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批器械,既然张、黄两人不服皇命,末将以为可以攻城了。”
高一功听罢,往额头摸了一把汗水,稍一思索,就往外走道:“去看看。”
当下,众将跟随着他,出了大营,前往窥视城防,一直奔到离城数百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远眺石阡城。
这贵州与中原、湖广确实没得比,石阡虽说是个府城,但在他看来,连湖广的一个小县城也比不上,眼前这座破破烂烂的城池,且不说城墙低矮,多外崩坏,城上马面、敌楼统统没有,更不要提什么护城河。
虽说城墙上到是占满了人,但在东路军这些久经战阵的将领来看,张黄两人想靠这样的城防来负隅顽抗,简直就是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
东路军确实有蔑视黄、张两人的本钱,他们在大明的战斗序列之中,并非野战精锐,原来只是地方的治安部队,后来江北四镇和武昌左镇统统降清,朝廷没了精兵,才匆匆将他们扩编,所以战力可想而知。
高一功看了一圈,没有多余的话:“王绩,本督给你一天破城,擒黄、张两人来见!”
“得令”众将齐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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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平定石阡
当高一功率东路军主力到来,兵临城下之时,石阡小城外,以及聚集四万明军,外加上近万的土司苗兵、乡绅民团。
在当今纷乱的天下之中,规模上确实不如明清之间的大会战,也比不上清军与西军在四川的大战,但摆在石阡城前,却足以令敌胆寒!
当城上的守军看到东路军漫野而来时,早已没有了斗志。
在高一功主力抵达的当天傍晚,石阡南城的守军就哗变了,冲破城门,出去投降。
张先璧大惊失色,急遣他的兄弟张先轸去顶住,可谁想张先轸见城中人心惶惶,根本没有指望能守住城池,于是也带着百来号人,一起跑到城外投降,最后还是黄朝宣带着心腹人马赶到,才将城门稳住,不然石阡不攻自破,他二人就真成了一段笑话。
王绩等到军令之后,准备了一夜,次日开始攻城。
在王彦的麾下,王绩、王士两人,与王彦有些相似,都是文人出生,打起仗来不似其他武将那么烈,在勇武上不及戴之番、高一功等人,但他行事沉稳,绝不浪战。
眼下攻打石阡一座小城,他依然把功课作足,云梯、楼车、攻城锥一样不少,如果不是时间不足,他怎么也得多弄几架攻城塔出来。
这不禁让刘体纯等人都笑他,就连他手下的王氏三兄弟也觉得一阵尴尬。至于么?打一个小城,城内还有内应。
此时,攻城人马准备完毕,一万后勇军和三千苗兵,担任主攻,忠至镇和赶来助威的土司、民团在后面看戏,以壮声势。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王光恩打马到王绩跟前,向他报告道。
时至正午,王绩用手遮挡阳光朝城头眺望,“记住了,城中有内应,左臂系红巾为号,大军过了护城壕,见哪段城墙先乱,就把云梯架在哪城墙,大军一鼓作气杀上去。”王绩吩咐道,说完,他又补上一句:“今天必须破城,城外蚊虫太多,都督等着进城过夜呢。”
东路军火器装备极少,四万多人,才三十多门老旧的火炮,他们首先发出震人耳膜的声响,炮弹砸在低矮的城墙上。
城下各部人马拥着各色攻城器械,随着战鼓擂起,士卒的呼啸声立场冲天而起,喊杀声吼出,震动大地,反观城头,惊恐一片,高下立叛。
这才是上过战场的精兵与地方治安部队的差别,高一功看了看远处一众土司,见他们面带震惊之色,心中十分满意。
西南的土司也是大明内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崇祯年间说是两线做战,其实是三线作战,明军除了要对付关外建奴,关内的农民军之外,还要对付西南的土司叛乱。
大明朝主要的成就之一,就是开拓了西南,而伴随着开拓,自然就会有汉苗、汉彝等等冲突,所以明代土司叛乱不断,其中对明朝伤害最大的就是爆发于天启年间的奢安之乱。
这场叛乱的起因是大明欲调土司兵马去辽东对抗建奴,奢崇明趁机叛乱,可见崇祯年间的许多事件,都存在关系,并非偶然。
叛乱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前后持续十七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大规模交战持续九年。
大明朝,以两个巡抚,数员总兵,军民死伤百万的代价,才平定叛乱。
如今大明实力衰落,云南土司沙定州叛乱,至今也没有平定,谁知道贵州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高一功很乐意在土司面前展现一下实力。
此时在最前头,拥着壕桥的士兵们推动器械,卖力的喊着号子,飞似地朝石阡城奔去,他们的背后,高耸的云梯,冲车仿佛一头头巨大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意欲吞噬眼前风雨飘摇的小城。
观战的将士们,齐声发喊,替友军助威。这一切,汇聚成一股洪流,无形地压向石阡城头,重重撞击在守军心头。
面对这支和清军交过手的精锐之师,城头上所有人都心胆俱裂,士兵们颤抖着拔出羽箭,哆哆嗦嗦地搭上弦,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准备应战。
