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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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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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子正是刘顺,而道服男子自然便是从青州遁走的王彦。

    青州一战,义军攻破了清军北大营,烧了和托大批物资,还抢走了不少战马,让和托十分脑怒。

    虽然攻下青州,可他还是觉得丢了面子,心中一口气实在难以下咽,于是便带着清军四处寻找山东义军,展开疯狂的报复。

    青州事变失败后,义军也不敢再次夺取山东大城,而因为青州聚集起来的诸路义军,只能流窜作战。

    为了肃清山东,和托、李率泰等人精锐尽出。

    在精锐的八旗兵追缴下,刚取得一次胜利的义军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杀得大败。

    山东义军多达十余万,人数虽多,可毕竟不是正规的官军,也不是久经战火的流贼,缺乏训练和经验,无法与清军骑兵抗衡,又不敢占据城池,就只能遁入山林,疲于奔命。

    昏迷不醒的王彦被刘顺等人护着,跟着义军一起东躲西藏,十多万义军被清军连续击败,人数迅速减少,众人在山东也待不下去,便决定离开山东,另寻出路。

    他们本想南下淮南,去投史可法,可和托欲杀王彦而后快,对山东义军恨之入骨,在南下之路上布置了重兵把手,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带着王彦流串到北直隶一带。

    同山东相比,北直隶被清军攻占多日,义军早已被清兵肃清,清军防守反而宽松许多,王彦他们流串进来多日,都没被清军发现。

    林子里,一千多义军,是山东几路义军,十多万人马仅存的精华,他们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面对清兵的追杀,使他们练就了一身保命的本领。

    这时王彦听了刘顺的话,不禁皱眉思索,北直隶一马平川,若是不能全歼这支清军,一旦行踪暴露,他们极有可能又将面临一场追杀,但是用三百多人看押的数十名大明官员,却又引起了他的兴趣。

    一番权衡利弊后,王彦决定还是干上一票,一是因为他们急需补给,二是因为他们人数比清军多上三倍,三是他觉得被拘押的官员身份不会一般,值得冒险一救。

    当下王彦便叫来王威,钱一枫等老兄弟,各带数百人马,约定分进合击之计。悄无声息间,他们便分成三路,将清兵包围起来。

    对于危机,路边休息的清兵全然不觉,也不怪詹霸大意,此地离沧州不过十里,他怎么可能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在此偷袭。

    清兵们或躺或坐在路边,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悠然喝水,正清闲间,一片箭雨袭来。

    只闻得“嗖~嗖~嗖~”一阵劲风袭来。

    清兵瞬间就在一片惨叫中伤亡数十人,这顿时便引得队伍一阵混乱,那詹霸乃是文臣,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差点就直接吓成脑瘫。

    “兄弟们!随我杀虏!”

    王彦一抽腰刀,身旁的义军便一跃而起,猛然向路边清军冲来。

    “公子有令!莫放走一人,给我杀啊!”

    呐喊身从三面响起,堵住的清兵前进后退之路。

    此时的一千义军,与守卫青州城的赵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转战大半个山东,与清兵交手数十次,虽然一直被追着打,可却练就了一身临战的本领。

    秦尚行手下原来有两三千号人,在清军追杀之下,只剩百余骑兵,三千人中选一百人,淘汰比例三十比一,剩下的自然都成了精兵。王彦这一千人马,由数股残存的义军组成,是山东义军的精华。

    一阵冲杀,见义军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瞬间杀死大半清兵,令一旁被拘押的左懋第等人顿时震惊了。

    “左大人?”

    突然一声呼唤,将左懋第的目光从激战的义军身上拉回来,看着不远处一提刀男子,顿时惊讶道:“王士衡!”

    “大人怎么在此?”

    “士衡怎会在此?”

    两人一对视,不由得同时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

第18章 忠义营,王彦附明

    三百多名清兵在催不及防间,被义军打得大败亏输,机灵一点的早就弃刀投降,冥顽不灵的则尽数被斩杀干净。

    那詹霸慌乱间,欲夺马而逃,可惜早就被王威盯上,没冲出包围,就被一箭射落下来。

    战斗结束后,王彦让人给被拘押的大明官员打开枷锁,又一一认识一番,便将被俘清兵同詹霸押上前来。

    北直隶完全在清军的控制之下,据说太原也已经陷于叶臣之手,整个河北都纳入清庭版图,王彦和他的义军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

    他们要绕道河南,进入淮南投靠明军。

    此去千里,经过的全是清军控制的地区,为了保证义军的行踪不被泄露,只有杀了这批被俘的清兵。

    这些人都是汉人,投清后被编为绿营,他们原以为投降就可以免除一死,却没想到王彦根本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一个个惊恐万分,连连求饶。

    如果王彦是那个当初刚逃出京城的书生,还可能心软放过他们,但是在经历了青州之战和这些日子的奔逃后,他心中的那份柔软已经慢慢被铁和血取代。

    青州之变后山东各地义军蜂起,人数不下十万,可如今却死伤殆尽,只有他们这一支存活下来。

    一路过来,有多少兄弟,有多少义军战死,他得给他们一个交代。王彦要完成他的使命,要拯救大明朝,就不能心慈手软。

    十几个人被反绑着押在路边,满脸惊恐中被义军消去脑袋,那詹霸见此顿时脸色煞白:“我大清内院学士,你留我可有大用!”

