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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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小人-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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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限制,某天你知道自己必须突破这种限制,那时你就可以来尝试这个。拆除那个限制的人,就成为我白某人的亲传弟子。”

    所有学员压抑着兴奋和激动,互相交换眼神。

    成为亲传弟子,意味着有修炼科武的可能。常人如果成为科武战士,就飞黄腾达了!

    人群中我看着这块青石缓慢后退。我后退不是因为看见上面的斑斑血迹,我后退是因为我几乎遏制不住心中的某种向往。

    到那里去。就像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我发觉我在渴望。每一个细胞,构成身体的每一个原子,每一缕思想,每一片灵魂都在渴望。

    我渴望去那里,沾染鲜血和苦痛,濒临恐怖和死亡。

    但是蠢货才会去那里,我不是蠢货。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平复心情。

    然而下一刻我发现,我已经站在笼子里。外面白教官和学员愕然地看着我,我用同样的眼神愕然地看着他们,然后我发觉来自头顶的重量。

    500千克青石的重量劈头盖脸朝我砸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双腿在颤抖,肌肉似乎在开裂,骨骼也不堪重负。我的背像大虾一样弯曲,脸部扭出凄苦的表情,恶狠狠地喘息。

    “勇士。”白教官拍拍手,转身叮嘱其他学员:“都散了,明早把他的尸体清点一下。”

    (本章完)

第80章 无权() 
痛痛痛痛痛……

    肌肉被放在火里烤,注水加麻油,再放上一堆蚂蚁,酥爽难耐。

    我从这样的幻觉里刷一下猛醒过来,肩头和手掌里青石的质感依然刺激着我的魂魄。

    我这一生,从来没觉得这么——痛快!

    好奇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月光和头顶的重量陪伴着我,已经过去四个钟头。

    院子里传出邦邦邦的声响,敲得我心烦意乱。我已经回忆不起来,到底那时候我是怎么钻进来的?明明笼子那么高,青石还在下面——我是怎么把它们举起来的?至于我为什么站在这——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我不记得其他学员在旁边窃窃私语些什么了,回忆变得拖沓,漫长而有些具体。

    每一秒,我都觉得要被巨石碾碎了。只有求生的欲望支持我,那欲望纠结我开裂的骨头,刺痛的神经和发麻的肌肉,使我单薄的身体仍有力量去支撑,去呐喊。这欲望使我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能忘记这种欲望。

    院子里的声音停止了。门推开,一名头发发白的教官走来。他的面容混杂着二十岁的刚勇和四十岁的沉毅,使人分不出他的年纪。

    “就这么想出人头地么?”他说。

    我想说你误会了,我根本来不及想这个,我就是想找死——但我发不出声音。就像我喉咙的肌肉也被牵扯着抵抗肩上的重担,光是用耳膜接收那个人的话就已经很费力了,得说这种感觉不经受过的人很难体会到。

    “就这么想出人头地么?”他又问。长久不见回答,于是将长枪解下,轻轻敲打青石。

    我呼呼声喘息。想把石头扔他头上,想挣脱想呐喊。但我发不出声音。

    脚步声远去了。院门关上,又落我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武道场上。不消片刻,院子里恼人的梆子声再度响起。

    我想把这五百公斤丢进去。我说真的。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撑下来的。我开始习惯赖在身上的重压,就好像那块石头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融化进我的血肉,形象温暖而具体。它不再坚硬,而出现柔软的质感。随着月光慢慢飘移,时间,又过去了。

    我发出满足的叹息,低下头,沉沉睡去。

    又是四个钟头后,梆子声停下,白发的教官再次走出来。他来到铁笼子前,他后来说当时的景象让他窒息。

    我扛着500千克的青石,身体伏低,双手和肩背承载起巨大的质量,面容却宁静和安详。他看到我的眼睛合上了,呼吸却悠长和平稳。那声音在他耳边长久回响,有如闷雷。

    他说他永远不可能忘记这幅景象。即使是那副小小的,瘦弱的身体,尽管只负担区区五百千克的质量。那副景象让他想到巨人,而不是那种悍不畏死的野兽。

    因为野兽会想着征服一切。它们眼中永远闪耀凶狠的光,炫耀尖牙和利爪,把猎物踩在脚下。

    而巨人渴望着承担一切。他背负着越多,就会越强大。

    他唤醒了我。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中我在宇宙里跳跃,追逐那些妄图贯穿星辰的碎石,使它们偏移运转的轨迹;我又梦到我点燃一颗暗淡的恒星,使它爆发光辉,明艳一片星系。我就把那些色彩斑斓的行星缝在衣服上做礼扣,而后再度远行;我又梦到一片辽阔无边的巨大陆地,它横亘在宇宙中央,突然四分五裂。这时我醒来。

    “少年,你自哪里来?”白发教官认真问我。

    我说我从魄罗镇来,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他看了我很久。

    “你为什么站到这里,背负自己背负不起的东西。”

    我说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无法解释那种莫名其妙的渴望,甚至我还很享受这个过程。

    而且现在,这五百公斤在我背上,感觉也不过如此。所以我跟他说我背得起。

    白发教官说,你出来。我于是把五块青石板顶起。那些石板摩擦铁笼嘎嘎作响。我把它们丢出去,石板砸在地上碎得乱七八糟。

    我从笼子里爬出来,站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说我叫洪龙龙。这时乌云遮蔽了月亮,凭空刮起剧烈的狂风,三枚流星自远天滑落,星之轨迹明耀苍穹。

    “你叫什么?”那人骇然。

    我说洪龙龙。于时雷电撕开了夜幕,雷霆与大气交击发出狂妄的闷吼。

    轰……隆隆!!!

