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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易瑶竭力控制自己，终于忍不住吼道：“在一条龙嘴里沉睡二十年，被当做引诱捕食的工具……谁会想要这样的人生啊！他为什么让你发现我，干脆让我在那里呆到死不好吗？”
洪龙龙呆板地转过头。
“不只是你们。”他说：“对我来说不是这样吗？在我的意识里仿佛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段过去的人生给了我什么？谎言，全都是谎言。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追寻一个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虚幻梦想，肆意放纵自己都不理解的强大，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朋友和亲人误解和原谅，遭遇莫名其妙的战斗，享受莫名其妙的旅程。我爱着谁，不曾伸手抚摸过，拥抱过。我的朋友，我最珍贵的时光不曾与之共同度过。我的亲人，我的记忆里不曾有他们一个动作，没有一句亲切的嘱托。我启程之时无人祝福，我凯旋时无人喝彩。我只是一个在无数混乱阴影里胡乱挥拳的机器罢了，我不需要思考――反正我终会将他们打倒。我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们都沉默了。三个人在沥青路面上来回走动，压抑着情绪和不安。
“假使此刻让创造者看到如今狼狈的我们，他或许会偷偷发笑呢。”齐云说。
“只是说出来当做玩笑的吧，你说这种可能，或许没有可能。”易瑶好容易平静下来，露出一脸难看的笑。
“又或许，这特么就是真相！这就是特么该死的！真相！”齐云吼道。真相俩个字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使他终于低下头。
“我累了。”他说：“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吧。他爱怎样就怎样。”
“在这里我想看看。”洪龙龙说：“我想我应该问问那个人，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他让你想。”齐云尖刻道。
“别说了。”
他们不知何故开始仇恨对方。
“现实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别想了。”
他们不知何故同时沉默了。地底的城市往下滑动一面沙沙作响。
“它一直向下会沉到哪里？”易瑶打破了沉默。她不是真好奇这件事，只是想舒缓下氛围。
“地狱。按照古老的传说。”齐云垂头，像躲避四周窥视的目光。
“有人说会落进星空里。”洪龙龙接话：“有人说星球的深处就是宇宙。”
“谁说的？”
“我不记得了。”洪龙龙摇头：“当时我在时空的夹缝里，那段记忆混乱不堪。我只记得自己要找一个叫森罗鬼殿的地方，那里似乎在地下，我想找人问路。那时有人告诉我说：往地下走什么也没有，星球的深处就是宇宙。”
“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什么也不记得――二十年就过去了。”
“不奇怪。有人什么都不记得，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加入他们。
沧云灭把覆铁的盾牌放倒，坐到他们身边。二十年过去了，沧云邪神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那么魁梧雄壮。他纵使坐在地上，上身仍比他们高出一截。
“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他说：“你们谈到的东西很有意思。因为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你看，总是不得不这样――难得自由。比方说现在我在邪神皇手下效力，却完全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样跟从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猜我继续拼命想，脑子里会冒出来一个俗套的三流剧情，桥段似曾相识，俗的让人倒胃口。但直觉总会告诉我：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呵呵，你们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齐云困难地皱起眉头：“说来我妈是谁……”
洪龙龙无语望天：“同样的问题我也想知道……”
“我们再这样聊下去会被当神经病。大个子你谁啊？”易瑶打断他们的深思：“你说的邪神皇又是谁啊？”
“不是个好东西。”齐云说。沧云邪神赞同地点点头。
“洪龙龙，这小姑娘不认识我，你还记得我吧。”
