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钟晴他们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管那石老爷。
他二人想速战速决。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盘算的一样,面对杀上来的食人虫子,连天瞳拽着钟晴,和KEN兄妹一起,呼一下飞上了房梁。而那边的黑衣男子也同样架着赵德芳,窜到了山神像背后,暂时避开了冲过来的虫子军队。
见扑了个空,虫子们立即调转头,齐齐调整高度,兵分两路朝房梁与山神像冲了过来。
连天瞳他们又是一纵,飞到了另一方房梁,避开了又一轮攻击。
“妈的,光躲不是办法!这些虫子你先应付着,我去拿那两个怪胎开刀!”
钟晴火了,顾不得那么多的他甩开连天瞳拽着自己的手,腾一下从梁上跳了下来,升起灵力火速请出了钟馗剑。管他们是妖是鬼还是怪胎,先用钟馗剑劈了再说。只要能伤了这两个怪胎,那虫子军队应该是不攻自破。
连天瞳没有阻止他,只是飞身出来,与KEN兄妹一道,将虫子朝自己这边引,确保下头的钟晴有足够的时间去专心对付二夫人他们。
而被忽略在地上的石老爷早已经成了二夫人与傅公子的手中猎物。
一人掐着他的脖子,一人揪着他的头发,石老爷动弹不得,只痛哭流涕地大喊:“羞月……念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你放过我吧……我已知错……文博……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啊……我……我找最好的法师为你超度……”
“你落毒之时,可曾念过夫妻之情?”二夫人的冷笑令人心颤,“我早知你猜忌成性,终日疑神疑鬼,容不得任何人背叛。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连我这个枕边之人也不放过,轻信小人流言,认定我水性杨花……害得我……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如何能放过你?!”
“我说准岳父啊……当初我已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察觉你干下的好事,你呀……疑心委实太重,为了保全你自己,连亲女的幸福也不惜葬送……”傅公子的手指已经嵌进了石老爷的脖子,灰白如雾的眼眸里一层无奈的悲绝,絮絮道:“我在柴房里瞧见紫芙了……多好的一个姑娘……如今疯疯傻傻……我知她对我念念不忘,可是现下的我,怎能见她……呵呵……超度……能度回何物?性命还是姻缘?!”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你们高抬贵手……饶过我……”石老爷的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紧,他从嗓子眼儿里用力地挤出声音,垂死挣扎。
一心同石老爷“叙旧”的他们,谁也没有留心已经走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钟晴。
其实,在听了他们刚刚所说的话后,钟晴在要不要一剑劈了他们的问题上小小犹豫了一下。
两个怪胎,说穿了不过是两个可悲的受害者而已。
如果他们肯主动撤掉那些不断分裂的虫子,再把石老爷这个罪魁祸首交给赵德芳处置的话,钟晴不想将他们弄得魂飞魄散。
“喂!”钟晴紧握钟馗剑,对他们下了最后通谍,“你们两个赶紧把那些虫子撤了,放了老头子,我不伤你们!”
二夫人与傅公子闻言,回过头,看笑话般看了钟晴一眼,傅公子更是轻蔑地笑道:“枉你与我容貌相近,怎的半点智慧都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而二夫人更是示威般抓起石老爷的右臂,露出自己的两排尖牙,一口咬下去,如兽类一样从他臂上撕下一块肉来。
石老爷一声惨叫,痛晕了过去。
“哼哼,我就是要他尝尝什么叫做切肤之痛。”二夫人吐掉口里的肉块,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我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得来的是什么?!这个眼中只有他自己的可恨男人……我要他活活痛死!”
“你们!”
钟晴被他们俩气得发晕,他本一片好心,不领情不说,还敢说他没智慧?!
气极的钟晴不再同他们罗嗦,眉头一锁,举剑便朝他二人劈了过去。
咻!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过,哪知对方早已瞅准时机,抓起石老爷闪开了去。
轰隆,剑气所过的地方,炸起了一片沙石,地上随之而出的大坑,透着红彤彤的光,里头,如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流一般,滋滋地冒着白烟。那些溅开的石子,颗颗通红,有几粒正好砸中了两只刚刚从上空飞过的虫子,顿时就见这些让人头痛的食人生物在一瞬间内,如水蒸气般消失在了空气里。
钟晴被吓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连天瞳在内,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之情。
钟馗剑虽然厉害,但是钟晴却从没想过以自己的灵力级别,可以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
略一回想,挥剑那一瞬间,除了他自己贯注剑上的一身灵力之外,似乎还有另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暗处推了自己一把。
只是轻轻一推,却带出一个一闪即逝的感觉——
毁灭……
短暂的失神之后,钟晴回转身,举剑指向二夫人同傅公子,趁势呵斥道:“看到了没有?再跟我玩下去,你们跟那些虫子一样下场!还不束手就擒?!”
“休想!”
