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就不善言辞,到了这个时候更觉尴尬甚至是不知所云了。
话还未说完,扶摇却已经笑了:“你这是……在求我?”
顾燕北看着她,半晌嗯了一声。
她捏紧了手中的那纸书信,却是哼了一哼:“不用这样,既然都收下了你们家的户贴,倘若真的过五关斩六将,到了我的面前,自然遵守承诺,成婚在先。”
说着瞥了眼他,转身走了。
她步调轻快,也没心思再看那些户贴了,原来顾家的户贴她是收下了的,不知怎么就退掉了,她前脚走后脚就出了纰漏,衙役们恐怕不敢碰触这些东西,她眯眼回想了下当时情景,扶白不动声色的样子跃然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也是犹豫不敢确认,倘若真的是那人,该是将沈家的户贴收下才是,怎会将顾家的除去,难道是算定了顾家会闹,沈家得利?
回到公主府,扶白还没有回来。
她吩咐了守门的侍卫,他回来时候也不许他进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宝林也是当场见了顾若善发飙时候模样,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了一番,惹得她心烦意乱,那个顾若善还不知如何的恼怒呢,她摇了摇头,摒弃了杂念,忽然想起顾燕北给她的方略,拿了出来。
拿手一捻,就知道里面薄薄两张纸。
打了开来,里面哪里是方略,是顾燕北手抄的男戒。
这东西也只在老祖宗的史书上面看过,当时女尊盛世,才有的对男人各方面的束缚,如今变成了兄弟共…妻,戒律也早就废除了。
她竟然也耐着性子看了一遍,只觉得顾燕北在男女之事上面,果然是发傻的,他只有两个面,一个就是漠不关心的,一个就是全部付出的,在这一点上,顾家兄弟其实是有着共同点的,默默在心里念了两遍顾若善的名字,百般无聊地就躺了床上发呆,她晚饭都没吃,呆着呆着竟然睡着了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公主府的后院竟然喧嚣起来,她似乎听见顾凤栖的声音了,顾家三个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啊!
宝林给开了门,顾凤栖额前碎发上都是汗水,显然是急着赶来的,见了她更是焦急得犹如热锅上面的蚂蚁,抓了她的手腕就要跑:“跟我走!”
扶摇一手扳住门框,这才拖出他的去势:“干什么啊,顾凤栖你放手!”
他已经急得不行了:“快点吧,顾若善出事了!”
扶摇一怔,立即松了手,他边走边说,顾若善睡了一觉,起来就抢过了衙役的腰剑,本来白日里面就有冲突,这会儿更是直要闯将出来,又伤两人,顾燕北去拦,还了他一剑,就伤在肩胛骨处,幸好是有惊无险到底给他擒住了。
可少年情绪不稳,捆住了也只是一个劲地撞墙,非要找扶摇。
她心神大乱,夜色当中二人急忙奔了府衙去,后院果然是一声声的扶摇,赶紧跑了过去。
府尹大人已经是乱了方寸,派人守住了那厢房。
她站了门口,他还劝着不让进。
顾凤栖已经冲了进去,扶摇也恍惚点着头,推开了房门,屋内大乱,顾燕北肩上还渗着血迹,旁边少年捆得结结实实,他额头上面都是血,墙上一块快的更是触目惊心。
她一进屋,少年立即察觉,抬起双眸紧紧盯着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何等心酸。
他白天的伤还没好,晚上又捆绑上了,扶摇推了顾燕北让他去处理伤口,这就走了少年的前面,果然,顾燕北刚一松手,顾若善这个人棍形的对上少女的泪眼,却也是狠狠撞向她,他额头狠硬,只磕得她脑袋嗡的一声。
顾凤栖连忙扯住了他:“现在怎么办?”