    十几颗人头落地,鲜血洒落满地,将路边的杂草都染成妖艳的腥红,令人不寒而栗。

    无边的恐惧在詹霸心中蔓延,使他形同烂泥,王彦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屑,冷冷的道:“数典忘祖之辈,我留尔何用!”

    “公子所言甚是!这等投清老贼,就该千刀万剐!”一旁的刘顺,早就看詹霸不顺眼,心中对其不耻,出言附和之间,他抽出腰刀猛然就在其腿上划去。

    刘顺本是一泼皮,却爱憎分明,他能因为王彦救他一命,而誓死相随,自然也能因为詹霸投降清庭,而深恶痛绝。

    一刀划去,一气呵成,刘顺泼皮的狠辣本色显现出来,詹霸的大腿顿时便被划破,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裤子。

    “啊~”疼痛使得詹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液体顿时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发出一股骚味。

    王彦对于刘顺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一旁的左懋第却微微皱眉,见刘顺要提刀继续去砍不断后爬的詹霸,怕他将詹霸砍死,于是连忙出来阻止道:“刘壮士且慢!本官有事需要问问他。”

    刘顺闻言停下动作,回头向王彦看来,见他点了点头,才退到一旁。

    “我问你,多尔衮既然放我使团南归,为何又派尔前来拘我,却又独放陈洪范南归,清庭到底意欲何为?”左懋第看着惊恐的詹霸,质问道。

    詹霸逃过一劫,见他还有些用处,心里顿时暗暗兴喜,他一边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一边思考着如何保命。

    “左大人,我可将我知道的尽数告知,然而左大人能保我不死否?”詹霸尽量镇定道。

    义军现在是王彦做主,左懋第只得像王彦看来。

    “你且说之,若能让左大人满意,我可饶尔一命。”王彦点头道。

    对于王彦的模棱之言,詹霸显然不满意,这老货十分明白,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价值,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嘿~你个老东西!”见詹霸不语,刘顺却怒了,提刀上前就要砍他。“我家公子给你机会,你还长脸了是吧!”

    “啊~且慢~啊~壮士,我这就尽数说之。”詹霸见此顿时脸色煞白,连忙求饶,但还是被刘顺在另一条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詹霸是读书人,还真没见过刘顺这种野路子,两刀下去,顿时便没了别的心思,不待左懋第再次问话,便主动交代起来。

    “摄政王~不~是虏首多尔衮派我前来拘回左大人,是因为陈洪范密奏愿意降清。”詹霸看着刘顺手中明晃晃的战刀,他是真怕了这位凶悍的义军小校。“陈洪范说愿意帮助清庭说服南方诸将来降,多尔衮大喜,便按照陈洪范的奏请,决定扣下左大人。”

    听完詹霸的诉说,左懋第心里不由得一沉,果然如他所料,陈洪范那老贼真的降清了。

    刘顺见詹霸说完,便向王彦看来,那眼神不言而喻,正是询问王彦是否将这老货杀之。

    王彦听完觉得这詹霸今后可能会有用处,便用眼神制止了他。“詹霸,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必须听我之命,按我的安排去行事,尔明白吗?”

    听到能保留一条性命,那詹霸哪里会不愿意,就是让他吃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个干尽,擦完嘴后,再称赞一番好香。

    王彦留下詹霸性命也是临时起意,在他想来,清庭既然能用陈洪范为奸,那他为什么不能为大明在清庭内部安上一刻钉子呢。

    当下王彦便让詹霸将陈洪范降清之事和他出卖陈洪范之事写下来,而后一一画押,然后让军士将他弄上战马,又告知他,若清庭问起,只说义军往山东而去,便放其归去。

    有供词和效忠书信在手,王彦也不怕他出卖,待其远去,王彦便将那份言明陈洪范降清的供词交予左懋第,另一份则自己收好,然后便让士卒赶紧清理战场。

    “士衡,陈洪范投清,我担心南方诸公为其所骗,疏于防备之下,让清庭有机可乘。”左懋第与王彦站在路边,忧心忡忡的道。“我欲火速南归,揭穿陈贼面目,不知道士衡可能助我?”

    “晚生等人也欲南归,可山东和托排查甚严,无法通行,只能绕道河南,此去千里恐非大人能独自穿行,不如就同大军同行,何如?”王彦沉思道。

    左懋第微微皱眉,但细思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不提速归之事。

    这时他看着清理战场的士卒颇具章法,显然不是第一次袭击清军,当下便起了招安这一千多大军的心思。

    北使前,弘光朝害怕招降山东义军会与清庭撕破脸皮,可如今何谈已经失败,左懋第自然没有了顾忌。“不知士衡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有兵部右侍郎之职,有招抚之权,士衡可愿接受我之招安。”

    “大善!”王彦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欣喜道:“晚生等人无所归依,抗清本就是为保大明,左大人能招抚我等,我等自然愿意!”

