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兵担负着保护大阵的职责,士兵们半跪在地上,将枪杆拄在地面,尽管他们知道,重甲骑兵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冲进阵去,他们当中将有不少人在这一波的冲击之中被撞得血肉模糊,但依然义无反顾。当重甲骑兵撞上密集的阵形时,明军的士兵们往往成串地往后倒,枪杆被折断,头盔被撞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等前面的枪兵被重骑破开,后面的火铳手、步弓手,自然更难抵挡重骑兵雷霆万钧的冲击力!
密集的明军士卒,没躲闪的余地,损失之重,令隆武帝脸色一白,但伤亡是每一个主帅必须承受的事情,心怀仁慈,必然无法统领大军。
“重组阵形!”金声恒连连大吼,将士们立即重组阵形,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哪怕被冲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接下来作的事,还是重组阵形,没有逃跑这一说!
因为皇帝陛下与楚国公就在身后哩~
将士们将同袍的忠骸移到一边,补上他们原来的位置,长枪手仍旧挡在最前头,火铳、步弓手们只要还站得起来的,也回到原位,回击轻骑的袭扰。
右翼明军再次被轻易贯穿,王彦见此,目光一寒,“传令袁宗第,将右翼五千督标分为两队,一队截杀轻骑,一队钝击重骑。”
到目前为止,对明军伤害最大的就是这支重骑兵,王彦绝不能让他毫发无损的冲出去。
只要对重骑造成足够杀伤,使之无法再次冲阵,明军不仅会再次立于不败之地,战场上还可能出现胜机。
重甲骑兵透阵而出的瞬间,一直未曾出战的右翼五千骑兵,遂即迎面冲来,重甲骑兵立马挺起长枪,准备将着群不只死活的明骑全部撞飞。
袁宗第自然不会傻到与重甲对冲,他在即将接近的瞬间,便马头一转,直接与绕过重骑,撞向跟在后面的轻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这时重骑兵的锋头,已经再次撞入中军,袁宗第大呼一声,“来人,随本将把这些畜生,全部砸死在铁壳里。”
袁宗第部在战场上歇了许久,见清骑屡次杀穿明阵,心中早以憋了一口恶气,他马头一转,就领着一半人马,紧随重骑之后,一路追杀上去。
远处的博洛,见王彦出动一直未动的右翼骑兵,心里一惊,他原本以为王彦会向之前一样,等重甲骑兵,透过中军之后,再像上次一样派右翼骑兵追杀,那样重甲骑兵也会向之前一样,将损失维持在五百骑左右。
那样,剩下的一千骑,就能完成最后一次冲锋,但现在王彦动用左翼骑兵从重甲闯入中军开始,就从后面钝击追杀,那重甲骑兵的伤亡,就不可估量了。
如果不剩下的骑兵数目太少,那就无法完成下一轮冲击,无法击溃明阵,等于之前轻骑承受明军箭雨火器进行袭扰,所造成的伤亡,就全部白费了,博洛是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
明军对于重骑兵,没有其他的办法,就是跟在后面钝器猛击,袁宗第部一直养精蓄锐,个个龙精虎猛,但重骑兵在冲过一阵之后,人马都已经有些疲乏,速度不及第一次。
他们再次透过中军,袁宗第紧追不舍,一路追打,明军阵中留下不少停下的重甲骑兵,骑士还在马上,但里面的骑兵其实已经被钝器震死。
这时重甲骑兵,再次从左翼后背杀入,准备逃回本阵,但袁宗第却没有像王士一样停下,而是抡起钝器,继续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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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隆武擂鼓
重甲骑兵从李过阵内冲出,损失的数量要比第一次要大的多,只剩下不到八百骑,究其原因,除了明军过早追杀之外,就是因为重甲骑兵负重太大,每冲一次,都会耗费大量体力。
虽说战马和骑士,都是清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但持久力差,无法连续作战,也是重骑的一大缺陷。
正常情况下,重骑能冲三次,现在已经两次贯穿明阵,明军的耐力达到了极限的同时,重甲骑兵的体力也消耗大半。
正是明白这一点,王彦没有阻止袁宗第追杀出去,两千多都标,三面包着重甲,叮叮当当的一阵猛砸。
“将军,清军轻骑靠上来了~”
一名明军千户,看见明军追出的瞬间,在明军阵前游射袭扰的轻骑立马迎上来,想要解救重骑,顿时急道。
袁宗第抬头也看见了张弓搭箭,前来接应的清骑,他眉头一皱,没有分兵前去拦截,而是大声吩咐道:“不能让这些杂碎再冲击大阵了,众军不要管轻骑,给本将先把他们全部砸死!”博洛发出令旗,让游射的轻骑,前去接应重甲骑兵,却没想到明军骑兵根本不理会清军轻骑,宁愿一个接一个的被射下战马,也要将内圈的重骑全部砸死。
明军这是在以命换命!