“很难忘啊，毕竟像你这种锤不烂的老家伙――你是来给我们开主线剧情了吗？”
“我刚进这座城就嗅到你的气息――太熟悉了，像木屑一样干巴又像铁一样强硬。我只是想看看老朋友，没有别的意思。毕竟留在这颗星球上的九级强者已经屈指可数了。”
“发生了什么？他们去哪了？”
“一场战争，发生在外宇宙，歼星者参与。那场战争发生在巅峰皇族与究极人类之间。人类败了，参与那场战争的究极人类被驱逐出这颗星球――也有人说他们是自己离开的。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故事的真相已经混浊不清。”
洪龙龙暗骂一声：“这下可好，我猜离开的人中我爸也在里面。你可知道他们到哪去了？”
“离开这颗星球的所有生命，鬼知道它们的去向。”沧云灭站起身：“好了！邪神皇大概事办完了，我也该走啦。”
“邪神皇也在这？我可不喜欢他。”齐云皱眉：“他总干伤天害理的事。这次他又在干什么？”
“抓一个人。”沧云灭丢给洪龙龙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你自己看着办。”
他走了。齐云瞪着洪龙龙：“他说的什么意思？”
“是阿斯兰。”洪龙龙瞳孔放大。这时城市又向下陷落了一寸。
（本章完）
第58章 剧本（）
空气在发生变化。越来越重的硫磺味钻入鼻孔。
“他们把这座城往地下砸了有三千米。”齐云挥一下长枪表示不满。
“往地下看看。往地下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洪龙龙郁闷道：“我好像嗅到了岩浆。”
“真是俩个魔鬼。这座城都这样了，还在这里添乱。”
他们就在东一区的球形广场上，那里本来是联合公馆的角斗场，那时拥有巨型仿生系天权的敌人类在那里交战，检测自己的力量。显然那个大平台不是为九级强者准备的。广场已经不见了，取代为大块崩解的碎石。球形广场原本是一整块巨型花岗岩雕成的，现在已经看不出旧时的样子了。神煞龙踩在广场顶端，而阿斯兰站在地上——准确地说，是被钉在地上。
齐云正要上前，洪龙龙拦住他。
“等一等。”他说。
……
阿斯兰已经撑不住了。究极人类跟巅峰皇族近身肉搏那是找死，然而被剥离了天赋能力的他毫无办法。神煞龙每一次撞击都在消耗他的体力和精神，而且那混账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霸道。
“我已经打腻了，沙包，不还手么？”邪神皇狂笑。
阿斯兰勉力接住他的拳头。
“仔细想想，邪神皇。”他冷静地说：“作为世界之王的后裔，难道你真的能承受一辈子被那个黑影压在底下的屈辱？你们，无数次自称高于我们的生物，你们灵魂尊贵的地方就是被人驱使么？”
一记下勾拳将他高高砸起。“轮到你来废话给我？”邪神皇狂叫：“你们这帮肮脏的，卑劣的生物，时而幻想自己重新主宰世界，时而幻想挣脱锁链实现虚伪的自由。除了幻想你们做到了什么？”
到头来决定你们命运的存在，依然高高在上看你们笑话。他在心里说。你们做不好的地方他会嘲笑，你们偶尔取得成功他甚至会喝彩，说做得不错。我已经无数次欣赏过这样的场面，如果努力毫无尊严可言，我便不要落得跟你们一样的下场。我宁可嘲笑你们。
我宁可嘲笑你们。所以你以为自己有多辉煌，所以你以为自由有多荣耀。我挂着锁链也比你们要好。
“邪神皇！”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爆发，震动他头痛欲裂。
“尊上，我的主人！”邪神皇捂住头惊慌地跪下。
高大的亚生物机械从天而降，堵死阿斯兰的后路。狰狞的鬼面转到头前，猩红色双目闪亮。
“速度把人类杀死，带着拜亚守护回来见我！”
邪神皇站起身，毫不迟疑地纵向阿斯兰。在阿斯兰身后，力量十级的亚生物机械瓦力伸开双臂。
阿斯兰捏紧拳头。
“阿蒙，黄泉再见——”
“纵云九闪——裂天！”
空间震动，长枪堪堪抵住神煞龙的一击。而在他身后，瓦力的巨拳被一只渺小的手掌握住。
“好久不见，老朋友。”洪龙龙低声。
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或许是阿斯兰，或许是瓦力。纵使过去漫长时光，那人的声音依然有那种沉稳的力量。那力量始终恒定着向周围发散，始终明确无误地向世界宣言：我必前进，我将达到。
他扣住瓦力的手指，五指紧缩深深摁入钢铁。亚生物机械像一只空心玩具被他高高抛起，远远丢向地表。在大地的夹缝中瓦力不断调整推进器试图稳固身形，而洪龙龙已经踏击地面向空中径自逼来。
“你，向往星辰大海么？”他说。
那是一记前所未有的重拳，带来超越负载的冲击力，甚至使得机体短暂当机。不朽不坏的c级躯体凹陷，动力强劲的三维推进装置哑火，亚生物机械开始飞升，遥远地抛出大气，笔直脱出星球引力。外宇宙空间，一名歼星者正在抵御碎星流，目睹这一幕后摇摇头。
“地上越来越乱了。”
战斗只发生在数秒之间。洪龙龙跳回球形广场，神煞龙咆哮中震开二人，直视他的双眼。
“够了！”
虚空中声音雷鸣怒吼，黑雾凝聚成形，雾中透出一道猩红目光。
“我不管你是哪个文明的生物，滚出这颗星球！休要一再干涉我的计划！”
邪神皇震惊地看着黑雾，大脑陷入短路。暗星主极少在人类面前现身，甚至对那些上位文明的异星强者也不屑一顾。这颗星球的主宰者，何以用如此失态的语气说话？