    “那士衡所部便编为忠义营,士衡为六品营千总,受昭武将军衔。”王毫不犹豫的应下招安之事,可见忠义之心,让左懋第刮目相看,当下直接许下高位。“待我回京,便让兵部补发文书、钱粮、器械,士衡觉得可行否?”

    “善!末将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这时战场清理完毕,王彦便直接将义军进行整编,王威为副千户,秦尚行、赵慎宽、钱一枫、刘顺等人为百总,登名造册交予左懋第,而后便领兵南下。

    ~~~

    多尔衮对陈洪范归顺之事,十分上心,令学士詹霸追回北使团时,就面授机宜,见陈洪范时可以许之“成功之日,以世爵酎之。”

    北使团被詹霸拘押后,陈洪范便满怀喜悦的快马南行,很快就过了山东,进入两淮地界。

    为了将来在清庭能有一个好的位置,也为了向新主子证明他的能力,陈洪范并没有直接返回南京,而是故意绕行,进入高杰营中,欲行策反之事。

    高杰者,字英吾,陕西米脂人,原来是李自成部将,后来因为与李自成的邢夫人暗生情愫,给李自成带了顶大帽子,未保性命他便带着邢夫人一起出逃闯营,投降了大明。

    高杰部处在徐州一线,以经是抗击清军的最前线,他闻北使团陈洪范到了大营,自然想知道与清庭谈判的结果。

    当下他便让人摆下宴席,为陈洪范接风洗尘。两人一番客气,气氛也到是融洽,待酒过三巡,人以微醉后,陈洪范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主动将话题往清庭方面引。

    “伯爷可知清将叶臣部已经攻克太原,河北之地尽为清庭所有。”陈洪范放下酒杯,故意夸张清庭声势。“我在北京,听闻刘泽清、刘良左已经献表降清,清兵不日就会发兵南下,伯爷可有打算啊!”

    高杰此时已经有些醉了,没有细想陈洪范之言,但听说清兵欲取淮南,当下怒道:“彼欲得大河之南,须以北京与我易之。”

    陈洪范见言语不和,知道招降高杰不易,已经没有在待下去的意思,而他又担心刚才之言引起高杰猜忌,于是故意将手中酒杯掉在地上,装作中风状。“我旧疾复发矣!”

    高杰一看顿时大惊,怕陈洪范死在他营中,连忙让人将他扶下去。

    是夜,陈洪范便逃出高杰营地,星夜南下。

    到达南京后,陈洪范又大肆宣传和平信息,而后又密奏弘光诬陷黄得功、高杰降清,一时间南京城内暗流涌动。

第19章 高杰死,睢州惊变

    詹霸被王彦放回,一路奔回沧州,立马写下奏报,向多尔衮请罪,言明被义军袭击,劫走北使团之事。

    他害怕清军真的追上王彦,获得他的降书,便按照王彦之言,只说义军往山东遁去。

    多尔衮闻得奏报,顿时大怒,急忙快马传讯山东,令和托尽快追剿,抓捕北使团回京。

    正当清军在山东挖地三尺寻找王彦的义军时,忠义营却已经向河南转进。

    此时清军正与大顺开战,物资绵绵不绝的从北直隶、豫北运往前线,王彦他们一路上不时扮做马贼袭杀小股清军,获得补给,抢夺驿站马匹,尽然也做到人人双马。十万山东义军,就剩一千多号人,他们之所以能跑掉,便是因为大部分都是骑兵,不少人还是绿林中的好汉,骑术更是超群。

    义军原来都是些劣等的战马,甚至是骡马,现在却几乎人人都能分到一匹健马,成为一支强兵。

    一路南下,直到王彦在黄河边上,抢船渡河,清军才知道,袭击詹霸的那支义军已经到了河南,可这时再想追剿,已经没有可能了。

    早在十月底清庭在攻取山西后,便随即发动两路大军同时灭顺,一路由阿济格、吴三桂、尚可喜借到蒙古围攻陕北的李过、高一功,一路由多铎领军攻潼关,双方激战,清军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追剿已经过了黄河的王彦。

    时间到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初十,王彦他们历经千里,终于来到由明军控制的睢州,进入了安全地带。

    适逢高杰领兵北上,正住睢州城外,王彦便随左懋第一起前去拜访。

    左懋第急于南行揭穿陈贼面目,好叫朝中诸公早做防备清朝的准备,但忠义营却需要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于是他就有了让王彦暂归高杰麾下之心。

    王彦不过是一千总,自然不可能得到高杰多少礼遇,但其听闻王彦手下有一千骑兵,马上转变态度,当着左懋第之面,便拨下粮草,以及一千多件鸳鸯战袍。

    王彦让手下人随高杰部下领了物资,便带着人马去送急于南去的左懋第,他骑马随行十里,遇一长亭,便停下来与使团众人告别。

    “大人此去,不知何时能见!”王彦从刘顺手中接过酒水,为左懋第践行,心中不由得有些伤感。

    左懋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与王彦相处日久,早已成忘年之交,同时深知他的才华。“士衡且安心待在兴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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