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于四川基本全完了。
听了这话,苏观生无法淡定了,非但是他,堂上诸多阁臣,哪个不是闻言色变?
重庆失守,就意味着清军在明朝的防线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楚地三面受敌,原本相对安全的贵州、广西也暴露在兵锋之下,这个危机,怎么扩大都不过分。
苏观生有些慌了,马上追问道:“消息可靠吗?详细情况知道么?”
“消息是川东总兵曾英,加急传来,他是当事人,不可能有错!”王彦沉声道:“汉中之战之后,西军的精锐基本就损失殆尽,巴蜀境内的西军虽说还有十多万人,但大都是些老弱残兵,上个月,清军发动数次强攻,张献忠孤军奋战多月,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已然是强弩之末,只能在城破之前率军突围,可惜被清军射杀。清军破了西充之后,马不停蹄的火速南下,吴三桂让叛将刘进忠扮作西军败军,逃到重庆投靠马乾,马乾不查,被吴三桂里应外合袭占了巴县,马乾被杀。”
众阁臣听了,沉默片刻,苏观生问王彦道:“楚国公的意思是?”
王彦沉声说道:“川蜀一失,大明江山危险矣!这种紧要关头,就算大军准备尚不充足,也要直接上了。”
川蜀失守,王彦的意思很明确,必然用尽一切力量反扑,势必夺回这个战略要地。
“国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大学士何驺吾有些担心的问道:“川蜀战事一起,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如果清兵从江浙,或者从河南发兵与四川清兵配合,两面进攻,国公不在朝中,我等皆不善于兵事,该怎么应对呢?”
何驺吾的话,可谓说到几位阁臣的心坎上,这些人在内政方面还行,但遇到兵事,就有点抓瞎了,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后面的工作,也让王彦安排安排。
“明天早朝之后,我便奏请出兵,朝中事务就交给诸公。”王彦思索道:“至于清兵从东面进攻,诸公也不必太多担心,福建有国姓成功,江西有金声恒、王得仁,湖北云集近十万大军,足可抵挡清兵进犯。我再留下忠贞,忠武两镇,坐镇地策应,防守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闻语,稍微放下心来,王彦忽然又补充道:“还有一事,那湖北巡抚傅上瑞,之前将救驾不力之事,推脱给了黄朝宣、张先璧两将,朝廷也没其他证据,不知道实事如何?但这次我以令高一功进军贵州之后,锁拿两将,如果真与傅上瑞无关,那还没有什么,但如果两将是受了傅上瑞的指使,他见两将被锁拿,心中定然不稳。现在情况不明,我建议朝廷可以再次召他入中枢,他如果启程那就先安排个虚职,他如果还向上一次一样,称病不来,则可以考虑传令楚督将他押来广京受审。”
几人听了点了点头,又聊了片刻之后,各自散去,处理挤压的事务,王彦则开始调遣军队,忠武、忠贞刚刚结束东征需要休整,这次出征的主力是休整了大半年的忠勇,重建的忠义,督标,以及林察等部杂牌军。
此时明朝在器械和粮草方面,准备还没完成,但清兵在川蜀打了将近一年,也早以兵疲,王彦还是认为他胜算颇大,不说将清兵赶出四川,但拼了命也要把重庆夺回来。
匆匆下了几道命令之后,王彦就回到府中,命人将秘密软禁的袁彭年再次提了出来,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小半个时辰,才让人带他离开。
