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小人- 第43部分

　　　　要么就去边境战场打工吧。前辈鼓励说。

　　　　边境战场是在灰石城北边的小平原，毗邻深渊。大概十年前这里的石头纷纷生体化，长手长脚在人类面前耀武扬威。为了镇压石头人的骚乱边境战场聚集起一批科武战士和集体军团――当然，非正规军，各自为战。

　　　　生体化，是指原本无行动能力的物质突然产生生命活力。这种变化是受到泰坦族某种神秘系天权影响发生的。

　　　　那天权名为坐标。

　　　　石头人以坚固的身体强度著称，依据成长阶段分1到7阶，战力不一。三阶以下为初级，初级石头人只一米高，基本无破坏力，靠共生植物光合作用维生，靠吞噬珍稀矿物成长；背生石刺后步入四阶中级，中级石头人能徒手创造岩石磨盘，破坏力初步达中危级，并在六阶时获得天赋能力岩石铠甲，体积扩大成五米高的小巨人。此时普通的矿石已经无法满足它们的成长需求，它们会洗劫城市的能源车，抢碳晶体，使科武战士和权能者头疼的就是这个等级的石头人。它们皮糙肉厚还耐操，它们身后有尾巴头上长犄角，它们……

　　　　扯远了。

　　　　中级石头人固然凶猛，对文明生物来说也不过就是野兽罢了。但是，一旦石头人破六阶成为高级石头人――

　　　　就他妈有和灵长类同等的智慧。那时它们的身体会缩小，变成和人类同等大小的生物，坚硬的皮肤也会柔性化。到那时候你就是跟它面对面都无法分辨出，它是石头人还是人类。

　　　　据说唯一的区别是瞳孔。石头人的瞳孔是灰色的，在他们的瞳孔里你看不到自己的倒影――而是另一个人的。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高级石头人就不叫石头人了。它们被并入泰坦族，受泰坦神统治和庇护。他们被称为石裔后人。极少部分天资卓越的石裔，甚至有突破七阶的潜能，从而蜕变为真正的皇级泰坦。

　　　　初级石头人赖以生存的共生植物，体内蕴含庞大的生体能量。科武战士和权能者通过掠夺这部分能量赚取财富和战备资料，通过保卫能源车换取功勋和佣金。

　　　　联合公馆的学员对付石头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初级格斗术练术不练体，破坏力撑死三级，硬碰硬怼初级石头人都够呛。问题是石头人都是群居的，你要敢悠着个大棒槌东敲敲西打打，后面上百个张牙舞爪的中级石头人就撵过来。不好意思你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

　　　　我说对不起。

　　　　在我面前耸立一只五米高的岩石巨人，巨人由岩石构成的脸孔有巨大的上颌，光洁锋利的黑石犬齿寒光凛冽。

　　　　我的大脑一定来不及运转，总之我被一巴掌拍飞，掼到树上。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打结。

　　　　六阶。这妥妥是一只六阶石头人。我只是在小山脚下挖俩块黑铁矿，竟然碰到六阶石头人。

　　　　我竖起铁条，下一秒被石头人劈手夺去。它将铁条团成一个球丢进嘴里。

　　　　我把铁桶摘下来丢它脸上，转身三俩下爬上陡峭的山壁。石头人捏扁了铁桶，手上凝聚出一只岩石磨盘，以一个标准的扔铁饼姿势向我掷来。

　　　　我闪身躲避。岩石磨盘砸到我身旁的山石里。

　　　　我决定，这次回去立刻修炼焰聚星，不练成元素熔炉绝不再来边境战场。虽然我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但事关小命，由不得不慎重啊。

