗直响,“回禀抚台,傅贼同刘贼向东跑了,肯定是去投靠多铎了。”

    堵胤锡听了,停下脚步,但又急步走起来,“傅上瑞熟悉湖北地形,又知我军布防,放走了他后患无穷。”

    陈友龙低下头,“末将无能。”

    “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堵胤锡边走边说,忽然转移话题问道:“清军现在到哪儿呢?”

    “应该快出黄州府了。”陈友龙想了想又补充道:“从黄冈到武昌,已经没有兵马住守,东面许多人马都被傅贼调走,多铎出了黄州府,就能直驱武昌城下。”

    “三江口、白鹿矶的兵马也撤呢?”

    “都撤了!”

    堵胤锡听了脸色一沉,又问道:“何督师的人马到哪里呢?”

    “末将也是今天进城,并不知晓督师的情况。”

    “那武昌尚有多少人马?”

    “末将一部,加上王鼎一部尚有一万多人。此外还有些弄明白傅贼去投清的人陆陆续续的脱离了傅贼,从东面返回,暂时无法统计。”

    堵胤锡又一次停下脚步,皱眉道:“这点人,怎么守武昌,城墙都站不满。”

    众将紧跟着停下,都是一阵沉默。

    堵胤锡锁眉想了一阵,对陈友龙道:“陈总兵,你立刻派快马去承天府,催促何督师赶快领兵过江,若是来迟了,本抚必定参他。”

    陈友龙立刻抱拳应诺,能这么不给何腾蛟脸面的,也就只有堵胤锡了。

    这时堵胤锡点点头,又吩咐满大壮道:“满督镇,你带水师立刻东下三江口,务必将清兵船只挡住,什么时候撤回,等本抚将令。”

    长江上航行,一是顺溜而下,二是逆流而上,顺水而下不用多说,逆流而上,除了靠浆之外,就是操帆,好的水手即便不是顺风,也能通过调整船帆的角度,使船航行,要是没这门技术,那就只能像多铎一样,人力拉纤了。

    “抚台大人放心,末将定然不辱使命。”满大壮肃然应诺。

    堵胤锡又道:“满督镇乃水师,诸位将军谁愿意一同前往。”

    几员将领互相看了一眼,王鼎、彦文杰出列抱拳道:“末将愿带本部四千人马,把守三江口。”

    堵胤锡赞许的点了点头,“汉末,三江口周郎纵火,大败曹操,本抚不求两位将军力败多铎,但求能拖住清军一些时日,一旦何督师兵到武昌,本抚立即传令两位后撤入城。”

    “抚台放心,但有一兵一卒,绝不使清军兵临武昌。”两将脸上满是毅然。

    “壮哉!”堵胤锡大赞,“回城之日,本抚当为两位牵马!”

    三人当即抱拳离去,堵胤锡看着他们的背影,瞧了一阵,挥手道:“入城吧!”

    几人提步疾走,才进城门就觉的武昌城内气氛不对,而越往城里,越觉得诡异,街上没见什么人影呢?

    这可是湖广第一大城,虽然几经焚毁和战乱,户口损失惨重,但何腾蛟尽迁鄂北之民时,将十余万人口安置于此,怎么也不至于成了这般模样。

    陈友龙见堵胤锡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抚台,都到衙门请愿去了。”

    堵胤锡听了便直投府衙方向而去,眼下总督不在,巡抚投清了,武昌可谓群龙无首。

    几人走了没一阵,还隔着两条街,就听到前方人声鼎沸,等转过一个街角,便发现没路了。因为街道全让百姓给占了,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正是陈友龙急着请堵胤锡入城的原因,他便差点被围在衙内,现在只有武昌知州游友伦被围在其中。

    短短几日之间,武昌百姓先是听说清军数十万人马入寇,紧接着刘承胤先逃回武昌,然后陈友龙部也撤了回来,还在城中发生了火拼,武昌百姓怎么能不心惊。

    一时间,各种谣言满天飞也就难免了,有信傅上瑞投清的,也有说陈友龙才是清兵派来,赶走巡抚,然后献城的,有说官军准备放弃武昌,退守湖南的,总之百姓震动。

    上一次湖广大战刚过去一年,百姓刚刚安定,头上的头发刚刚能够重新束起,难道又要剃发,特别是见识过清兵屠杀,劫掠的百姓,顿时惊慌失措。

    一部分人便来找官府,希望一定要守住武昌,因为当初王彦在武昌城外坑杀了八旗,清廷数十员要员都死在武昌,清兵重新占领武昌没有不报复的道理,多半是会屠城。

    陈友龙起初不以为然,出面保证一定坚守城池,但他没料到,百姓却不信他,还是不愿意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部将建议直接派兵驱散,但如此一来,恐怕士绅百姓就真以为他才是准备投清之人了,所以他拒绝了建议,但他又没其它法子,只得让知州游友伦出面安抚百姓,他则从后门溜走,出城请人。

    这时,衙门口游友伦正向众人保证,若是一般的府城,知州发话基本就行,但武昌是省府,知州的话就没什么重量了。

    这时百姓注意力都在游友伦身上,并没有发现堵胤锡一行,但他一身绯袍、玉带、补锦鸡,身后还簇拥着一群将领,百姓即便不认识,但士绅一瞧着官服,就知道肯定比游友伦要大的多,顿时哗啦啦的涌来。

    陈友龙等人立刻上前,把堵胤锡护在身后,大声喊道:“此南抚堵大人,大家不要失礼,有什么话,派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进府详谈。”