次日早朝之时,王彦奏明兴师,皇帝表示将筑坛拜将,为大军壮行,下朝之后王彦出了行宫,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宫门前等候。
出来的朝臣,一一向他拱手,然后各自离开,王彦也点头示意,他站了片刻,便见金堡从宫门出来,金堡也看见王彦,于是拱手行礼,但王彦却对他笑了下,就转身离开。
这让金堡背后生出了一丝凉意,他能感觉到王彦方才是特意等他,也知道王彦早就知道上次的事情他有参与,只是因为王彦当时许诺不找任何人麻烦,将事情推给满清,事件才立刻平息。
时间过了半个多月,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王彦刚才却忽然暗示他,要说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帝心腹,皇帝有意培养他,他不应该惧怕王彦,但他却知道皇帝已经时日无多。
金堡有些心神恍惚的回到府邸,是夜便乘马车,悄悄前往楚国公府求见。
(感谢左飞右飞的五百书币,感谢殊战之殇,悦冻窝芯,滋野三郎末裔,来给爷笑一下的打赏,感谢大明一遗民,滋野三郎末裔,序曲123456的月票。)
第502章东路军
川蜀之战怎么打,王彦排兵布阵,共计马步兵马十一万,民夫九万,分三路进攻,对外号称带甲六十万,气势汹汹,能把人吓个半死。
毋庸置疑,这是自王彦大起楚之众,与勒克德浑、阿济格、吴三桂在楚地大战之后,明朝组织的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隆武朝廷为了这次行动,耗空了国库,而且负债累累。
三路人马之中,东路军,高一功、王绩,从湖南出发,取道黔东,占据涪陵,与西军和明军败军汇合,而后逆江而上,从东面包围巴县。
西路军,则是桂王一派,从广西进取道贵州,收复泸州,而后迂回包抄,占据合州,将重庆府与成都的联系切断。
王彦自领中军带着大批物资,走珠江逆流而上,取道广西、贵州,正面推向重庆。
如此明军从各个方向发起进攻,将重庆府的清军包围,最后一锅端掉,然后明军就可以重庆为根基,与清军争夺川蜀。
这个计划看起来三路齐出,气势汹汹,但其实王彦自己也知道,这个计划只是对外宣称,壮壮胆,唬唬人而已。
这时,在三路人马之中,离四川最近,担任迂回任务的西路军,伸手要了二十万两开拔费之后,磨磨蹭蹭至今没走出广西。
中路军,因为物资甚多,纤夫拉着大船逆流而上,速度也比较缓慢。
最先开拔的却是湖南的东路军,他们在湖南休整了大半年,兵额满员,士气高昂,稍有不足的就是,器械方面没来得及装备,军中火器极少,而因为湖南的府兵刚开始推行,新募集的三湘子弟训练也不是特别熟练。
隆武三年五月初,在得到王彦的军今,以及快马送来的银票之后,湖南巡抚堵胤锡直接从长沙城中的广南票号提银,然后立刻购买粮草,征调民夫,半个月内就为大军准好了一批粮草和器械。
长沙官员,于城外筑坛,发布檄文,祭拜历代先皇之后,高一功率刘体纯、刘体仁、扬彦昌为中军,命王绩率王光恩三兄弟为东路军先锋官,又让谢旷为后军督运物资粮草。
忠至镇三万人,加上一万后勇军,走湘西进入贵州,沿途又征调土司苗兵三千人作为向导,一起翻山越岭。
明军气势汹汹,但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大军历时半月翻过湘西的群山之后,进入贵州,映入眼帘的依然除了山,还是山!