扶摇捂着额头,手上也沾染了他的血:“没事你先给他松开。”
顾若善双目赤红,却也挣扎不休,直要撞她。
他略有犹豫,可也心疼弟弟,解开了绳索,还没等他全部松绑,少年人已经蹿出去了,他双臂如铁狠狠钳住了她的双肩,他脸色扭曲,本来是一心想着杀了她杀了她,可触碰到了她的身体,就不知怎样动才好了。
扶摇也是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少年呼出的热气就吞吐在她的耳边,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感觉得到,他平静了许多。
怎么办,她不想再把他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班上偷发的,昨天晚上我码字到2000多的时候睡着了……t t
第68章 扶白真身()
第六十八章
虽然再三缄默,但恐怕过不了几天;顾家三子有疯癫症的消息就会传将出去;顾凤栖跑外;花费了不少银子;尽量堵上那些人的嘴巴,转圜一下口碑给顾家留有一些余地;顾若善伤得不轻,扶摇亲手给他擦了身子,也包扎了伤口;他逐渐平静下来;却始终不肯离开她的身边。没有办法,她脱鞋上床,少年蜷缩在她的腿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去,这家伙也是累极了,睡得很沉。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眉间,恍惚想着心事。
扶摇额间的碎发胡乱贴着,也不知想了什么有点失神,顾燕北一进里屋,就看见少女坐在床上,旁边依偎着已经睡熟了的弟弟,他刚刚给肩胛上的剑伤处理了一下,当时顾若善已经几近疯狂,他拦住不许他到处闯闹,没想到他会真的下手,却不想少年一剑刺来,若不是当时避开,就在他心口处扎了个窟窿。
这伤口不浅,微微一动牵着伤就透骨得疼。
顾燕北手里还拿着一碗冰,缓缓走近,这才发现就在刚才,扶摇也闭上了眼睛。
他坐了床边,她甚至还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对他哼哼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先看着他一会儿。”
他不语,却是抬臂拿起块冰块覆在她的额头上面,冰凉的触感立即让扶摇打了个冷战。
男人抬眸:“别动,都肿了,冰一冰才好。”
扶摇嗯了声,却也没推开他。
她仍旧闭上了眼睛,不愿多想。
顾燕北轻轻揉着她的额头,却是打破了这种沉静:“对不起。”
就像是触及到了她的伤口一样,扶摇一手捂住了心口,却是抬眸瞪他:“顾若善的烂摊子,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即使对不起也是他对不起,与你何干。”
他目光灼灼,仍旧轻轻揉着她的额头:“是我对不起,当时没想太多,以为你平安无事,生怕宫变多生是非,与太女殿下是谁并无关系。”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早前她受伤的事情,只淡淡瞥着他不说话。
顾燕北看着她,很想好好的解释一下:“北唐太女与我只有南北之分,并无男女之分……”
见她双目微眯,显然是不耐烦听这些,回想起顾凤栖与他说的,小郡主在意的,不过是他当时的作为以及对太女的态度,立即察觉到这么解释也不行,甚至是十分不妥的,生怕她又着恼,轻咳了一声,举起了手来。
分明就是在起誓:“你若不喜,从此不再见她。”
她只一直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顾燕北看着她青葱十指,想上去握住一只,好好的哄上一哄。
可到底是抹不开脸,机会只有这一次,倘若错过,这姑娘就与顾家无缘,兄弟三人,怎能半途而废,好端端的一段姻缘,总不能败在他的手上。
可他这几天一直翻阅古书,也未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熟读兵法,计策不少,可一对上扶摇,就觉得什么都是徒劳的,他看着弟弟,也是叹息,做什么都不如他的一次耍脾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一切皆因他而起,看着她疲惫的脸,顾燕北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满心的愧疚:“等过了擂台,以后顾某唯命是从,小郡主尽可放心。”
说得倒是好听,她斜眼:“等你先过了擂台再说吧。”
顾若善翻了个身,夜深看了,顾若善轻轻扯住被子将她二人盖住:“你们睡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她一点困意都没有,瞥着床边的男人,见他动作之间右臂似乎不大灵便,猜想定是那伤处不轻,不知怎么的就心软了。
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她回头给顾若善重新盖好了被子:“你躺一会儿看着他,我活动一下手脚,麻得难受。”
说着穿鞋下床,顾燕北可是才刚刚说完唯命是从这四个大字,不愿多做口舌之争,也就挨着弟弟躺下了,她披了件大斗篷径直走了出去。
起先,他还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好像走了出去,在这府衙之内,也能放心,顾燕北挨着弟弟,好半天没听见外面的声音,竟然真的睡着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一摸,旁边无人。
起身一看,顾若善还在床内睡得很熟,扶摇一直没有回来,他赶紧下床查看。走了外间,这才看见小榻上面躺了一人,少女乌发如绸,正盖着那件斗篷侧身歪着,天还未亮,屋内很凉,顾燕北伸手推了她一下。
扶摇闭着眼睛,动也未动。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顿觉蜜意酸甜,正是犹豫是不是要叫醒她,她却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正是相对无言,忽听里屋啪嗒一声,两个人一怔,顿时都激灵一下,赶紧下榻。
待冲到里间,却见少年光着脚,正站在地下,他额间还缠着白布,目光焦急,一见了她顿时扑了过来。
扶摇未待他近身立即大喝一声:“顾若善你给我站住!”
少年才不管他说什么,只管到了她的跟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腕:“你哪去了!”
她仔细辨别着他的神色,他呼吸急促,正是拼命克制着怒气。
顾燕北站了她二人身后,微微的叹息。
她更是着恼:“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下床要穿鞋!我也没走你急的什么!”
他仿若未闻,气得她用力推搡了一下:“快点给你鞋穿上!”
天也快亮了,扶摇看着天色,无奈地对顾燕北摆了摆手:“他睡醒一觉也还这样,看来只能跟我回去了,你走你的吧。”
也只能如此,顾燕北点头:“那?”