　　　　焰聚星是记录在那枚晶钻中的一门古武术，创始者是人类至强者成武。根据成武的描述，这是一门威力强大的修行法门，但有显著缺陷。修炼它，武道之途终点必然是毁灭。

　　　　他描述的非常严厉，以至于我一度犹豫不决，但今天我想开了。关键是我也没其他好学的，这东西先练练吧，后面有问题再补正也不打紧。

　　　　我可不想被石头人压一辈子。

　　　　三四块岩石磨盘砸在周边，碎石敲打在脑门上，贼疼。

　　　　“六阶？山岭？”有人惊呼。

　　　　我趴在山崖上偷眼一瞧，一个右臂组装钢铁重拳的人径直扑向石头人，他的眼中流露着狂喜。那只嵌合手臂的重拳肘部喷发炽烈的火苗，推动拳头气势汹汹落在石头人的脸上。

　　　　石头人脸上岩石破碎，咆哮着向后跌落。

　　　　居然是科武战士，那人装备的是机甲冲拳，比梁彦祖那穷酸货好多了。

　　　　然而他来不及惊喜，仍然被石头人巨大的手臂钳制，捏住机甲冲拳。那人猛然色变。

　　　　钢铁在石头人手下扭曲，能源舱不堪重负闪耀电光。六阶石头人的力量，恐怖到几乎无可抵抗。

　　　　我觉得再不干点什么等下都得交代在这，于是我跳下去，抱住石头人的腿。

　　　　我将它用力往上拔，我的肌肉和骨骼受到不同程度的拉伤，然而借此爆发的三级力量，依然使石头人失去平衡。它松开那人的机甲冲拳，脸朝下栽倒在地。

　　　　科武战士翻身坐它身上，试图擒住它巨大的手臂。然而石头人一翻身，我们急忙避开，险些被压成肉饼。

　　　　“好一个扯后腿！”我的战友兴致勃勃：“挖矿？看来运气不好，嗯？”

　　　　那你说呢。

　　　　“遇到我，你运气更不好。”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被他举起来扔到石头人身上。

　　　　什么？

　　　　石头人咆哮一声，将我丢到山崖上。我哇一口吐出一斤血。

　　　　尼玛。我说。

　　　　那人蹲下，在我脸旁。

　　　　“罗门自由团，黄上，参上。”他像在唱戏。

　　　　我看见他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我抓住他的领口。

　　　　“为什么害我。”我问。

　　　　“傻了吧，小子。”他说：“六阶山岭可是很少见的珍惜物种，在它进化为七阶石裔之前收服。在它进化之前收服，可是能卖好大一笔啊！做这种事，怎能被泰坦族知道？你，又怎能活命？”

　　　　“沾染这样的麻烦，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愤怒道：“放我走！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不。”黄上说：“死人才不麻烦。”

　　　　他捣碎了我的腿骨，一边奇怪地看着我。我异乎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痛呼。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避开我的目光：“再见，奇怪的人。”

　　　　（本章完）

第85章　焰聚星（）　
我感觉很累了，而且我真的没有办法。于是我说：

　　　　“帮帮我。”

　　　　于是佩洛琴从天而降。

　　　　她向石头人看一眼，皇级的种族威严压迫得石头人连连后退。

　　　　黄上察觉不对，猛然站起，正对佩洛琴平静无波的双眼。

　　　　她的瞳孔是灰色的，在其中看不见他的倒影。

　　　　他回忆起了那个有关石裔的传说，不由骇然。

　　　　他被敲晕，并丢在山崖下。

　　　　“这样丢脸的处境，还真是配得上你的豪言壮语。”佩洛琴讥讽：“没有明确的计划而冒然身犯险地，身处险境尚不自知犹洋洋自喜，危局中不寻求摆脱的办法而第一时间呼救求援。是什么让你如此乐观，以至于自信能强大到与暗文明为敌？你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感到丢脸。”

　　　　我触摸一下自己的断腿。我使自己感觉到屈辱和羞愧。这种耻辱像火焰灼烧着我，而一种渴望诱惑着我。

　　　　我意识到人生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一场战斗。战斗不为证明自己，而为完成自己的目的。

　　　　战斗本身没有意义，战斗的结果才是。而我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却已经缴械投降。

　　　　我尚未胜，我怎能逃？

　　　　还是说，我仍要辜负上天赐予的胆魄，信念，思想和意志，再次错过掀翻这漫漫黑天的机遇：使我挚爱的人横遭苦厄，纵我的兄弟在地狱挣扎，使那黑的仍在天上笑，白的仍在地上哭？