王阳明初入贵州时,就有这样的感叹,“峰际连天兮,飞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东西。”大概意思就是山太多了,人摸不清方向,鸟儿飞不出,基本就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贫瘠之地。
王绩出生江淮,哪见过这样的地形,大军走了几天,他才确信了“贵州地无三里平”的传言果然不虚。
此时,盘踞在思州、镇远卫、铜仁等黔东诸府的黄朝宣、张先璧两个军阀得道了消息,心中开始诚惶诚恐起来。
他二人自知犯下了大罪,虽说朝廷不提,但他们也知道那是因为皇帝没功夫搭理他们,所以他们逍遥自在的在这偏远之地做了大半年的土皇帝。
这次朝廷说是要援救川蜀,但在东路军翻过湘西大山之后,他们就提起了警惕,害怕东路军顺道灭了他们,两人一商议,便决绝让开道路退到石阡府。
贵州之地贫瘠,这两人逃到黔东之后,也不用心经营,而手下两万将士,又需要军饷和粮食,所以搜刮甚重。
他们不仅在黔东加收重税搜刮汉民,同时也抢劫土司苗寨,结果就是黔东之人,都恨其入骨,各种土司反叛,以及汉民暴动,乱成了一锅粥。
东路明军好不容易进入了思州,先锋王绩莫名奇妙的就被一群土司袭击了一波,死伤近百人士卒,各地百姓也对他们怀有敌意。
一万先锋在不熟悉地行的情况下,行进缓慢至极,最后幸得之前征调的三千苗兵,王绩才弄清楚情况,原来土司以为他们是张先璧、黄朝宣召来的援兵,想要镇压他们,所以才出来袭击。
两将是打明旗,东路军也打明旗,士司们自然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反正你们汉人就喜欢欺负我们三苗。
平原耕地,都给你们汉人了,苗人、土人都跑到了贫瘠的山中,还要来进行搜刮,自然要拼了。
王绩弄清楚缘由,这才连忙通过随行的苗人,与黔东的土司说明,他们并不是来帮助黄朝宣、张先璧,相反是来捉拿两人,东路军的困境,才得以逐渐解决。
王绩严令军官约束军纪,不得妄杀,不得抢掠,所过秋毫无犯,逐渐取得了土司和黔东士绅百姓的认可,大军有了熟悉贵州地形的向导,没了骚扰,进展神速。
有了本地士绅和土司的宣传,东路军接下来就顺利许多,大军一来,就如洪水荡涤污秽一般,盗贼草寇闻风而窜,而被黄、张两将搜刮惨了的黔东百姓亦如久旱而逢甘霖般喜迎真正的王师。
有了本地向导引路,东路军很快从思州走过镇远卫,最后到了石阡城下,使得城内人马大惊失色。
一些被欺负惨了的土司,以及黔东乡绅组建的民团,之前不敢拿黄、张的两万人马怎么样,现在听说朝廷派军来拿两人,不少人就离了寨子,向石阡周边靠拢,意图团结在东路军四周,出上一把力。
石阡城头,两员将领正立在城头之上,眉头紧锁地看着城外的军营,正是黄、张两人,他们已经收到了王绩的书信,让他们交出兵权,然后去广京接受朝廷调查,如有不从,按谋逆论处,破城之后诛灭九族。
张先璧大概四十多岁,相貌颇威武,豹眼环须,性格残暴不仁,他身长七尺有余,一手抓着城墙,一手按着战刀,咬牙切齿的说道:“娘的,老子都让开道路了,居然还追到石阡来,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如果被送到广京,还有老子的活路~”
(感谢最后一条路的打赏)
第503章负隅顽抗
迎驾军不迎圣驾,让皇帝一行在衫关苦等了小半个月,最后被清兵抓住,还间接害死了王彦的心腹大将王威,不紧是得罪了大明皇帝,连带着也得罪了掌握朝廷大权的楚国公王彦,怎么看,抓回广京,那都是死路一条。
贵州道路难行,外人进入后根本摸不清东西,张先璧等人看见城下这么快就追来的东路军,心里还是有些震惊,因为他们进入贵州大半年,也没完全搞懂贵州的地形。
城墙上,张先璧、黄朝宣面寒如水,他四周,将校云集,无一例外,都是哭丧着脸,满面晦气。
东路军兵临城下,如今便是想逃也逃不掉。再者,东路军先锋大将王绩已经投书城中,命令他们接受朝廷指挥,交出张、黄两人,口气大得很,说是胆敢不从则视为谋逆,城破之日,军官尽皆枭首。
王绩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城上诸人却不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因为王绩乃扬州系的老人,其兄王士是王彦的督标总镇,另一个堂兄王续则是天地会黑水堂堂主,主管北地情报,所以他说的话,多半也是王彦的意思,是以谁都不认为他说了什么大话。