一名守军军官,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旁边士卒听了一阵诧异,因为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朝宣、张先璧两人。
就在这时,城上又一阵喧哗,却是有人临阵倒戈,向张先璧杀去。
不到两个时辰,石阡城便宣告失守,在明军猛烈的攻势下,城内部队无心抵抗,当明军登上城头时,守军士卒就开始溃散了。
从开始攻城,到高一功进城,一共用了不到半天时间,打得十分轻松,有点老爹打娃儿的感觉。
仗打的轻松,统计损失自然也简单,明军这边阵亡的两百多个,伤的多一点,城内守军大多成门一破,就全都投降,所以守军的死伤也只有一千五百多人。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还是士卒不想打,他们本来在楚地当兵吃粮,结果莫名其妙的被黄、张两人带来贫瘠的贵州,待遇差了一半,还莫名其妙的要和朝廷打仗,他们大多是湖南子弟,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眷想想。
明军破城,这次秋毫无犯,高一功进城,受到了城内百姓的夹道欢迎,黄、张二人要养两万兵,盘剥自然厉害,黔东之地的汉、苗都受到了他们的压榨和迫害。
高一功命人张贴安民告示,安抚民众,并下令封锁城池,缉拿黄、张等辈,并在府衙设宴,安抚绅民和各寨土司。
这一路行来,高一功算是知道了贵州的地形,这个地方一但发生叛乱,那平定起来,肯定耗费无数。
到不是说叛军难打,主要还是道路难行,大部分损耗,都耗费在运送的路上。
历史上永历朝廷能在西南坚持那么久,很大程度上得利于云贵的地行,只可惜孙可望投清之后,清廷得到了一个熟悉地形,又知西军特点的人物,久攻不下的贵州,最后清军只用两个多月就占了贵阳。
明军想要经略贵州,还是要与土司搞好关系,今天的攻城战,展现了实力,但光靠武力恐吓肯定也不行。
石阡城里的士绅,城外的土司,等头面人物,蜂拥而至,到府衙拜见高一功,痛呈黄、张等人的罪行,强烈要求抓住这些逆贼之后,枭首示众,又列举两人在黔东期间,盘剥地方,屠杀苗人的恶行,高一功抚慰一干人等,表示必定严惩。
不多时,黄朝宣、张先璧及其父,其子,被士兵搜出,统统押到衙内,与被俘虏的军官一起等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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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兵临桂林
听说抓住了黄、张两人,衙内宴会上的土司、以及黔东士绅都欣喜不已,请高一功作主,但高一功考虑到还有关于迎驾军之事要进行审问,并不宜让土司知道大明内部的矛盾,所以只能让土司和士绅暂退,然后让士卒将黄、张两人推入大堂。
此时堂上,就只剩下高一功等东路军二十多位将校,他们看着黄、张两人被士卒反剪双手,压着脑袋,连推带踹的押进堂来,脸上都露出不屑之色。
军中崇拜强者,推崇能战之人,这两人装模作样的要誓死顽抗,要是真能让东路军困顿城下,抵抗激烈一些,或许还被高看一眼,但这两货,全然没有自知之明,比划甚凶,却半天城破,整个一个丢人现眼。
两人被押至堂上,军官立刻往他们小腿一踢,两人便跪了下去。
两人之中,张先璧身上穿着盔甲,还有一丝武将的样子,黄朝宣则换上了黑色苗服,脸上抹着锅底灰,看不出本来面目,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
高一功见了眉头一皱,两人都是滇将,早年被调到湖广与流贼作战,虽说败多胜少,但毕竟也打过仗,统领近万人马,多多少少应该有些胆识吧,怎么这等模样?
高一功见此,不轻不重地说道:“你二人抬起头来。”
张先璧估计自己是没了活路,不想受什么折磨,高一功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抬起头来,黄朝宣却颤声答道:“罪将不敢!”站在一旁的刘体纯见他模样,顿时一脚踹在他身上,厉声喝斥,“娘的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哪那么多废话!”
黄朝宣被踹的扑倒于地,心中甚为恐惧,连忙爬起来跪好,老老实实的把头抬起来。
高一功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问道:“本镇提兵过来,你二人为何不遵号令,负隅顽抗?是朝廷命令不了你们,还是觉得本镇奈何不了你们?”
“高督镇威震荆襄,罪将岂能不知~”黄朝宣低头说着,一旁的张先璧见他模样,别过头去,认命道:“迎驾军一事,我自知若被押往广京,必难逃一死,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今被高督镇所擒,我无话可说,但求一个痛快。”
高一功看了看两人,黄朝宣的模样,只能让人愈加看不起他,张先璧到还是有些武将的样子,于是他沉声对张先璧道:“你也知迎驾军之事,罪该万死。那本镇问你,当初为何顿兵不前,不救赣州之危?不迎天子出险?”张先璧听了,答道:“此北抚傅上瑞的吩咐,他不想陛下迁入湖广,以免手中权利被朝廷拿去,所以令我等不要迎陛下进入湖南!”