    他踉跄俩步,长枪脱手坠地。我看他圆睁的双眼里充满恐怖和迷茫,看着我神情像在打探一只巨怪。

    “这天地间曾有一人,曾用你的名字。他空有开天拔地的力量,却没有目的和立场,于是被所有人利用,放逐。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没有人敢赞同他,没有人敢靠近他,收容他,直到有一天他的名字被遗忘,就好像他不曾存在于这片大地上。”他说:“难道是宿命吗?”

    我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想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到最后,哪怕生命终结,他的存在也一定是有理由的。

    “我名白夜。”那人说:“你,可想学古武?”

    总之那是我头一次见到白夜的情景,这名宗师级古武者说要收我为唯一的亲传弟子,不过那天也没教我什么。我稀里糊涂,打算日后碰到梁彦祖商量。

    第二天到武道场,我知道我出名了。

    白教官站在铁笼旁,看满地碎石陷入思索。学员们哗然,不敢靠近我身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中有恐惧也有妒忌。

    白教官走到我身前,他身高一米九,完全可以俯视我。他俯视我。

    “普通人绝无可能托举十倍体重的物体那么长时间。你是觉醒天权了吧,小子。”他这么说。

    这种事毕竟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没开口。

    “把手给我。”他说。

    他握住我的手,并死死攥紧。猝不及防的剧痛使我猛然反应过来,并反手扼住他的虎口。我的骨节已经错位我听得出来,然而我丝毫没有放手或求饶的打算,而我的力量并未因肢体的损伤而有丝毫衰减,而是随着剧烈的苦痛越来越强大。我为他的骤然袭击而暴怒,然而我攥他的手掌,就像捏一块钢铁。

    他皱着眉头,一点点增加手上的力道。

    “哎呀呀。”他赞叹说:“这副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限制么?”

    这时我们势均力敌。我的手臂上鼓起筋脉,眉角有汗珠滑落。

    “松手。”他开口说。我没有松手。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掌心膨胀。白教官的手掌平白扩大了一圈,我无奈被挣了出去。

    “一个没有天权的人类,即使拆除应激保护的限制,最多也不过发挥二级的力量,在权能者面前还是不要太嚣张为好。”他的手掌缩小,冷冰冰地说。

    院门被推开,白夜提着枪走出来。

    “没有天权的人类?”他笑了:“那么权能者,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试试?”

    白教官马上闭了嘴,眼神很是幽怨。

    “爸。”他说:“你别这时候拆我台呀。”

    “这小子。”白夜指着我说:“以后是我的亲传弟子。”

    白教官脸色大变:“爸!您不能收亲传弟子!”

    “为什么?”白夜笑眯眯道。

    “因为您是这星球上仅存的巅峰高武,暗文明怎会允许您将自己的武道传承下去?”

    “暗文明?”白夜大笑,笑声沧桑荒冷,直到笑出眼泪。

    “来呀!”他吼道。

    (本章完)

第81章 山之殒,其怀勇矣,纵死而侠() 
我听到最凄惨的是这样的声音,他在笑声中又带着悲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只觉得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仿佛一切都开始抽象,一切景致都在被剥离。

    那个男人解下长枪,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枪尖划过空气,空间振动流落轨迹。

    白教官在呼喊着什么,我听不见。我只看到他疯狂扭动的手臂,还有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孔。我看见学员在交头接耳,然后一切景象都不见了。

    他们都消失了,只余夜幕,还有高悬于天上的明月。

    我依稀觉得似乎见过这样的景象。那时一个高大的,披着斗篷的影子在向我走来,我记得那时只有我看见。只有我看见他怎样冷笑着嘲弄我们,把锁链挂在我们脖子上,阴风在我耳边哀嚎。

    那个影子出现,在月亮的背景下。

    “看清楚了。”他说:“我只教你这一点。”

    “如果我当初教他一点,世界会不会不一样?”他莫名其妙着低语,我莫名其妙着看他。

    “看看人类!”他咆哮:“没有天赋的权能,如何从渺小中伟大!”