　　　　我要的，不是过去，不在未来，就是现在，就在这里。这样当我开始决意战斗的时候，我是自由的。这种自由诱惑着我。

　　　　于是我说：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顾我。

　　　　佩洛琴冷笑着跃上高崖。她当我在狂言妄语，要看我的笑话。

　　　　我将晶钻拍碎在自己额头。那些碎片化成白色光点，一片片渗入我的意识海。

　　　　焰聚星，残缺的火系进化法，再次现世！

　　　　人类古武学中有部分特殊的修行秘法，能使人类修成炼体，炼气，炼神，炼道等七个阶段，在人体内生成特殊能量，达成生命蜕变和进化。这些秘法统称进化法。古武者突破究极人类的奥秘，就是进化法。

　　　　浊九阴，神籁，乌托邦，纵云，九阳神功，八部天龙诀，逆时代——

　　　　前世我欲求一部而不可得，今生终得窥究竟。

　　　　焰聚星，至强超危成武为破入原道级自创的进化法，与常规的进化法卓然不同，修行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修炼焰聚星分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称为元素熔炼。元素熔炼是修炼焰聚星最基础也最关键的部分，要求修炼者于精神上超脱凡俗，在精神意志中铸造一口元素熔炉，使意志海磨炼为适应某种单一属性的不灭意志。每个人对元素能量的适应性不同，最终也会熔铸出不同的不灭意志。

　　　　当元素熔炼完成，精神意志属性突破九级，不灭意志诞生并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他们的能力足以匹敌权能者中的精神系大法师。

　　　　第二个阶段，元素共鸣。

　　　　第三阶段，纳元素能量入体，熔铸源生点，构建元素闭环。

　　　　第四阶段，元素能量内外交感，达成元素掌控。

　　　　成武修炼到第三个阶段后，被体内日益充盈的火元素能量毁灭。

　　　　当然，熔炼哪一系的元素能量最终会面临不同的风险，而我，不一定适应火元素。

　　　　成武遗留在晶钻中巨大的精神能量贯穿了我的意志海，六重神级精神加持作用在大脑中，我的精神和思维瞬间被刺激增强到最大，脑海中出现七色闪光，头痛欲裂。

　　　　我意识到这是成武留给后人的一把钥匙，一把打开元素熔炼之门的钥匙，这种对精神意志的绝对掌控很快就会结束。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意识海中铸造出元素熔炉。

　　　　我奋力推开那扇门，看见光，暗，风，土，水，火和命运。

　　　　然而令我意料不到的是，我的意志海瞬间凝聚。

　　　　一只土黄色的圆形熔炉印刻在我的思想中，镇压住我的记忆和欲望。我的心无悲无喜。

　　　　那座熔炉通身流淌土黄色光晕，显得厚重而无比凝实。

　　　　地系？我稍有些意外。竟然是地系。

　　　　我原以为像我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应该和成武一样适应狂暴放肆的火系元素。我没想到自然法则居然判断我的意志最适应沉稳厚重的地系。

　　　　而且，竟然在这么一瞬间就完成了元素熔炼。话说我的意志就这么稳固么？

　　　　当然，即使熔铸了元素熔炉，距离诞生不灭意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第一次元素熔炼使我的精神意志属性拔升到四级，六感变得极其敏锐。只要我的身体接触地面，虽然身体仍遭受重创，精神却会如大海般宁静祥和。

　　　　我成功了。我抬起手，观察掌心的纹路。

　　　　月上中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深夜。佩洛琴落到我身后。

　　　　大地中涌动土黄色光晕，厚重的元素能量在不断地滋养我受损的骨骼和肌体，补充损失的能量。她看到这一幕。

　　　　“我承认小看你了。”她说。

　　　　我知道她一直在暗中庇护。作为皇级泰坦，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那些低阶石头人的震慑。我略一欠身，表示感谢。她退开。