“很奇怪。”洪龙龙说：“很奇怪，我见过你这样的生物。我是说，我见过你这样的生命。以阴谋诡计的虚伪编制假象的人生，蒙骗世人却自命不凡。你所有的超脱，所有的伟大和尊严难道不是假象么？很奇怪，若有人奉你为神。”
“很奇怪，有人认为你不会被打倒。你不是很弱小么？”
暗星主身边，因愤怒起伏着黑雾。
“好啊！”咆哮：“来啊！来打倒我啊！至多不过是单系元素掌控。只要是这颗星球上的生命，纵使全系也挡不住我！你们的盖亚已经被杀死，而星位本源也在我手里，我不信你们还有什么机会！”
洪龙龙紧了紧拳头。
“首先，我会用右拳击穿你的头部，你会陷入短时间混乱，释放暗元素暴乱，能量强度足以摧毁半颗星球。在那之前我会抓住你的身躯实体，并用双手扼断你的脖子。那一刻手感会很美妙。”
“之后我会抽离你的元素本源，剥夺星位本源赋予你的第二次生命，并将你永生囚禁在我右手中。”
“你竟敢……”黑雾扭曲着，暴怒了。
“action。”洪龙龙微笑。
并冲锋。
没有人捕捉到他的动作，仿佛他冲向暗星主这段时间被取消。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他的右拳已深深嵌入暗星主的头颅。
围绕在这世界之主身边的暗元素开始躁动。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探入暗元素中摸索一番，叹息。
“原来你没有脖子。”
咔擦一声轻响。
“那就整个折断吧。”
暴动的元素塌缩退散。洪龙龙右手中嵌入一只猩红色眼珠。
暗星主，灭。
（本章完）
第59章 王之坐标（）
暗星主的尸体上斑斑黑雾凝合，那颗嵌入洪龙龙右手的眼珠在不安地嘶嚎。洪龙龙合上手掌，听无定虚空中的诅咒：
“一万次被粉碎，一万次从地狱里爬出来！异星的生命，你且等着，等我将这星球撕裂，再将你投入太阳，永生永世被烈焰埋葬！”
邪神皇觑机逃走了。沧云灭现身。
“你知道今天杀不死他。”
“我不知道。”洪龙龙踢地上尸体一脚：“我以为杀掉了――看来不那么容易。这个东西，很棘手。”
阿斯兰活动手臂：“有一个生命似乎知道有关他的信息，当然我后悔听从他的建议找什么原道级，我恐怕中了诡计，平白给敌人送去一件神器。”
“原道级？”
“究极人类突破即为原道级。”沧云灭接口：“传说原道级地上无敌。话说你是不是究极人类？”
“你是不是先讲清楚，你到底站哪边的？”齐云沉声道。
“眼下我不必站立场。”沧云灭说：“我想杀了暗星主，我一直在找机会。他囚禁了我们灭族至强者，黑皇尼德霍格的臣属灭祖，我们被迫臣服。从那个混乱时代过来的灭越来越少，有些离开了这颗星球，有些被摧毁了，身体被拿去建造一座被称为巨神兵的战斗傀儡。邪神皇有时候看不住自己手机，这些信息是我从他那里一点点挖出来的。不必怀疑，我打一开始就跟他们不同路。”
“你早说事情就简单了，搞这么复杂。”齐云收枪搭在肩上。
“说得好听。洪龙龙若是没有轰死暗星主这个搞事的，他还会暗中猥琐下去。”阿斯兰挑明道。
“你说的对。但本来对付暗星主就没那么容易，潜伏的同时我也在寻找机会。我们有机会，暗星主身边势力并非铁板一块。而我已经撬开了一条缝。”
“让我们看看缝有多大。”
“暗星主用不同的手段统御星球四大域主白皇、赤帝、泰坦神与邪神皇，我隐约了解到这四大域主分别有一样把柄在他手上。那比他们的生命和尊严更重要，使他们决不能反抗他的控制，哪怕葬送文明星球也在所不惜。我知道凉天域主宰白皇的把柄是什么，她的女儿雪公主，在她心脏上有暗星主的暗元素锁链。”
齐云瞥一眼洪龙龙，他的表情从一而终，没有任何变化。
“能解开暗元素锁链的生物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原道级人类，所以白皇那边大家不要想了。我要跟你们坦白的信息和泰坦神有关——听着，暗星主夺走了泰坦族的某种力量——王之坐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总之很重要，失去它整个泰坦族除了泰坦神最终都会缓慢退化成奇行种。我得知那个东西被扔在大泰坦世界某个角落，只要找到它，我能保证泰坦神会以更强悍的姿态站到我们这边。在遥远古代，泰坦神与灭祖都曾效力在黑皇尼德霍格手下，如今尼德霍格再度归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向暗势力宣战的绝好机会！”
“你是不是认真考虑下，让洪龙龙直接给他灭了会不会更干脆些？”齐云费解道。
“没有那么简单！”沧云灭和阿斯兰同时说。
“凡是破坏力强达十一级的生命，在星球上作战都会引发毁灭性的灾难。”阿斯兰解释：“首先，洪龙龙击败的不是暗星主本体，他的本体被一名强大的宇宙生物牵制，最多投影一个战斗分身，所能发挥的破坏力不到全盛期一成，洪龙龙与之正面对战胜负难料；其次，那些暗生物本身就是进入宇宙的生命，这颗星球的存亡它们根本不在乎，和我们生活在文明星球上的生命不一样。我们即使战斗也要保证星球的存续，正是为此才有歼星者存在。暗星主的狂言你们都听到了，所以要与暗星主对战，必须要指派另一名强者守护文明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