    “南抚?是堵抚台来了!”人群中一声惊呼,是个读书人,可能还有功名。三十多岁年纪,仪表堂堂。

    人群中一阵喧哗,堵胤锡在湖广的威望很高,湖北被战乱破化,大量难民都是堵胤锡安置,此外湖北一直都吃湖南的粮,百姓自然很感激他。

    “抚台大人,武昌不能丢啊!”这时那读书人,站在人群中行礼,哭诉道。周围人群也纷纷附和,“请抚台救救楚人”,瞬间跪下一片。

    堵胤锡见此,一阵动容,朗声道:“本官,虽是南抚,却愿与武昌共存亡。诸位大可放心,本官已经发兵前往三江口拖延清军,稍后何督师亦会回师武昌,我们官民一心,当保武昌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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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楚督生怯

    虽然武昌派人催促,但何腾蛟的人马依然姗姗来迟。

    此时何腾蛟在承天府,北面郝摇旗已经被两顺王围在襄樊,西面汉中明军不增兵,但清廷陕西总督孟乔芳,为了保证豪格、吴三桂不被困在川蜀,所以积极抽调人马,要把进入汉中的明军赶出来,再加上多铎逆江而来,直奔武昌,何腾蛟顿时头疼起来,脑中全无应对之策。

    他得到堵胤锡的信后,虽然惊出一身冷汗,急起兵马回师,但毕竟不如堵胤锡顺江坐船。

    何腾蛟来的比堵胤锡想的要慢一些,在清兵前锋占据黄冈,兵临三江口的第二天,马进忠部才到长江对岸。

    武昌知州游友伦见此,大喜过望,连忙组织船只,接人马过江。

    马部一万人,流贼出身,早年纵横于鲁豫之间,绰号混十万,可见当初兵马壮盛,但后为官军所败,于崇祯十一年接受招抚,受左良玉节制。

    弘光初年,李自成南下,左良玉东叛,他与王允成为李自成所败,不久左良玉东下时突然病死,其子左梦庚带领部下十万明军投降,马进忠和王允成两人不从,率领部下逃走,经历一番波折之后,才南下投靠楚督何腾蛟。

    这时因为清兵杀到三江口,而惶恐不安的武昌军民见马部到了北岸,顿时觉得来了救星,自然异常激动,知州稍微组织,便有民众自发前往渡人。

    士绅百姓更是杀猪宰羊,真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近万武昌军民在长江南岸相迎,使得马部官兵,受到了从军以来,最优厚的待遇,但马部人马过江之后,却并不进城。

    一日之后,楚督何腾蛟领着王进才部也到了江北,他乘坐大船过江,便被众人迎入城中。

    武昌军民见大军赶来,楚督坐镇武昌,心中遂即大定。

    此时在湖广总督衙门,众人座齐,堵胤锡也心中稍安,“督师三万人马到了武昌,多铎就算十万人马过来,我们持坚城而守,当不惧矣。”

    陈友龙等人也点头称是,众将心中一颗石头落定,但何腾蛟脸上却没有什么信心,傅上瑞是他倚靠之人,其投降清廷,让他倍受打击。

    再加上多铎一路十万人马,两顺王一路八万人马,共计十八万人攻楚,说不定汉中的孟乔芳,也会乘机来要他的命,他实在没有什么底气,这也是他没让马进忠部进城的原因。

    此时何腾蛟听了堵胤锡的话,却没表态,反而看向陈友龙道:“人心隔肚皮,本督万没想到傅上瑞包藏祸心,居然投降清廷。这次多亏了陈总兵,否则傅上瑞据城投清,那情况就不妙了。”

    陈友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回禀督师,这次多是天地会的功劳,末将没能擒下傅贼,不敢居功。”

    何腾蛟挥挥手,“陈总兵过谦了,本督没有看错人,这次你居功至伟,本督必定为你表功。”

    陈友龙不太明白何督师,为什么给他戴个高帽子,他与何腾蛟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再王何联姻之后才紧密起来。

    正当他疑惑时,何腾蛟又开口了,“眼下,清军兵临武昌,本督欲分兵驻守江夏,以为犄角之势,但武昌须有人镇守,陈总兵有勇有谋,本督觉得足以担此大任,待清兵撤退之时,本督两功并表,提拔你为湖北总镇,如何?”

    清兵来袭,如果明军全驻于城中,那清兵将城池一围,分一路偏师就可以扫荡深入湖南,所以分出一支万人左右的人马于城外,防止清军深入湖南境内,牵制清兵是十分必要的,但这个任务显然不该由湖广总督来做。

    陈友龙听何腾蛟要把武昌交给他,不禁与堂上几员将领面面相赫,他如果能镇住武昌,之前还用火急火燎的请堵胤锡稳定人心么?

    这时他还没说话,堵胤锡就站起身来,沉声道:“武昌省府,自是要总督亲镇,至于分兵为犄角之事,湘兵足以胜任。何督师只管放心守城,只要武昌坚如磐石,我有水师在手,足以同清兵周旋。”

    堂中之人也看透了何腾蛟的心思,他有些害怕了,没有与武昌共存亡的决心,想着将担子交给属下,自己跳出战圈,在外观望。如果陈友龙守住武昌,那皆大欢喜,如果没守住,他便能及时逃往湖南。

    何腾蛟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他还是想坚守武昌,保住他经营一年的成果,所以他带兵回到了武昌,但另一方面十八万清兵入楚,他又没有足够的信心,志大才疏的他便想出个分兵去江夏的折中方案。

    这样他既不算临阵脱逃,又确实能起到牵制清兵的作用,最主要的则是,战况一但不利,他也比较容易走脱。

    何腾蛟算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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