　　　　“你要成为救世主？那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对我来说，将你这个变数向前带一段无关紧要，我也不必付出多少或担什么风险，如果你成功了，对我是某种解脱。但我仍认为你做不到这件事，人类。”

　　　　她抓住我，我们同时消失，回到我的茅草屋。那个屋子仍然保持着大殿般的尺寸，她指着这个大厅，对我说话。

　　　　“那条蛇，那未知的生物能封锁和改变空间结构，你能做到吗？”

　　　　我摇摇头。我当然做不到，我做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但我全都想做一做，毋庸讳言。

　　　　……

　　　　我告诉梁彦祖在边境战场发生的事，向他描述那只六阶石头人，并告诉他有俩只皇级泰坦现在住我家里。他认为我很幽默。

　　　　“六阶石头人怎么会在边境战场乱跑？六阶石头人被科武战士逮到就卖一大笔钱，赚翻的。”

　　　　是啊，我差点就赚翻了。

　　　　（本章完）

第86章　黑石尊者（）　
我在广阔无边的大厅里盘膝坐定，凝思中，一枚土黄色熔炉浮现在头顶。

　　　　土黄色光晕不断从大地向身上流转，洗练我的精神和体魄。我感知大地的广大浩博，满心安平喜乐。

　　　　我听见有人放歌，歌声由远及近。我睁开眼，佩洛琴和一个白发女子坐在我不远处。另一个叫劳普拉，就是那只被魂蟒抽打过的白甲皇级泰坦。

　　　　唱歌的是劳普拉，歌声像石头一样古老，充满生锈时光的气息。

　　　　“这是什么歌？”我问。

　　　　“这是泰坦族的古代战歌。”佩洛琴回答。

　　　　“你们不回大泰坦世界，却为何留在我这里？”我问。

　　　　“没有必要回去，六大皇族竞夺王之宝座的战役还没开始，在那之前我们是自由人。你很有趣，我想看看，在被暗文明发现之前，你能走到哪一步。”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魂蟒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是谁？

　　　　所谓基础发力的训练方式就是缠斗，在整个格斗场上，暂时没有人是我对手。厚重的土元素无时无刻不在增壮我的体魄，而拆除应激保护后，我能无视身体的创伤发挥出三级的力量。根据焰聚星中对古武者的描述，我目前能力上算是初入低武，又和普通的低武有显著区别。

　　　　古武者修炼进化法，最终体内诞生人体真息，破入高武。而我则是不断吸纳元素能量，理论上体内不会产生人体真息，而是充斥元素能量，直到那些元素和我融为一体，化成我的本源。

　　　　但现在，我还不能运用那些力量。但相对于普通学员，在基础格斗班已经非常强大了。我出众的力量引发了一些人的注意。

　　　　终于一天，我掀翻那些意图合力压制我的人，从那终年不开的小院里走出一个人。

　　　　他身姿高大，面容俊朗，长发。我曾有几次见过他，所有人尊称他大师兄。

　　　　大师兄走上武道场，正对我。所有人自觉让路。

　　　　“出手。”大师兄说。

　　　　我出拳。我的拳绵软无力，让他嘲笑。他拉住我，用很大的力量将我掼到地上。

　　　　“一身蛮力的莽夫。”大师兄撂下这句话。

　　　　我趴在地上，反思自己的不足。我想我就像那只被我扳倒的石头人，动作笨拙，就很容易被抓住破绽。

　　　　我还要快一点。

　　　　一个人思想越锋利，他的行动就会越果决。我的思想是一座圆形的鼎，它如此迟钝以至于让人一时无法理解。

　　　　我发现我沾染了大地的气息。我为此惶恐不安。

　　　　但大地又不断劝抚我，安慰我，哺育我。

　　　　元素。那些流动在自然界的世界本源，究竟它们只是一种活跃的能量，还是有其生命和意志？

　　　　我坐在大地，阖动精神和胆魄，希望我的心变得平静，但它依然躁动不安。

　　　　我开始不知道，它究竟在渴望什么。

　　　　自那以后，每天大师兄都会走出院子与我切磋。每次我脸着地摔再演武台上，他一声不吭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