二夫人一声怒呵,可是从她与傅公子无色且略显扭曲的脸上,分明看出了他们对钟晴刚才那一招的震惊与畏惧。
钟晴脸一沉:“是吗……”
话音刚落,他纵身跃起,横剑一挥,一股比刚才更为猛烈的剑气奔腾而出,势如破竹。
二夫人他们一见,慌忙闪开。
而行动稍迟了一些的傅公子,被剑气击中了右脚。
只听得他一声闷哼,轰然倒地。
他的右脚,霎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状,更可怕的是,这种状态呈现出一种匀速的蔓延趋势,从脚上爬向他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
“好难受……”傅公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脚,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滚动着。
然,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成红透的“烙铁”,由着那可以熔化一切的温度逐渐将自己湮没……
几道锐利的光芒从面目全非的傅公子体内射出。
砰!
一片火星飞溅之中,傅公子消失无踪。
头顶上,那吵得人心烦的嗡嗡声也突然嘎然而止——一直在空中与连天瞳他们纠缠的虫子们,也在此时悉数失踪。
“你也要试试吗?”
钟晴的剑尖,指向了挟持着石老爷逃到另一方的二夫人。
“钟晴……”
跳回地上的KEN,站在离钟晴不远的地方,愣愣地看着他,从面前那大坑里贯出的热浪接连扑到他脸上,灼得皮肤阵阵发疼。
“他……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刃玲珑看怪物似的看着钟晴,嘀咕着。
连天瞳微皱着眉,沉默不语。
“你……你休想得逞……”二夫人咬着牙,垂下头,讷讷说道:“此人……害我终生……他必须死……必须死……”
说罢,她扭头瞟了瞟身后“岩浆”翻滚的大坑,把石老爷抓得更紧了,附耳在他耳畔说道:“老爷,同生无望,那便同死罢……”
当众人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二夫人已然搂着石老爷一起,一个翻身跳进了坑里。
“喂!你……”
来不及阻止,一两秒的时间,无数朵耀眼的火花奔涌而出。
一阵刺耳的惨叫从坑里传出,金红交织的“岩浆”里,伸出两只焦炭般的手,胡乱地挥舞几下,最后无力地沉了下去,熔化得无影无踪。
除了从坑里不断冒出的白烟,除了偶尔溅起的火花,除了从大家身上发出的不均匀的呼吸声,整个山神庙终于恢复了平静。
钟晴收起钟馗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虚脱般地喘着粗气。
“你……无恙罢?”连天瞳走过来,看定钟晴。
“我?”钟晴抬起头,有些茫然地应道:“我没事。不过……有点累。”
“下手那么重,不知道耗了多少元气……”KEN神色复杂地盯着钟晴,笑了笑,“不累才奇怪。”
“歇息片刻罢。”
丢下这句话,连天瞳走到石老爷跟二夫人的葬身之地前,双目微闭,念动咒语。
稍顷,一股冰澈清流,从空中倾注而下,端端落入了热浪逼人的大坑之中。
水火相遇,浓烈的白烟窜起,咝咝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儿,白烟散尽,热气不再,地上只留下一方焦黑的寻常土坑。
连天瞳睁开眼,轻轻吁了口气。
这时,一直被黑衣男子保护着躲在山神像后的赵德芳跳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最后把目光停在连天瞳他们一行人身上,脱口而出:“你们究竟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本事……委实令本王大开眼界。”
“王爷谬赞了。”连天瞳垂眼一笑,“不过是山野小民罢了。”
“这……”赵德芳显然已经被他们的种种表现给震住了,追问道:“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草民连天瞳,那几位是我的亲朋好友。”连天瞳草草带过。
“连天瞳……”赵德芳重复着,旋即感慨道:“荒郊野地,竟被本王遇到如此奇人,大幸,大幸!”
“未请教王爷,这位身手不凡的大人,莫非是您的贴身侍卫?”面对赵德芳的景仰佩服,连天瞳似乎对他身边那黑衣人的身份更有兴趣。
“非也。”赵德芳摆摆手,转头对黑衣男子笑道:“自报家门罢。”
“是。”黑衣男子略一欠身,而后看定连天瞳,姿态优雅地收起展开的折扇,说:“在下温青琉,任职钦天鉴。”
“哦……”连天瞳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原来是钦天鉴大人,无怪身手出众。”
“连姑娘过誉了。”温青琉仍是一脸浅笑,“呵呵,姑娘和众亲朋的本事……怕不在我之下呢。”
“两位都是不相伯仲的高人,不必谦虚了。”赵德芳打断他们两人的互相吹捧,垂眼瞄了瞄石老爷的葬身之地,皱眉道:“只可惜,这老匹夫死得这么快……”
“莫非王爷还有心事未了?”连天瞳见他面带惋惜,似乎对石老爷的死有些耿耿于怀。
赵德芳叹口气,有口难言的摇摇头:“难得找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唉,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机会?!王爷不妨将实情相告,或者我们能为您分忧也不一定。”连天瞳柳眉一挑,“当然,若王爷信得过我们几人的话。”
“这……”赵德芳犹豫着。
“呵呵,王爷若不便明示,不必勉强。”连天瞳一拱手,“此事已了结,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就此作别。”
说完,她回身对钟晴他们几个说道:“我们走罢。”
一众人很快挪步朝庙门口走去。
这前脚还没迈出门去,后头的赵德芳一声呼喝:“几位留步!”