就在这时,刚被重甲破开的左翼缺口处,王士有领着五千骑兵冲出,杀向围着袁宗第的清军轻骑,双方绕圈大战,最里面是清军重甲,然后是袁宗第,之后又是清军轻骑,最后是王士。
几只骑兵大圈套小圈,一边弓箭火器互射,一边向清阵以移动。
博洛见此脸色不禁一变,明军与清军大阵相距五里,现在几支骑兵在两军间隔之处杀成一团,也就挡住了道路。
河谷只有十里宽,因此清军轻骑之前每次只能出动四千骑袭扰,地方太过狭窄,实在不利于骑兵迂回,人马多了,肯定转不过弯来,必然直接撞到明军阵上。
这也是王彦看见博洛将骑兵摆在前面,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原因。
这时中间交战的骑兵,一下挡住了大部分道路,王彦立马眉头一挑,急声命道:“传令,前军和左右两翼,全部压上去。”
隆武见此,心里大惊,明军刚才还在被动挨打,一直都在防守,怎么现在?
王彦这是要发动反攻吗?可是~可是~隆武帝四处张望,明军阵内还有两千清军轻骑,战局这么乱,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隆武好书,对兵书也有涉猎,不然也不会在年轻的时候,拉起几千人就敢去勤王。
他对王彦的决断有些担心,大军如果压上,那么军阵在运动之中,必然会有所松动,万一清兵骑兵对冲过来,即便是轻骑也是后果不堪设想~
隆武心里大急,但他还算是个知人善任的君王,知道自身在军事上的造诣,肯定比不上王彦这个久经战阵的大将,于是并没有出言阻止。
这时他看向战场,明军士卒得了号令,开始向前推进,他意外的发现,他但心的清军骑兵已经被两军之间乱战的骑兵挡住了道路。
“对,这就是机会!”隆武恍然大悟,战场狭窄,王彦要趁着道路被挡的机会,向前压缩清骑的活动空间,只要两军贴近,骑兵失去迂回之地,连速度都提不起来,必然不是严密步军的对手。
“鼓锤~”隆武想明白了,立马升起一股豪情,将双臂一展,喝道:“朕要为大军擂鼓!”
王彦与望车上诸多棋牌官闻语,心中大震,旁边陪同的一名文官,眼泪立马夺眶而出,颤抖道:“陛下~”
这时棋牌官将一对鼓锤,呈上到他手上,隆武帝几个大步窜出去,走到望车边上,右臂挥起鼓锤,一声震动心弦的鼓声,随着这一击炸响开来!
隆武帝左右开弓,鼓锤敲出催人奋进的声响。
“咚~咚~咚~”每一个听到这声响的人都感觉陡然之间心跳加快!一腔热血直冲头顶!隆武不仅是在为大军助威,也是在发出内心的呼喊,这是一位立志恢复祖宗江山的君王,发出光复河山,实现帝国中兴的呐喊~
“看呐~陛下在为我们擂鼓助威!弟兄们,杀!”发现情况的军官们也不免激动,高声喊叫着,给予士兵们莫大的勇气!“齐奋起,齐奋起,复我河山,救我同袍~”
明军大阵沸腾了!被重甲骑兵冲得苦不堪言的步军们,有了一种终于脱离苦海的感觉,他们操起器械,排成整齐的阵形,跟着鼓点的节奏,向前推进,口中高声唱着,“巍巍大汉,必复河山,两都之恨,沧海难平,明有五忠,谁与争雄!”
原本被动挨打的明军大阵,除了两千多骑兵,与几千步军还在围着困在阵中的两千八旗轻骑厮杀之外,整个大阵突然之间活了起来,变成一道巨浪拍向清军。
王彦之前的策略,就是打防守反击,先以坚阵挫敌锐气,然后挥军反攻。
最初与清兵接战之时,清军战鼓号角,包括博洛都在鼓舞清军士气,而明军却处于压抑之中。
现在当清军重骑连续两次也没有击垮明军之时,士气自然此消彼长,明军受到隆武帝擂鼓的鼓舞,加上之前的压抑,猛然爆发出来,立马形成惊天的气势。
博洛早以看到战场的变化,他身边一将领也看出来战局的变化,连忙提醒道:“贝勒爷,明军~”
那部将话还没说完就被博洛狠瞪一眼,只得嘎然而止,博洛脸上已经完全扭曲,他实在没想到王彦会抓住这么小一个机会悍然动总攻!眼下他的骑兵被挡住了冲击的道路,无法攻击压来的明军步军,而只要明军将两军的距离压缩到两里,那他的骑兵就彻底丧失了机动空间,若是更近,那八旗就会被逼死。
跑不起来的轻骑兵,无法迂回的轻骑兵,就只能被人宰杀。
河谷狭窄的地形,实在不适合骑兵作战,博洛将骑兵摆在前面,骑兵的后面被绿营和郑氏降兵挡住了后退的道路,现在明军往前一压,立马就会将骑兵逼的没有活动空间。
眼下博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乘着明军的距离还远,骑兵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要么让骑兵后退,调步兵上前备战,但两种方法显然都有风险。
河谷太窄,近十万人马要在狭窄的河谷上重新布局,显然要耗费大量时间,还要引起混乱,而明军已经逼近到四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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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河谷险胜,成功击泉州
现在战局的逆转,实实在在摆在博洛的面前,他知道现在是关键的时刻,骑兵真正冲上去,先撞开乱战的骑兵,然后乘着明军移动阵形不稳时撞入其中,他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博洛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另一个想法却阻止了他下命轻骑出击的冲动。