她看着少年已经穿上了鞋子又快步跑回身边,伸手牵起了他的手:“这就走,趁着天没亮,省得人多口杂,又不知多出多少口舌。”
顾燕北点点头,扶摇脱□上的斗篷给顾若善披上,又仔细掀起帽兜给他戴上,整个人都裹在其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来。
他这会可乖巧得很,一双眼睛就粘在她的身上。
府衙给准备了马车,顾燕北目送她二人上车,心起阵阵涟漪。
公主府的侍卫队在前开道,扶摇和少年依偎在车内相对无言,她已经不想具体的去分清这个少年到底是哪个顾若善,可也十分的清楚,现在只要一离开她的身边,他定然不时发作,根本控制不了,也不受自己控制。
外面逐渐听见了鸡叫,马车行了一会儿就到了公主府,街上静得很,根本没有行人。
扶摇瞥了眼少年,还在为怎么和母亲解释他出现在身边而担忧:“下车吧。”
顾若善面无表情,却是抓住了她的手。
她无奈,只得缓着力气拉着他一起下车,宝林已经站了车边,扶摇先一步跳下车,随后伸手来扶少年,他全身都裹在大斗篷里面,紧跟着下了车。
扶摇仍不放心,回头叮嘱道:“见了我娘不许乱说话。”
他点头:“嗯。”
她叹气:“也不许胡闹!”
顾若善又嗯了一声:“知道。”
她瞪他:“要是不听话立刻就给你撵出去,那你就再也找不到我。”
他狠狠点头,伸手抓住她一边的胳膊。
扶摇总算能放心一点,刚是拉了他要走,宝林却是期期艾艾地拦了身前,她折腾了一天,本来就是十分的不耐,此时更是渐恼。
“又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他指了一指公主府的朱门深院:“扶白回来了。”
“谁?”
她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公主府的门前两个灯笼高高挂起,宝林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到,原来门前还跪着一个人。
她牵着顾若善缓缓走近,只见男子双膝跪地,一身的凉霜。
他宽剑就背在后背上面,背脊笔直,气节高姿态佳,即使是这样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所向,停驻得太久了一些,顾若善的手忽然抖了一抖,扶摇下意识一把抓住,警戒地瞪了他一眼。
他仿若未见,直瞪着扶白的后背。
她拉住他,就站在扶白的身后:“你这是干什么?”
他也不回头:“小郡主若不收下扶白,只能长跪不起。”
扶摇垂眸:“你跪多久了?”
他不言语,宝林却是在后面说了一句:“郡主刚走,他就回来了,因有你的话在先,便未让他进门。”
扶摇点头,男人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抚住了心口处。
她瞥见,拉起顾若善就走:“起来吧,先去歇着,明天我要出门。”
扶白连忙站起,却因跪行太久双腿发麻而战立不住,扶摇立刻瞥了眼宝林:“还不扶一把?”
宝林赶紧伸手。
她让宝林送他去歇着,带着顾若善到母亲房前请安。
每日天亮,母亲必然起床,准备早朝。
也听着里面有人来回走动,隔了房门叫了两声,却听见玉玲珑让她先回去,说是长公主还未起,明显就是假话。
她每日心烦,眼看着比试在即,根本不想参与。
行了一路,想了一路,想出去散散心,等到有确切的消息时候,再回来。
等了一会儿,再去请安,仍旧没有见着母亲,玉玲珑抱着扶柔正是哄着,说长公主有话留着了,叫她歇着吧,不必早朝。
她不懂,他贴了她的耳根儿密语了几句。
还是母亲懂她,扶摇大喜,回了屋子叫宝林收拾东西,一早就带着顾若善和扶白出了京城。
一路游玩,不时也有京城的消息慢慢传来,她听说了,顾家果然是过五关斩六将,步步向上。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可她也知道了,沈家少年沈悦言,也像是吃了灵药一样,再无敌手。
本来她就在初选上面花费了点心思,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扶摇也未敢走得太远,却也行到了辽西一带,本来是秋收的季节,可惜蝗虫成灾,朝廷上面未听见半点风声,下面百姓却已经是饥荒困苦,难以维持生活。
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都有人吃人的情况,骇人听闻。
扶摇正要深入,母亲急诏她回京。
她立即返回,彼时顾若善已经恢复了正常,扶白仍旧沉默,每日默默温柔待她,却是风度翩翩,从未逾越。
转眼间这个闹剧已经维持了三个月之久,待扶摇回到京城,才知道顾沈两家已然成了最后的决战,长公主在宫内摆了擂台,她先是去安顿了顾若善,这才回来见母亲。
高台之上,长安长公主端坐在上,扶摇耽搁了一日,回到京城之时,正逢最后一战。
沈家两子各站一边,她走上高台,扶白紧随其后。
长公主招呼女儿到了身边:“怎么才回来?”
她瞥了场内一眼:“在路上耽搁了一日,这也不晚。”
顾燕北见了她,却是看着她说道:“沈家两子已败,倘若今日沈悦西再不战,顾某再不奉陪了。”
扶摇坐下,托起了脸颊:“沈悦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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