高一功眼睛一眯,“傅抚台乃朝廷重臣,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大臣。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将死之人,不敢欺瞒,当初赣州万督师派人求援之时,我见情势危机,所以写信询问过傅上瑞,他回信尚在,可以做证!”
不管是否是傅上瑞指使,两人作为统兵将领,那都难逃一死,张先璧明白这一点,只是说出来,也算有些功绩,碟刑或许能换成枭首,能死得轻松一些。
高一功听完与几名将校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很好,你交待的这点很有用处,如果属实,相信你的家人会少受些苦。来人,将他们带下去,解往广京,由刑部审理,按律处置。”
士卒闻命,立刻上前,拖着两人出大堂,但黄朝宣却脸色一白,连忙磕头道:“罪将,甘愿将家资全数奉上,还请高督镇放我一条生路,罪将一家必定感谢督镇的恩德。”
高一功听了这话,对黄朝宣更是厌恶至极,“尔盘剥黔东的民脂民膏,本镇自当充公,哪里能容尔来换命!赶紧给本镇拖出去!”
士卒立刻将他们拖走,王绩这时却上来说道:“督镇,末将以为,这两人还是不要押往广京,不如直接杀掉!”
“这是为何?”高一功疑惑道,将两人解押到广京,可是朝廷的命令。
王绩抱拳解释道:“朝廷在千里之外,不了解实情。末将说直接杀掉,好处有二。第一,大军进入贵州,需要当地土司的支持,黄、张两人在黔东作恶多端,舆情汹汹,土司们都要两人死,有道是众怒难犯,民意难违,杀了两人,有利于大军以贵州为根基与满清争夺四川。第二,此事既然与北抚傅上瑞有关联,他现在湖北势力不小,冒然将两人押入广京,让傅上瑞得知了消息,难免会生出什么事端使得湖北的防御出现漏洞!如此不如直接杀了,督镇在将两人的供词以及傅上瑞与两人勾结的信件,秘密送给堵抚台和楚督,让他们有所防范。”
高一功听罢,一时不语,良久,下令道:“王将军说的有理,那此事就按律法规定来办,张先璧枭首,黄朝宣车裂,妻女充作官奴,父兄子弟并诛,子不满十五,可免死。另家产抄没,以充军资。”
说完,高一功又补上一句,“张先轸既然先降,那就先不要动他了。”
当日,在石阡府衙前,张先璧、黄朝宣,并家中数十口,再加上数十名负隅顽抗的军官,共计百余人,在石阡百姓乡绅,以及土司的面前,被斩首示众,黄朝宣为五马车裂。
两人被处死,黔东的汉苗皆拍手称快,因为其人罪大恶极,百姓恨之入骨。
当行刑完毕,张先轸为张先璧一家收敛尸体,其他尸身大多也被当地有钱人,出于人道,本着作善事,发慈悲的精神出资安葬,但唯独黄朝宣一家,无人肯替其收敛。
尸体摆在那里,天气这么热,很快就发臭。没办法,最后只好让士兵抬出城去,随便挖个坑掩埋了事。
就在东路军平定了石阡的同时,王彦的中军也沿着水路逆流而上,大军开到了桂林城下。
一场明朝内部的斗争,随着王彦暴露出本来意图,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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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逼迫桂藩
王彦制定三路入蜀,抗击清军的策略,桂王一系承担着西路援蜀的大任,朝廷的诏命送到桂林之后,但桂王一系却没有当一回事儿。
当初三家商议,已经划定了区域,桂王的任务是平定沙丁州之乱,怎么能再承担去四川抗清的责任呢?
什么?沙定州至今还在作乱!那也不能怪桂王政权,他们不是不打,实在是打不过。
在去岁年底之时,退守楚雄的黔国公沐天波、扬畏知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又收罗一批忠于明朝的土司之后,勉强凑齐了一万多人,恢复了些实力,想着不能老让云南这么乱着,所以有意恢复,便邀请桂王政权两面夹击沙定州,意图平定叛乱。
此时广京的隆武朝廷,越办越好,市舶司日进斗金,王彦又在筹备东征,桂王政权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也有意漏上一手,秀秀实力。
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沐天波的建议正中桂王政权的下怀,雄心万丈的决定一举荡平沙定洲,提升桂王监国的威望,以此来和隆武朝廷抗衡。
今岁年初,桂王政权便如约,派首辅大学士丁魁楚,庆侯陈邦傅,永安侯马吉翔等督军两万人,浩浩荡荡的杀奔云南。
远在楚雄的黔国公沐天波听说桂王出兵,心中大喜,他一家老小都被沙定州所杀,报仇心切,立刻点起兵马夹击昆明,结果丁魁楚率领兵马日行十余里,沐天波全然不知,孤军突进,被沙定州一通围殴,损兵折将的退回楚雄。
原本准备坐收渔利的丁魁楚一下傻眼了,眼见着沙定州收拾了沐天波又调转矛头,直奔他而来,丁魁楚、陈邦傅、马吉翔见势头不对,立刻调头就跑,从哪来回哪里,匆匆撤回了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