满洲人太少了,死一个少一个,他不敢拿几万八旗的性命来堵一场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战争,以满清现在的底子,他没有必要像个赌徒一样与王彦打这种拼上根基的大战。
如果是勒克德浑,遇见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堵上一把,但博洛却不得不考虑后果,他拿两千重甲骑兵的性命来换取战争的胜利,已经是极限,他不可能把几万八旗,都送上赌桌。
这是他与勒克德浑的区别,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勒克德浑才被王彦烹杀,而他却被多尔衮信任,委以征南的重任。
现在这样的情况,博洛想退兵都不可能,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传令,骑兵后撤,让绿营和郑军上前~”
女真不过二十多万,八旗合起来也不过十八万,要震慑偌大的版图,本来就显得不足,勒克德浑已经损失了数万八旗,博洛却不能让八旗受到太大的损失。
清兵之中,听闻博洛的军令,立马一阵调动,但在狭窄的河谷里,想要后军变前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绿营,刚刚被调到前面,就立马被派出杀向两军之间乱战的骑兵,一是为解救被围的轻骑和重骑,二是为了暂时阻挡移动过来的明军步军。
很快博洛就发现,他从新列阵的想法十分不现实,他军中八旗、绿营、郑兵指挥系统完全不统,双方又没有配合过,大阵在调度中顿时呈现混乱之态。
一时间,博洛只得调出一部,便立马派上战场,以期望利用人数优势压垮明军。
这时明军步阵,以越过中线,他们并不是冲锋,而是极其注重队形,哪怕时进攻时,队形也丝毫不乱。
明军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一样的步伐,就像一堵坚墙般压了过来,而清军步军,则一支支的投向战场。
从天空俯视大地,明清两国数万大军就挤在这宽不过十里的狭长河谷里,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所有的部队都开了上来,步军的人海中,惨叫声、哀号声、喊杀声伴随着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人闻而色变!隆武帝擂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王彦又接过鼓锤,明军将士在天子和主帅擂出的鼓声激励下,拼命向清兵压去。
残阳如血,渐渐西沉,当落日的余辉洒在大地上时,河谷的里面也是一片血红之色,与天边的晚霞交相辉映。
喧嚣的战场渐渐沉寂下来,微风过处,残破的军旗轻轻摆荡,硝烟在空气中弥漫,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在其中,诉说着战事的血腥和惨烈。狭长的河谷里,入眼尽是横七竖八,或仰或扑的尸体,他们身上插着断剑,残枪,尸体的血已流干,汇聚成河。无主的战马立在群尸之里,偶尔发出一声悲嘶,似乎在悼念阵亡的主人,受伤不起的士兵发出令人心碎的哀号,努力用武器支持起身体,让同袍看见,有的则拖动战创累累的身躯,呼喊同伴前来救援。
战斗已经结束,疲惫不堪的明军战士们正游走在同伴和敌军的尸堆之间,遇见还没断气的清兵,就给补上一刀,看见同袍的尸体,就取下代表身份的军牌,然后把尸体抬出来。
另一些明军则将战场上散落的长枪,刀盾,收集起来。
“找到了,陛下,找到了~”
“找到了,国公,找到了~”
在清理战场的明军之中,一小队人士卒,从尸群中扒出一具看不清面貌的尸体,但他身上高级将领才能穿的山纹甲,证明了他身份不简单。
王彦与隆武还在望车上,闻声立马站立起来,一名随军郎中正给戴之藩脸上涂药,这时不用人吩咐,便急急忙忙的提着药箱子,迎了上去。
片刻后,便听郎中喊道:“启禀陛下,袁将军还有气,不过身上中了十多箭,现在十分虚弱,必须立马救治~”
河谷之战,明军战死一万二千多人,其中督标骑兵三千人,五忠步兵五千,金声恒损失四千,此外还有大将袁宗第重伤昏迷,而清军则死伤两万五千人左右,博洛的两千重骑被全歼,轻骑损失接近四千,剩下都是绿营和郑军。
这一仗,对于双方的总兵力而言,死伤不算惨重,这主要是地形限制的原因,毕竟十里宽的河谷,双方都无法展开兵力。
明军清理战场之后,便在河谷处扎下大营,修起一条十里长的寨墙,便可以扼住要道,防止清兵突袭。
博洛败回延平,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气馁,毕竟大军主力尚存,特别是八旗得以保存下来,完全可以再次一战。
只是明军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知道想要迅速击败明军基本没有可能,但江南之事又不能拖,他心里不禁纠结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明军并没有向延平逼近,似乎准备在河谷安下家来,这让博洛更加确定了王彦的意图,要么是牵制他回师江南,要么是想逼他调满达海回援福州。
正当博洛心中犹豫不决时,一个名清军骑士,却带着一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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