“娘的,城下不过一万多人,城中足有两万弟兄,王绩不过无名之辈,本将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黄朝宣突然骂了一声。
“将军,切不可小窥王绩,此人曾随章太仆守岳州,以一万后勇营,两万民壮,抵挡住了勒克德浑七万精锐的日夜围攻。再者,王绩只是前锋,后面还有成名以久的高一功,他随李闯转战各地,久经战阵,其投靠楚国公后,又以三万人马死守襄樊,挡住了阿济格、吴三桂十万雄兵的进攻,可谓名震天下。现在他们提数万精锐过来,我城中兵将,如何能战?”说这话的,是张先璧的副将王继业,此刻他本该指挥部队,布置防务,但东路军进抵城下,就骇得他战意全无了。
周遭将校,都深以为然,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黄朝宣那么不要脸,说王绩是无名之辈,好像他自己打过什么胜仗一样。
黄朝宣听了话语猛然回身,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下属,切齿道:“你等休怀二心,我们干的事,百死也莫赎,别以为卖了本将,就可以得到宽恕,就算你等自缚前去请罪,大明朝廷也饶不了你们。”
众多军官听了,纷纷低下头去,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他们心里其实十分认可王继业的话语,王绩、高一功那都是打过大仗,名声在外的存在,而反观黄朝宣、张先璧却完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利,凭什么认为能与东路军抗衡。
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想打,救驾不立的事情,黄、张两人是主将,下面的人都是服从主将的安排罢了。
法不责众,朝廷不可能把两万人全杀掉,再者王绩传书,也只说让两将到广京受审,并不为难他们,而他们一但对抗东路军,那叛军的身份就坐实了,而他们明显又打不过东路军。
不过,黄朝宣的话也有些道理,把皇帝卖了,君心难测,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记仇呢?
黄朝宣说完,将校都一阵沉默,这让一旁的张先璧眉头一皱,有必要给属下吃颗定心丸,不然他极有可能被这帮白眼狼卖掉,“如今的情况,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贵州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贫瘠无比,粮食早就被我们搜刮的差不了,高一功、王绩的粮食只能从湖南运,但从湖南过来全是山道,运一石,路上得吃二十石,我们守上几个月,他们就得粮尽而退。到时候你们还是跟着本将,在这里做土皇帝,岂不快意?”
眼下稳定人心,最为重要,黄朝宣也说道:“张将军说的有道理,而且就算万一守不住,我们也还有另一条出路。清军不是打下四川了么?逼急了老子,本将大不了带你们去四川投清!”
他这话说出来,不少将官却脸色一变,他们都是楚人,家眷还在湖广,反叛都不敢,哪里敢投清,不过张、黄两人在军中还有些心腹,再加上一些将官确实也担心朝廷会秋后算账,所以他们也不敢反对,恐怕被张、黄两人杀掉。
黄、张,两人决意顽抗,命令部属调动兵力上城,坚守到底,可是大部分士卒,却不想抵抗,他们大多是楚人,跟着两人跑到贵州这样的贫瘠之地,将官们搜刮地方照样吃香喝辣,但他们的生活质量却大大下降,在加上石阡这样的小城,年久失修,城墙坍塌,再看城外磨刀霍霍的东路军,他们哪个不是两股打战,心头狂跳。
五月二十日,高一功主力与王绩所部会师。
“都督,张先璧、黄朝宣至今没有束手就擒的迹象,似乎是准备顽抗到底,不过城中不少将校却投书出城愿为内应。”中军大帐里,高一功掀了战袍,挂在架子上,王绩便抱拳禀报,“此外这些日子,末将已经打造了一批器械,既然张、黄两人不服皇命,末将以为可以攻城了。”
高一功听罢,往额头摸了一把汗水,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