四个人下意识地停住了步子。
钟晴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里头恢复过来,回过头,疲倦又有些烦躁地说:“那个家伙还想干嘛?!”
“兴许是想通了罢。”连天瞳笑得深邃。
赵德芳快步走到他们身旁,看了看外头渐渐好转的天气,确认了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之后,终于严肃地说道:“本王与你们萍水相逢,谋面不过半日,按理是不该将下头的话讲与你们听的。”
没有人搭腔,他们几个盯着这个小王爷,都耐着性子等待他的下文。
“不过,本王一向以自己的眼光为傲,被我看中的人,即便不算人中龙凤,也是正人君子。”赵德芳扫视着他们几人,“你们几位,虽不知来历,但是……本王信你们。”
听到这儿,温青琉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开口,可是一碰到赵德芳笃定的眼神,他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得王爷亲睐,实为我辈之大幸。”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奉承话,从连天瞳口里讲出来,却显得犹为诚恳。
赵德芳点点头,挂着一脸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老沉持重,缚手向内踱了几步,问:“京城里的盗案,你们虽未牵涉,如今也略知一二了吧?”
“从王爷和那石老爷之前说过的只言片语里,大概了解了一些。”连天瞳如是答道。
“不就是几户有钱人家被盗了吗?!”刃玲珑插嘴道,“感觉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嘛。诺大一座京城,发生点偷盗之事,平常得很呀。”
“若只是些财物失窃,纵是价值连城,也不过是普通的案子。”赵德芳斜睨了刃玲珑一眼,似在笑她无知,“如此,何须本王亲自出面。”
“愿闻其详。”
连天瞳示意刃玲珑不要再说话。
“京城好些达官贵人失了贵重财物,不足为怪。”赵德芳回过身,顿了顿,“然,当今皇上也丢了东西,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皇帝也被偷了?!”钟晴这下好奇了,忙追问:“据我所知,皇宫向来都是禁卫森严,犹其是皇帝周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怎么会被小偷光顾呢?丢了什么金银财宝呀?”
“若是金银财宝,那到无妨了。”赵德芳苦笑,“皇上丢的,是那方‘承天受命之宝’国玺,还有……国玺丢失的次日,皇上早起之时,竟发现身上盖的锦被与头下垫的羊脂玉枕也不见踪影,搜遍寝宫也未知其下落。”
听过,连天瞳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只略略点了点头。
“不是吧。”钟晴一挤眼睛,习惯性地捏着自己的下巴,疑惑地说:“国玺算得上是个宝贝,可是,犯不着连枕头和被子也打包带走吧?!难道这两件东西也是价值连城?”
“羊脂玉枕虽也是罕有之物,但除了丢失的这件之外,宫里尚有另一件存物可作替代。至于那锦被,不过是品质上乘的寻常织品罢了。”赵德芳很快便否定了钟晴的猜测,再开口时,眉头锁得更紧了,“丢了国玺,皇上固然是担忧。可是更令皇上寝食不安的,却是后头那两件平常的物事。”
“哦?”KEN越听越觉得蹊跷,“这么说来,皇上担心枕头被子比担心国玺还多?!”
“国玺一直存于宫中秘地,竟也被盗,自然惹人惶恐。但是,想那枕头与锦被,却是皇上的贴身之物哪。”赵德芳一番话,犹其是后头那句,似是另有暗示。
“贴身……”钟晴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哦,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那个盗贼既然能在你们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偷走皇帝的贴身东西,那就表示……他可以轻易对皇帝动刀动枪,如果他愿意的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赵德芳叹口气,“何况被人连被子枕头都盗走了。如此,皇上怎不肝火大动,怎不如临大敌?!”
“这到奇怪了……”KEN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偷国玺的事,自古以来似乎发生过不少。但是偷皇帝的被子枕头,这就有点……嗯……只丢了这三件东西么?”
“正是。”赵德芳点头,“宫中失窃后不过数日,京城内即传有恶盗入各大府第行窃。因而皇上疑心两件事情互有关联,怕是同一人所为,故而秘密责令本王以调查京城那些普通盗案为遮掩,暗地追查凶手。可惜,本王明查暗访已近半年,至今亦没有头绪。可是,约莫七天之前,城中又现那盗贼的踪迹,谢府张府王府相继被窃,闹得人人自危。本王正为此事头疼,那石顺便跑来告密了。”
“看来是个出手利落且有些怪癖的行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