    枪,收势,足,蹈地,人,登入天穹。长枪所向,势若疯魔。

    “杀!”一字曰之,肆意成狂。

    黑影在空中手舞足蹈,在枪口下扭曲消散,终化为泡沫幻影。然而黑天没失去,又四只黑影出现。他们手持宽大镰刀,严阵以待。那些刀锋明亮耀眼,要把那人的胸口划开,把骨头剖出来。

    他们没有做到。白夜依次点出四枪,轻蔑地将他们抹杀在脚下。

    “来啊!”他吼道。

    我清楚地看见他出枪的动作,甚至枪口颤动的轨迹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见他冲向月亮,月亮张开成一只猩红的眼睛。那只眼睛俯视他。

    “纵云九闪——时回!”

    无尽的光华淹没了我,也淹没了他。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我再次看见时,我发现我在武道场上。在我身前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白教官。

    “还在发什么呆。”他呵斥。

    我问你爸呢?他劈手给我一巴掌。

    “滚回去!”

    没有人记得,那个人好像没有出现过,又似乎根本没存在过。

    我浑浑噩噩练了一天,放课后捡到一只钢制枪头。我拾起来,看到正面印一行字:

    山之殒,其怀勇矣

    我翻转那个枪头,看到背面四个字:

    纵死而侠。

    我决定把这个枪头收起来,作为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最后的纪念。这一切仿佛是我的幻梦,脱离幻梦唯一的方法似乎只有醒来,忘掉这一切。但如果我忘掉了,谁又会记得那个叫白夜的人呢?

    那个人曾经那么悲伤,又那么勇武地挑战某个看不见的伟大存在。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我感受了那种深入彻底的绝望和疯狂。我是那场战斗唯一的见证者——倘我不记得,谁会记得他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懵懵懂懂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我必须尽责任。

    梁彦祖在武道场堵住我,告诉我每周四他在布克朗小酒馆喝茶,让我到时候去小酌俩杯。我告诉他近日碰到的事,他很惊讶。

    “你做梦吧?”他说:“你说你完成了托天地狱?老白说明天才把设备弄上去,而且基础格斗班怎么可能有古武者,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做梦吧。”

    我把那个枪头拿给他看,他仔细打量一番,陷入了思索。

    “这个枪头的材质是……”他敲打:“看不出来,但不是普通钢铁。”

    “你说那人是白教官他爸,而白教官完全不记得了?”他问。

    确实如此,我实话实说。

    他谨慎地把枪头递还给我。

    “不要再打听这件事。”他说:“也不要回忆,忘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闭嘴就行了。之后他跟我聊布克朗小酒馆的趣事,但我心不在焉,听不进去。

    “那个托天地狱你别真像傻子一样冲过去试。”他警告说:“真会死人的。去年就是,我看着:就是你被压死了教官也根本不管你。”

    “我们都得活得小心点。”临走时他对我说。

    我回到熟悉的茅草棚,拴上门。当我转身,出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让我僵硬发麻。

    那只黑发萝莉跪在茅草上,眼神空洞,嘴里塞着布条。在她膝前躺着一个白发的高挑女子,似乎已经昏迷。我张大嘴,满头满脸都是问号。

    我知道这个萝莉可不得了,暴躁起来整座城都不够她拆的,更不用说我了。我试图抽身离开,却发现打不开门。

    我发现,墙壁和屋顶在后退,空间在飞快扩大,形成一座千米方圆的大厅。一条巨大的生物从屋顶上沉下来,来我面前,嘶嘶吐着信子。

    “洪龙龙。”那怪物盘起金色的躯体,在气势恢宏的大厅里有如神灵。

    我讷讷地应它。

    “我是魂蟒,你的故友。”巨蟒低声说。

    我是谁?我陷入迷茫,因为我没有过这位故友。

    “你这薄凉的人,比之冷血动物还不近人情。”魂蟒在我身边游走:“你不记得我了么?”

    对不起我不记得。我朋友很少,而且都是用俩条腿走路的。

    “我们自小一起嬉戏。”它在我耳边低语:“我们角力,战斗,共抗外敌。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我认真起来。我不能轻易说我不记得了,如果有这样的事,这段回忆对它一定很重要。我必须搜肠刮肚,回忆清楚。

    但我确实不记得了。魂蟒吐着信子。

    “但我记得你。”它说:“我始终记得你。我们是经历了一切的兄弟,我曾经放任你按照自己的方法变强……你消失又重现,直到最后,在这颗星球上他们抹灭了你的痕迹――那蝼蚁胆敢如此!”它眼中喷发宛如实质的愤怒:“那蝼蚁胆敢如此!”

    “今天我不使任何人漠视你。”它说:“不使任何人冒犯你。他们敢张嘴我就割他们的舌头,敢伸手我就剁他们的爪子。他们敢轻蔑你,我就折断他们的高傲,让他们奴仆一样跪在你面前!”它吼叫:“你以为如何呢?”

    黑发萝莉膝盖跪地,爬到我脚下,抬头看着我。她的眼睛空洞迷茫,眼神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愤懑。

    但我跪下,在它面前。

    “对不起。”我说。

    狂舞着巨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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